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选出适合下列算式的词语。
「」X「」X「」=「」
「丹羽真」
「星中小海」
「有男朋友」
「圣诞节的夜晚」
「青春点数是什麽?」
「在深夜的公园里,一手拿着咖啡」
「突然被揍」
「考生真辛苦」
「两人在图书馆独处」
「这就是淡淡的初恋?」
「如果换算成青春点数,这值3分喔。」
「青春点数是什麽?」
坐在长椅旁边的同学星中说出明显是当场想到的事情,於是我就苦笑,并且吐出白色的气息。然後我看到那能够联想到紫烟的气息从自己的嘴巴吐出来之後,又感觉到低温而抖了抖身体。我因为待不住,於是就从可能会误认为是冰的那种由木板构成的公园的老旧长椅上站了起来。
「丹羽仔?」
我不理会叫住我的星中,在像是纠缠着夜晚,有浓艳感觉的空气中前进。光是把那像是冰雪般空气吸进肺里,就让我觉得连肠胃都会膨胀。
在离开位於公园中央的长椅之後看到的夜晚的沙坑与翘翘板,一瞬间让我看到幻觉。那是好像有一个幼儿在那里玩的幻觉。那个人可能是年幼时期的我,但因为我不可能以客观的观点看过自己在玩的表情,所以我无法断定。
我在走路的时候被寒风吹袭,鼻子与嘴唇像是从自己的脸上分离般麻痹。於是我调整卷在脖子上的围巾,遮住我的口鼻。
我的目的地是公园入口的那个东西,那东西持续放出像是在黑暗中保护自己的亮光。自动贩卖机二十四小时营业真的是太令人感动了。乡下的便利商店早就已经放弃深夜营业了。
我把手指的感觉已经麻痹掉一半的手插进身上穿的外套口袋里。因为手是握着拳头那样僵住,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才把手掌张开。在口袋里摸索一阵子之後,指尖摸到几个硬币。幸好之前找的钱就放在里面,如果来到这里却发现没钱,会让人更觉得沮丧。
因为口袋里有三个一百圆硬币,於是我把所有的硬币投进投币口。呜~喀嚓~呜~喀~呜~喀嚓~就这样,自动贩卖机做出迟钝的反应,辨识了三百圆,并且让排列的罐子下面的按钮发出红色的亮光。我转头看了星中坐的那个长椅,并且思考她想喝什麽。因为回去问她实在是太麻烦了,於是我就发着呆,并且抖着睫毛烦恼。结果我买了糖分较多的咖啡。因为我不喝无糖的咖啡,所以就选择这种商品。
我按了两次按钮之後,为了看取物口而蹲下来时,发现中途有两颗电灯泡坏掉了。虽然两颗电灯泡在不同的地方,但我觉得它们似乎在看着彼此。我看起来觉得它们似乎无法融入其他的夥伴,所以只好在一起。
「啊…」因为我连续按了两次按钮,所以两罐咖啡就挤在一起,并且堵住取物口。写着请一罐一罐分别取出的注意事项的白字,就印在围住取物目的塑胶板上。这块板子就配合着我把板子往上推的手,从连接处发出叽叽的声音。
「别写在下面嘛。」
我把手插进去,试着把咖啡拿出来。当我抓住前面那罐丑陋的,只露出一半的咖啡之後,本来感觉已经麻痹的手指与手掌,就感觉到温暖。在这只有负面印象的公园里,这种单纯的温度上升,让我的表情稍微变得比较高兴。如果手掌不是这麽冰冷,这温度应该会让我觉得很烫,并且立刻後退。我发现就是现在,於是就用力抓住,并且把咖啡拉出来。
可能是因为指尖比较无法自由使力的关系,反而让我能够轻易的成功把咖啡拉出来。虽然自动贩卖叽发出喀叽啪叽这种听起来好像是破坏的声音,但还是亮的,所以我就放心了。等我回收了另一罐咖啡之後,就把弯曲的膝盖伸直。
我站起来之後,觉得有点头痛。最近因为一直睡眠不足的关系,常常被头痛所苦。准备考试真是不健康的事情,但据说这样能够让自己走上更好的未来。将来与现在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所以我有时候会觉得这根本是本末倒置。
我用双手握住咖啡代替暖暖包,并且回到星中所坐的那张长椅那里。在这段路上,一边抬头看着天空一边往前走。我从以前就喜欢放晴的夜空。因为太阳消失的关系,云的流动与天空的形状能够看得很清楚。我觉得似乎能够感觉到像是天空深度的东西。
而且晴朗的夜空大部分都会有月亮在天上。我看着月亮,就会感觉到我跟星中之间的距离。因为这就像是只有我才知道的比喻,所以大概不会有人懂吧。
指尖放在屁股与长椅之间,伸长着脚坐着的星中发现我回来之後就抬头看着我。可能是因为她围着围巾丶戴着帽子,并且穿着厚重衣物的关系,平常瘦瘦的,现在却看起来胖胖的星中,吸着变红的鼻子,笑着跟我说「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并没有针对这句话回答她,而是看着星中的长发在夜风中摇动着。
「星中,手。」
「嗯?」
「手伸出来。」
「好。」她直率地把手从屁股下面抽出来,并且在肩膀上面摇动着。
「嗯…」我暧昧地点点头之後,以圆滑的轨道把罐装咖啡丢过去。星中喊着「哇!」并用眼睛去追咖啡,然後把双手伸到落点处。她稍微往前弯曲身体,并用指尖接住咖啡。
虽然我担心她的手指有没有受伤,但她本人脸上带着笑容,所以应该是没关系。我把变得自由的双手手掌,像是在寻求罐装咖啡的温暖温度那样包覆着表面。
没多久之後,我就跟星中保持一点距离,并且坐在长椅上。
我再次投身在让我感觉不到萌动的寂寞夜晚。
「丹羽仔,你今天是好人呢。」
「我随时都是啊。只要妳找我,我就会来陪妳。」
「所以我说今天也是啊。」
星中毫不顾虑地用嘴去接触咖啡罐,并且用细小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喝下去。我则是还没有打开罐子,继续替两手取暖。这时候我把手肘放在大腿上,身体则是稍微往前倾。
「啊…谢谢你啦。要不要给你咖啡的钱?」
「不用了啦。」
我摇摇头。摇头的时候,耳朵会跟夜晚纠缠在一起,让我感到疼痛。在冬天时,光是动一动就会觉得痛苦,我了解到会冬眠的动物的心情了。只要一不动,就也不会想抬头看天空。
「你有在准备考试吗?」
星中选择我们共通的话题来跟我说话。因为我不想动,所以就在视线没有看着她的状态下回答「有啊。」过一段时间之後,我又加上了「那妳呢?」这句话。
「嗯?算有吧。我不像你那麽用功。」
「我也是…啊…大爷我也没那麽用功。」
改口说之後,就发现这是很丢脸的事情。星中因为不想笑而低头。
「丹羽仔,你一不小心就会说『我』呢。」
「少罗唆。别发现嘛。」
被她指出来之後,我的背就缩得更小了。我保持着那个姿势,提出了保留起来的那个问题。
「妳干嘛找我来啊?」
我记得她好像在电话里跟我解释过,但因为当时的我把背英文单字当成优先事项,所以早就忘记了。
