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球还是坏球?由於我实在分不出来所以总之试着挥棒。
为了尽可能迎向偏低的直球,我修正着轨道。
结果虽然没有狠狠地挥空,但也没制造出正中球心的爽快声响,是颗往三垒边线的滚地球。三垒手那个像是上班族的眼镜先生细心捡起滚动的球,轻轻地往一垒传球。
反常使出全力奔跑的我简简单单的就出局了。遗憾,我的第二次打击在此结束。我摘下头盔,咚咚咚地缓缓跑回我方休息区。
算了,就是这样吧。比起我来,去挖角担任面包工房助手的某某人(注:指面包超人中的奶油妹妹。)反而能给队伍更多贡献吧。
……就这样,暑假开始第二天。立刻,我就参加了业馀棒球赛。昨天,接到前川同学的邀请後想说,凡事都要试过才知,因此一大早,我就前往了河堤边。
在暑假开始後的两天内,我有在白天前往打击练习场,或是把墙壁当对象偷偷进行接球练习等行动都是在秘密特训,所以不能说。
由於是阳光色彩还较黯淡的清晨,所以对於活动来说是合适的时间带。也可以看到为了去做收音机体操,而睡眼惺忪地路过堤防的小学生。说起来,像这样在暑假中早起的行为,正是收音机体操还算是半强制的那个时期以来呢——怀旧的情绪冒了出来。
河堤边并没有疏於挑掉石头及拔除杂草的作业,因此跑起来还挺容易。万一球掉进河里似乎就算是全垒打,然而河川是从与外野相隔相当距离的位置流过,都是些外行人的业馀棒球赛中根本没有人能打到那边吧。要是能沿着界外线,毫无中断地持续往前飞过去的话,或许能奇迹般地扑通掉进河里也说不定。
即使现在是日光照射的角度尚浅的时间带,然而同时做着运动的行为还是让头皮渗出了汗水。在清晨时分会让皮肤回忆起的,并不是被如同沙漠地区的日光纠缠而造成的炎热,而是已过去的梅雨时期。
从本垒板回到右侧的休息区後,我边听着犬人「辛苦了~」之类的慰劳话语,同时在认识的人面前停下脚步。
「真是可惜呢,转学生。」
虽然我某种理由而有所迟疑……但依旧在休息区的前川同学身旁坐下。前川同学并没有参加比赛本身。她主张「我是球队的女性经理呀」。如果是那样的话,拜托妳做出适合的打扮啊!我无奈地如此祈愿着。
「妳那是在挖苦我吗?」
「不不,光是能打到球就很了不起呀。」
她把……刷刷地左右摇动。摇动「什麽」这部分目前我还不想揭开谜底。如果可能的话,直到最後为止,我都想以不介意这件事的态度继续进行下去,所以这里我就维持着不把前川同学纳入视线内的状态,茫然地凝视着眼前的场地。
和我们比赛的对手是都会区的业馀棒球队。跟这边的商店街队伍是水火不容所以两边都很狂热……其实也没有这种事情,双方阵营都随性地享受着。虽然我们这边被领先两分陷入落後状态,然而却连不甘心的大人都没有出现,还可以听见传来的谈笑声。除了我和前川同学以外,这是支最年轻者为二十五岁的大叔队伍,或许对於输赢并不是那麽特别坚持吧。
也没有制服之类,所有人都穿着便服。
「才刚开始第三天呀,没什麽好悲观。重点是在三星期後。」前川同学虽然笑着这样说,然而我并不清楚她在说什麽事情。
这先放一旁不管,对方的投手是女孩子。好像跟我一样是高中生,但是却使用着奇妙的投球动作。先是把手臂往左扭,接着再往右扭勾勒出类似8的形状,最後再以下勾动作投出。看起来很像是垒球的投法,然而由於我的知识仅限於把手臂转一圈再投出的方式而已,因此正确的答案不详。只是时机非常难以把握,挥动球棒的时间会太晚。
所以我根据第一次打击被三振的经验,抱着提前心态试着挥动球棒,但结果是以滚地球作收。至少,跟自己跑去打击练习场时打着玩的时速一百公里速球相比,这女孩的球似乎比较难对付。
顺便说一下,不知为何穿着制服的这一点,好像也在别的方面对大叔们来说算是强敌。例如裙子飘动的状况之类。比起那方面,让我印象深刻的反而是她露出彷佛在诉说白己是被硬派上场的没干劲表情,并揉着眼睛边投球的身影。不,这是真的啦!可是,穿着夏天制服的女孩在棒球场活跃的状况真像是一幅画呢~欣赏还是会欣赏。
「那个女孩跟我们是同一间学校吧。」从制服判断。
「是呀。是我们学校的垒球社社长……名字我不太记得。毕竟只有在一年前暂时入社时有打过照面而已。应该叫做,花……泽吧。」
明明她说明时还以凶横眼神凝视着投手丘上的女孩,语尾却颇为嗳昧。
「……那个,是不是从妳自己的打扮联想到的?」
「正是如此。」
「………………………………………………」要当作没看到也已经到了极限,因此就来试着谈谈这件事吧。
今天的前川同学,身穿鱼类布偶装。
由於她的脸是从巨大的嘴里探了出来,从旁边看过去,很像是正在被一口吞下。
一开始,到达河堤边并看到她这模样时,我不由自主地很想要对鱼店的大叔推荐说「这个你觉得怎麽样呢?」。不过商店街相关的人以及敌方队伍都没有特别意识到前川同学,似乎已经看习惯了。是不是被当成职业棒球队的吉祥物看待呢?
只是,似乎有双视线基於别的理由正在紧盯着我们……然而前川同学露出了毫不介意的表情,因此我也装成没注意到敷衍了过去。
「妳这身服装是?」
「鲣鱼。」
「……………………………………………………」我故意不吐嘈。因为我又不是中岛。
〈注:花泽丶鲣鱼丶中岛全都是「サザエさん(海螺小姐)」里的登场人物。〉
手似乎是放在胸鳍部分里,虽然她刷刷地挥着鳍但我决定装成没看到。
明明前川同学是这种人,但在第一学期的考试里已经确定她在学业方面比我跟粒子同学还优秀。还有她在体育的运动考试上也树立了足以在学校历史留名的纪录,不过是负面的那种。
「这是单一鱼线手钓法样式喔。」
「我看不出来有什麽差别。」基本上,我连其他有什麽样式我都无法推测。
「这个比赛有趣吗?」
「微妙。感觉之前看到这里在打棒球时,负责打击的那个浴衣女孩似乎比我更乐於比赛。」那个女孩让我感觉她以全身享受着棒球的乐趣。
「女……孩吗?」
藏在嘴巴深处的那张脸贼贼一笑。再配上鲣鱼那个属於无机质,不知道究竟看向何方的眼球,一整个超现实到了极点。
从花泽同学(暂定)右手投出的白球,飞向第三棒打者(我是第二棒)的……山本先生,吧,六月那时在海边认识的火箭中年人(他是帮手之二,是被鸡肉串烤店的犬叔带来的〉并和他握着的球棒交错而过,轻快地跟捕手的手套进行接触。四局下,在第三棒时三出局。换句话说到此为止都没有上过垒。
「换~边,罗。守备也要加油哦。」
啪沙啪沙,鱼鳍鼓动着我从休息区出动。如果她能够别穿着这种跟河川不搭配的海鲜类服装(话虽如此但我的意思并不是要叫她穿着年轻香鱼装过来〉而是穿上球队制服之类双手环胸坐在休息区板凳上的话,也许就能发挥出美人女性总教练的气势呢。
似乎觉得可惜,然而也产生了「不对,是不是这样才符合前川同学的风格呢?」这种开始接受的心态,让我很烦恼。在没能把低能的紊乱思绪整合出结论的状态下,我拿起向前川同学借来的手套,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千万别期待我呀,守备方面真的没有经验。」
「啊哈哈,转学生还真是自卑昵。我猜测你有着那种会打心底否定参加电视的超能力者,而且还喜欢对着电视画面单方面反驳的个性。」
才闻一,就擅自地叙述到了十。不过希望她至少能评价成「谦虚」呢。或者该说,我很清楚白己有几两重。我拥有对自身潜力之类无法一面倒相信的个性,至今为止处理得也都还算不错。所以,我才会对刚认识当时的艾莉欧……这就,算了也罢。
电视云云,虽然我还遵守着不要自言自语的常识,然而那大致上是正确答案。因此我内心,吓了一大跳。前川同学的人类观察能力真是不可小看。虽然我也觉得既然那样她首先该重新反省自己吧。
我小跑着前往内野,站在一垒。其实这是,最不想要担任的位置。毕竟,碰球的机会必定,会比较多。连接传球都没啥经验的我究竟何时会把球漏掉,还往後跌倒呢,我实在不安得难以自制。
幸好,
只有把传球接进手套里的动作总算还能办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生明显的失误。
放马过来吧~!我敲着手套,等待就这样平平稳稳地结束。意指在各方面。
承接着上一局,五局上继续站在投手丘上的人,似乎是前川同学的「爹地古依照状况珈对象判断,先前,对着休息区里坐在他女儿身边的我持续送出激动执着视线的人,除了这个人以外我联想不到其他答案。在比赛开始之前,前川同学对其他成员如此介绍我:「这是我朋友,转学生。名字是,呃~四羽同学。」我就说我叫丹羽啊~这个让我似乎会老三十岁的错误答案(注日文中的四羽跟皱纹同音。)姑且不管,爸爸目睹女儿带朋友来并介绍给大家时的那个惊讶程度,很明显地并不打算把我当成「普通朋友」看待。
况且他一副下巴快要掉下来的样子。由於我无法决定该如何反应才好,所以持续傻傻摆着讨好笑脸的行动或许也是让误会加深的原因。那个态度简直就像是「在无法预料的场面下突然破介绍给女友父亲的男朋友」不是吗,之後回想起来,让我很想为了失败抱头苦恼。
在爸爸的脑中,误解就像怪物的三段进化那般,从「朋友→男朋友→支支吾吾」这样演变着的可能性也无法全盘否定。
或许是因为受到这点影响,今天的前川爸爸投球时的控球并不好。是因为危险球增加反而让对手不容易击出吗?分数差距没有拉大这点似乎有点滑稽。不过对被人在休息区里不发一语地持续观察着的我来说,这并不好笑。
至於当事者的前川同学,对父亲的存在是毫不介意,正在用套在脚上的鱼鳍啪啪踢着地面。跟我视线交会後,原本锐利的眼神就眯得更细了。虽然表情变化在布偶装阴影遮盖上很难辨认,但她似乎是在对我笑。我也回了一个笑容,轻轻挥了挥戴着手套的左手。
球棒连一次都没挥过就靠着四坏球上垒的男孩子,踩上一垒并脱下头盔,戴上帽子。他探头瞄了我的脸一眼,爽朗地露出笑容。
敌方队伍里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参加者也只有花泽同学,跟这个男孩而已。他有着金发,还有给人爽朗大哥哥印象的长相。具备了容易亲近的气质。
也许是因为这样吧?即使他不客气地突然对隶属敌方队伍的我搭话,我也没有冒出不快或惊讶的情绪。
「你知道吗?」至今为止从没打过照面的男孩,很乾脆地,对着我讲出以间号结尾的第一句话。
「知道什麽?」我继续把视线朝往打者的方向,要求他针对疑问的真相做出说明。
「我们队伍的投手呀。」
「嗯。」就是花泽同学吧。
「在她投球时如果站在左边打击,就看得到裙子里面哦。」
「……真的吗?」我无法控制住回头的冲动。
「骗你的。」
他表现出充满从容的轻飘飘态度,进行玩笑的谜底揭晓。
……噢噢,是仪式吗?
