这是石上经历了前六个七大不可思议后第二天的故事。
在结束与社联的会议后,白银回到了学生会室,发现辉夜此时正沐浴在夕阳的斜晖下,一个人端详着红宝石。
因为辉夜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进来,白银开始对能让四宫上心的东西感到好奇,便越过辉夜的肩膀偷偷观察宝石。
被规则切割的红宝石散发着怪异的光芒,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宝石的力量吧。但是白银仍然无法理解辉夜为何对这块宝石如此中意。
「你是对什么那么在意啊?」
因为辉夜一直都没有反应,白银忍无可忍地开口问道。
辉夜的肩膀小小地震动了一下,她慢慢转身,与身后的白银目光相对。
夕阳下的辉夜,像红宝石一样散发着神秘的氛围,仿佛曝光过度的照片一般给人飘渺的感觉。
「这似乎是……可以实现愿望的戒指。」
「怎么可能啊,那只不过是单纯的戒指罢了。」
「呼呼,说的也对呢。我也不相信那个传说。」
第六个的七大不可思议——【实现愿望的戒指】
这是一个无人知晓其轶闻,只流传下名字与效果的怪谈。
然而,那类能够实现愿望的故事并不总是HAPPY END。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相信恶魔的甜言蜜语最终定会迎来不幸。许愿美丽的人最后满面疮痍,许愿财富的人最后身无分文,愿望伴随着相应的代价。一般都会落下这种下场。
最惨的还可能丢掉性命。
不过,这只是一枚戒指而已。只是一枚对辉夜进行类似跟踪狂行为的男人送来的,单纯的戒指而已。
白银重新端详起这枚戒指。这是一枚很大的戒指,上面的宝石可能有五克拉吧。价值应该低则数十万日元,高则上百万日元吧。
对方是富豪么……想到对方所处的阶级与自己天差地别,白银不禁冒出了冷汗。
「似乎是相当昂贵的宝石呢。」
「并不是真货哦。」
辉夜小声说道。
「这只是将铝和铬熔化重铸后制成的假货而已。」
「所谓的人造宝石吗。」
「没错。」
「什么嘛,居然特意送假货来,看来MR. X也是一个小气的家伙啊,哈哈哈。」
白银有点放心地笑了。
「话虽如此,相比天然宝石,经由人手制造出来的宝石却更加的清透无暇,做工更美呢。」
人造宝石的历史起源于1900年代,由法国科学家奥古斯德·维多·路易·伐诺伊所开创。自此以后,以伐诺伊所发明的焰熔法为首,水热合成法、高温高压法等诸多制法大大地促进了宝石合成领域的发展。
「这是由人类的执着所凝成的美的结晶。真的很惊人呢。」
「不管怎么说,四宫你还是把这个红宝石好好地还回去吧,总感觉现在的你有点……」
四宫注视着红宝石,白银从她的眼里感觉到了诡异而危险的气息。看着四宫对不知道是从哪来的野小子送来的红宝石看得入迷,让白银心中觉得很不舒服。就算不说这种个人的原因,他也觉得不能放着这个情况不管。
「……你说得也对,那我就还回去吧。而且也知道对方在哪里,我会在今天之内还回去的。」
「我和你一起去。」
对方是把危险的信件送来的人,白银实在无法放心让他与四宫单独见面。
「我现在是处于和石上君交往的状态。如果会长你也去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恐怕到时候就没法归还宝石了。」
「这倒也是……」
「如果发生什么我会迅速联络会长的。反正也都是在学校里,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辉夜去归还宝石,也就表示要拒绝对方的告白。
强行跟去,搞得自己真是她男友一样。而且从对方角度看,就像在被别人看笑话似的,心里不会好受吧。
辉夜将红宝石戒指收进戒指盒子里,笑着说:
「那我去去就回。」
——然而,那一天辉夜并没有再回到学生会室。
白银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距离打工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姑且是把学校找了一遍,但是没有发现辉夜的身影。白银对自己没有向辉夜打听对方的所在地这一点感到十分后悔。
或许,去去就回,是指直接回家的意思。并不是指回到学生会室。
最后,白银一边烦恼着要不要给辉夜发封邮件,一边赶往了打工的地方。
♂♂♂
第二天在去学生会室的走廊上,白银与石上不期而遇。
「哟石上,怎样,自那之后有什么异常吗?」
「现在姑且还没有事……但是昨天压根没能睡好。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像患了梦游症一样,睡觉时从屋顶跳下去,我就很不安。」
「是吗……」
「而且……自从被卷入七大不可思议事件以来,我就总是梦到奇怪的梦。」
白银反问道:
「奇怪的梦?」
「……虽然这种事,我觉得不应该对别人说出去。」
石上压低了声音,
「我梦到了四宫学姐死掉的梦。」
——然后说出了这种话。
「你别和她本人说啊,让人家操奇怪的心就不好了。那么,我还有应援团的练习,就先走一步。」
「嗯,加油吧。」
虽然白银和石上进行了这样的对话,但石上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大的变化。
在白银的想像中,石上在经历了第六个七大不可思议后,就应该会被某种东西给附身,跑到屋顶上一跃而下……看来是杞人忧天了。
不如说辉夜才是举止异常的那个人。
自从收到了戒指,辉夜总是反反复复地打开戒指盒子,凝视里面赤红色的红宝石。
说是会去归还戒指,可在那以后,自己再也没能见到辉夜。
白银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烦躁不安感在胸中扩散开来。
「啊,会长?怎么了吗?」
白银到达学生会室后,藤原露出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出来迎接了他。
「戒指顺利还回去了吗?」
「关于这个嘛。」
白银把上学用的书包放到了桌上。这是之前装戒指的小盒子所在的位置。
放下包后,白银陷入了沉默中。
因为不管过了多久白银都好像没有打算开口说话的样子,藤原便询问道。
「那个……会长啊,难道说辉夜同学收下了戒指吗?」
「四宫现在在哪里?」
「咦?辉夜同学吗,刚才我还在走廊上看到她,现在就不清楚了。」
「这样啊。」
出于担心辉夜的状况,白银昨天姑且是向没有回到学生会室的她发过邮件了。但并没有得到回复。
午休的时候也去辉夜的教室看了看,却听说她从早上开始就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去保健室休息了。
她有好好来学校倒是让白银松了口气,但去了保健室之后,他没有看到辉夜的身影。
刚好错过了吧,她或许去吃午饭了。
到头来,白银一整天都没能见到辉夜。
「会长啊,所以戒指怎样了?」
不耐烦的藤原有点强硬地问道。
即使如此白银还是沉默了半晌,然后叹气一口气,说道:
「四宫她拿去还了。」
听到这句话,藤原的表情一下子就舒缓下来了。
「真是的,别让我瞎紧张啊。因为她没有立刻还掉戒指,我还担心辉夜同学动心了呢!」
「可能真是这样。」
对于白银的发言,藤原不由得「诶?」地反问。
「四宫她看起来很奇怪的原因,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有同感。反复端详红宝石,回话时也含糊不清的四宫,简直就像是……」
「像是陷入爱河的少女?」
「唔……嗯,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这样。」
白银没有转向藤原那边,而是看向石上所在的操场。
「我也不愿意去相信什么超自然现象啊。」
石上所说的四宫死亡的梦境、七大不可思议的第七项,以及MR. X。
这些不详的事情,一定可以从哪里找到线索串起来,白银有着这样的预感。
「具体情况还是等四宫来了再说好了。她还没有来吗。」
——叮咚咚咚
响起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蠢兮兮的铃声。
然后是人声,
『秀知院学园的光荣学子们。』
以这句话作为开头,校内广播开始了。
♀♀♀
『秀知院学园的光荣学子们。我想在此占用大家的一点时间。不感兴趣的人大可听过就算。』
校内广播播放的时间,正是众多学生社团活动的时间。
没有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也因为体育祭而被动员起来,因此校园内留下的学生相比平常
要多得多。
『在这个学园的某处,藏着一枚戒指。请试着去把它找出来。』
片刻的沉默。
『找到这枚戒指的人,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但很遗憾,并不是所有愿望都能实现的。只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没错,只要是我做得到的,无论什么都可以。我以四宫家之名发誓。』
『所以请去找到戒指吧。』
留下这句话,广播结束了。
♂♂♂
「刚才的广播是怎么回事?刚才的那个真的是四宫的声音吗?」