可能是因为咖啡的关系,星中用让我觉得比刚刚更温暖的声音回答我。
「我想在准备考试的空间时间,抬头看看夜空来喘口气。」
这种事情可以在自己房间里的窗边做吧。
而且我斜眼看着星中的脸时,发现她似乎被咖啡吸引,完全对夜空没有兴趣。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之後,星中就只是看着正面。
「妳可以独自来看啊。」
我斜眼看着像是倚靠在长椅旁边停着的两辆脚踏车说道。
「一个人来就太寂寞了吧。」
「那可以找男朋友来吧。」
「因为天气太冷了,所以他不愿意来。」
我是替代品啊。黑暗的感情蠢蠢欲动,并且超越了寒冷。我看了星中一眼,结果发现那用嘴唇接触着咖啡罐的开口,并且呆呆的看着正面。她的眼神在看着远方,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她是在想待在家里取暖的男朋友吗?一这麽想之後,我的感情就变得比较平稳,而我也再次低头。根本没有力气抱怨。这大概是寒冷造成的。
「这咖啡好甜喔。」
星中说出根本没有人间她的味道感想。我还没有喝,所以并没有同意或否定她的感想。虽然还有其他的话可以说。
「既然要抱怨就别喝啊。」
「丹羽仔只敢喝甜的咖啡呢。」
有点兜不起来,单方面说出来的台词排成两列。只是觉得被同年纪的家
伙当成小孩子看待,就让我心里觉得不是很舒服。虽然我的心情并不是一开始就很好,但这觉得好像是脚跟被冻僵的地面削掉的感觉。我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只转头来看星中。
星中正在看着我,而且把咖啡贴在脸颊上,脸上则没有浮现出具有特徵的表情。跟她四目相交之後,至少我心中就出现了尴尬的感觉。只要跟星中扯上关系,就会让我浮现跟不高兴丶厌恶无关的一种无法说明,但却想拒绝的想法。说明这种感觉的考题没有包含在准备考试的问题中,算是小小的幸福吧。
星中急急忙忙的微笑,像是要隐瞒般以快乐的声音说道…
「这好有青春的感觉呢。」
「青春之类的根本不重要啦…」
我觉得提起这两个字很难为情。
我毫不遮掩的说出真心话之後,星中就说「你的心枯萎了呢。」
刚刚我抬头看的那片云,应该已经从我们头上的天空消失了。
这时候是十二月。
是正在忙着准备考试的时期。
我们是不能在夜间外出的身分。
但是我与星中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只有一直在吸的鼻水丶在手中渐渐失去温暖的罐装咖啡是我们的共通项目。
星中称呼我为「丹羽仔」。把「丹羽仔兄」省略成丹羽仔。但是其他朋友并没有这麽叫我,而是大部分都称呼我的姓。啊…大家好,我是丹羽真。目前是国中三年级的学生。
我的个性可能有点冷淡吧。但是在国中的教室里,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所以感觉很普通。这就是所谓没有什麽特徵,个性也很一般年轻人。
我昨天回家之後,就被妈妈针对晚上偷跑出去这种不良行为说教。另外受到的刑罚还有在国中毕业之前,零用钱都减半这种旁若无人的刑罚。
所以害得我今天还是要带着着郁闷的心情来学校上课。不,我觉得最近我感觉到教室的气氛怪怪的,但我还是在面对黑板与老师。而且这还不只我,连在教室里的每个同学,脸上都显得很疲惫。
因为即将要考试的关系,教室的气氛与大家的身体状况都在恶化。这就像是之前还能够白由的在广场上走来走去,现在却被突然丢进巨大的试管里这样的封闭感。放在教室後方的暖炉虽然能够让我们感到连鼻尖都乾掉的暖和,但相对的也会让喉咙与眼睛感到乾涩,进而影响到专心。
即使在所有课程都上完的放学後,光是感受到解放的感觉还不够。这感觉就像是并没有解开人家交给我们的拼图,而是在中途中断,并且被宣告「明天继续」的感觉。在考试结束之前,根本没有机会散心,看来只能继续忍耐。
走出暖和的教室之後,十二月寒冷的走廊显得昏暗。像是灰烬凝固起来的阴天天空把阳光遮住,从窗户看下去的操场,呈现出像是另一个世界之土地的颜色。
那种灰色会引起跟夜晚来访又不一样的灰暗心情。我没办法很有精神的在这种走廊上走着,於是就一边打呵欠,一边懒散的动脚往前走。
由慢性的睡眠不足引起的头痛与想睡觉的疲累,都在侵袭我的头。我常常在放学後思考是不是要在回家吃饱晚饭之後,稍微小睡一下。但大部分的时候,即使我躺在床上,意识也不会消退。只能在床上因为被无法消除的疲劳感到痛苦,并且一直翻身,全身会感受到拒绝躺着的奇妙感觉,而且就像是要从身体内侧爆发出来,但是起床之後也没事情做,只会白白的浪费几个小时。我的神经很紧绷。
教室里那郁闷的气氛流入我的血管,想要强迫我到书桌前念书。虽然我不是想考门槛很高的升学高中,但即使不是考生,在面临第一次的考试时,还是要对抗不安。每解开一题数学的问题,不安就会稍微离我更远。这种存在就像是喜欢多管闲事的家教。
我在走廊上行走的途中,有个我认识的人从别的班级的教室走出来,让我不禁想闭起一只眼睛。那个人就是星中。今天她只是在制服上套了一件外套,并没有戴着围巾与帽子。
星中是我隔壁两班的同学。去年我们是同班同学,我们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星中并没有跟朋友或男朋友一起行动,而是单独往我这边走过来。虽然她在看着窗外,但是从她的视线方向来看,可以发现她并不是在仰望天空。
在她於走廊上跟我擦身而过之前,星中发现我了。然後就嘻嘻的摆出身为朋友看了,也会是很特别的笑容,并且说声「V」的比出胜利手势。我很老实往後退,并且顾虑四周的视线。学校的狭窄程度与八卦的扩散速度是不能轻视的。如果喜欢聊八卦的女生看到星中比出胜利手势的行为,那这个情报传到她的男朋友耳中就不需要多少时间。
幸好在走廊上走动的同学都低着头,似乎没有空间去对其他人感兴趣。我安心的吐出气息之後,星中就说声「啊…抱歉」并且故意用肩膀撞过来。当我很惊讶的觉得这家伙在干嘛?的时候,星中已经悠闲的在走廊上远离我了。
「呃…」我很想对她的背影说几句话,但我的想法却没办法完美的转化为语言。
当我回过神来时,就发现我的手指之间,被夹了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片。根本不需要去想是谁给我的,一定刚刚用肩膀撞我的那家伙搞的鬼。如果不是恶作剧,那应该就是要给我的信吧?