用来确认对方是不是朋友,或者是不是能放开来聊天的对象之类。这是为了要共享这一类态度,学生特有的交流方式。简单说就是收到了要我往对方领域踏进一步的讯号。
承接之後,我也换上了笑容。能从男性友人处得到的青春也所在多有。
「我叫中岛,你呢,」
啊,有了。有中岛了。虽然属於敌方队伍,但与美好配角的相逢让奇妙的充实感在胸中扩散。当然,对方完全不知道我表现出的这种态度来自於丰富的沉默,没有隔着眼镜观察的中岛对於我毫无反应的状况狐疑地侧着头。我慌慌张张地回报上名字。
「丹羽真。」虽然我很想宣称自己叫做矶野,但已经有鲣鱼了所以这里使劲忍耐下来。
(注:矶野同样是「サザエさん(海螺小姐)」里的登场人物,鲣鱼=カツオ这角色也是矶野家一员。)
「啊,果然。你是转学生吧,」
「意思是,我们同校?└
「没错。不过不同班啦。」
由於中岛讲着多指教并把充满亲和力的右手伸向我,所以虽然还在比赛守备中,我依旧跟对方握了握手。只是我记得,职业棒球的规定里似乎有说不能跟对方选手在比赛中太友好的部分。不对,好像是在漫画里稍微看过……还是没看过?我边试着回忆这些事情,同时让彼此都因为汗水前兆而滑掉的手掌互相碰触。中岛的指头虽然较短,但是手掌却比我犬。
是说,我转学过来的第一学期都已经结束了,然而在同年级的人之间,「转学生」这认知却还在继续呢。对於自己广为人知的状况与其消费期限,我产生相当意外的感觉。
明明我转学过来这事,根本也没可能是震撼学校到了如此地步的大事件啊.只是,国中前也就算了,上了高中才转学可能有点少见吧,而且其实,我偷偷握有会造成事件的火种。
藤和艾莉欧。要是把关系公开的话,说不定会在教室里再度引火。如同比喻的讲法,学校里的情报传达很像是火焰。会在转瞬之间就扩散开来,让人失去逃身之处。
……那也无可奈何。虽然决心本身我已经做好了。但是面对想像,还是会产生警戒。
「转学生,你为什麽会参加这个?」
中岛夹杂着方言,对我站在这里的理由提出发问。我先确认从前川爸爸那僵硬的投球姿势下投出去的白球得到了好球判决之後,才再度张口。
「是前川同学邀我的,没想太多。」
「啊~你们感情不错噢。」
他有气质地把没水准的好奇心涂满整张脸,擅自猜测起我跟前川同学的关系。真希望他住手,万一传进现在应该变得很敏锐的前川爸爸耳中,说不定会演变成迁怒。
「不过转学生你啊~」「嗯?」「啊不……没什麽。我只是在想你喜欢有奇怪兴趣的女孩呢。」
「我并不拥有对海鲜类持有两性方面爱情的扭曲兴趣。」
虽然我love深海鱼,但那个是类似欣赏美术品的感觉……即使是那样也很过分吗,毕竟对象是生物嘛.例如感情的定义之类的矛头形式,无论怎麽思考也无法获得解答的状况让人难受。
这跟想要确认自己脖子背面的行为类似,只有焦急不断累积。
「哎呀,受欢迎的秘诀就是能容忍那种兴趣的肚量吗,大师。」
「明明没有任何人承认这点不过你那边才是吧拥有似乎会受女性欢迎的脸孔。让人很想效法呢。」
挖苦回去之後,不知为何中岛却似乎很尴尬地「哇哈哈」笑了。那是不可以碰触的项目吗?例如他感觉脸是个缺点之类……真的那样他搞不好会被大部分的男学生丢石头喔。
「你住在商店街那一带吧,既然你参加那边的队伍……」
中岛以平稳的态度改变了话题。「算哪边呢~」我一边望着前川爸爸的第三球变成补逸,捕手手忙脚乱的样子,同时暧昧地回答。
「如果以居住的地区来说,我想应该是都市部那边吧。不过」
「不过?」
藤和家应该会全面站在田村婆婆这一边吧。不过我,是藤和家的一分子吗?
「哎呀~真真真是的!这麽见外还这麽害羞呢。要让内心变得跟会把姑姑叫错成小姐这般热烈爱慕的眼珠儿同等正直然後成为藤和真才对呀!入赘YES!」
幻听吵死人了。明明只是创作的文章却以全语音在内心回响让人烦闷得更加严重。
还有商店街方面,跟都市部方面吗?
趁这个机会,来向似乎会客观回答的家伙提问吧。
「这个城镇啊,常常发生居住地区彼此对立的状况吗?」我有点介意。
「形形色色。虽然有那种非常介意的家伙,但怎样都好的人也不少。」
我大概是,後者。中岛补充这一句,接着耸了耸肩。「不过学校里,也有因为这个被欺负的家伙啦.」中岛讲这话的口气就跟在谈论别国内乱时差不多,欠缺悲痛感,是一个显示出缺乏现实味的发言。我也因为现在跟我无关,「哦~」了一声敷衍过去。
不过我也觉得,如果能制造出不会去欺凌各自集团的社会,那麽人类的繁荣或许还可以延长三万年左右.或者该说就是因为有「欺负」这种发泄用的出口,所以各方面才能成立呢?
「还有,特别明显的是城镇内行事的间隔期之类。特别是这个时期相当不和。」
「唔?」
「每年,都会因为夏天祭典而大乱啊。」
所以才要打棒球,中岛别有深意地喃喃说着。关於这句话代表的意义,要由我一个人单独解明实有困难,因此我决定先把结论往後移。夏天祭典。梦想的青春。同伴的对象候补有……三人?艾莉欧包括在内。如果要判定瞬间产生的想法没有谎言插入的空间,那麽这就是
严重事态了。其实也没什麽问题吧?我一贯地无视如此低语的声音,硬是觉得不妙。没来由的,不行吧。基於微妙的界线,不能接受艾莉欧。
包括各式各样的隐情与想法。
我尊重不想要承认某事的内心,即使赌上青春点数的减退也要对抗。
我试着做出这种无谓的抵抗。
虽然花时间推论前川同学老实穿着浴衣前往夏天祭典的机率…可能比较没有益处也说不定啦。
「啊~那个啊。」
还无法离开一垒的中岛,以有些犹豫的语气对我开口。
「嗯?」
「我这人,有点客套吧?」
「客套……嗯,有点啦。」的确带着类似见外的感觉。
「其实,我原本就觉得要是跟你讨论起比较深入的话题,气氛就绝对会变得有些尴尬。」
不过,我还是想找你聊聊看。中岛简直像是个无法率直的少女,对着我说明行动动机和态度的原因。别这样啊。
我原本判断这个气氛是因为彼此第一次见面,看来还有别的理由。
「你是不是有什麽话想对我说?」难道是他对前川同学有兴趣之类的,
「别在意。对萍水相逢的缘分刻意装做没看到也是选择的乐趣呀。」
中岛就像是在仰望什麽刺眼的东西,眯起眼睛转着头巡视周遭.
「我们的投手,不好打吧?」
话题又跳到了,完全没有相关性的事情上。我没有丢骰子的权利吗。
「我绝对打不到。」
我正直地如此做出放弃宣言後。中岛就摆出不知道目的是什麽的笑容,往二垒冲了过去。发生什麽事了!我茫然地用视线跟着他。其实也没什麽,是盗垒。而且还被逮到了。
担任捕手的花店大叔为了自己右肩的成就而非常高兴。成功阻止盗垒这种事,在业馀棒球中或许很少见吧。现在他也还跟前川爸爸抱成一团,简直要酝酿出等同比赛结束的气氛了。
追根究底来说,这是没有禁止盗垒的业馀比赛吗?算了,毕竟在这比赛中连「界外五次就出局一这类的小学生棒球规则都很平常地存在着了,自由的程度应该很容易就能推测出。
中岛露出尴尬的笑容,主要是在对着我笑,边往休息区移动。由於这是个让我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态度,总之我以应付的笑容蒙混了过去。
「……唉。」我抬头仰望开始认真往上升的夏日太阳丶叹了口气。
就这样,打了场棒球。
是个与汗水泪水以及甲子园的土都没什麽关系的,笼罩着随便气氛的集团竞赛。
我会不会把这个排进暑假的日常生活之中呢?目前还未定。
基於这场业馀棒球的规则,比赛在六局下迎向结局。结果是3—0,我方完封落败。
是不是该叫做零封才对,由於连上垒者都没有出现,所以达成了完全比赛。
花泽同学依旧保持着一脸不耐的表情,对於这结果并没有又叫又跳。
另一方面我呢,打击成果先姑且不论,守备倒是获得大叔们的称赞……是怎麽样的笑容啊?客套和苦涩大概各占一半,或许有点尴尬也说不定。
之後就在场地上随便地敬个礼。今天就此解散……预定是这样没错然而由输掉队伍整理场地似乎是个惯例丶因此距离解散还早。根据队上大叔的讲法。「比起棒球丶我们在打扫方面进步得还比较快呢」。换句话说,输得一面倒吗?