白银一边抬头看向扬声器一边嘀咕。
「不知道呢,感觉音响状态不是很好,有些嘈杂。不过确实像辉夜同学的声音。比起这个会长,刚才提到的戒指……」
「啊……是啊。」
刚才说的戒指,毫无疑问就是从昨天开始就在学生会引起骚动的戒指。
「所以到底,有没有成功还给寄信的那个人呢?」
「四宫说她要拿去还。不过自那之后我就再没有联络上她……」
果然太大意了。应该无视四宫的意见强行跟着去的。
很明显那个时候,四宫的样子就不正常了……白银对自己最后一刻的粗心大意感到后悔。
「果然……是在指【实现愿望的戒指】吧。」
「……总之我们先去广播室吧!」
说完白银就飞奔出了学生会室。
♂♂♂
校内广播就如其名字一样,把消息充分传到了全校学生的耳中。
留在教室和朋友闲聊的学生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诶,刚才的广播是怎么回事?」
「刚才说话的是副会长吧?把戒指找到交给她的话就能实现愿望?真的吗!?」
学习氛围浓厚的秀知院突然爆发了不同寻常的话题。
最初每一个人都对这通莫名其妙的广播将信将疑。
然而,议论却迅速通过SNS和学校的非官方论坛蔓延开来。
『如果把戒指交给副会长的话,她会和我结婚吗?』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啊。』
『说起来啊,选举之前白银会长不是有把副会长单独叫出去吗,之后怎样了啊。』
『好像是没能把戒指送出去的样子。』
『七大不可思议有一个叫【实现愿望的戒指】对吧?有什么关系吗?』
『好想和副会长结婚。』
『和四宫家的人结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只是交往没准能被允许呢。』
『只要把戒指交给她就算是达到要求,快去吧!』
『据说戒指上装饰着龙头上的宝珠呢,与辉夜大人交往的条件似乎是把那个带给她。』
这种不负责任的传言持续扩散着。
世上当然不可能存在只要递上戒指就能与之结婚的女性。
这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
然而,四宫辉夜这等人物在广播里断言「找到戒指的人可以实现愿望」又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再加上又有人添油加醋:
『诶?也就是说只要获得戒指,就能与辉夜大人交往了!?』
将重点落在了绝妙的地方。
——所谓的弗鲁姆期望理论
激励=期望值×效价,这是为了计算出人类采取某种行为的动机,心理学者弗鲁姆所归纳的计算公式。
把戒指找到并交给辉夜,就可以与她交往。
虽说期望值很低却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而且,与四宫辉夜交往又非常具有诱惑力。
再加上现在正处于体育祭的前夕,秀知院的学生们心中无不燃烧着一团争强好胜的火焰。学生们为了在体育祭上一拼速度高下而进行着团体的训练。在他们年轻身体里积蓄的争胜心,正急不可耐地等待着爆发的时机。
这不仅仅是个失物寻找。
而是在比谁能先找到戒指的竞赛。
被这种想法驱使,加上学生特有的好奇心与莫名高涨的桃色幻想。所有人都进入了在起点线蓄势待发,等待号令的状态。
而且,当事人的行动也会让事态的发展发生决定性的变化。
『喂,快看,学生会也超级慌乱的,也就是说那是真的咯!?』
『不会吧,连白银会长都出动了』
『我也要来!辉夜大人的话,女性也OK的吧!』
诸如此类的评论变成了发令枪的枪声,学生一齐起跑了。
♀♀♀
因为经常出入学生会室,柏木已经习惯被问这样的问题了。<译注:参考周刊51话。>
「听说只要找到戒指,就能和辉夜大人交往,这是真的吗!?」
「乱说的啦,才不会呢。」
面对微笑着进行否定的柏木,进行质问的友人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对着这样的友人,柏木就像说给幼儿听一样地进行说明:
「肯定是有什么理由的啦。比如学生会在筹备什么活动啦……你看不是有种社会实验也是这样的吗?通过学校广播将虚构的内容播放出去,以此观察会有多少学生会被欺骗之类的?」
「这样啊——想想也是呢。理所应当……哈哈哈。」
友人开朗地笑了,然后又说:
「话说回来呀,你认为子安学姐有在和团长交往吗?」便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这样一来,这个话题就结束了——柏木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这之后,又不断地有其他学生来到柏木这里询问同样的问题。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在柏木看来,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找到戒指就能与辉夜交往的好事,这显然就是一个愚蠢的传闻。
然而不管她怎么否定,相信传闻的学生仍然络绎不绝。
仿佛整个秀知院都被卷进了传闻的海啸中一般,所有人被冲去无法预料的地方。这让柏木不由得担心起来。
♀♀♀
传闻甚至传到了在学校操场角落练习的赤组应援团那里。
「喂,有不得了的LINE来了哦!说是只要找到藏在校内某处的戒指,就可以和辉夜大人交往耶,真的超卍好不好!」
「团长我们直接解散了好不好!」
男性团员们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
子安燕子笑着往一位男团员的背上用力拍了一下。
「喂男生们,先不说副会长会不会喜欢你们,我们可是赤组的应援团,副会长她可是白组的人。比起妄想与白组的公主大人交往,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WE——」<译注:一种口号声。参考周刊72话。>
燕子拍了拍手,刚才还在骚动的男生们老老实实回到了练习中去。被燕子拍了背的男学生虽然遭到了周围人的捉弄,却仍然能一笑了之,是一个轻浮随便的人。
应援团员到底是处于思春期的高中生。与四宫辉夜交往的传闻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将信将疑也愿意随波逐流这点也算是本性的一部分。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因为燕子的几句话就老老实实地回去练习了。
看着重新组织阵型开始练习的团员,燕子对于自己是他们的同伴这点感到自豪。
「那个……团长,真不好意思,学生会那边好像突然有急事叫我过去。」
然而,一位男生从那个圈子走出来,抛出了这句话。
石上优——某种意义上,是比身为副团长的燕子更有名的赤组应援团成员。
「嗯?啊啊是这样啊,那没办法了,你去吧。」
听到团长这么说,石上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就跑开了。
「——我说团长。」
「我懂的。」
被燕子这么一说,团长露出微笑。
接着扯开了嗓子,对所有的应援团员宣布:
「各位,果然练习还是稍微中止一阵!从现在开始赤组应援团也要参与寻找戒指的行动。然而,我不允许任何找到戒指的人去和副会长要求交往!因为我会羡慕嫉妒恨的!」
因为团长的笑话,气氛一下子沸腾了。
「因此如果赤组的谁真的找到了戒指,也只允许你们交给身为学生会成员的石上,懂了吗?」
「WE——」
燕子与其他团员一起举起手腕,并望向石上跑走的方向。
不知道这群好伙伴的声音有没有传达给他呢?
任由自己的刘海长长,一直低着头的他,是否能有正视这一光景的一天呢。
燕子打从内心里期待着,石上能有一天发现他还有一群伙伴。
希望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时,他不要只是一个人退出练习,而是能坦率地向大家求助——带着这一秘密的愿望,燕子也加入到了寻找戒指的活动中来。
♂♂♂
当白银一行人赶到广播室的时候,已经有数名闻讯而来的学生在里面了。
白银快速望了望周围,并没有发现四宫辉夜的身影。
向正好在这里的传媒部的两人询问后,得到了这样的答复:<译注:传媒部二人组即周刊106话
登场的巨濑艾莉卡&纪卡莲,辉夜四格女主。>
「因为传媒部就在广播室的隔壁。所以我们马上就来确认情况,但是到的时候广播室已经空无一人了……也没看到谁在走廊跑,所以辉夜大人一定是乘风离开了……!」
「毕竟辉夜大人是天女,这种事小菜一碟。」
传媒部的言论主观得厉害,也不知道可以相信几成,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她们跟丢了辉夜。
放学后的秀知院依然很热闹。
有已经回去了的人,有坚定地表示不关心的人,也有兴奋不已却因为羞耻而不参加的人。除去这些人,仍然有相当数量的学生参与到了搜索行动中。
白银咬了咬嘴唇。如果那通广播真的是由辉夜发出的,里面又包含着什么目的呢。
这样发展下去,就算真的被其他男人告白了,她也没法拒绝了吧。
无论如何我必须尽早找到戒指——
(……不对,等一下啊?)