我打开对折的纸片之後,就看到蓝色的圆形字体短短的排在上面。
「有空的话现在就来图书室。」
「…………………………………………………」
我并没有「为什麽不直接跟我说」这种想法。
我从来没有认真的思考过程中在想什麽。
因为这不是考试科目。
於是我就在注意不要看窗户那边的状态下回头,并且低声说「我不要。」
但这样一定无法让对方听到。
可能是因为她的身高是一百五十公分左右,但脸却小小的关系,所以给人身材娇小的印象。鼻子低低的,眼睛大大的。长相就像是少女漫画里的登场人物造型,再漂亮的加上现实感的人就是星中。大概没有人对她的第一印象会是内向的女孩子,因为她散发出开朗的感觉。
所以包含我在内,没有男生会在第一次见到星中的时候,就对她有坏印象。
进入图书室之後,空调的热气就静静的迎接我。空调就装在保健室丶教职员办公室等等的设施里,而遥控器就放在学生随手可及的地方。当然温度就会被随便调整。不过跟冬季比起来,六月的梅雨季就直延续下来的夏天还比较难受。
我在图书室里,马上就找到星中。因为手上没有拿着书,也没有打开课本与笔记本自习,而是在玩智慧环的人就只有星中。她似乎顾虑到旁边的人,在不发出声音的状态下挑战智慧环,因此手的动作充满慎重。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想离开了。但是当星中把看着智慧环的脸抬起来时,就看到呆呆站在那里的我。她稍微对我招手,而且还把脱下来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拿开,把旁边的位子空出来。我被只好坐在她准备好的椅子上的气氛影响,而无言的移动过去。我为什麽说不想来,却又来到鞋柜以外的地方呢?看来今天头痛又会变得更严重。
我拉开星中旁边的椅子坐下,铁制的椅子坐起来比教室里用木板钉成的椅子舒服一点。我立刻用手托住脸颊,支撑住头部的瞌睡虫。虽然睡不着,但是疲惫的感觉包覆着整个头部,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丹羽仔的好人评价,今天也继续延续下去罗。」
星中慢慢的把智慧环放在桌上之後,脸上就摆出笑容。
「光是没在晚上找我出来这点,就比昨天的星中好多了。」
我反讽她之後,星中就耸耸肩搞笑的说「你真严苛啊。」但我反而是出现想沮丧的感觉。虽然我不会在放学之後,就立刻回家猛K书,但我也不想见到星中。
「你好像没什麽精神呢。」
「我因为犯了夜间外出之罪,零用钱被减半了。」
「哎呀…真严苛啊。」
「所以呢?今天有什麽事?不会要举办图书室天花板观赏会吧?」
我交杂着最无趣丶无聊的玩笑话来问她有什麽事。我跟星中的距离,什麽时候变成包含了这种尴尬的远距离了。去年还是能够轻易交谈的关系呢。
「啊…发生了一点大事啦。」
星中说出把日文讲得稍微难以理解,而且又是未知的前言。然後就继续说正事。
「我跟你晚上一起去公园的事情穿帮了。」
我的眨眼动作在中途停下来。像是喀嚓喀嚓这样按自动铅笔,也没有笔芯跑出来的那一瞬间一直持续下去的停滞感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丹羽仔,你的表情比平常还要怪呢。」
我发现她提到的对我
颜面的评价,可以说是负面的意思,以及因为可以应付能够联想之事情的两种意思而摆出难看的表情。
「被谁发现了?」我抱持着期待能够抓住稻草或某种东西之後得救的机率提问。
「我男朋友。」
说得也是。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是穿帮之後会造成困扰的人。我确认了早就知道的事实之後,就招来风暴了。我解除了撑住脸颊的手这个支撑之後,把脸滑到图书馆的桌上。
「放过我吧。」我趴在桌上,只用眼睛看了星中一眼。
「他还没来找你吧?说不定在鞋柜那里等你呢。」
星中没有表现出进退两难的感觉,而是好像显得很轻松的那样让眼角下垂。
「别把我…大爷我卷进去啦。」
「你就别装成熟了,直接说我就好了吧?」
闭嘴,大爷我不适合用「我」自称啦,大概吧。我也不觉得我是在装成熟。这就像是故意穿比自己的脚大一点的鞋,结果有时候会差点跌倒的感觉。
总有一天,我会成长到适合「大爷我」这个自称,所以应该没问题。
「当我打电话找他,结果被他拒绝之後,听说他改变了想法又打电话给我。结果他知道我跑出去之後,今天就好像去跟很多人打听消息。结果有个女同学就跟他说看到我跟你一起骑着脚踏车。」
早知道就别送星中回家了…晚上的路很危险这句话,就变成被扭曲的意思降临到我身上了。空调暖呼呼的空气,吹过我的脸部侧面与头发。
我把视线转移到各个地方之後,就看到墙壁上贴的纸。那上面写着从图书室借出去的书籍的还书期限。现在是十二月,第二学期就快结束了,请在放寒假之前把书交还给图书室,上面写的是这样。对喔…就快放寒假了,圣诞节也快到了。
不过对考生来说,这些都是无关的事情。
「所以呢,我就被男朋友骂了。」
星中以爽朗的口气结束报告。在暖气离开我之後,不知道为什麽,我把憋住的气息大大吐出来。胸部与腹部大大的缩进去。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灌了空气的人偶。
「那妳告诉我又能怎麽样?妳不应该找我,而是应该要去找男朋友谈谈才对吧?」
「是没错啦。但是他的表情很恐怖,让我有点怕怕的。」
这根本不适合拿来当作答覆我的意见的答案吧。如果这是国文考试,那就是△了。
「真悠闲啊?」
「什麽意思?妳在说谁?」
「我说你们这对忙着谈恋爱的情侣啦。考试之前还有这种闲情逸致,真了不起呢。」
我说出来的话带着一半讽刺,一半羡慕的感觉。可是我说得只让她从我说出来的字里行间,能够感觉到讽刺的感觉。但我觉得如果把羡慕表现出来,她应该就会更困惑。
星中僵住了一阵子。但是她马上又继续开始眨眼,像是恢复自我般先点点头。
「要赚取青春点数才行喔。」
「妳并没有说成我听得懂的话吧?」一定是这样。
星中用手托住脸颊,并且稍微缩短跟我的距离。
「我啊。」
「嗯…」我吸了吸鼻子。
「如果投胎转世一百次,而且一百次都会遇到丹羽仔的话,应该其中会有大约四十次跟你交往吧。」
好像说得很突然。
又好像说得太晚了。
她一说这句话,就让我的声音失去特色。我只能发出无色,而且没有起伏的声音。
「意思是说…这次算是另外的六十次那边罗。」
妳这麽说是要我怎麽样。
「一定是这样。」
「是喔…」
说出来的那种表面上的感想,就到此结束。但是内心却有黏答答的东西黏在我的内心墙壁上,并且像是水族箱里的乌龟那样,想要爬上来。这感觉不是很好,也不是会让人想笑的触感,但也不会有想体贴对待别人的想法。
「我要走了。」我这麽宣言之後,就站了起来。抓起书包之後,就一边因为头痛而闭起一只眼睛,一边站起来。
我不等星中的回答,就往图书室的入口走去。负责图书出借的学生,以「这家伙是来干嘛的啊?」的眼光,看着进来之後,没碰任何书就离开的我。我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丹羽仔,对不起。」
她用每个在图书室里的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跟我道歉,让我不禁停下脚步。
「现在道歉太晚了吧…」
而且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麽事情道歉。我没有回头,就这样走到走廊上。
我用指尖把滑轮式的门确实关到完全动不了为止。
「真不想享受青春…」
我跟星中没办法成为普通的朋友,也失去了与对方适当的距离。
我烦恼着这对谁来说,都是不幸的事情吧…这件根本不想去想的事情。
如果有人间我是不是喜欢星中,我大概会歪着头思考吧。假如我喜欢她,那去年应该就会再追着星中到处跑一阵子吧。