「再见。」整理好东西的中岛在离开河堤边之前,靠过来找我打了个招呼。「掰~」看到我短短回应後,他匆匆忙忙地冲向脚踏车。是不是在这里待太久会造成什麽困扰呢?说起来,连他跑来跟我打招呼的动机我都弄不清。
後来,正当我在使用长柄整地工具整理球场时,同一队的火箭中年人来到旁边对我搭话。是山本先生。虽然女女姑姑这样称呼他,但这究竟是不是本名呢?
「嗨~你……是住在藤和女女家的少年吧?」
「是的。」外星跟踪狂兼前川同学粉丝,还加上是女女姑姑认识的人,真是个多采多姿的来历。然而关於里面到底塞了什麽,我想要自我克制别去讲破。
「女女最近好吗?」
「如果四十岁的姑姑还像个五丶六岁小女孩吵吵闹闹的行径可以光用『有精神』这说法来总括的话,那她应该算很好吧。」
明明进食内容跟我和文莉欧相差无几,燃料消耗率到底有多好啊那个人。只会让人认为她一定是把从别人身上吸来的精力当成柴薪丢进火里燃烧。
「有没有,提到什麽关於我的事情?」
他以期待和不安互相竞争的表情对我发问。喂喂,难道这个中年人?
「不,没有提到耶。」
因为那个人纠缠着我滔滔不绝说话时有一半左右会被我当作耳边风,说不定在那些部分里有提到关於山本先生的话题,不过我决定不要公布来源可疑的期待。「是吗。」山本先生很明显地表现出失望,肩膀也垂了下来。这下我确定了。
没想到他对女女姑姑如此专情……年龄方面相配丶我也承认姑姑以四十岁来说容貌看起来很年轻……算了,也好。否定别人爱情路的行为太不解风情。我的姑姑真受欢迎。
只是,我无法想像这个中年人贴在女女姑姑旁边,一起坐在藤和家餐桌上的样子。
山本先生以像是夏天热气般的摇晃脚步离开我身边,进行捡石头的工作。接着产生了偷偷靠近我的……是没听到脚步声啦,但是可以感觉得到。到了这时候,我已经习惯这感觉了。不过我装作不知道。跟我之间的关系性,麻烦直接去问你自己的女儿。
整理结束,我用手腕抹去比球赛时还要大量冒出的汗水,同时离开场地。因为前川同学还坐在休息区里,因此我基於回家前先打个招呼的心态靠了过去。
「辛苦了,转学生。」
前川同学开口表示慰劳,同时把包在保鲜膜里的三个三角形状的物体,放在鱼鳍上递给了我。
「这是什麽?」
「饭团。」
「不,这个我知道。」
「是我为了让你当成早餐而做的呀~」
「哦~」我平稳地为了参加业馀棒球所获得的特别赠品而感动。
居然从同学那边得到亲手制作的早餐。这是即使百般希望,也不见得能顺利获得的东西呀。
视觉上来说,我产生了从帮助过的海豚那边得到珍珠的心情(注为漫尽《怪医黑杰克》之桥段。〉。即使我预料到前川爸爸的视线将会变得更严苛,依旧满怀感激地收下,剥开保鲜膜。顺便在前川同学身旁坐下。
在打完棒球之後,享受同学不,自称经理亲手制作的饭团。虽然并不创新然而是个安定的青春发展。预料应该足以+2吧。
同时在意着父亲监视的眼光——这种状况说不定也会依照情况使得事态往好转发展。瞒着大人,偷偷享受共有恶作剧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一个饭团中,首先包在里面的内馅酱汁偏甜。
「啊,里面放着鳗鱼。」
「只是店里剩下的东西啦。」
「我好久没吃了呢。」真好吃。「在这边有那个呃~是叫什麽啊,一种鳗鱼料理。」「鳗鱼饭三吃。」「对对这个好像很有名。」「最近的话,我是觉得好像全国不管哪里都吃得到了。」
「来。」前川同学观察着我的进度,从旁边把水壶递给了我。只要把是经由鱼鳍这点除外.可说是尽善尽美了。「感谢。」我接过水壶,把冰凉的茶水倒进杯中之後才一饮而尽。哎呀。整理完场地後的茶水真是美味。话说我本来是要来干嘛的,
「不过为什麽妳会帮我做饭团来呢?」
「这是给努力的转学生的奖赏。RICE(NICE)。」
「什麽努力,是在挖苦我吗?我只是让球滚出去而已呀。」
「不一样啊,你让球往前滚了。」
「是啦,如果往後的话就是界外。」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转学生你真不坦率。」
前川同学轻轻闭起眼睛,表现出如监护人那般以笑容拥抱我的气质。如果这不是从有着死鱼眼的鲣鱼内部产生出来的东西,应该能成为更有价值之物吧。
虽然也可以说是很符合前川同学的风格。
口袋中的内容物震动者,发出被闷住的电子音。「噢,邮件。」「我推测是粒子寄来的。」「秘密。」恐怕是正确答案啦。
我先把第一个饭团剩下的部分全部塞进嘴里,才把一直丢在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今天似乎也会从早上就收信——因为我如此预测所以把手机带来。就连比赛中担任守备畤也没有拿出,万一发生必须往旁边飞扑
的场面时,是打算怎麽办呀?虽然这是我自身的事情,依旧会以他人问题的角度来感到疑问。
在二天内约有三十封左右,从粒子同学寄来的邮件堆积在收件匣里。按照前面所述,邮件毫不客气地被寄了过来,我的手机就像是迎向产季的水果或蔬菜之类,突然增加许多拿在手上的机会。我试着展开邮件的内文。
「早安~丹羽同学起床了吗?要是还在睡就抱歉罗?我刚刚才起床~」
是个不重要,但是很可爱的内容。健全的邮件。女女姑姑那种以「啾~啪~」为全文的过度抽象内容根本和这个是天差地别。
我顺便确认时间,现在已经过了早上八点。连同以前的邮件来看,就能知道粒子同学在假日,大概都在这个时间带起床。
粒子同学的邮件中几乎都没为使用小图示。理由是:「因为大家都在用所以会变得很普通呀~对身为个性猎人的流子同学来说那可难以忍受」。
是否只是因为被其他的高中女生抛弃了而已呢?我的胆子还没有大到能点明这件事。我稍微苦恼了一会,才四平八稳用「我已经起床了,早安。」回信。「真是个不有趣的内容呢。」「呜哇!」被从旁边偷看的鱼类否定了娱乐部分。
「你没有打算把内容换成能让粒子更加捧腹大笑的文章吗?」
「因为只要回覆稍微用心点的文章,粒子同学就会为了竞争而发生热烧毁现象呀。」
这是实话。两天前,我剥夺了粒子同学约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听到我这麽说,前川同学似乎觉得很好笑般地提了提嘴角。
「算了,期待粒子写出优秀台词也太为难她了吧。└
她若无其事地讲着过分的事情。我把手伸向第二个饭团,同时发问。
「前川同学有跟粒子同学互寄邮件之类吗?」
「不,完全没有。粒子连一封也没有寄过来喔,我这边。」
「哦……嗯?」
我察觉到与前川爸爸不同气质的视线。抬起头一看,还没有回去的花泽同学正站在有些距离的位置上,凝视着我。不,正确地追寻她的视线後,似乎注目於我手上的饭团。「给我饭团」。如果从她的视线内读取她在表达的意图,大概可以浓缩成这四个字。也许是因为彼此眼光交会的影响,花泽同学的脚往这里,踏出了一步。
如果是在童话或以前的故事里,我要是在这边把饭团分给她,之後就会有好运降临当我身上吧。
我看了看前川同学的脸色。她似乎已经察觉,回答得很快。
「因为是送给转学生你的东西,所以要转让或是保有都全交给你了。」
「唔~嗯。」被她全部推回来给我了。把难得的前川同学制饭团让给别人好像也有点……
只是,晚点回到藤和家之後,女女姑姑制作的早餐也等着我。如果拒绝在餐桌上坐下,她就会说着「封杀齿德俱增」这种词语,以耍赖小孩的风格来大吵大闹吧。或者会打电话给我的母亲,说什麽「真真正处於反抗期呀!明明是个姑姑癖却要忍耐青春期的欲望所以反而由於过於勉强自己导致在青春期压抑下步上歧途对姑姑的味道……噫呀啊啊~!」幻听的状态极为良好.