一阵电流穿过白银的脊梁。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四宫设计好的头脑战呢?)
表面上是让全校学生参与寻找戒指的作战,其实是想从旁欣赏我手足无措东奔西跑的样子而从中取乐。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但是,仅仅如此也太大费周章了,有必要引起把全校都卷进去的骚动吗。
即使再怎么思考,现阶段可以用于判断的材料也实在太少了。
而且,还有别的因素让白银无法集中思考。
「会长,听说如果找到戒指交给辉夜大人的话,不论说什么她都会听,这是真的吗!?」
在白银移动的过程中,没见过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地上来这么问。
「当然是假的啊!——啊,抱歉,我没打算吼这么大声的。只是在找寄存在学生会的戒指罢了。就算找到了,也绝对不可能能与四宫交往的!」
为了让在远处交头接耳往这边看的学生也能听到,白银说的时候故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什么嘛,是这样啊。果然呢……不过,真的吗?」
一名男学生带着期待目光往这边看,白银瞪了他一眼后便匆忙离开了。
「唉。怎么会变成这样。」
由于那通校内广播,白银的周围一直都是刚才那种感觉。即使对他们的质问表示否定,也看不到任何事态平息的迹象。
有的男生在走廊上匍匐前进寻找戒指,有的女生在操场上拿着铲子在沙子里反复翻找。化学社拿出了金属探测器,超自然研究会则使用了道金术。(译注:道金术是一种占卜法,用来寻找地下水,石油,矿石,宝石,金属等……现在许多道金者使用L形金属棒。当发现物体时,两支L型棒子会交叉成X型。)萨哈社甚至拿出了姆咖拉塔来寻找戒指。(译注:你说姆咖拉塔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整理下目前的情报就是,萨哈社(サハ部)是体育系社团,社长是在(漫画周刊75话)争夺继承权的(沿用漫画周刊29话翻译的话是)迦楼达·阿拉萨姆王国第二王子,象征他们社团的东西是——沿用漫画78话翻译的话就是——Maroom(マルーム),然后他们还可以通过姆咖拉塔(ムガラータ)去寻找东西。)
整个秀知院都变成了寻找宝物的赛场。
「会长!」
白银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石上正在往这边跑。
「石上,你应援团那边没事吗。」
「我是得到了团长的许可才跑出来的。」
石上说完后看到了从另一边跑来会合的伊井野,伊井野察觉到他的视线,用鼻子哼了一声就把头别去了一旁。大概是在表示: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对你在走廊跑步和翘了应援团练习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吧。
「感觉事态一下变得严重起来了。这要怎么收场啊?」
藤原察觉了周围的状况后吓得脸色惨白。
「总之,先确认下现状吧。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两件。」
白银之所以把除辉夜之外的成员召集起来,就是为了分享情报以及一起整理状况。
「第一件事是『要在其他学生之前找到戒指』。这是为了防止四宫所承诺的实现愿望的权利被他人滥用。从我刚才从其他学生那里听到的来看,不抱正经想法的家伙绝不在少数。」
伊井野嗯嗯地点头,并因此怒上眉梢。
「还有一件事就是『搞清楚四宫现在究竟在哪里』。虽说想马上让她广播撤回找戒指的发言,但关键却不知道她的位置。手机也好像没有关机,但就是不接电话。」
藤原虽然每隔几分钟都向辉夜打一次电话,但每次都劳而无功。
归根结底,这次寻宝活动的胜利条件就是两个。
把戒指找到以及把它好好地送到辉夜那里去。
在本人躲起来了的前提下,找到辉夜自然就成了游戏的一部分。
(如果这真是一场游戏的话,四宫她藏起来的地方一定具有某种深意。)
但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考虑,白银现在还没有头绪。
「这场游戏中最糟的结局,就是相信了传闻的人将戒指找了出来并送到了四宫那里。」
跟风参加这种活动,并拿着戒指去找辉夜的人,绝不会被她放在眼里——白银很确信这一点。
但是,他心中仍然有着一丝不安。
因为伊井野做了如下的证言。
「虽然我认为四宫副会长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广播,但广播前我正好在校内巡视,曾在广播室附近见过四宫副会长。」
「那个时候,四宫给人怎样的感觉啊?」
「我向她打了招呼,但是她看都没看我一眼。我还以为她没有听到就向她走了过去,她转过身后,我看到她的脸仿佛就像刚刚从梦中醒来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因此,我不禁觉得,或许四宫副会长不是没听到,而是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我从没有看过那样的四宫副会长,那仿佛就是另外一个人。对,就像是——」
「就像是被幽灵给附身了一样。」
——伊井野这么说了。
就像背上的血管被人注入了冷水,白银不由得为之一颤。
「白银会长,总之我们要先找到戒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现在的四宫副会长是无法与人沟通的。因此只有先去找到戒指,才能让事态好转。」
伊井野的发言让白银的神色一下子紧张了。
「但是,我们这么拼命地去找的话,也等于是给了传闻可靠性,反而会让传闻进一步扩散。」
「反正传闻早就传遍学校了!我们不是必须得在别人之前找到戒指并拯救四宫副会长吗!?」
伊井野说的很有道理,白银一下子想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
「话说不是应该先找到辉夜同学吗?」
藤原提议道。
「也对,我们就分头行动吧,由我和伊井野去找戒指。藤原跟石上去找四宫如何。」
「……我知道了。」
看到伊井野点头,白银姑且放心了。
白银越是拼命地去找戒指,待在校内某处看着这副光景的辉夜就越会像这样笑出来吧。
(哎呀会长真是的,居然在走廊里东奔西跑地找戒指,就那么想要我帮他实现愿望吗?真是可爱呢)
因此白银也不得不拉起自己的警戒线。
自己不是为了抢在别人向辉夜告白前找到戒指,仅仅是作为学生会一员,为了向辉夜证实情况而找她而已。
这样的话就不会产生奇怪的误解了。
白银是个在这种时刻也不忘明哲保身的人。
♂♂♂
白银与伊井野开始了在教学楼内的搜索。
就算是平常锁着门,其他学生无法随意进入的房间,只要以学生会的权限就可以进去搜查了。
不过一个一个房间地去借钥匙搜查也不是个办法,所以伊井野提议要不要去借巡查用的全房间通用的万能钥匙。
而持有这把钥匙的只有校长一个人。
于是白银他们走向了校长室。
「哎呀哎呀,你们好像在做什么很好玩的事情呢。」
一来到校长室,房间的主人就似乎很高兴地接待了白银一行。
「刚才广播的是学生会设计的活动吗?也就是你一个人攻不下四宫副会长,所以想要借助全校同学的力量来一场合作BOSS战吗。」
「你在说什么呢校长?」
众所周知校长酷爱游戏,经常能看见他单手拿着手机「我GET DA⭐ZE。」兴奋狂喜的样子。
尽管白银抑制着自己想要脱口而出「别开玩笑了!」的冲动,但他觉得校长所说的也不无道理。这的确有可能是四宫辉夜设计的一个游戏。
「因为在上锁的房间放着戒指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们想要借万能钥匙」
对于乞求的白银,校长只是冷冷一笑。
「放心吧,这场游戏不需要钥匙。」
「咦?」
看着一脸困惑的白银,校长这么说道:
「真是令人怀念呢。四十多年前我也参加过这个游戏。」
「等一下等一下,这不是四宫她想出来的游戏吗?」
「不是哦。」
「那请告诉我,当时游戏的发起者在哪里,戒指又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呢,并没有能够完成这个游戏。我现在也时常会想,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被邀请进游戏中也说不定。」
「…………」
「一切都是联系在一起的。」
虽然想要询问这是什么意思,校长却晃悠悠地离开去了其他地方。
白银一行只好面面相觑。
♂♂♂
伊井野敲打着键盘,很困扰地说道:
「不行啊。果然只有最近的会议记录有被电子化。四十多年前的事情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资料。」