恋爱感情就像是UFO,是一种没办法具体找到,但却有很多人一直在追寻的东西。希望能够遇到自己理想的人或仰慕的人,希望能够跟自己单恋的对象增进感情是正确的,这就跟想追寻不明飞行物体的想法是一样的。
问题在於存在我跟星中之间的东西是什麽。如果在提出问题之前,先来谈论关於恋爱的事情,那就会变得这种东西似乎存在於我与星中的心里,但我认为应该没有这回事。
星中在升上三年级之後,不知不觉就有了男朋友,而且还变得跟分到不同班级的我几乎不会交谈了。昨天晚上也是突然被她邀约。
因为我跟星中的关系有了漫长的空窗期,所以就像是季节绕了一圈般冰冷。我没有挖出被埋在像是冻土般结冻心情里怀念之情的气概,只是缩起身子来忍耐酷寒。甚至还忘了要抬头看跟她共有的夜空。
我认为我与星中之间存在着月亮。
因为这就是相当於星中所说的那四十次的关系。个人没有办法飞到月球去,只能每天晚上抬头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
所以我与星中之间根本不会产生恋爱感情这种东西,也无法传达任何东西。
我在被星中的男朋友打倒之後,到爬起来之间都在想这件事情。像是走马灯般在一瞬间想起来,应该没有让对方等待。她的男朋友不是在鞋柜那里等我,而是在校门口埋伏。
当我发现他正在靠近我的时候,才後悔的在想应该要从别的校门出去,但这样我变成要绕远路回家,所以因为嫌麻烦而放弃。我知道我的个性很容易放弃。
另外如果称他为男朋友,我就会变得像是他的女朋友,所以我不想这麽称呼他,而是在想他的名字。因为星中并没有在我的眼前跟我介绍这个同学,所以我几乎不记得。但我还是用手压住被打的脸颊,假装像在呻吟般碎碎念,然後保持着朦胧的感觉来念他的姓氏。「泷本。」「啊?」他做出像是在看我的脸那样的短暂反应。既然他有反应,那应该就表示我叫对了,於是我就相信这个戚觉,采用了泷本这个姓氏。身高比我高半颗头的泷本,把他那弯曲的膝盖伸直之後往後退一步,并且重新瞪着呆住的我。他用来打我的右拳还存在,而他的心中似乎春天还没有来临。
当我被他的那个拳头打中时,脸颊内侧似乎被牙齿刮伤,因此血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好痛。但我觉得瞌睡虫似乎被赶走,而且有点郁闷的感觉似乎也消失了。不过这是我想太多。
校门附近有一些正在放学的学生,当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就在看我们。有人停下脚步站在远方看,所以很丢脸。幸好跟他们四目相交之後,对方就立刻离开了。
「拜托你别突然打我嘛。」
我觉得我说出了非常正确的意见,但说出来之後,却变得很奇怪。泷本也没有解除那严苛的表情。那很正经的表情,就像刊载在图鉴上的老鼠。
「如果不是突然动手,那我就能打你吗?」泷本如此说道。
「我要去找老师罗。」
我的回答真的是很没有肚量,但我的应付方法应该没错。这至少比举起拳头反抗暴力,结果变成打架的双方都要受罚好吧。而且泷本的体格可以被分类成高大的男人,而我又不习惯打架。当我被他用有如树干的手打十拳时,我用有如树枝的手打他两拳,结果就要接受平等的惩罚,对这种事情感到不公平是很正常的吧。
「别再靠近小海了。」
泷本对我下令。我一瞬间在想小海到底是什麽海?後来就马上想起那是星中的名字。因为我都没称呼过,所以早就忘了。
「是她找我的。」
「我不会再让她
找你的,所以你也别再跟她扯上关系。」
没有徵求过本人的意见,就打算要限定星中的交友范围的泷本,用握住的拳头打自己的脚。那个动作是否就像是马用後脚踢地面的意思呢?
「呜…」我开始对脸颊肿起来的感觉感到疼痛。
星中同学完全被当成公主了啊,而骑士就是泷本,角色分配是这样吗?
这个好像得到很多青春点数的人想干嘛?他想靠打倒我来得到经验值吗?这种东西靠跟星中在一起来得到就行了吧?这家伙搞错取暖的方式了。
我更觉得发生这种事情非常可笑了。他不打星中是因为体恤女朋友,这个想法是对的。但如果很生气,就可以用言语斥责。我被她邀约就跟着出去,结果隔天却被男朋友揍,这简直就像是美人计。我不想再搞下去了。
至少我觉得我不是在面对星中,而是在面对泷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啊…」我这麽说之後,就很老套的往右边看。那里只有枯掉且变尖的树木。而我并没有确认对方是不是被我的看旁边骗到,并且移开目光就开始奔跑。
我全力的在冲过泷本旁边的路上奔跑。他似乎真的被我的动作骗了,所以反应非常钝。该说他老实还是愚笨呢?当我通过泷本身边之後,他终於开始挥舞那强壮的手。虽然他的手背打到我的背,但我毫不理会的跑向校门。
因为学校只准许学区外的学生骑脚踏车上下课,所以我不需要担心泷本会骑脚踏车追来。相对的,我也必须靠自己的脚逃到安全范围。
我本来想在还很轻松的时候,对冲出校门来试着追我的泷本喊几句话。但因为我没时间思考,所以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色鬼国中生!认真的准备考试吧!」
我突然想到的这个台词,听起来只像是在抱怨。我心中出现虽然是自作自受,但却受到侮辱的感慨,因此想要订正。但是我已经不回头,而是在红色藏在云里的傍晚马路上奔跑。虽然泷本说了一些话,但我就像是把因为吹了冬天的风而发抖的耳朵装作没听到那样,拒绝听他的声音。
我在途中呼吸变得急促,并且把下巴抬起来。这时候我看到的景色是,虽然还是黄昏时刻,但像是薄膜的月亮却早就高挂在天上。在把云拨开,并且充满红色的天上,像是在埋没周围般微弱放出光芒的月亮表面,让我觉得看起来像是别的形象。而且我还觉得现在如果对那个星球伸手,应该就能偷偷碰触到。
但是我没办法把手伸出去。
我很容易放弃。小学的时候,我想成为足球选手的梦想也受到挫折。虽然我对很多事情感到後悔,但都不想再次挑战任何事情。
我的人生之中,有很多比飞上月球还必须要先做的事情。大概…一定是这样吧。
当我第一次见到星中时,「大爷我」还是比较接近「我」。那样自称也比较白然,而且我自己心中也有坚持。在往上升了一年级,我吸进了国中二年级新班级的空气之後,星中就以像是为了要让我呛到的气势与时机来跟我说话。虽然我不是要满足她的期待,但我却吃惊的呛到了。
「嗨,丹羽仔兄!」
「丹羽…仔兄?」
我看了星中的脸之後,就在想我是否认识她,但即使是我认识的人,我也不记得有人会这样称呼我。结果我对她的印象就是第一次见面的女性同班同学。我记得我对被女生叫住这件事情感到有点脸红心跳,而且就像是脸颊的血液循环恢复那样痒痒的感觉,也还留在我的记忆中。
那时候的我,就是刚升上国二的学生。
「你是纸模社社长吧?我看到新生介绍手册上有你的名字呢。」
把卷成筒状的手册放在肩膀上的星中,露出看得到牙齿的笑容。我看到那本封面刊登着从校门外拍摄的学校校舍照片的手册就想起来,然後就喔~的点点头。
我记得曾经被要求以社长的身分,提出一些要在手册上介绍社团活动的文章。
「因为只有四个社员,所以我就被拱上去了。」
在我加入没有学长丶学姊的社团二天後,去跟带着懒惰表情的顾问老师打招呼时,就被老师命令「你们选一下社长吧。」我们学校的学生因为都必须参加社团,所以只好选择没什麽人的社团加入的四个人(包含我),就在把社长这个位子推来推去。
结果却变成这样。我想大概在在校成绩单上写当过社长也没什麽用。
「你说的话很有趣呢。居然说正在募集社长,实在是有点不好笑。」
星中还是带着那个笑容说道。虽然我的笑容稍微僵住,但她似乎不在意。
「那上面写的是真心话,我根本不适合当社长。」
「上面写说不管是谁都好,那给丹羽仔兄你当就好啦。」
因为丹羽仔兄这个称呼实在是让我觉得怪怪的,所以无法正面面对她。
对了,星中参加的社团是哪一个呢?