在藤和家,我大概一辈子都会被当成区区味道癖来对待吧。心情涌上了一片乌云。不,就算说是一生,但我只是要打扰到高中毕业为止,之後……双亲会回来。因为白己又会跟双亲一起居住,所以将要离开这片土地。在搬家时,我会觉得遗憾吗?至於目前的心境是……虽然不愿意但是也不抵抗决定,这种感觉。
我觉得自己,犬部分都是用这种态度来面对事情。
不扯这些杂事。
就因为这样,由於後面还有早餐在等待着我的缘故丶饭团吃两个就是极限了吧。就算我正处於食欲旺盛的成长期,但也不是参加运动社团的肌肉发达类型。甚至是这个份量,对我来说也相当勉强。
我举起了第三个饭团,招了招手。花泽同学警戒地采取了绕远路的路线,不是从正面而是从右侧靠了过来。这是否有意义,只有她本人清楚。
靠近一看,她的外表与其说是花泽同学,反而更有「MAKO~O」的风格。并不是说她跟我长得很像,而是她有着似乎会穿越时空的短短发型,赤褐发色,还有穿着制服参予棒球的样子让我联想到那个角色去(注指「跳跃吧〡时空少女」的绀野真琴。主角名字跟真琴同样念成Mako~o)。还有我跟前川同学完全无法与其相比的古铜色肌肤。
「可以吗?」
她低声以让人联想到水面的清凉音色来确认我的意志。我咬着嘴中的米粒顺便缩了缩下巴。虽然我有点在意送出去的饭团里面包着什麽东西。
还有眼前这女孩,虽然暂定名称是那个但是个性似乎并不强硬。
「请用,花泽同学。」我忍不住在不知道本名的状态下如此称呼她。
「谢谢你,矶野同学。」
她立刻做出回答。看起来适应力很好。而且鲣鱼在我旁边。那,我是什麽呢?我就来当那个脸长长的……名字我想不起来,但偶尔会出现在画面上的同学吧(注:「サザエさん(海螺小姐)」中的桥本,是鲣鱼的同学〉。
「要谢请谢谢隔壁的她。」
我只是把物流中间传输而已。花泽同学用手指剥着包住饭团的保鲜膜边缘,并对着前川同学低头行礼。
「前川,谢谢。」
「别客气,比起这个妳穿着制服也就是?」「嗯,接下来是社团的早晨练习。」「真辛苦啊。」
前川同学一诚恳地表示同情,花泽同学就把那张没精神的脸孔垂得更低。
「果然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非常。」前川同学毫不客气地点头。花泽同学望着她那样子虚弱地苦笑了起来,然後把视线移往我这边。接着就像是在解释般地说道。
「社团活动,虽然我不讨厌但是很辛苦。」
「喔……」我表现出最低限度的反应,人口咬着饭团。这次的内馅是腌茄子。
由於跟之前的甜辣酱汁有着对照的味道,因此咸味在舌头上更加地发挥了威力。
花泽同学也咬下饭团,轻轻嚼着然後低头看着我。制服的袖口偶尔会往上翻动,可以看到晒黑部分的界线在肌肤上清楚地浮现。从这个白与咖啡色的对比上,可以感到难以形容魅力的我是个异端分子吗?
「味道如何?」
前川同学询问花泽同学的感想。「好吃到让我简直想嫁到前川家去。」「唔~根据前川家的情况,父亲没有先离婚的话可能有困难喔。」
听起来像是认真在研究的语气。
花泽同学停住了咬下第三口的行动,重新为了别的用途打开嘴巴。
「你……是前川的男朋友?」
咳咳!
「啊哈哈哈!你听到了吗?转学生。」
现在是爽朗表现出理解的场面吗?我这边可是差点被白米与包在里面的梅乾给塞住喉咙了耶。原来我是即使跟鱼类凑成一对也不会让人感到不对劲的人类吗!……这样的惊叹不是正确反应。
我边觉得塞在胸口的米团让白己很不舒服,同时警戒着周围。万一前川爸爸就在附近,这可是就算让他翻脸也没什麽好奇怪的对话呢……噢噢,他在远处。太好了。
「我猜,这样一来转学生穿上青花鱼布偶装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另一方面,女儿这边却享受着自己发明的笑话,一派悠哉。
「那跟乱放闪光的笨蛋情侣档相比,可是别次元的最糟糕情侣装耶。」
「不是吗,而且讲到转学生。在我们学校里……嗯……隔壁班的……」她转动着眼球。「啊,我知道!就是那个跳海自杀的转学生。」
我被人家用手指着,还当成了自杀志愿者。「啥?」我不解地歪了歪头,之後察觉到达「海」这个地点都被特别指定,让我心里有了数。
难不成,她是在说四月底去挑战E~的那件事情吗,
跟艾莉欧一起骑着生锈脚踏车冲进海里的那一天。那个,原来是以那种形式成为学校谣言而传开了吗,如果在鱄学生这立场的地基还没消失之前就已经被加上了那种烙印的话,那麽中岛对第一次见面的我所采取的态度也让人能够理解。
话说回来,去探病的粒子同学也像是要说服我那般,讲了些自杀云云的话题呢。这下还真不妙。当我忙着跟粒子同学在放学後买了就吃,被前川同学要得团团转,和艾莉欧玩着代官大人的游戏(把她卷在身上的棉被扒掉〉还有应付着女女姑姑的期间,在学校裨面我是个自杀混帐这样的谣言却传了开来。悠哉也该有个限度。
虽然「跟艾莉欧一起跳下去」这个事实被遗漏这点或许算是好运,不过,省掉
那部分之後,看在别人眼中就真的像是我打算演出白杀戏码了吧。
「啊,时间到了。」花泽同学用视线追逐着在河堤上前进的脚踏车,忧郁地喃喃说道。「谢谢~」她举起饭团对我和前川同学双方表达谢薏,小跑步冲向脚踏车。
「嗯嗯。」前川同学望着她的背影,莫名带着满足点了点头。
「如果无法攻略那个花泽的球,就无法让胜利降临到我方队伍身上喔。」
「那个,不是不可能的任务吗?」
「队伍的未来就靠转学生你将来的表现了。」
「不……那个……所以说不可能呀!像我这种外行人,要期待我什麽?」
大家都是外行人呀。前川同学似乎很开心地笑着不把我的理由当一回事。
「即使实力并不相当,只要气势有撑起来不就好了吗?」
听到这番类似委婉斥责的发言,让我差点又差点噎到。我接过前川同学再次递过来的茶水,把米块硬冲下去。之後咳了两次,才做出回应。
「我不是那种类型呀。」
「原来如此,也有道理。」
前川同学的下巴跟鲣鱼布偶装一起用力往内缩。
「看来基本上,你似乎拥有那种从否定起头的个性。」
她以如同直接指出本质的口气,评论着我的内心。由於被戳到痛处,因此我只能带着呼吸苦闷的感觉沉默以对。面对我这个样子,彷佛看透我内心深处的前川同学继续,开口说道。
这次并不是评论我的个性好坏的发言。
「如果下次,再找你的话还愿意参加棒球赛吗?」
或者该说,这句话跟前面没什麽关系。
「下次,转学生将引起冲击性的展开!——也无法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吧?」那啥鬼话啊?
没问题啦~!(注:原文「いいとも」来自电视节目「笑っていいとも」〉无法轻松配合场面表明愿意参加的我,只能支支吾吾。
我参加业馀棒球的意义究竟是什麽呢?也无法成为强大的战力,只是凑人头的我聚集到此的原因。
因为受到前川同学的邀请,那是从外部来的要素,与我的内心没有关系。
嗯~
以其他要素来说。女孩子的请求很难拒绝,这一点虽然是事实。
结果。
「……如果下次还可以吃到前川同学做的饭团的话。」
我对物质欲望与藉口没有抵抗力。
当我快要到家的时候,蝉已经在路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
推着脚踏车进入藤和家之後,就看到艾莉欧待在庭院角落,面对墙壁做着收音机体操。
「锵~~锵~喀锵~锵亡~锵之~锵卡锵~锵~……└
只是旁边并没有收音机。不愧是电波女,代替收音机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吗?她用自身嘴巴演奏着那首曲子,心情愉快地努力做着早上的体操……唔~嗯。
这些把她稚嫩特质全面表现出来的动作与歌声,让我一不小心就觉得很可爱。
今天她穿着白色连身裙,没有把棉被裹在身上。靠着电波来欺骗自己的方式失去效用,大热天似乎还是让她回避了那份炎热。
「锵~~锵锵~~锵锵~锵锵~~」
锵锵锵锵锵~我这边也不由得受到影响而哼了起来。接着就因为这样被逮到了。艾莉欧甩着长发,让粒子的轨迹从发梢四散而出并回过头来。每当被刮起的粒子散开消失或再度发生时,她周围的世界就重复明明暗暗的闪烁着。
「嗨~」
「早安,表哥。」
艾莉欧不感到害羞,也毫不动摇。要是立场相反,我就会遭到羞耻心袭击,而且那程度几乎严重到足以让我了解艾莉欧之所以会逃进棉被里的心情。
艾莉欧光脚踩着庭院里的茂盛杂草,往我这里靠近。啊~这家伙,又连个凉鞋都不穿就跑到外面来。为什麽明明都已经当过学生了,还没养成穿鞋子的习惯呢,
「你去哪里?」
「河边,去打棒球。」
「棒球。」
这是个给人纯洁印象的复诵。她增加了眨眼的次数,以不断开开闭闭的眼睛凝视着我。是不是在想着「表哥跟棒球,也太不搭了吧~」之类的事情啊,
我与艾莉欧那不可思议的眼珠对视着,偶尔会想。这家伙的眼里,是不是能看得到我看不见的东西呢?所以才会引起外星人骚动……不对,现在不是忙着作这些梦的状况。「那就这样罗。」请继续做体操吧。我提醒她并推动脚踏车。
车轮喀啦喀啦地转着,发出扫过泥土和草的轻快声响。接着,在这声音之外还有两个走在地上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让人印象深刻的水蓝色就冲进了我的眼里。
我把头发看成浪花或水面,里面似乎有鱼在游来游去。
不知道为什麽跟在我後面的艾莉欧叫了声「表哥」然後扯着我脖子上的肉。要拉可以,至少去扯衣服的袖子之类啊!「什麽啦?」「今天晚上也。」「知道了知道了~我陪妳。」
我立刻推测出她的重点,迅速做出肯定回应。艾莉欧在暑假里会提出的请求,尤其是注明晚上的场合,限定在一件事情上。就是天文观测。既然她跑来找我,就表示今天的天气预报是会持续放晴到晚上吧。艾莉欧现在,是家里对新闻节目盯得最紧的人。她已经不再像当初刚见面时那样,做出想从满是杂讯的电视画面里抽取情报的行为了。
「体操已经结束了吗?」
「嗯。」她以挤出二头肌的动作,在视觉上表现出运动够了的回应……这手臂也太细了吧。
就像是等不及每星期准时收看的节目晚上才要播送,脸上露出笑容的艾莉欧心情愉快地抬眼看着我。只要我回答会陪她进行那个类似暑假自由研究的观测活动,她就会无条件地对我展示出那个充满心跳!粒子的艾莉欧式微笑。而每次,我都拒绝直视这个表情。
如果太常跟艾莉欧面对面,我总觉得白己的什麽地方,似乎就会不由自主地过度旋转。
我的电话因为来自远方的电波而震动。是粒子同学送来的回信吗……正是如此。
「真是不像话呀!今天的早餐是火腿跟蛋!我遭受到断粮战术的攻击!」
还附上了照片。在白色无花纹的盘子上,小番茄丶美式炒蛋丶火腿片以三国鼎立之势,各被摆放在一方。即使透过模糊的照片,在我的眼里那也是个会引起食欲的配色。
不过对自称水果者的人来说,除了番茄以外,这是个棘手的构成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暑假中,有跟粒子同学一起出去吃饭的机会,那店家方面非得精挑细选才行呢。虽然我好像有听她说过,面类她也可以。
至於我的回信内容,是……「快到于兰盆会时浪费妖怪也容易回来,所以努力吃下去吧!」这样(注:于兰盆会类似台湾的中元节,约在八月举行,传说中这时期祖先灵魂会回来拜访子孙。浪费妖怪是传说中如果有人浪费食物或其他东西,晚上就会有浪费妖怪出现在那人身边〉。内容的骨干虽然很符合即兴创作的风格,甚至感觉有脱臼的倾向,然而我还是没有继续推敲直接寄了出去。
「表哥,棒球有趣吗,」
我把脚踏车放进仓库,来到外面之後,从呆站在那边像个堵人粉丝的艾莉欧口中,丢出了个意外的问题。哎呀,我以监护人之姿享受着小孩子的意外举动带来的轻微惊讶,看向艾莉欧的眼睛。艾莉欧似乎不喜欢这样,她低下头用手指玩着发尾。
我记得,以前也不怎麽经意地问过这问题。
「妳有兴趣吗?」
艾莉欧慌慌张张地把头往左右摇动。接着,她往後跟我拉开一步的距离。
「……哦.」
我嗳昧地,再次刺激着艾莉欧的心。「啊呜啊呜!└她更用力地乱甩着头部与长发,还陷入了面红耳赤的状态。
被人家发现自己午睡时,也不知道为什麽就是难以承认的心境跟她这样很类似。
真不率直啊,彼此都是。因为是表兄妹吗?