「嘛,按照常理思考的话很正常呢。这也就是说……」
听从了校长的建议,白银和伊井野就回到了学生会室。
「会长,不如放弃会议记录的排查回去找戒指吧。由对学校了解的我们合力来找的话,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的。」
伊井野重申着她一贯的主张。
「校长说一切都是有联系的。这样的话,就必须了解这场游戏四十年前的起源。」
「但是找不到会议记录啊,假如四十年前的记录有被好好保管的话,肯定是被收藏在更大的仓库或者图书馆里才对。没有电子化的话我们在这找也没有意义……」
「……等一下,难道说是在那个房间里?」
「咦,你在说什么呢——诶诶诶诶诶!?」
白银将橱柜推到一旁,打开了通往隐藏房间的入口。
第一次看见这个的伊井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来伊井野你没有见过啊。这个是你加入学生会之前石上他找到的。」<译注:周刊49话学生会解散时石上发现的。>
白银他们登上了昏暗的阶梯,不久就到达了隐藏房间,如同山一般高的老旧资料堆积在那里。万幸的是其中很多资料的封面都写着日期。找起来应该不会花费很大功夫。
果然,五分钟后伊井野就欢喜地喊道:
「啊!是这个吗?上面有写关于戒指的事!」
伊井野把古老的笔记本拿到白银那边,翻看了起来,而白银则跟着一起看。
两人开始阅读四十年前的记录。
♀♀♀
假如,曾有这样一段故事——
第二十七届学生会会议记录
惯例活动外特殊记录事项,『他与她的故事,来自毕业生证言』
曾经在秀知院,有着这样的一位美丽的女学生。她的名字叫■■■■。
在这个云集了名家子弟的秀知院,才色兼备的女生并不在少数,而那个女学生在这之中也称得上是鹤立鸡群。
学校中的男孩子对她抱持恋心,为了接近她而打算侵入平时■■■■所在的屋顶,但■■■■会把长椅堆成路障阻止男生们的入侵。
即使强行突破,也会受到来自■■■■的近乎死亡宣告般轻蔑的怒斥,因此谁也没能如愿接近到她。
这个路障仿佛就像在阶梯的延长线上一样,它作为无法逾越的【十三楼梯】被校内的男孩子们所惧怕着。
无法靠近的话,就只能转用情书来表达对她的爱意。
据说她的鞋柜里每天都会收到情书。
然而■■■■并不是简单地拒绝了事,而是对求爱者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难题。
「期末考试时在全部科目上都得到满分的话我就和你当朋友。」
「下次运动会不论任何项目,只要你能刷新日本记录,我就考虑一下。」
总是被这么冷淡对待,男生们慢慢地也就放弃了。
她仍然是学校同学注目的焦点,但是与其说是作为恋爱对象,大家都把她当作如同天边的星星一般遥不可及的对象来看待。
然而,在这之中仍然有一位男生不论过了多久都没有放弃。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给她送去诉说思念的信,拼命挑战她所给出的难题。
他所接受的难题是「县钢琴大赛第一名」。
当然,他从未弹过钢琴,也不怎么有弹琴的天赋。但即便如此他从没有放弃。
秀知院内,每天都能听到他练习时传出来的拙劣琴声。
在所有人离开学校后还在一个人练琴的他逐渐被称为【无人的钢琴奏鸣曲】。成为了学园内津津乐道的名胜。
不久,美丽的女学生与决不放弃的男学生的关系也成为了秀知院的名胜。
渐渐的,他的钢琴声把包裹■■■■的冰给融化了。
夏日的某一天,坚持在酷暑下练习钢琴的他倒下了。
一具骸骨前去看望了躺在简易床架上的他。
当然,说是骸骨,也只是一位戴着骷髅面具的少女而已。
即使遮住了脸,也没有人会错认她标志性的飘逸长发。
去看望特定的某个人——自尊心极强的■■■■可能做不到这种事吧。
这件事作为【探病的骸骨】,变成了学园内的谈资。
这之后,从■■■■给他出难题以来,两年的时光过去了。
虽然他钢琴弹得依然不怎么样,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与她之间,已经萌发了特殊的感情。
某一天,他给她送了一件东西。和以前不同,不是因为接下来了她给出的难题才送的。那是表达了他心意的礼物。
这是一幅描绘了他对她思念的画。
男学生因为老家的工厂破产,因此不得不搬去亲戚家。他宣布放弃对她的追求,只希望她能够将这幅画作为最后的回忆收下。
■■■■过去收到过很多的礼物,其中自然也包括富裕家庭的男生们看到后也会觉得棘手的昂贵礼物。但是她从来没有收下过。
■■■■站在男学生所画的画前,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拒绝,而是进行了漫长的抉择。
然而,她最终也没有收下这幅画。
男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耸耸肩笑着说这个没法带去新家,所以只好交给美术老师处置了。
第二天,却发生了一件震动全学园的大骚动。
其源头就是,■■■■所发出的校内广播。
『秀知院学园的光荣学子们。我想在此占用大家的一点时间。不感兴趣的人大可听过就算。在这个学园的某处,藏着一枚戒指。请试着去把它找出来。找到这枚戒指的人,可以实现一个愿望。但很遗憾,并不是所有愿望都能实现的。只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没错,只要是我做得到的,无论什么都可以。所以请去找到戒指吧。』
所有人都感觉这与她过去提出的难题不一样。
她的语气中,有着坚定的信念。
因此,不只是曾对她抱有爱意的男生,很多女生也参加到了戒指的搜寻中来。
但是无论怎么找,都没人能找到戒指。
傍晚之后,天上下起了雪。
被老师叮嘱快点回家以后,大部分的学生也都老老实实回去了。
只有一个人没有放弃,就是那个男学生。他偷偷躲过了老师的视线,在校门关闭后仍然在继续着戒指的搜索。
根据当日气象局的报道,从深夜开始到早上会有十五厘米厚的积雪。
第二天早,人们就在校园内发现了他冰冷的尸体,身上的积雪足足有五厘米厚。
原因是坠落致死。推测是因为雪天太滑而从屋顶上掉了下来。
没有人不为他的死亡而哀悼,■■■■更是感到自责。
在男学生葬礼的第二天,■■■■自缢于校园中庭的树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因此没有任何人知道,戒指最后的去向。
♂♂♂
两人读完会议记录后,一时都一言不发。
「这——」
经过了沉重又漫长的沉默后,率先开口的是白银。
「这不是超级不妙的吗!」
他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开始抱着脑袋惨叫。
「熟悉的单词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了啊!什么【十三楼梯】【无人的钢琴奏鸣曲】【探病的骸骨】【实现愿望的戒指】连【自缢之树】都有!不妙了啊!最后男学生和女学生都死了,连他们自己都变成七大不可思议的起源了啊!」
白银转身面向自己的学妹。
「伊井野……你怎么看?」
「…………」
「喂?伊井野?」
伊井野只是一直低着头。那个一定程度上对前辈礼仪端正的伊井野居然无视了白银。
「伊井野?你还好吗——啊。」
白银摇了摇伊井野的肩,发现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耳机的其中一边从伊井野的耳朵上掉了下来——
『来,闭上眼睛。与我一起去梦的世界吧。那里不会再有可怕的东西,什么都不用怕了——』<译注:周刊85话伊井野通过听此类同人音声减压。>
「拜托了伊井野!只要一会就好快点回到现实的
世界里来吧!」
白银以能盖住耳机里传出的帅哥音的音量大喊。
伊井野泪眼婆娑地抬起了头。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但是,我作为风纪委员,以及学生会的一员……」
努力鼓励自己让自己振作的伊井野这么说着,用袖子擦了擦脸。
悉悉索索地反复擦了几遍,伊井野红着眼眶面向白银。
「白银会长,果然必须尽早找到戒指才行!虽然不清楚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找不到戒指,就连四宫副会长都有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听到伊井野的喊声,白银陷入了思考。
不能让恐惧遮蔽了思考。
只有保持冷静的人才能获得胜利,这是游戏的不二法则。
想到这一点,白银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游戏?不,这应该是——)
白银抬起了头。
「不对,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收集更多的情报。」