「对了,丹羽仔兄。」
「嗯?」
「纸模是在做什麽?这跟摺纸不一样吧?」
「下次我会查查看相关书籍。」
「真是可靠的社长呢。」
在经过这些该说是契机的些微交谈之後,我就变得会跟星中说话了。而我也去调查了纸模,而且也慢慢开始展开社团活动,但这并不重要。
我跟星中很谈得来,於是就变成感情不错的朋友。在学校交谈的机会,大部分是在打扫的时间,我们经常一手拿的扫把或抹布聊天。如果被其他的朋友或同学看我们在聊天,就会悄悄分开,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虽然不会把对方视为最优先的人,但是有机会的时候就会一起行动,我们就建立了这种不会勉强彼此的关系。星中与我之间产生的气氛不会让人觉得痛苦,能够感觉到脚踩得到水底的安心感。
即使我们的感情变好,我还是不敢做出直接称呼星中的名字这种大胆的事情,而是继续称呼她为星中,但是她却用「丹羽仔」这种更怪的绰号来称呼我。如果说当时我并没有把星中当成一个女孩子看待,那根本是骗人的。大概是这样吧。但我认为那是有好感那种感觉,但还不到恋爱那种感情。
这就像是虽然仰慕高挂在天上的星星,却没有制造火箭那种热情的感觉。
让我没办法再更进一步的,那段与星中的距离,一开始还是保持舒服的距离,但後来却渐渐发生变化,不只没有拉近,反而还变远了。
就像失去引力的月亮,渐渐的远离地球那样。
我不知不觉与星中之间,有了像是隔着居住的「星球」的距离。
我一边在床上翻身,一边回想这些事情,结果天就黑了。楼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这不就跟被泷本打的过程一样吗?我对自己的思考模式变得这麽单调这一点感到受不了,并且让身体爬起来。因为左脸颊上有贴着异物的感觉,於是就用手指去摸,结果像是被针刺到的疼痛让我的脸皱了起来。对喔,我被泷本揍了。刚刚不就在感叹这件事吗?
「可恶!」如果因为这样而忘记我背起来的英文单字或数学公式,那在正式考试的时候感到不安之前,就会先觉得之前念书的时间根本是白费的。要自己做出没有用这种判断是很痛苦的,也令人觉得不爽。我记得名叫橘某某的作家曾经写过「虽然完成的原稿并不是不被采用,但必须自动这麽做的时候,就会觉得更後悔。」尽管我想不起来书名丶内容与作者的名字。
「阿真~」一楼的妈妈又再叫了一次。「来了啦!」我对於被这样催促感到有点不满,於是就冲出房间。之後撞上走廊墙壁这件事,让我觉得头部侧面会痛,但我还是急急忙忙的下楼。最後一口气跳下三层楼梯,而着地在一楼的走廊上。
因为这个冲击,让明显的疼痛像是电流般一度流过头部。「恶…」我稍微感受到想吐的感觉而伸出舌头。疼痛配合着脖子的脉动,噗通噗通的有如深呼吸般膨胀後收缩。
走廊上跟非常暖和的房间不同,冷冰冰的空气对头痛并不好。
「你在干嘛啊?」
站在走廊上等我的母亲,像是很受不了般对我说话。我硬是抬起痛得像是加了重物般的头,抬头之後就看到母亲一手拿着电话的子机,一手抱在胸前。个子娇小且长相有点稚气的母亲摆出臭屁态度的动作,看起来挺滑稽的。
「别这麽急急忙忙的下楼,很危险啊。」
那就别叫我两次嘛。「有事吗?」因为她常常会因为苹果削好了,要我下楼来吃这类的事情叫我,所以我预测这次也是一样。
「有你的电话,有个姓星中的女孩子打来问丹羽仔同学在不在,那是指你吧?」
星中。我听到像是在我的胃底部打钉的两个字连在一起。她竟然在继昨天之後,今天又打电话给我。难道她今天又要我代替泷本,被她叫
去夜晚的公园吗?我已经在图书馆里跟她说放过我了,看来根本没用。
嘻嘻嘻…母亲脸上浮现这种令人讨厌的笑容。
「如果不是为了连络学校的事情,那她就是你的女朋友罗?但夜间幽会是禁止的。不,应该说禁止夜间外出。」
「少罗唆,我知道啦。」
昨天的电话正好是走在走廊上的我接起来的,但今天的电话是透过母亲转给我这一点,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丹羽仔同学可能是指老爸啊。可能是他的外遇对象打来的。」
「如果这个女孩子是他的外遇对象,那他在被我修理之前,应该就会被警察逮捕吧。」
没错。我从明显摆出期待表情的母亲手上,把电话的子机抢过来。我逃离喊出「耶咿~耶咿~」这种听起来像是在惨叫之欢呼声的母亲,并且走上二楼。虽然我想在没有挂断电话的状态下,把子机从楼梯的顶端丢下来,传出掉下来的声音,但这样可能不是被星中骂,而是会被母亲骂,所以就忍住了。
「干嘛?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至少该叫我的名字吧?」
「抱歉啦?我忘记了嘛。」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并不是老爸的外遇对象,而是我认识的星中。星中还是发出很开朗的声音。并没有像左右转的灯号那样,一下子亮起来,一下子熄灭的变化。
「刚刚那个人是你妈妈吗?还是你的姊姊?」
「是我妈啦。她的说话方式好像隔了世代,应该很容易听出来吧?」
我走上楼梯之後,混杂在寒冷空气里的暖风就吹过来。我没把房间的门关上,所以空调的风就跑到走廊上。我急忙回到房间里,并且把门关上。
「所以呢?这次有什麽事?我可不会去图书室或夜晚的公园喔。」
我一开始就先提出警告。因为我的胃底部被刺到了,所以我认为是在报仇。星中则是尴尬的笑着。
「没有啦…我想知道你离开图书室之後怎麽样了。」
什麽啊?我非常搞不懂她到底想问什麽。如果国文的考试都是由这种问题构成,那我的模拟考标准差,应该就会是更低空飞过了吧。
但相对的,这应该能够让我磨练跟别人沟通的能力。
而且她会这麽问,就表示她还不知道泷本揍我的事情。
「没怎样啊,顶多只是泷本在遇到我的时候就揍了我吧。」
我试着用带有讽刺的语气说话,但是话筒的另一边却让我感觉不到手感。
「泷本?丹羽仔,这根本是伤害案件了吧。你最好要选择朋友喔。」
先不管後半的部分,但从前半她的语调包含着疑问的感觉,就可以发现我搞错她男朋友的名字了。我在遇到名字不确定的同学时就被揍了啊。我不记得我过的是这种像是激进派的学生生活啊。我的记忆会变得这麽暧昧,一定是考试害的。
「对喔,会突然动手打人的人,根本就不是朋友吧。」
「这件事就算了啦。总之没怎样啦,一切都很和平。」
「是喔,那就好啦。」
星中以听不出来是哪种腔调,而且像是在演戏的语气回答我。因为已经跟她说事情就是这样了,所以应该要告诉她该结束通话这件事的我那期待就消失了。
没办法突然挂断电话的气氛与沉默,在折磨着耳朵与嘴巴。
於是我只好把将子机拿下去一楼这件事往後延,并且坐在床上。噗!这样飘起来并吸进去的灰尘,与从空调吹出来的温暖空气充满了我的肺。我沉浸在像是浓愁且温暖的液体流进去的感觉之中。包含温度在内,这都是不太舒服的味道。
「然後啊…呃…丹羽仔,你还在吗?」
可能是因为我没说话的关系,不知道该说什麽的星中,便确认我是否还存在。
我们应该可以透过话筒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吧。
「我还在啊。」
「太好了。」什麽意思?