结果,艾莉欧逃走了。她跑去墙壁旁边,从体操第二段再度开始。途中我继续望着她,享受多次她回头看向这边的身影之後,才进入藤和家。
从玄关往前延伸的走廊上,女女姑姑就像是在享受地板冰凉感触般地摊在地上。她的姿势很类似没有诚意的磕头赔罪动作,正抬着屁股面朝下趴着。像这样把脸朝下让头发乱垂到地板上的外观.感觉彷佛就是「正好现在,从电视画面里出来了」的景象(注:电影「七夜怪谈」之贞子〉。
如果让那个中年人日击到这状态,类似发狂的那份爱慕之心是不是也会冷却呢?
「呼噜~噜噜~
……喔耶~在城镇内的人气投票中,女女小姐一把掌握了少年层的投票成为了第一名……呼~呼~呼~」
「那个,我认为从开始计票之後才经过了不到五秒左右哦。」而且还是自导自演的投票。
「早安~真真弟。」
她维持脸部朝下的姿势以闷住的声音对我打招呼。
「……请妳正常叫我。」
为什麽只有这个人对我的称呼方式,这麽顺利地持续进化呢?偏偏同学跟艾莉欧那边一直都没有变化。因为关系逐渐加深的只有姑姑——如果这是原因的话那还真讨厌呀。
「真真底迪。」
「我对平常就不正常的姑姑提出了不可能的要求呢,真对不起。」
人类啊,各自拥有办得到跟办不到的事情。全体也有。
例如,骑着脚踏车飞上天空之类。
或是从外星来到这里之类。
还有我在业馀棒球赛中成为英雄之类.
因为乾脆放弃,能让人过着有益於精神卫生与时间消费期限的生活
突然,女女姑姑猛一下站了起来。额头上有着清楚的红色压痕,很适合那张少根筋的长相。可以掩饰额头上的皱纹呢.如果我这样放话喉咙一定会被压烂吧。
根据女女姑姑本人宣称,正经期似乎每三年只会到来一次,所以至少我在这里度日的期间,已经没有登场的机会了吧?当我正悠哉地回想着她的发言时,女女姑姑挑衅地笑了。
就像是读取了我的内心想法,她开始聊起表面上并没有什麽相关的事情。渐渐,我也习惯她这种能发挥出不像人的关联性的发言了。并不是因为这是外星人聚集的城镇,而是因为女女姑姑个人,就是这样的生命体。一旦能这样看待,精神上的疲劳也会减少。
「呼呼呼,其实女女我的时间感觉和一般人不一样。└
「也是啦,常常连单纯的年龄计算都会搞错嘛。」
「居然!一年中会碰到两次生日喔!意思就是~实际的年龄只有一半~什麽嘛~我才二十岁而已嘛呀呵!」
喂!道理!你太谦虚了!别躲起来!快把这个彻底乱来的四十岁给退件!不愿意吗?是吗?
「换.句.话.说!一年半以後正经期就会再度到来那时候正好是真真的毕业典礼所以准备充分!女女的花将会再度绽放哦!」
「虽然是姥樱啦(注:一种花谢了之後才长叶子的樱花,引申来形容风韵犹存的女性〉。」
「我会在别离的同时一并夺下真真的心!」
「我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挂了。」
总是充满(主要只有一个人的)笑容,(在旁边看的话就会)快乐的我家。
那天晚上。如果是以前居住的乡下地方,现在是会换成青蛙上阵开始鸣叫的时间带。
这里也许是因为田地较少造成的影响,别种昆虫的叫声在窗外吵吵闹闹。
我阅读着从粒子同学那边借来的书,在热得呼呼喘气的情况下消耗着时间。身为寄住者的立场,让我不由自主地避免了使用冷气。
「…………………………………………………」来到了中盘部分。
目前,我对澳大利亚产生了畏惧感。南半球真恐怖。我对於自己晚上看这本书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後悔。不过与此同时,我也再度认清,能躺在室内乾净床铺上读书的自己究竟过着多麽受到保障的生活。换句话说,即度过着被不像这世上人类的姑姑不分昼夜纠缠不清的日子,这也是无可取代的每一天……要是我的价值观能逆转到看得这麽开的程度,那还真恐怖啊。我认为,洗脑只限於被美好女孩迷得神魂颠倒这类领域就已经十分足够了。
我翻了身,抓住放在枕头边的手机。虽然并不是有新邮件传过来,但我依然会偶尔再确认一下通讯纪录。然後,边回想着跟粒子同学问的信件往来边得意地笑。
如果这个房间里四处都摆着镜子,我就必须一直看着自己的恶心笑容,那一定会难以忍受吧。
我打开早上自己以「加油吧!」回覆她叙述着对早餐不满的文章後,她再次寄来的回应。
「居然跟我妈说一样的事情,丹羽同学你是御船家的间谍吗?」
她呀,是不是怀疑我在她家放了窃听器?
说起来,我连粒子同学她家都还没见识过呢。如果哪天有机会前去拜访就好了。房间里一定充满了粒子同学的甜蜜香气……慢,我是想说那又怎麽样?
虽然讲白了有点那个,但我是想说那样充满魅力啦。
「标哥。」
「啥?」那熟悉的,隔着棉被的声音从走廊上呼唤着我。
即使在热带夜晚也不排斥地裹上心爱的菖蒲花纹棉被,看起来热死人的乡土妖怪正慢吞吞地走进房里。同时还用右半身撞击着没关的房门和墙壁,整个人快要跌倒了。
「什麽事棉被卷,要在晚上的坟场里开运动会吗?」(注:出自漫画ゲゲゲ鬼太郎〉
居然做出这种似乎不需要试胆也能证明忍耐力的打扮。我阖上书本,撑起身子。
「千文光测的斯间岛了。」
我抬头看了看房里的时钟,回应。「啊~是是,已经到这时间了吗?那麽,妳那身棉被是怎样?」
「访宠对车。」
「防虫对策?不错啊,就那样子走吧。」
我特地不指出那身棉被的问题点,直接决定前往外面。重量超过八公斤的天文望远镜由我搬运,顺便把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的艾莉欧也搬到了一楼。解除二十四小时都裹着棉被状态之後的结果,就是感觉似乎产生了退化。还真是累积了没有用的修行经验。
我抓住打算直接就这样踏出玄关的光脚,让她穿上平底拖鞋。那彷佛光是碰触就会渗出鲜血,缺乏色素的皮肤,还保持着不可思议的冰凉……这点先放一边不论,为什麽我啊,得服侍艾莉欧到了这种程度才行啊?毕竟又不是公主殿下跟仆人~嘴里虽然抱怨着,然而我还是无法放下抓在手中的脚。
在夏日夜晚仰望星空,这种状况在青春点数方面是有利的展开。然而,在经历照顾这个跟眼前棉被的捆包状态相同,性格也稍微拐弯抹角的表妹这种行程之後,产生点数似乎反而减退的感受…是我太杞人忧天吗?
我也穿上凉鞋,打开玄关大门。虽说是出门,也只是来到家里院子而已。这是被那种会让人觉得坐立难安,与人声喧嚣往来相异的昆虫大聚会给笼罩着的庭院。全都是些让人无法平静的音色,彷佛只要闭上眼睛竖耳倾听,就会觉得似乎正有被光芒包围的纯白景色在撕扯着记忆某处。没有流动的空气残留着白画馀韵,还是暖的。天空连片薄云也无,是个适合天文观测,风和日晴的状况。虽然太阳都已经下山了还用「日」字是种奇怪的表现啦。
至於艾莉欧,目前被禁止在夜间外出到离自家范围更远的地方。这是因为女女姑姑下了这种命令。
以前,曾经发生这种对话。那应该是在,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
在起居室里与艾莉欧面对面的女女姑姑,举起食指「啧啧啧」地左右晃动。
「不行呀艾莉欧。城镇的晚上呢~」讲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不知为何瞄了我一眼。「会有一大堆饥饿的大野狼,想对艾莉欧这样的可爱小羊下手呀~」要以鬼故事风格来做结尾是可以啦,不过中间穿插的视线究竟是什麽意思啊这个欧巴桑(双重意义〉。(注:欧巴桑与姑姑同音)
「狼?」
或许是无法理解这比喻的涵义吧?艾莉欧轻轻地歪了歪头。「呀~」女女姑姑,不知为何很高兴。
「啊~真是的就是因为这麽纯洁!让人的保护欲也涌了上来呢!」女女姑姑说着,并紧紧抱住艾莉欧。如果是我会因为热死人了!所以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开,然而艾莉欧虽然「呀丶呀呜」地表现出好像卡在喉咙里的困惑,但依旧满脸通红地任其摆布。
基本上她最喜欢母亲了嘛~艾莉欧这人。是因为生长在母女家庭吗?算了也许对於某种人来说那个犬孩子小姐拥有难以抗拒的个性或外表吧,不过呢……实在冷门到了极点。
总之,艾莉欧反抗全体地球人的时期已经过去,也变得安分多了,所以应该不会再做出反抗女女姑姑的行径了吧。所以,既然被吩咐晚上禁止外出,艾莉欧也就乖乖遵守了。
回想结束。
反正,天上的行星即使是从藤和家的院子里,也只能隔着望远镜窥看而已,对艾莉欧的实际危害并不会存在於表面上。
实际上,早睡早起并脱离电波後,胆小的那一面变强的艾莉欧即使获得许可应该也不会一个人在外面徬徨,而且应该也办不到吧?我没有跟她一起外出就哇哈哈哈……不对,为什麽啊?为什麽要把艾莉欧会跟我一起行动当成前提啊?我是艾莉欧的脚吗?