「白银会长!」
伊井野仿佛被背叛一般喊了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白银也没有点头表示认同。
看到白银的反应与自己想的不同,伊井野很是愤慨。
「……我不管了!既然你这么没干劲,我自己一个人也要去把戒指找出来给你看!」
「四十年前的情况和现在很像。都是以校内广播为契机开始寻找戒指。学校也都变得嘈杂喧闹起来。以及……同样不知真假的怪谈故事。但是有一点我能够确定。即使继续在学校内寻找戒指,肯定也只是白费功夫。在下雪天就更是如此了,毕竟藏起这个戒指的女生,可是一个经常提出不可实现的难题的女生。」
「……这样的话要怎么办?」
有些被勾起兴趣的伊井野,口气也缓和了不少。
白银「嗯」了一声,将手放在嘴边,进行着思考。
「如果说会议记录是正确无误的话,找戒指这件事一定和过去的难题在关键点上有着什么区别。也就是说,不同于过去女学生提出的难题,是有准备好答案的。但是即便如此,四十年前也没有谁能成功找到戒指。」
白银以尖锐的眼神盯着伊井野。
感觉自己像是被责备了的伊井野受到了惊吓。
「怎,怎么了吗?」
「意思就是,这不是单纯的寻宝游戏。恐怕,重点在于找到女生的真实意图。不是像头驴一样追着眼前的胡萝卜。而是要彻底地搞清楚广播内容背后的深意——这是一场头脑战!」
白银这么说着,踏出了脚步。
带着确信,他离开了隐藏房间。
「我终于找到了四宫所在地的线索,接下来就是找到戒指了。」
♀♀♀
「那么,这就是辉夜小姐您的作战吗。」
从爱用的功能机那头,传来了打从心底感到震惊的近侍的声音。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进行那样的广播,看着会长东奔西跑找戒指很有趣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得不说是相当恶趣味的游戏呢。」
「才没那个打算呢,我可没有玩这种低级游戏的兴趣。」
「辉夜小姐,您究竟是怎么想的?平常的话肯定要把我也一起牵连进去,但为什么这次却对我保密?」
听得出早坂的声音带着不信任感。
「…………」
辉夜只以沉默回应。
「如果辉夜小姐是这个意思,我就只能陈述我所认为的事实了。」
对着沉默的主人,早坂就像做出觉悟般地说道:
「一直以来对辉夜小姐寄送热烈的情书,以及送这次戒指的那个人——MR. X并不存在。」
这对于早坂来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要说为什么——
「数月前给辉夜小姐送信的家伙,已经由我妥善地处理了。他不可能再给辉夜小姐送任何东西。虽然字迹十分相似,但这对于我的主人而言,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而且,被送到学生会的戒指,不是我的私人物品吗?请不要擅自做这种事情。」
「对此我道歉,非常对不起。」
唉——电话那头传来了早坂大大的叹气声。
「由此看来,这一切都是辉夜小姐您的自导自演。会计君他遭遇七大不可思议,肯定也是辉夜小姐您从中作梗吧。因为会计他所遭遇的怪异事件,大都是在辉夜小姐您身边发生的。而且,辉夜小姐通过这些事情,也能让会长更相信七大不可思议的真实性……之后被质问时,只要说被幽灵附身就能简单地糊弄过去了,我说的对吗?」
「早坂你想的东西可真是好玩呢,不如去当个作家吧。嗯——有一半说对了吧」
早坂沉默了。
辉夜开口道:
「我呢,这次选择相信幽灵的存在。MR. X也是存在的,我也正被幽灵给附身着。石上君他遭遇的七大不可思议,有几个确实和我有关系,但其他的只是偶然而已。也许他是真的被诅咒了吧?」
那头的叹息经过电话后变成杂音,传到了辉夜的耳朵里。
「尽说些蠢话。」
「总之这次早坂你什么事都不用做。我再强调一遍。」
「我正在被少女A附身着呢。」
♂♂♂
白银一行在学生会室与石上和藤原再度会合,交换了意见。
「这是真的吗……」
看完『毕业生的证言』后,石上露出了干笑。
这也没办法,当看到自己体验过的七不可思议竟然是四十年前死去的男生的生前轨迹时,任谁都会害怕。
另一边,向藤原询问了寻找辉夜的结果后,她也露出沉痛的表情。
「找了各种各样的地方,都没有线索。」
而且,出动学生会全员一起寻找的戒指,也没有半点踪影。
「如果辉夜同学的意思是去找到那个时候的戒指的话,这可是四十年来都没有人能够找到的戒指哦,根本不可能找到的吧……?」
白银刷刷转着钢笔一边思考着。
实际上,白银脑中已经对辉夜的所在地有了头绪。但是现在即便过去也没有意义。
如果白银不拿着戒指去的话,也只会被赶走,让她失望而已。
这次的找戒指游戏,实际上应该看成辉夜设计的头脑战。
不是侦探小说里那种『传说杀人』,而是『传说游戏』。所模仿的就是四十年前的那次事件。
真是如此的话戒指应该就和四十年前在一样的位置才对,藤原这么说道。
不愧是个自称的恋爱侦探,对侦探小说应该有独到见解吧。
假设藤原所说没错,辉夜应该对四十年前被藏起来戒指的下落心中有数才对。
(没错,既然四宫都能找到的话,我也不可能找不到才对)
白银一下打起了精神。
不过却因为太专注,把钢笔掉在了地上,石上将笔捡了起来。
「对不住啊,明明是石上你送给我的呢」
白银生日那天,石上将这支笔送给了白银。虽然不是什么高级货,质量却很好,白银也很喜欢用。<译注:周刊44话石上送给会长的礼物。>
「嘛啊,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呢。不过你也不用太介意,毕竟这已经是会长你的东西了。」
「话是怎么说啦……」说着白银姑且还是检查了一下笔是否有哪里损伤,哪里凹进去了。
「我呢,对于已经送给别人的东西就没有那么在意了。如果会长你弄坏了,我明年再给你送一支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哪里,你真的不必在意啦。」
这么说着,石上抓了抓自己的脖子,刷啦刷啦地把不少沙子落到了地板上。
「话说回来,你还真的是就这么直接从应援团的练习中跑回来了呢。」
「诶?」
石上似乎没听懂白银说的是什么意思,露出为难的表情。白银苦笑了一下对他伸出手。
「石上你屁股上有沙子啦,我帮你拍掉吧,你看——」
「啊真不好意思。」
白银将手伸向石上的屁股,啪啪两下拍下了混合着白色粉末的沙子。
是石灰。
用来画线的白色粉末粘在了石上的短裤上,形成了复杂的图案——
「啊!我懂了!」
白银顿悟了。
对于白银突然地发言,藤原歪了歪头。
「懂了什么?」
「藏戒指的地方。」
这句话让在场的全部人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拜托不要在摸我屁股的瞬间顿悟好不好。时机也太糟糕了吧。」
「这不是偶然。是因为碰了你的屁股才想到的。真是好屁股!」
听到这句话,藤原眼中放出光芒。
「真的吗?让我也摸一摸石上的屁股好不好。」
「我拒绝——啊不对,也不是不可以吧?」
「恶心。」
进行着这样的对话时,学生会里突然响起了铃声。
「啊。」
是通知最后离校时间的铃声。
随着这声铃声,刚才校园内还回响着的骚动声中止了。
下一个瞬间,可能是刚才还在进行戒指寻找的学生,不知道谁大喊着「太幸福了——」。紧接着还传来「十分感谢——」「明天再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自暴自弃。
不久之后,校园就重新回归了傍晚的寂静。
大概大家也意识到时间到了吧。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一个人来找就好了,藤原你们就先回去吧」
白银这么说后,藤原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诶!?好不容易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让我们回去吗!!」
放学后老师就会开始啰嗦起来。更何况如果是因为今天的骚动而留下来的话,绝对不可能被允许的。
再加上,这里还有一个人比老师还啰嗦。
「不可以哦藤原学姐。已经到时间了。要怪就怪我们现在都没有解出答案。」
听到伊井野的话,白银皱了皱眉头。
「……也就是说,因为我解出了答案,所以留下来也没有关系是吧?」
「我也没说没有关系……」
伊井野露出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
于是石上发话了。
「也不能就这么丢下四宫学姐回去吧?全部人都留下又有点那个,但只是会长一个人的话……」
「用不着石上你说,我当然知道!!」
白银微微一笑,向着旧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了。
「要尽快解决哦!」
对于背后传来的藤原的声援声,白银轻轻举起手以示回应。