「如果妳打电话到我家这件事情穿帮了,妳的男朋友又会生气吧。」
我说出这种坏心,但却很正确的抱怨。星中发出「呜」这种像是被别人用手指戳中心窝的声音,并且屏住气息。因为我想不到要继续说什麽,於是就在等星中说话。
「他确实生气了,而且还气到让我觉得有如烈火这种形容词,是不是就该用在这种状况下呢。」
「当然啦。」
我对被揍这件事情不能认同,但不知道为什麽却同意她的说法。
「为什麽呢?」
「正在跟自己交往的女生,晚上跑去跟别的男生见面,这是不行的吧。」
她要我这个身边没有女朋友的人说什麽啊,所以我的语尾变得好像没有说服力。星中似乎不想给我的答案满分,於是就提出例子。
「那如果我的男朋友假日在某个地方跟别的女生见面,我也可以生气到根本没办法准备考试吗?」
「可以吧。泷…不,妳的男朋友那麽厉害吗?」
他的长相真的适合叫他老鼠人。但是老鼠的繁殖力很高也是不争的事实。
「大概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吧,我只是打个比方。」
那妳干嘛不拿这种比方去间当事人,而是拿来问我啊。对方当然不可能会轻易答应。而且谈这种事情只会觉得空虚。
我们应该可以谈谈别的事情。
「呃…那个…」「这个?」「不是啦。」我只是在含糊其词而已。
妳为什麽要打电话给我?
妳喜欢我吗?
虽然是隔着电话,但如果我敢问她本人这些事情,我早就会变成更了不起的人了。这种感觉大部分都是误会。但是这次我觉得我与星中似乎都误会了对方的某种行为。虽然这是很罕见的状况,但是状况更糟糕。
星中目前应该还不知道存在於我与她之间的东西。但即使由我告诉她我看到的是月亮,也没什麽用。我所看不到的月亮的另一边,说不定就有外星人的秘密基地。不…这不可能。
糟糕,我搞不清楚在说什麽了。外星人跟我们无关。
「总之…别常常打电话给我。」
「好啦,小事情就别在意了,青春一下吧!」
星中以像是会竖起拇指那种积极的气势说这句话。
「我听不懂妳在说什麽。」
我实在搞不懂什麽是青春。我不知道除了辞典上写的以外的意思。
「还有,妳去找男朋友做这种事吧。」
我斜眼看了书桌上一眼。今天预定要看的参考书与题库,就像是堆在书店书架上那样放着。本来要买深海鱼图鉴的钱都变成买那些参考书的事情打击了我的心。
准备考试果然不是一件好事,而正在做这种准备的我也很差劲。因为不是好事,所以周围的东西就渐渐失去。而我心中的东西,就会被擅自奉献出去。
零用钱。空闲。时间。健康。如果能够透过就像是在乐捐那样慢慢减少的这些东西,来让我在准备考试这条不好的出仕之途上继续奔跑,那能不能就我的贡献度来决定我是否能成为干部呢?不过从模拟考的成绩来看,这应该是有困难的。
「男朋友…是没什麽关系啦。我当然喜欢他罗。」
我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吸鼻子。虽然不是刻意的,但是这刚好变成干扰星中刚刚说的那句台词的噪音。
「不过想起青春,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会想起丹羽仔呢。」
「我绝对不会是个青春好汉。」
「我知道,我非常了解你一直在更新自己没有女朋友时间的纪录。」
「少管闲事啦。」
我虽然否定,但也稍微了解到星中的想法。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打电话给我,而且也没办法轻易挂掉这通电话。
「但我还是会在你身上寻求青春。」
「妳要我怎麽做啊…」
「所以去做青春的事情吧!」
「青春到底是什麽…」
我一边听着听筒一边转头。我在这整理得很乾净的房间里,寻找是否有青春的事物。啊…找到了。虽然不是我的东西,但外面有非常具有这种味道的东西。
「原来如此…享受啊…」
「丹羽仔?」
「我正在做这种事。」
「嗯?」
「我正在从房间的窗户看夜空。星中,妳也一起看看吧。」
我能够看到月亮。我们平常就是透过高挂在夜空中的那个天体来交流。
把长长的线挂在月亮上,制造出绕得很远的有线电话。
所以我们没办法碰触到彼此,只有没有实体的想法一直出现。
先不管这件事,我正在从窗户看着
不少云被移开之後的晴朗夜空。
虽然看深海这个梦想无法实现,但这样也像夜晚的海面,所以感觉也不差。
「我家的电话放在鞋柜上,所以从这里看不到。」
星中用无趣的否定回答我,让我觉得从轮廓散发出来的月光似乎萎缩了。
「难道妳有什麽理由不想看天空吗?」
因为我有点在意,所以就问她。昨天星中找我「一起到公园去看夜空吧」,结果她却根本没抬头看过天空。
听到我这个问题之後,话筒另一边的星中传来些微的笑声。
「把跟别人一起看夜空这件事情保留起来吧。这可是青春点数的王牌呢。」
「啊?那个怪点数到底是什麽啦?」
如果那是包含在现代国文里的单字,那我至少也必须要学会意思。
「这个…别太在意啦。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要求人家去做青春的事情,但自己却不实践的星中所说的话,充满了许多可以吐槽的地方。而且她的行动也不是我的常识能容忍的。
难道星中把那种矛盾或是不合理的想法称为青春吗?
可是在我身上寻求那种东西,只会造成我们双方的困扰。我与星中之间,不能期待会有戏剧性的发展。存在的只有像是在静静的水面上流动到终结那样结果。
即使有事情发生,那也只是小规模的事情吧。
「知道了吗?以後不要在男朋友不知道的状况下打电话给我了。」
我为了差不多要挂断电话,而以稍微拐弯抹角的方式告诉她我要挂断电话。
但我想着如果她的男朋友知道且认可的话,这样我反而会更感到屈辱。
「我知道啦,等我想这麽做再说吧。」
「喂。」
「谢谢你今天也陪伴我。再见。」
她用这个招呼当做结束,然後就由她挂断电话。然後我就暂时继续听着子机,让电话传来嘟~嘟~这种表示电话断掉的声音撼动着我的鼓膜。
我明显被星中迷惑了。今晚念书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办法看参考书呢?
「就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色鬼吧?」
我把子机放在桌子上之後,就在床上躺着,并且「嗯~」的抱着手。
我闭上眼睛之後,还亮着的光到底是房间的灯光呢?还是月光呢?