我用「以後再说」这个理由把各式各样的烦恼先放到一边去,把望远镜在地面上设置好。而且,要我扛着这个沉重的望远镜远行,老实说我也觉得很烦。
「好啦不管是星星还是什麽就看吧,妳是自由的。」除了妳的身体本身。
「…………………………………………」
「……呜呜!」艾莉欧使劲跳动着。她把全身,连同棉被一起往左右扭动。
看来她总算察觉到,自己虽然不会被蚊虫盯咬,然而却连仰望星空这件事都办不到。明明这是在她把棉被裹上身子,面对那份黑暗时就该察觉到的事情啊。
以她本人来说,这是因为昨天来自蚊子的吸血被害相当严重所以她试着实行对策吧。这边可是没有联想到乖乖使用除蚊喷雾这种点子就是不行的地方吧。
无论什麽事情都亲身实践,尝试挑战的积极往前态度是值得正面评价啦。嗯~不过棉被卷状态下,前後左右都是一片黑,所以在方向性上分不出好坏这点实在很滑稽。
棉被与下半身的组合暂时在院子里来来回回了一阵子。真是超现实啊。也表现出试胆犬会中负责扮鬼的人弄错出场时机的悲惨感。由於很有趣所以我没有出手帮忙,只是在旁看戏。
可能是要当成折衷方案吧,她只把头部从棉被上方探了出来。棉被长出一颗头的样子,会让目睹者联想到清新的水仿效着花朵或茎干的外型,在地面上冒出来的花样。
艾莉欧保持着棉被卷妖怪与人类之间的状态,为了解除呼吸困难而做了个深呼吸。她这个状态,可以让观赏者毫不客气地浏览艾莉欧的外星美少女风格而一饱眼一福,至於对她本人来说,则因为身体包裹在棉被之中所以能获得相当的平静,所以是个尊重彼此好处,真正具备意义的造型,不过呢,好啦有个问题。或者该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解决任何事情。
做完深呼吸後的艾莉欧凝视着望远镜,打算着手进行具体行动。
「…………………………………………」
「…………………………………………」
「……唔~└她在棉被中扭来扭去。这次似乎是因为无法使用两手,而在天文观测时发生了苦战。哎呀~通往宇宙之路真是艰辛呀,没想到棉被居然会变成阻碍。
要是告诉未来科学馆的职员这种事情,我跟艾莉欧的脑子,哪一边会第一个被人怀疑呢?
「死心从棉被里出来吧。」
「表哥强制命令要我脱。」
「哦~看来只有嘴巴有好好追随母亲步伐成长呢。其实妳不脱也没关系呀,要不要一整个晚上都眺望着映照在棉被里的星星呢,」那还真是很棒的天象仪呢。
艾莉欧以心不甘情不愿的态度,从棉被里解放。折好的棉被不是丢在地上而是放到玄关里之後,艾莉欧总算开始着手观测的准备工作。她从下方看着望远镜,调整焦点丶角度丶方向。虽然听说入门者就算利用望远镜的自动调整也必须耗费一般功夫,然而艾莉欧似乎颇有经验,动作很快。田村商店的店员工作也是,除了讲话方面,其他犬部分都已经有模有样了,因此她在经验累积方面应该颇有诀窍吧,
就像是在尝味道般地抢先确认星空之後,艾莉欧「嗯」了一声,把脸自望远镜下移开。接着,对我一笑。
「今天也看到了。」
我今天也看到了艾莉欧的那个笑容……这句独白就当作是不存在的历史吧。
在行星之中,艾莉欧目前追逐着的是木星。听说这时期容易观测。艾莉欧偶尔会看着望远镜确认,同时在笔记本上素描着本星表面。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习惯描画的行为,握着铅笔的手法在迅速与仔细上的分配恰到好处。
我趁着艾莉欧在素描的空档窥看望远镜,让不熟悉的木星映入眼中。因为今晚不会有夜风吹起,犬气也不会摇动很适合观测。望远镜的焦点被放到了那个如果站在地球的地表上捕捉,看起来就会只比我的眼球稍微大一点的茶褐色行星上。
木星表面的,那个像漩涡行进的花纹据说叫做犬红斑。这是艾莉欧告诉我的。那个漩涡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麽呢?虽然第一天她结结巴巴地解释过了不过现在我只记得一半左右。
「再过一下子,就可以看到更棒的。」
艾莉欧在望远镜旁边发出了兴奋的声音。
「噢噢~」由於我的兴趣并没有深到那种地步,反应也相当随便。
因为比起宇宙,我是深海派。比起那种实在过於辽阔的世界,我喜欢那种似乎某处有着终点,相连不断的神秘。看来我这人,即使是作梦也一定要脚踏实地才能够认同。
就算像这样,能清晰观察这种谁也不曾以自身身体到达的星球,还是依旧缺乏现实感。我觉得这种情况跟「其实望远镜是个普通的长筒,只不过是把印有木星与周围卫星的贴纸给贴在顶端」也没有什麽差别。三天前我把这种缺乏梦的想像说了出口,结果被艾莉欧给瞧不起了,还配上一声超明显的叹息。被她以彷佛在表达「到底在说什麽啊这个笨蛋」这种没好气表情来瞪视的状况相当新鲜,接下来的「表哥缺乏梦想让我佩服」这样的莫名称赞也很少见吧。不会察言观色就发言的代价,是满满的珍贵反应。
我预估了艾莉欧素描的手停止下来的时机,就像是在捣麻薯的手那样把身体缩了回来(注:日本的捣麻薯工作由一个人负责槌打一个人负责翻动,槌的时候手要缩回)毕竟我只是基於跟艾莉欧间的人情之类所以陪她,对於天空中的星星并没有留恋。只是就算我拒绝这个观星大会,也只能懒懒散散地看书或茫然望着电视来排遣无聊,并不会待在书桌前摊开参考书。如果从有意义这观点来看,各选项并没有太太差别。
顺便说一下女女姑姑第一天也参加了仰望诸星的大会,然而只有她一个被蚊虫咬得体无完肤,因此她边猛擦着止痒软膏边主张:「啊啊,我散发出了不只真真,连蚊子都可以迷惑的费洛蒙呢……姑姑真是罪大恶极!」,隔天就决定缩在屋子里。今天也待在起居室里,让冷气全面运作着,软棉棉地瘫在地板上。
彷佛看不下去我站在庭院里发呆的样子,从二楼自己房间那扇开着没关的的窗里突然传出了电子声。那是类似老式黑色电话的铃声。只是响起的时间很短,我很快就察觉到铃声的真面目。
艾莉欧没有把视线从望远镜上移开,直接张开原本紧闭着的嘴巴。
「电话?」
「不,邮件。」
「谁寄的?」
莫名其妙地纠缠不放呢。「……粒子同学。」应该是吧,几乎是确定。虽然出乎意料地也有前川同学这种可能,不过她是如果有事,几乎都不会用文章而以嘴巴来传达的人。而且,来自前川同学的电话,换句话说就是业馀棒球赛的邀请,至少在两天後之前都不会出现吧。
毕竟我已经,答应参加两天後的比赛了。在回家之前,受到情势演变与饭团的影响。会因为零食而被绑架的小孩在这世上已经绝种了吧……虽然我有这种想法,然而被美少女的甜言蜜语钓中的男人生生世世都不会消失所以或许也合理啦,我不由得改变了主意。
「粒子……」
虽然她欲言又止地喃喃重复了这个名字,但接下来的却是铅笔在纸面上滑动的声音。也是啦,毕竟艾莉欧跟粒子同学之间有着气氛非常微妙的关系。和艾莉欧亲近的行为,在还隶属於地区学校的期间将会多少伴随着风险。就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吧。
至於艾莉欧这边,只是单纯地因为反作用而成为怕生个性而引起的弊害罢了。
「表哥。」
艾莉欧摆出顾着望远镜不放的态度,没有把视线转向这边,直接开口叫我。「嗯?」
「表哥什麽时候会上电视,」
「妳是在说谁?」这句话比间她是在说什麽还快冲出嘴里,真令人悲伤。认定自身跟媒体曝光没有缘份到了这种地步吗?我这人……不对等一下,我记得好像曾经有过那麽一次……
「表哥说过,早上在打棒球。」
早晨时的话题,从记忆的坟场中苏醒。她对那有兴趣吗?这样想着的我随性地否定。
「如果有时间给我们这种河边球员,还不如播放高校棒球学生的激烈战斗吧。」正好,是这种时期嘛。
「嗯~」艾莉欧烦恼着……看起来像是在装样子。该说是在稍微旁敲侧击地,才进入主题吗?