♂♂♂
学生会室所在的旧教学楼,也快要到被讨论是否要拆除的时候了。
其实教学楼这样的老旧建筑物早就处于快坏掉的状态,能够一直使用到今天,也是因为被称为凤凰会的OB会的影响所致。
这个由历代学生会长所组成的结社,在秀知院内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
首先,拥有旧教学楼所在的土地的组织不是别人,正是凤凰会。<译注:周刊75话确实提到了学生会室所在土地归OB所有。>
能在这上面建起教学楼,就说明其中有着十分复杂的权利关系。这也是秀知院这个学园绝非铁板一块这件事的佐证之一。
站在使用教学楼的学生的角度来看,连空调都没有这一点可以说是很不方便,想要快点拆除然后换新设备这种观点广泛存在也是人之常情。
恐怕位于旧教学楼的美术室,至今还飘荡着跟四十年前一样的空气。能让人回想起过去在这里绘画的男学生的心情。
那个为了少女A,为了那个被涂掉名字的少女日夜练习钢琴的痴爱中的他,真正想做的可能并不是这些。
他真正的才能一定在别处。比如说可能更擅长绘画。因此他才决定将画作为饯别礼。虽然不能验证真伪,但白银感觉这是事实的一部分。
白银从架子中取出了一幅画。
被石上认为是辉夜肖像的这幅画,毫无疑问是四十年前死去的少女A的肖像。
不知道是否该说这幅画是名画。
画这种东西是很难去评价好坏的。
才能、技术、价值观、时代性。
不能够接受各种各样的要素的熏陶,就无法对画做出客观的评价。
但是,即使是一位外行人,也能看懂这幅画。
这是因为其中细节的含量。画所描绘的细节与画师的执着是相当的。有对主旨的执着,有对名誉的执着,有对自我的执着,有对画本身的执着。人就会在这些东西上下大量笔墨。
这幅画的话,就是对主旨的爱吧
这幅画能让人感受到仅用爱与恋这样的单词无法充分表达的执着。
在可以说是过分细致的运笔之上,还有着似乎怎么描绘都觉不够充分,如何添加都嫌不够的笔触。
这幅画有着悲伤,有着愤怒。
有着比海还要深厚的独占欲,忌妒加上嫉妒,甚至有了恨意。
人所拥有的称之为爱的东西,就是如此的丰富多彩。
如果爱是纯净的要该有多好。如果爱是纯粹的要该有多好。
现实中的爱绝对不是美丽无暇的,也不是完美合理的。
无法将自己的丑陋完全剥离,于是掺杂进软弱与谎言,并尽可能地让其看起来更美,而这种被装饰过的东西,正是所谓的爱。
但是,白银觉得即使这样也很好。
就算是杀人犯,也能诉说生命的可贵。就算是盗贼,也能盼望世界的和平。
爱也好正义也罢,不是只有清正廉洁的人才可以怀有的情感。心灵扭曲的人一样可以期待正义。他相信在这一点上人是平等的。
这幅画所描绘的,自相矛盾而盘旋缠绕的爱,至今仍然没有褪色。
白银从心底里觉得这幅画真美。
「绘制那幅画的男生,就是我的学长。当时他非常地照顾初来留学、没有熟人的我。」
校长就站在白银的身后。
以疼爱的目光看着画,开口道:
「他真的是,非常温柔的人。我至今都觉得,也只有像他那样的人才能够融化包裹她心灵的冰块。」
我也有些嫉妒他呢——又这么补充道
「戒指,果然是在这里吗。」
校长以若无其事的口气说了。
这不是质问什么,只是确认事实而已。
「果然,你是知道的呢。」
校长用手轻抚着下巴上的胡须,以仿佛眺望着什么的目光看着白银。
接着看向了戒指。
——真是悲伤啊,校长自言自语道
白银也点点头说道。
「我认为这道题有问题。这个戒指只有爱着她的人才能够找到,但是只要是爱着她的人,又不能够取出来。这是矛盾的。」
画中的少女A浸润在透过窗户射进来的皎洁月光下,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
「她在碰上男生们对她求爱时,就会提出相应的无理难题。当时的我以为这是单纯为了赶我们走的便宜手段。但是在经过了三十年以上的教师生涯后,终于多少能理解她的想法了。」
如果不能掀开神圣的面纱,不能解开恋爱的魔法,就永远无法触碰到真实的样子。
「她真是个想要别人搭理她的麻烦孩子呢。」
直白且没有修饰的说法,让白银不由得嘴角一弯。
「她始终都认为自己并没有被爱着。是因为自己的外表,男孩们才聚集过来,自己只是性冲动的目标罢了。真正的爱在哪里都不存在……因为天生的外表而萌生了切实的烦恼,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去试探别人。这样的孩子,我在当老师的时候已经见过几十人了。」
对于自己被爱着的这件事,缺乏自信。
因为是没有过交流的人,仅以外表就说喜欢。这种人无法信任,白银也理解。
希望对方能说喜欢自己的内在。不论什么时代,不论怎样的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这么想。
她只是想要有人能触碰自己的内心而已。
「他们太年轻了,应该说实在是太不成熟了。」
校长正注视着那个女生的肖像画,但白银无法看见他的脸。
「如果现在的我能够当他们的老师的话,应该可以拯救他们的心灵吧。」
无法看见校长的脸,但是能听到他声音的颤抖。
他现在是怎样的表情呢。
三十年来积累的岁月中,校长究竟抱着怎样的想法呢。经由这个声音,能够窥见得一鳞半爪。
「可以让我看看戒指吗?」
仿佛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校长嘟囔道。
白银将戒指交给了校长,校长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这几十年来一直在找的东西,居然就是这样的玻璃球吗。这种东西在店里也不过卖几千日元罢了。」
少女A所藏起来的戒指,只是在附近小摊买的便宜戒指罢了。
绝不是什么镶着几克拉红宝石的戒指。
「爱真是难以理解的东西呢。无论是谁都无法评估其价值。」
看着月光下的戒指,校长很遗憾地嘀咕道
「学长他每天早上,都送去诉说衷肠的书信,从她的角度来看,也可能留下了一种义务般的印象。学长他真是太过老实了,只是像完成工作一样每天都送去情书。这对于她判断真爱与否大概毫无帮助吧。」
「诉说衷肠的书信?」
「没错。我想『毕业生的证言』也记载有吧。学长他每天都给她送去情书。」
听到这句话,白银的脑中仿佛有电流闪过。
都串起来了。能看到了。
——辉夜的真意。
「用现在的话来说,情书就是为了告白而写的吧。但对于过去不被允许公然见面的男女而言,写信是一种谨慎的交流手段。」
那个每天每天都给辉夜送去信的男人,MR. X。
以及与辉夜非常相似的少女A。
少女A与MR. X。
每天送来的情书。
辉夜她,在尽可能忠实地复原少女A的经历。
终于想通了。辉夜她谋划的不是模仿七大不可思议。
而是模仿他与她的恋爱故事。
「谢谢你能够听我说过去的事情。戒指就还给你吧。」
校长慢慢地伸出了手。
但是白银拒绝了。
「应该收下这个戒指的,不是我。」
没错,如果这是四宫所做的模仿的话。这就不是「我们的故事」。
「这是什么意思?」
校长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但是并没有流出不信任的感觉。
那是仔细地尝试整理白银思考的教育者的眼睛。
「因为从刚才开始就在和我说话啊,他的亡灵。」
校长恍然大悟般地笑了。
「……哎呀这可真是不妙呢。该不会是被附身了吧?」
「看来是这样子呢。我差不多就要不能保持自我了。」
「四宫同学也是吗,好像她也被少女A的亡灵给附身了的样子。真是恐怖呢。」
确实,是很恐怖呢。
如果至今的发展都是有意为之的话,那四宫辉夜真是一个恐怖的家伙。
「我就先说谢谢了。也请把这点向四宫同学传达。」
之后白银——不,少年收下了戒指。
被幽灵附身的男生,走下台阶离开了。
曾是十六岁少年的男人目送着这一切。
校长以不与年龄相称般的高中生口吻说道。
「但愿一度以为已经划上了休止符的,他们的故事……」
——能够迎来一个幸福的结局。
†††
「竟然,能够找到这里来呢。」
「这是当然的,只要是你的事咱都知道。」
「咱……吗?原来如此,呼呼。是这么一回事啊。」
「因为这个故事的结局,只能发生在这里。在这『自缢之树』之下」
「…………」
「咱呢,在下雪那天,一不小心脚滑了才从屋顶上摔下来死了。如果你确实爱着咱的话,应该和咱选择一样的死法。不是吗?但是你却没有这么做,咱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
「你认为,人家是因为没有爱着你才不这么做的吗?」
「那样的话一开始就不会选择殉情吧。如果你所选择的向咱表达爱意的最后手段,就是在这棵树上吊死的话,那么其中一定有着深意吧。」
「哦——这其中会有什么深意吗?」
「场所,也就是这棵树生长的地方,就是咱跌落摔死的地方。」
「…………」
「不过咱也已经没有死去时的记忆了,因此没法断言。但是你没有选择与咱一样的死法,就说明看重的不是方法而是地点。没错吧?」
「是呢,人家选了你死去的地方,是想要与你一起踏上去那个世界的路途。不过人家也没有了记忆因此不能确定了就是了。」