过了两天之後,我都没有被泷本(虽然我搞错了,但因为太麻烦了,所以就采用这个名字)攻击,或是接到星中打来的电话。因为隔了周末,所以如果不是激进派,前者应该就不会跑到我家来。
泷本应该也在忙着准备考试呢。他的志愿一定是跟星中同一所高中吧。
「真是恩爱啊。」
我小声的说出自己擅自想像的目标,并且让房间里的椅子椅背出现叽叽的声响。现在是星期目的一个没让我觉得懒惰的寒冷上午。外面充满了阳光,但是阳光却不会被反映到室内来。
其他的朋友大概也是在看着这寒冷阳光的状况下,把这个假日献给准备考试这件事了吧。
我用嘴唇的前方咬住自动铅笔,把看着天花板当做休息。抄写汉字这件事让我稍微感到厌烦了。紧贴着笔记本的右手侧面,被铅弄得有点脏脏的。呆呆的看着这个状况,就让我稍微想起在写汉字习作的小学生时代。意思就是说,我并没有偷懒不写汉字习作作业。
「但是通过汉字检定也不会对成绩有影响吧?」
虽然学校强制我们去考,而且我也考过了。但是有一张奖状放在房间里倒是不错的装饰。小学的时候我倒是没拿到全勤奖。
我就这样让古老的椅子发出声音,并且偷懒。就在我把继续念书的事情继续往後延的时候,一楼传来电话的铃声。我抱持着像是睡午觉被打扰那种感觉很差的心情,在椅子上把身体挺直。先把自动铅笔放在桌子上之後,我就站起来了。
今天我起床下了一楼之後,父母亲都已经外出了,所以我需要下楼去接电话。我一边後悔的觉得应该要把子机拿到二楼来,一边喊着「来了来了来了!」并且跑到走廊,接着跑下楼梯。跑到楼梯剩下最後几阶的时候,我就跳下去了。这已经变成像是习惯了。
电话铃声还在响着。我一边感觉到既视感,一边拿起话筒贴在耳朵上说「丹羽家您好。」我做好准备听话筒另一边的人说「丹羽仔」,结果对方却叫我「丹羽」。而且还是男性的声音。这声音我曾经听过。
「相原,是你啊。怎麽了?」听到从小学时代就是朋友的人的声音,让我的脸颊稍微放松了。
「没什麽啦。我在想你是不是很闲。如果很闲的话,要不要现在就出来一趟?」
「相原,你把考生的假日当成什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我却是非常的闲呢。」
「是啊,你是很闲。」
相原已经几乎决定要推荐入学到私立高中了。在死气沉沉的教室里,他是少数的乐天派。只不过放学的时候他都会看状况,偷偷地从教室离开。
「我不会强迫你的,除非你真的有空。」
「出去一趟啊…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没有,我们去吃汉堡吧。」
「你想去吃中饭啊,那为什麽不找女生?」
「真真,如果我有可以找的女生,那就不可能找你啦。」
「别这样称呼我。」
不知道为什麽,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呢?」
我看了厨房的方向一眼。我记得家人没帮我准备午饭。
「好啊,我去。但我不能陪你太久。」
「喔~不错嘛。你是这种人吗?」
「我并没有打算要维持爱理不理的个性。」
「你最近精神很紧绷呢。算了。我们约在要去学校那条路上的那家店见面可以吗?」
「嗯,知道了。」
「菊池,我等你喔~」
「好啦~我们来谈谈只有我们要参加的毕业旅行吧。」
这是因为对方是相原才成立的搞笑。没想到相原也有看那本书。
我放下话筒。然後把外出的事情,写在放在电话旁边,裁切成小长方形,当做便条纸使用的传单背面白色的部分。
写好留给父母亲的纸条之後,我就「好啦」的转身了。
於是我跑上二楼拿钱包。
虽然会想怀疑御寒衣物是不是真的有发挥效果,但我不可能会有闲情逸致在寒冷的天气之中,全部脱下来之後再一个个测试,因此只好完全相信。好冷啊。虽然穿着厚重的衣服,但是我的皮肤先投降了。
幸好当我开始感到後悔,觉得应该不要外出,而是在家吃泡面或炒面时,就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前面。於是我就寻找在汉堡店前面的人。
「喔?你来啦。」
对方先找到我,跟我一样穿着厚重衣物的相原靠过来。我与相原的家因为都距离这里不远,所以没有骑脚踏车。
我张开为了不让风跑进嘴里,而紧紧闭着的嘴唇跟他打招呼说「嗨。」「你的长相还是那麽轻薄呢。」「你那张呆脸也是不适合假日啊。」
谁在说谁的台词这件事就交给各位去想像。我跟相原见面之後,就进入汉堡店里。虽然这并不重要,但我觉得汉堡店这种名词有点怪。
可能因为正好是假日的中午,所以店里有很多包含小孩子的家庭。而且在收银机前面用POP宣传的新商品好像在特价。这可能也有影响。
我与相原排了一下队之後,以各自付款的方式点完餐点。我们不是坐在一般餐桌座位,而是并排着坐在面向店外马路的椅子上,等待点的餐点送来。
「丹羽,我在找你之前先找了两个人,但都被拒绝了。」
相原开口说道。我一边把卷在身上的围巾拿下来,一边回答「是喔。」
「其中一个还是女生。」
「原来你已经找过,而且还被拒绝啊。」
根本不需要我给他忠告。而且我觉得他好像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乡下的国中生,要在假日找女生出去玩,其实是需要勇气的行动。
「大师,考试准备得怎麽样了?」
相原带着有点开玩笑的口吻跟我说话。这就像是在说表面话。
「还好啦。」
「不太懂你的意思~」
相原发出乾笑。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共通的话题。
「对了,我听说你在学校跟某人打架,那是真的吗?」
「嗯?喔…」他是说泷本的拳头。原来已经变成传闻了。
「难道你是为了问这件事才找我的?」
嘻嘻嘻…相原像是意识到
俚语般笑着。被我说中啦。
「因为我太无聊了,所以就找了应该能给我点刺激的家伙。」
「是喔。要满足你的期待实在是有困难了。那根本不是打架。」
「是喔?我听说你为了抢女生,而跟一个高大的男生决斗呢。」
听到这微妙的包含着事实流传的传闻,让我脸上浮现苦笑。
我把身体往前倾,把下巴放在用来放托盘的长桌上。
「我只是被单方面殴打罢了。肿起来的地方昨天已经消掉了。」
「所以你被打是事实罗。真是青春啊。」
相原在嘲笑他人受到的伤害。被打算是青春吗?又不是在打拳击。
「青春是什麽啊?」
「当然就是跟女生约会丶创造出会留在回忆里的文化祭等等啊。」
他没有含糊其词,而是没什麽自信的回答我。哇!这就是青春啊。
看来真的是跟我无缘,这些事情都不存在於我的过去之中。
「喔?」
我用把下巴去撞桌子的方式在玩乐时,在街上发现我认识的人。
是星中与泷本。先不论後面那个人的名字是什麽,但前面那个人的名字是对的。喔!假日约会啊,还真闲呢。真恩爱啊,我把在房里幻想时说的那句话再度说出来。
但是仔细看之後,会发现这两个人是以另一种方式在交流感情。他们在马路对面的巷子里互看着对方,而且似乎在谈论事情。啊…分开了。
泷本开始往这边走过来,星中则是消失在相反的方向。他们吵架了吗?