「表哥参加的,是河堤边的业馀棒球?」
「对,妳也看过吧,」艾莉欧点点头,额头也跟着撞到望远镜。接着她重新调整因为刚才动作影响而偏移的角度,这次有好好转头面对我。艾莉欧的双眼本身,就像是星星一样眨呀眨着。
「商店街队?」
「嗯。」都市那边,即使希望也不会让我加入吧?人数看起
来也够了。
而且,要跟认识的人为敌好像也有一点……我并没有打算把早上的时间浪费在制造遗恨和隔阂上。
艾莉欧把脸从望远镜上移开。视线也从上空的星星,转移到水平线上的我。如同水面般摇晃着的眼球让我觉得,即使仔细观察,里面也不会映照出景色和我。
她握紧小小的拳头。脸上有着跟以前她宣布要去工作那次,类似的表情。
接下来,艾莉欧把这句话说了出口。
「我,下次,也可以一起去打吗?」
早上,往三垒边线打过去的白球再度在我的脑中滚动着。
「……打棒球吗?」
「该说是棒球,还是baseball?ba~se~ba~~ll~~?」
为什麽要活用卷舌来牵扯到英语圈,不,那种事情怎样都好。
艾莉欧她…对我表明她要参加集团竞技。只要吃惊就好了吗?还是怎麽回事呢,
难以具体形容的,纷扰不安。就像是被虫子拍翅声或鸣叫声给煽动了一般,脚步虚浮不定。我感觉自己想去跟家里的女女姑姑报告。是什麽呢?这个心情。
跟那种一股脑涌上的感觉并不相同的,压迫内脏的方式。胃部彷佛被不可思议的东西,给撑满了。
虽然这并非不快感受,我还是对在白身扩散的未知之物感到有点畏惧。
算了,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其他人就姑且不论。
「我会问问看。那,是啦,嗯,我想大概,可以吧。」
「谢谢你。」
这是道谢的话语。然而听起来却像是把三个分开的单音连续念出来而已。就像是为了读出语句的合成声音那样,再加上那个外貌.一让人感觉,她被当成外星人也是不可抗力之事。这家伙的情况,如果没有自己大声主张的话,是不是周围会擅自认定她是地球外生命体啊?真的是个,全都由一些特异零件聚集而成的家伙。
这先放一边不管。
艾莉欧,她……
并不是单纯地想打棒球而已吧,应该。有什麽理由。还跟我确定是不是商店街队伍,所以或许跟这部分有关系也说不定。
我没有打算追根究底。甚至因为想像到艾莉欧站在那个河堤边的样子,反而让我今天晚上想要努力忘记这件事,才能忍耐住冲上来的某种东西。
在这之後,艾莉欧也沉默地凝视着木星,连观察笔记都没什麽着手。
最後,这动作也迎向终点。艾莉欧根据自己的基准告了一个段落。
在结束木星观察之後,要在不纪录的情况下观赏靠近的卫星,也就是月面。我喜欢比木星更有魄力的这边。那麽,看完月亮之後大部分,我会在这里缩回藤和家中。
艾莉欧在这之後还会充分地跟星星玩乐约一小时左右。至於我因为夜晚特有的闷热加上蚊虫盯咬,顺便还因为觉得妨碍艾莉欧享受兴趣的时间也太那个了,因此退席。
艾莉欧把望远镜的位置朝向月亮修正。我观察着她的动作并联想到真像是在操作机关枪之类的东西呢~同时驱赶着在周围飞舞的昆虫。
「好了。」特地每次都向我报告的艾莉欧小姐。「哦哦。」我敷衍地点点头,表示理解。接下来艾莉欧换上认真的表情,看着望远镜。
接下来,她的眼睛大大睁开。
仰望月亮的艾莉欧那原本紧闭的嘴巴「啊」了一声,张了开来。
「怎麽了?」
我不经意地间了一下。
接着的发言听起来并不像是太重要的事情,也不像是特别的事。
至少对我来说,那是「哦~」一声就可以打发的事。
明明如此,艾莉欧却……
像是晃神般地把原本张开的嘴巴,严密地,像是咬紧般地闭了起来。
彷佛在城镇中的人群里偶然,和追丢的人再度重逢那样。
在无法成声,非固体物品的惊讶笼罩之下。
她那对彷佛仿造地球而成的蓝色眼眸,喃喃说出了「观测」到的事实。
「好像,有什麽在月亮旁边闪了一下。」
好啦,两天後。
为了将青春燃烧殆尽而奋战……这种热血并不存在的业馀棒球的比赛日。
早起的艾莉欧用棉被把上半身团团裹住,才一大清早就像尊佛像般站在走廊上。
「噗呼噗呼。」她说了什麽。不过我懒得翻译所以就当作是噗呼噗呼吧。
「妳那打扮是怎样。」又来了吗?
「为了邀北球打肿也不毁通。」
「为了要被球打中也不会痛?」由於这句蛮容易转换,因此我试着看看这能不能当成英文考试的听力练习。
「噗呼噗呼。」
「妳本人会让人头痛所以退件!脱!」
「噗呼!」
她就像在表示「断然拒绝」般地挺起了胸膛(棉被〉我使出强制手段扒掉棉被。或者该说,妳也该成长了吧?能用的所有对策就只有裹上棉被这一种而已吗?我从百般不顾的艾莉欧身上抽掉棉被之後,「好啦,妳要去吧。」就推着她的背下到一楼。「呜啊~」不满叫着的艾莉欧虽然满心眷恋地抬头望向棉被与楼上,然而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今天要让艾莉欧确实地穿上鞋子。毕竟又不是小学生的五十公尺赛跑,总不会想要光脚参加吧。我如此相信并看向艾莉欧的脸,结果她却「咦~」了一声嘟起嘴巴,低头望着被放在脚边的鞋子。这家伙……毕竟即使下雨也可以悠哉地光脚在外面乱晃嘛。如果只有她一人连个伞都不撑。毫不介意会被弄脏的问题吗?
这类小地方的价值观也有某部分,跟一般人的想法不同。虽然也有类似的部分……不对,这下就会完全肯定艾莉欧是外星人的说法。否定这说法的本人我,总不能做出这种事情吧。
基本上,我有着除非发生了相当夸张的事情,否则不相信超现实现象的个性。
这个自身诊断,差不多是正确答案吧。虽然连自身的事情,自己也只有理解到某程度的状况,似乎也挺不可思议。
我来到院子,从仓库中拉出脚踏车。接下来面对彷佛是在「合体」般地把自己塞进脚踏车篮里的艾莉欧,我故意不提出更进一步的纠正,直接踩着脚踏车往外。踏板比两天前还沉重,虽然并没有刷刷轻快转动,然而心情却不知为何一派轻松。
沿路平安无事可以直接跳过不提,我们来到了河堤边。我先把脚踏车停在距离梢远的位置
才走下河堤,前往尚未全员集合的商店街众人那边。
接着。
「就这样,我把那个想加入的人带来了。」
我向队上大家介绍。咚!我用手指轻轻压了压艾莉欧的背後,让她往人群靠近了一步。
「多……多指教……嘿。」她嘟嘟囔囔地讲话之後,又吸了吸鼻子。手上还抓着「少年棒球入门」这样的规则书……会被判断成不具战力所以藏起来会比较……
而且也不必勉强白己摆出体育系风格啦。艾莉欧躲到了我的背後,观察着大人们丶前川同学,还有敌方队伍的反应。顺便说一下今天的前川同学,打扮成了犬目鲔。今天夏天是不是鱼系列掀起了风潮啊?在布偶装的业界里。
可是……除了前川同学跟艾莉欧,今天的球场上还有其他让人介意的东西。
是什麽啊?那个。有在动作所以好像不是摆饰品。
「藤和家的……」「噢,糕饼店的……」「棉被的内容……」「女女的女儿吗……」
最後这句发言的主人是谁,很容易特定。在骚动平息之後,站在中心的黝黑犬叔往前一步,开口说话。
「是没差啦,妳有打过棒球吗?」
「我……我是练右外野的。」
不要莫名其妙地打肿脸充胖子。「没有经验。」我用手掌压住抬头挺胸的艾莉欧的头部,追加了这个订正。「嗯」黝黑队长(鸡肉串烤店)点了点头。
「那,妳就守右外野吧。」虽然应该不是因为真正相信了艾莉欧的发言,但他还是把在都是些外行人的业馀棒球中,球不容易到达的位置的守备,交给了艾莉欧。
也许是因为不是在高中里的当事者,大人们的反应并没有那麽恶劣。
或者是即使看在大人眼里,感觉起来「那个」更……也不一定。
其实我也是这样。我不由自主地再次把眼神,放到了在练习守备的敌方队伍那边。
「唔~嗯……」
有个穿着太空服的人,防守着左外野。来了个两天前没出现的神秘帮手。
又不可能真的是从宇宙回来。
以宛如艾莉欧的最佳对手之姿主动出击的那家伙,举起了装着手套的左手。
「那是什麽?前川同学的角色扮演同伴,」
「不是呀,那人我不认识。应该是那边队伍的帮手吧?看起来很像是能够藉由喷射来接住全垒打的装扮呢。」
前川同学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对方,如此评价。即使彼此互不相识对方依旧是角色扮演人士,或许她是为了同好之人登场而感到喜悦也说不定。
「那个,不是真正的太空服。」凝视着对方的艾莉欧如此断定。
「那当然吧。」毕竟太空服似乎很贵重,那种东西怎麽可能会在民间流通呢。
即使真的能够买到,又会要价多少啊。
那身衣服只是类似的白色布料加上以特殊涂装绘成的花样而已,实际上似乎并没有同时具备着功能。而且又没有装设着机械。虽然只有头上戴着的头盔看来像是真货,不过那是自己做的吗?以外观来说的确是个穿着太空服的人。
穿着太空服的人,简称为外星人(注:日文中太空服=宇宙服,外星人=宇宙人〉。体格瘦小,动作合乎外型相当敏捷。太空服(看起来)与布手手套的组合看来超乎现实。可是,如果在月亮或火星上打起棒球,就会穿着那身打扮站在球场上吧。若以这种观点来看,异常就会迅速转变成神秘。
虽然要我把这当成「对未来的预测」,而做出就像是去科学馆校外教学时感动得两眼放光那样的反应还是不可能的事情啦。不对,话说回来,最近的小孩子就算去到那一类的展示地点,似乎也没什麽反应才对吧?
该说是对神秘或是不可思议不太在意吗,不,我也还是……小孩子……吗?