「咱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就是咱们长眠的地方。虽说遗体肯定被分开送到不同的墓了。」
「因此,你才会觉得人家在这里吗?」
「是的。」
「呼呼,那么你有找到戒指吗?」
「啊啊,找到了。」
「太好了。」
「可是,咱有一点要说,你这样很过分哦,太差劲了,你擅自做这种事。还一点都不信任咱。」
「可能吧,人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这也没办法,因为人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被爱着嘛。我一直觉得,没有人是真正爱着自己的。」
「这个戒指,被藏在你的心脏里面。」
「…………」
「就在咱画的肖像画里。这枚戒指,被藏在沉睡于美术准备室的画里面。」
「是的,的确藏在那里。」
「咱用的是突出质感的画法。在油画的颜料中,混入『沙子』来增加厚度。如此一来,这枚廉价的戒指也能轻易埋进去了。」
「没错。人家察觉到你在画人家的肖像时,就觉得画里应该能埋进什么东西。是人家小小的恶作剧。人家将在车站前杂货店买到的戒指巧妙地埋进去,再用手指沾颜料仔细涂改掩埋好。想着你会不会注意到呢——」
「真是恶劣的恶作剧啊。但是你就是这样的人呢。是一个喜欢向人提出无法完成的难题,看着别人困扰取乐的人。」
「人家一直都很不安。因为不安,才会想试探你的爱。」
「也是,而咱自认为对你的爱作出了回应哦。毕竟如果画被谁做了手脚,作画者本人当然是能察觉的。」
「没错,只有作画者本人才能察觉的东西。」
「咱对你的恶作剧一笑了之。画一完成就马上送去给你。」
「这可不好哦,这不就让人家感觉戒指被原样奉还了吗?」
「怎么可能懂啦这种少女心。」
「就是希望你能懂啊,人家的少女心。」
「所以你才做了那种事。」
「没错,对全校发布了寻找戒指的广播。这你应该明白的吧,那其实是对你说的话。这样的话你一定会慌慌张张地取出戒指。」
「这你搞错了。为什么会认为咱能做得到这种事?之前明明都已经那样向你表达了爱意,为何你还要说这么过分的话呢!」
「有什么不对的吗?」
「因为那枚戒指,可是埋在了你的画里啊。」
「…………」
「那里可是心脏啊。」
「人家的心脏。……所以不能下手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我爱你,就算只是一幅画,为什么你会觉得咱能对你的心脏下手啊?」
「别说蠢话了!?不就只是一幅画!就算是我的画,直接挖出来就好了呀,你的话一定可以轻松修复好的!」
「即使这样也办不到!咱的爱意为何你就是不明白!!」
「……当然不可能明白了。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爱人家嘛。大家都只是瞄准了人家的外表和家世。嘴上说着喜欢喜欢,明明只见过人家虚假的笑容。根本不知道人家的内心有多丑陋,多么配不上爱。」
「咱爱着你啊。不管是你那麻烦的腹黑性格也好,还是你对自己性格感到不安这点也好。从心底里渴望着爱的你比谁都要惹人怜爱,都要美。」
「…………」
「咱爱着你的心灵。」
「…………」
「那个在咱练习钢琴时,因为责任感而一直倾听的你。」
「…………」
「那个在楼梯尽头用长椅制作栅栏时,意外有些肉体派的你。」
「…………」
「那个在咱倒下时,戴着骷髅面具来看望我的,爱担心的你。这一切咱都知道。」
「…………」
「还有那个对咱的画有些淘气地动手脚的你。虽然恶作剧没关系,但是改动素描阶段的底稿这种事还请不要做了,改起来意外地很费工夫的。」
「…………」
「以及为了咱一个人不惜把全校同学卷进去寻找戒指的,有些笨拙的你。」
「……那个」
「最后,为了与咱在一起,选择了死亡的,纯情的你。咱爱着的是这样的你。」
「…………」
「…………」
「这份爱是真的吗?」
「至少我的这份是真的。」
「太狡猾了,人家的才是真的啊。」
「……话说这枚戒指。」
「啊啊,实现愿望的戒指。」
「要许什么愿?」
「还用说吗。」
「也是呢。」
「祈求永恒的爱。」
♂♂♂
在白银将戒指给辉夜戴上的瞬间。
仿佛有一束光向天空射去。
这或许只是下沉的夕阳给人的错觉也说不定。
但是,在这四十年的时光里一直徘徊的魂魄,终于去了应该去的地方。白银是这么认为的。
「……你觉得这样子就好了吗?四宫。」
「嗯,我想这就够了,会长。」
两个人相视而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并在心底相信着这场演出能够顺利产生效果。
♂♂♂
「做这种事真是让人羞耻啊。」
白银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边这么说着。
灯都关闭后,黑夜之中只有职员办公室和学生会室还亮着光了。
「会长你不是也很投入嘛。」辉夜这么回复道。
为了将『毕业生的证言』放回原处,两人走进了隐藏的小屋。
有一张纸落在那里。
是少女A的遗书。
『他死了。我也会随他而去。我只是,想让他发现藏在我内心里的这份感情。我的灵魂会永远徘徊在这个学园之中吧。』
这篇短短的文章,就是她人生最后的话语。
辉夜在看到了这封遗书后,就有了引发这次骚动的想法。辉夜判断少女A的遗书中所说的『内心里的这份感情』,指的就是藏在画里的戒指。然而,仅仅是找到戒指并不足以让少女A的灵魂得到解放。
少女A期望着那位少年能够找到戒指。在这个愿望得到实现之前,她的灵魂只会继续游荡在这个校园内。
秀知院学园流传的七大不可思议都由来于少女A和少年的对话,辉夜认为这是少女A的灵魂仍然在校园内游荡的证据。
因此,为了让少女A得到解放,就必须进行模仿,进行一场【传说游戏】。让担任少年A的某人来找到戒指,进行四十年前的两人本来应该进行的对话,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少女A的灵魂。
为四十年前殒命的学姐镇魂,才是辉夜这次的目的所在。
为她那没有得到救赎的灵魂,与没有发生的恋情,画上句号。
「但是啊四宫……一句都好,你在事前来说一句不行吗?」
虽说白银也在搜索这个房间时看到了这封遗书。但是一开始他并没有想到辉夜竟然已经考虑到了这一步。
在发现辉夜其实是在模仿少女A这个没有被传下名字的少女时,白银才第一次注意到了辉夜的本意。
光是为了达到这一步就耗费了不少工夫,因此才希望辉夜能至少给些提示。白银嘟着嘴抱怨道。
「哎呀?呼呼,不过会长你也确实找到了答案不是吗?即然如此,这样就可以了。」
辉夜像个小女孩一样笑了。
然后,忽地低下了头。
「我无法把它当作外人的事。」
辉夜小声地说道。
白银虽然想找出辉夜与少女A相似的地方,然而今天已经用脑过度完全使不上劲了。
回去的时候去便利店买个包子好了。他这么下定了决心。
白银平常都是用水壶把喝的东西带来,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花销。
今天花个买包子的钱应该也能被允许吧——回想数天来的骚动,白银这么想道。
「话说,还真是不得了的一周呢。」
「哎呀,没有一周,只有六天呀。」
「无所谓啦。」
重新回想一下。
从情书骚动开始,到白银与石上被卷入七大不可思议,再到找戒指。
不管怎么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吧。明天一定可以回归到平常的生活中了。
「话说回来四宫,你真是有为死者心情着想的一面呢。」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这种程度还是有的。」
♀♀♀
此乃谎言——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为死者哀悼的心情。
人只要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死者的灵魂啊——辉夜在内心里大喊道。
那么这次的事件到底又是怎么回事,请通过下面这一个词来窥见其冰山一角。
——斯坦福监狱实验。
这是美国曾在七十年代所实际进行过的心理实验。具体内容是请来互不相识的人们,让他们各自扮演狱警和囚犯的角色。实验追求逼真,一开始的场景便是让扮演囚犯的人被警车所逮捕。接着,囚犯会被关禁在模拟的监狱里面,被迫过上毋庸置疑的耻辱生活。
于是,扮演狱警的人随着时间的推进,开始对扮演犯人的人实施高压态度。而这与扮演狱警的人之前的性格毫无关系,对于他们来讲,只是在扮演符合狱警的行为而已。
最终,实验因暴力行为开始蔓延、以及有人出现精神错乱而被迫中止。
而此时距离实验开始仅仅过了六天。
这就是仅仅进行了六天的实验。
(犯人和狱警会变成这样的话,恋人之间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如果还是『进行着特别戏剧化的恋情的两人』呢?