我看了站在身旁的艾莉欧一眼,她正以类似天文观察时的眼神,追逐着被打上半空的球。
「看来能顺利参加球赛,太好了呢。」
「嗯。」
艾莉欧把原本微张的嘴巴闭上,像只小动物般地用力点了几次头。在艾莉欧瘫在藤和家起居室里欣赏电视的时期,基本上我根本没有看过频道被固定在棒球转播上的状况。我可以肯定她并不是特别,喜欢棒球啊。还有女女姑姑也是。
顺便说一下,昨天向女女姑姑报告这件事情以後。「好~那女女要来担任美少女经理~!」「不采用。」是怎样啊妳这人。
「咦?今天明明没有叫她呀?」
如此喃喃说着的前川同学举起头望向河堤上方,受到她的影响我也抬起下巴。
在轻型机车上,坐着一个娇小的女孩。那是个身穿塑胶平底拖鞋配红色浴衣,头戴明显违反交通安全法规的土地用安全帽,到底有没有驾照都让人很怀疑的小个子女孩。
我回想起以前,这女孩在河堤边打着业馀棒球的样子。从交通工具到穿着丶长相,一切都像是缺乏统一性的小学生的绘画调色盘这样的少女,注意到下方的前川同学并微笑了起来。
呃,是说从她後面下来的人。
「咦~是丹羽同学嘛!」
把篮球用两手抱在怀里,穿着上下整套的运动服,头戴脚踏车通学用安全帽的御船粒子同学,不知为何也共乘着那台轻型机车。
「呀呵!」用脚跟刷刷地往下滑的粒子同学冲了下来。「哎呀,真是意外的展开呢。」讲出这话的前川同学一脸看好戏般地观察着我的侧面,艾莉欧则警戒地把右脚往後退了一步.接着虽然我无法掌握她行动的要点,但她用手指轻轻捏住我手肘的肉。
「什麽啦?」即使我回过头望向艾莉欧的脸,视线还是无法相对。那双湛蓝的双眼正直直盯着粒子同学瞧。
「喂?这里就可以了吗?」
穿着浴衣的女孩从河堤土方,向粒子同学进行确认。「嗯!谢谢!」粒子同学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有回过头随意挥了挥手。看完她的回应之後,轻型机车往前离开。
「唔~」接着站在我的正面,已经五天没见的粒子同学以全身表现出她正感到遗憾。简直立刻就会把我当成墙壁,并开始进行传球练习。或者是要把我的头视作篮框进行灌篮练习。这还真恐怖,不过她为什麽在生气啊?
是不是敌视篮球以外的球类运动呢,不对…可是体育课时她有很开心地打着排球啊~当我正在重新思索时,粒子同学首先把视线放到了前川同学身上。前川同学,毫不动摇,一脸贼笑。粒子同学,当作没看到用两只脚走路的鲔鱼。接着是场上,在打棒球的,同学共有两人。没有青春。这下犬概是掌握到状况了吧,最後当她注意到艾莉欧的那瞬间,只有一刹那脸部肌肉微妙地抽了抽,但她立刻嘟起嘴鼓起双颊。
「在打棒球。」
「啊~是在打呢。」
「前川同学也在,呃……还有,藤和同学。」
「嗯,是呀在呀。」虽然不是前川同学而是鲔鱼川同学。
「丹羽同学把我排除在外!只有我只有我!」
粒子同学乱挥着手,就像是搞不清楚该把球投给谁那样,只有上半身成了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噢,是这麽一回事吗。可是我们是在什麽时候,组成了这种男女不成比例,共同行动的四人组呢?是个感觉上会为了追寻外星人而不是尸体而往前迈步的友好团体。粒子同学,是不是误会了什麽?实际上,当初被前川同学邀来打业馀棒球只有我而已。指责我把粒子同学排除在外是搞错状况了吧?就这样当我正打算对前川同学送出求救的视线时,当事者的视线已经从我身上,转移到了防守左外野的太空服上面,而且还讲出:「明天就穿异形装来吧。」这种发言,燃烧着无意义的对抗意识。
「不是啦不是啦,我没有把妳当成外人啦。」不得已,我为了否定张开嘴。「哼~」「我是只对粒子同学给予特殊待遇呀。」我在说什麽啊我。居然把这种可以说是胡扯八道的大谎言,就像是要贴到粒子同学脸上那般地大声嚷嚷。粒子同学她当然……「咦,给我特殊待遇吗!」
怪了?上钩了?非常容易的,她咬住了「特别」这种话。不愧是,对普通抱有自卑感的水平线粒子同学。她张大了眼睛,晒黑的脸孔也露出了笑容。
「咕嘟咕嘟。」她发出形容心脏……万一真的跳成这样那可大有问题的拟声词。
「那形容满溢而出的表现是什麽,」
「心跳加速咚咚响+兴奋不已蹦蹦跳。」(注从日文形容心跳加速和兴奋的拟态词中各取一丶三和二丶四字,正好可组成咕嘟咕嘟这个形容易体大量冒出的拟声词。〉
「明明在组合正面的词语,为什麽会变成负面的表现呢?」
是个可以超越四则运算原则的粒子同学。
「粒子同学为什麽在这里?」
还有,那个穿浴衣的女孩是谁?这部分也是相当大的疑问,不过优先的是这个。
咕嘟咕嘟状态的粒子同学,突然老实下来般地缩起了肩膀。
「呃,自发练习。因为那边的公园里有篮球架。」
粒子同学的手指,指向轻型机车离去的方向。「哦~」有点佩服。我不知道她居然那麽热心於篮球,到了连社团活动之外部要练习的程度。
「刚才的人是谁,」
「附近的大姊姊。她说有事所以请她顺便送我过来。」
「是这样啊。」……大姊姊?「是说妳还挺热心的耶。」
「因为……那个……啊~」
「唔?」
粒子同学扭扭捏捏。用手掌转着球,「唔~」地嘟囔完之後。
「我想既然丹羽同学要来帮比赛加油,那我没有活跃可不行~吧。」
「喔喔……」
河井样人。因为产生动摇所以打错汉字。面对可爱魔神(注跟河井样人同音)发挥本领,让我断断续续地吐着气。
一瞬间,我佩服她到了呼吸困难的程度。
不过这份馀韵,并没有持续太久。
「表哥,要去加油?」
至今为止都保持沉默的艾莉欧,从旁边插嘴。「嗯。」我先像是应付般地做出肯定回覆後,才斜着眼确认艾莉欧的样子。没有表情。这里伴随着,微妙的不对劲感。
粒子同学似乎也被那态度压倒而支支吾吾了起来,可是当她面对文莉欧,才刚以「那个……」开头打算说些什麽之後,她脸上的所有零件就立刻进入暂时停止的状态。
她的视线被固定在我背後的某个物体上,半张的嘴与里面可窥见的舌头一齐动作,倒吸了一口气。我在感到惊讶的同时,回头看向场中。在我背後进行守备练习的人虽然有好几个,但在那之中,却有一个家伙的视线固定在白球以外的东西上,所以很容易理解。
是中岛。他凝视着在我身後的,粒子同学。「嗨。」他露出苦笑,同时像是在打招呼那般,轻轻举起戴着手套的左手。粒子同学也僵硬地举起右手,接下来慌慌张张地来回看着中岛和我的脸
。
「嗯……是尴尬的关系?」是前男友吗,打算如此发问的舌头打了结。
「兼,朋友。因为同样是篮球社啊,中岛同学。」
就像是在强调一般,粒子同学使劲地说道。碰到人以这种似乎有所隐瞒的态度来说明,就会觉得对方好像是在辩解,感觉并不好。算了,追根究底来说,根本没有对我解释的必要,所以一旦像这样受到了特别的顾虑会让我这边也尴尬了起来。
中岛与粒子同学,双方不自然地把脸从彼此身上转开。
就像是看准这个时机,场中一口气被寂静包围。
周围的空气互相争夺着热气。就像是柔软的薄膜包覆着我。
我的身旁有粒子同学丶有艾莉欧丶还有就算想跳过的……前川同学。
该说是……台风眼吗?暴风正窥探着,肆虐周围的机会。
「……唉唉唉。」
就像是被巨大漩涡卷入那般,各式各样的人汇聚到了这场业馀棒球赛来。
聚集了不可思议丶电波丶还有怠惰的褪色河堤边球场。
究竟接下来,这里会发生什麽事呢,
我用手掌握紧架空的青春点数,仰望天空。
今天有一些云。是能够舒适度日,而会妨碍天文观测的气候。
虽然我很担心事情不知会如何演变,但是球赛本身今天还是毫无问题地开始了。锵.爽快声响接二连三响起——这种事当然没有发生,今天依旧是沉闷的展开。无论是前川爸爸的侧投,还是花泽同学的垒球投法,都持续着跟球棒没什麽接触的精彩投球。花泽同学先姑且不论,前川爸爸也是棒球经验者吗?如果哪天有机会试着问问或许不错。
由於两人的投手战的影响,在右外野楞楞果站着的艾莉欧那边并没有球飞去,防守对方左外野的太空服也没有出场机会。虽然打击方面两边都展示出了漂亮的挥棒落空。
粒子同学在那之後没什麽开口,勉强保持鼓着双颊的状态,以不高兴的脚步(左右脚步宽曳变得不安定)前去篮球练习。「比赛时,我会让丹羽同学摆出一张哭丧脸的!」虽然不确定她到底是在表达斗志还是在挑衅,但不知为何我被当成了对手。可是即使已经察觉到这份不悦中,约有一半是为了掩饰什麽的演技,依旧没有点破的我算是卑鄙吗?跟中岛……应该有关系吧?
「原来如此啊~」的确,如果老实把话讲开,似乎会发生更严重的纠纷。
由於中岛对着这边瞄了一眼,所以我以应酬用的笑容回应。
好啦,在三局下来临的,第七棒藤和艾莉欧的第一次打击。敌方队伍的中岛与花泽同学的视线集中在艾莉欧身上。很强烈,非常强烈。艾莉欧虽然因为那无法躲避的视线而感到畏缩,但还是戴上头盔站进打击区。棒球入门书则寄放在休息区的我手上。她驼着背,无法全部塞进头盔里的头发盖住脸,让人怀疑她真的看得到球吗,连同那握着球棒的样子在内,都会让人联想到某漫画里的大少爷(注漫画《巨人之星》的花形满〉。
站在投手丘上的花泽同学眯起眼睛紧盯着艾莉欧。那是在瞪视异物的眼神。花泽同学也是当事者吧?那吐气的动作,就像是要把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