这次辉夜所设计的头脑战的真面目,其实就是这种东西。
效仿那对成为了七大不可思议本源的恋爱男女创造一个场景,并由白银和辉夜两人来实际体验。
也就说,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有别于『传说杀人』的『传说恋爱』。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比如说白银比预料地更晚察觉到这个意图,本应让白银体验的七大不可思议不知为何跑到了石上身上……可能他是真的被诅咒了。辉夜如此觉得。
(——总而言之,这么一来会长就不可能不把我视作命中注定的恋人了!!)
辉夜她一边在内心里想象着从明天开始会出现什么样的效果,一边得意洋洋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次的胜负,是辉夜的胜利。
♀♀♀
如果只是参加祭典的话,只要在参加的时候全身心投入就可以了。但是作为组织者,就不得不注意善后的问题。
以下就是寻找戒指骚动的后续。
作为私人物品的戒指被随意拿走,连个正经地讨论都没有就被卷进去的早坂,在这天晚上做出了独霸四宫家别栋大浴场两个小时的暴行。<译注:早坂霸占浴室的癖好参考周刊32话。>
平时就为了消解压力而经常霸占浴场的早坂,或许是因为这次实在是太生气了,甚至把平板电脑装进防水包里,带到浴场泡了个长长的澡。
「你这次究竟看的是什么?」
「看骑车摔倒的视频。」(译注:原文是タチゴケ,早坂这里指的是骑摩托车或自行车时摔倒状况的一种,具体指停车中、或者准备停下的时候,脚没有支撑好整个车体而造成车主摔倒。这个单词同时还是某个植物的名字。)
辉夜对着洗完澡出来的早坂询问,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辉夜唰地开始在脑内数据库的植物分区搜索起来。
「是杉苔的一种对吧。是那种平时在城市也有机会看到,很久以前就在园艺家中具有人气,但因为产量很少所以不怎么能大量购买的那种对吧。啊,正因为如此才想通过看视频来享受对吧?」
「完全不对。我看的是摩托车翻车的视频。就是那种等红绿灯,或者去便利店停车时摩托车倒下来的画面集锦。」
近侍的视频品味一如既往让人搞不懂。<译注:原作早坂喜欢看冲压机压垮东西的视频,参考周刊48话。>
不过看起来早坂的心情变好了一点,辉夜也舒了一口气。
第二周,辉夜就受到了藤原和伊井野的质问。
这也是当然的。
然而告诉他们自己是为了给四十年前死去的男女慰灵后,虽然她们脸上又是理解又是惊讶,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那这件事就算解决了吧。我身上的诅咒也解开了吧。」
石上非常高兴,但说到底,他碰到的七大不可思议,有大约一半都是辉夜搞得鬼。
至于剩下那一半事情辉夜就真的是毫不知情了,也许石上的确是被什么诅咒了吧。
辉夜觉得,就算明天石上真的从屋顶上跳了下去,她也只会有「啊啊,果然啊」程度的感想而已。
「对了,说起来我昨天做梦梦到四宫学姐了。」
「梦到我吗?」
辉夜提问后,石上像害羞一样红着脸说了。
「其实我一直在做噩梦。昨天我在梦里被乌黑扭曲的怪物追杀的时候。四宫学姐突然出现,『你打扫卫生辛苦了,这是回礼』,这么说着就三下五除二为我把怪物消灭了。托你的福昨天睡得很好。」
「这样子啊,那真是太好了。」
曾经有个人说过「没有什么东西比别人梦里发生的事更无聊了」这样的话。
对于辉夜而言,这当然也是毫无趣味的话题。但她不打算对难得无忧无虑微笑着的学弟泼冷水。
石上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开口说道。
「不过,最后四宫学姐留下了『因为我没有成为你的守护灵的想法,所以我要走了哦……另外你原本就是容易吸引不幸的体质。所以不要大意,记得随时注意水边、高处、视野不好的十字路口、银行抢劫、飞机事故还有全球变暖哦。』这样的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呀。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辉夜不相信灵的存在。
意思就是说自己不打算连对梦中的言论都负责任。
然而石上似乎觉得不可思议,说着「是吗,也是呢」就接受了。
离开了喧闹的学生会室,辉夜走向了美术准备室。
因为白银说想将那枚戒指归还到画中。
「会长真是守规矩呢。」
「这毕竟是他们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辉夜站在仔细地进行画的修复工作的白银身后,对斯坦福监狱实验的效果产生了怀疑。
(会长……都做到那地步了,就不能更加脸红心跳吗?)
辉夜从摆出一副冷酷表情的会长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变化。
同时,全校学生都知道了戒指最后是由白银找到的——这便是惊动了学校的找戒指游戏的结局。
那天因为受到放学时间这
一时间限制的影响,大多数学生都是半途而废。因此他们对于胜利者会许下怎样的愿望也就特别的关心。现在无论是谁都在关注白银与辉夜的动向。
但是,因为白银的表现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到了放学的时候,那种想打探些什么的视线基本也就消失了。
尽管发生了那样大的骚动,第二周还是回到了日常的节奏当中。
恒常的心理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感情一瞬间的爆发而已——学生们都因此坦然接受了吗?
而辉夜从白银身上得到的结论,也与这一点别无二致。
(也就是说,实验失败了吗……)
辉夜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看。
假设实验产生了效果,两人一直假装相爱,两人的精神因此接近了相爱的状态。
可是,这会有什么改变吗?
对于本来就是囚犯与狱警关系的人而言,即使让他们扮演囚犯和狱警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因此本来就相爱的两人,再让他们去假装相爱也——
「那么,这样就行了吧。」
白银将修复完成的画拿给辉夜看。
「还真是不错的技巧。没有违和感呢。」
「四宫都这么说了,那就是肯定没错了。」
白银在美术选修课上嗜好画油画。他因为自己在课上莫名点得很高的技能能够派上用处而松了一口气。
<译注:白银的画工参考周刊52话。>
「到油画干掉为止还要不少时间,这段时间你别做什么奇怪的恶作剧啊。」
辉夜笑着说「才不会呢,我又不是她。」
正巧路过的校长看到这一幕,温柔地笑了。
「话说回来这幅画跟以前相比,看起来是不是有一点在笑的感觉啊?」
「是你的错觉吧?别说这么恐怖的话啊。」
大概就是错觉吧。但是,据说,画是反映出看画者内心的镜子。
四宫辉夜不相信灵的存在。
这次也一样,她只是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对死者哀悼的想法,也是没有的。
四宫辉夜是一个自私自利,冷酷无比,不近人情的人。
但是,真是如此吗?
画即镜子。
画中与四宫辉夜神似的少女,确实温柔地笑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