「怎麽啦?」
相原眯起眼睛看马路那边。他可能是没发现泷本与星中,或是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我虽然跟他说「没事。」但心中还是出现复杂的感觉。
居然在为了散心而出来的街上,发现让我头痛的原因。说不定这世上真的是由以意想不到的事情构成的。但先不论这是依照谁的意思。
星中的背影正要从我的视线范围消失。
「唉…」我一边叹气,一边把刚拿下来的围巾又卷回去。
「抱歉,我可以出去一下吗?」
「嗯?好啊。那我可以吃你点的汉堡吗?」
「当然不行。我会回来的。那我稍微失陪一下啦!」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并且冲出店外。确认斑马线正好是绿灯之後,就急急忙忙的走过马路。
为了不遇到泷本,所以我稍微绕远路之後,就在追逐消失在前方人群之中的星中的背影。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麽做,所以觉得很空虚。
我靠着转身或举手的方式来穿过人群的缝隙,并且接近星中。正在接近她的外套与围巾的我,正在烦恼要怎麽叫住她。於是我就维持的把手伸向她的背後的动作,暂时配合着星中的脚步走路。看在周围的人们眼中,我应该很奇怪。
「呃…咳!咳!」
我试着稍微咳了一下。虽然我用了姑息的手段,但似乎有效果了。星中停下脚步回头了。
「丹羽仔…」她先叫了我之後,再慢慢瞪大眼睛。真是个惊讶的顺序很独特的家伙。
我与星中停在人们互相接触,而且传来擦身而过声音的走道中心。我们没有前进,就这意义来说,这个构图应该是很正确的。
「怎麽啦?」
她说出这句话,像是把自己心中的疑问整理出来了。
「我正好出来散步,结果就偶然看到妳。因此觉得至少该跟妳打招呼。」
「喔?」
她的样子似乎不太相信我。她应该没想到平常就是我在追逐她,可能是内心稍微安定下来了,於是星中就开始往走道的旁边走去,而我也跟着她。
「丹羽仔,这是我第一次在假日见到你吧?」
「大概吧,妳没跟男朋友在一起啊?」
我试着装傻。星中看了我一眼之後,似乎有心事那样的紧闭着嘴唇,但她放松之後,就以轻松的口吻回答我。
「我到刚刚还跟他在一起,但他很生气的离开了。」
「嗯?那真是糟糕啊。」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所以就敷衍她。
星中慢慢的吐出气息,并且简单说明吵架的原因。
「我听他说他打了你的事情,於是我就跟他说他不该这麽做。」
泷本似乎终於把这件事告诉星中了。这确实不是能够得意洋洋报告的事情。
打倒我这件事情,大概也不会成为他的英勇纪录吧。
「所以你们就吵架啦?」
「嗯…」
星中点点头。她以靠着马路旁边的建筑物,眼神有点爱困。
「我说使用暴力是不好的,这样错了吗?」
「这要看时间与场合。」
「丹羽仔,你觉得自己被打没关系吗?」
怎麽可能啊。因为她问了我太过於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我用沉默回答她。
星中没有追问,而是把眼神转移到马路的方向。她用没带着感情的眼神捕捉住景色之後,我就看着星中的眼球。星中从像是咬住的嘴唇那里释放出门牙,然後像是想要说话那样,让嘴巴半开着。但是她在做出想要把话吞下去的动作之後,又对我说道…
「抱歉,我要走了。」
这个宣言跟几天前,我在图书室里跟她分开时的立场相反。
我并不是想跟她约会,但却被这句话影响,而决定无言的目送星中离开。星中则是似乎觉得很抱歉的数度回头,但是却没有停下脚步。
星中的背影越来越远。因为能够用眼睛看到变得越来越远,所以我觉得这次还比较好。
跟我与星中的距离,不知不觉的变远比起来的话。
就像是被留在那里般站在走道上的我,也没有回到相原在等待的餐厅,而是一个人自言自五昍。
「最近真的是做什麽都不顺利呢。」
我与星中被不知名的东西互相吸引,然後变得动弹不得。距离感就是那麽微妙,即使置之不理,也不会变成适当的距离。
就是因为这样,星中才会做出找我去夜晚的公园这种事情吗?
但结果我却碰不到月亮,只是觉得让我更加感受到挣扎的痛苦。
「………………………………………………………………………………」
啊…
不行了。
虽然我搞不懂到底是青春还是什麽,但再这样下去。
既不会结束,也不会有事情开始。
不管是以什麽样的形式。
不管是不是小规模,或是结果会不会让我沮丧。
我必须要做个了断。
因为如果不这麽做,我就没办法专心准备考试。
考试果然是不好的。一切都是它害的。
我把原动力当成是这个。
下个星期,星期一我在念书。
星期二也在念书。
星期三也是。
星期四也以下省略。
到了星期五。
我对放学後叫住的星中这麽说…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一趟吧。」
今天是圣诞节。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跟父母亲签下以後晚上不会外出的誓约书。
所以我接受了觉得外出一次应该没关系,这种以最近的自己说起来,算是比较乐天的想法,并且骑上脚踏车。喀啦~喀啦~喀啦~脚踏车发出像是有个部位被削掉的声音。
现在是圣诞节的夜晚。在这是平日的星期五,乡下根本看不到有霓虹灯的大楼。虽然去闹区那边,应该会比较热闹,但可惜的是我正在穿过田园地带。根本没看到有人在田里狂欢。
放学的畤候,我也没在学校里看到特别高兴的人。在乡下来说,说不定这个年纪的男性与女性一起渡过圣诞节还嫌太早。不然就是这个年纪是最想避开因为这种事情而高兴的年纪。如果想在国中时代过得不错,那热血可以说是要不得的。
白色的气息飘到後方去。在我抚摸脸颊的瞬间,让我稍微感受到温暖。吸了鼻子之後,简直就像是连鼻子的下面快冻僵了。不管怎麽吸,我就是不习惯这种寒冷。
我一度回头确认她到底有没有跟上,结果确实有一辆脚踏车跟着我。
星中就在我背後。我邀约她之後,她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在这样交谈之後。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一趟吧。」
「什麽?」
当我们在放学後的走廊上像是要擦肩而过时,我就跟她这麽说,结果星中使僵住了。当然走廊上不是只有我跟她,还有从教室里走出
来的学生在走动着。
这刚好就像是在重现假目的时候,我在马路上跟星中分开时的状况。
「丹羽仔,你刚刚说什麽?」
她虽然像是一点都不慌张的这麽说,但是她本人的表情却很认真。
为了不让我因为害怕而低头,於是我就抬起鼻尖来虚张声势。
「这个…没什麽啦。我是在邀约妳。」
我在强制跟她说要出去一趟之後,又说明这是在邀约她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可笑。但是一开始的顺势发言马上就让我感到萎缩,而且羞耻心就像是血液一样,从脖子往上冲。
「丹羽仔,你邀约我啊?」
星中用手指去碰触白己的下巴。
「没错。」
星中的眼睛就像水面那样摇动着。
「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吗?」
「这也是原因之一。」
因为最後我一定是从耳朵到下巴都是红的,所以我就闭起眼睛。这是因为不管看哪里,我的那种表情都会被反射,并且被我的眼睛看到。
就在这样封闭起来的视线范围之中,只有星中的声音像是在引导我那样撼动着我的鼓膜。
「嗯,好啊。」
事情就是这样。这次我就不能骂她男朋友根本没有答应了。
但我心中也是有为什麽要她的男朋友答应?这种想法。
星中到中途都还是默默跟着我,但她似乎已经忍不住了,所以就开口问我…
「你想去哪里?」
「山上。」
我保持面向前面的状态简短的回答她。车轮喀啦喀啦转动的声音,就像是在加入声音。
「山上?丹羽仔,你这话不是说得很怪吗?」
「NO~NO~YES,Montune。」
「冬天跑去登山可是会死掉的。」
「别在意,反正不是要去很高的地方。」
这附近本来就没有标高那麽高的山,顶多只有比山丘高一点的东西。
我们目前就是在骑着脚踏车往那种地方去。
不会发生什麽特别的事情,在这个城镇里,必须要自己主动一点才行。我现在终於要去实行没有写在准备考试的参考书上的在乡下小镇里过生活的方式。
自从我还是个小学生之後,就没去过这个地方的山上了。而且还不是因为有事情要上山,而是因为假日要去别的观光地时而通过山路。
就像是虚有其名的国道与十二月无缘那样,汽车的大灯没有在这里来来去去。只有两辆脚踏车的大灯,在照耀着把前方深深吞掉的黑暗。我们无言的在像是在暗示自己接下来三个多月的学生生活那样的黑暗中前进。
途中,稍微想起有关的事情。以前的某一天,我曾经为了想创下脚踏车的最高速度而奔驰。刚好我就是在这样的直线道路上一直站着踩脚踏车,结果最後跌倒了。
我记得当时脚踏车的轮子坏掉,而且我还边哭边回家。我为什麽会那麽努力的脚踏车加速呢?
现在我想不起来当时的想法。
「啊…前面右转喔。」
「那个…丹羽仔,你带我去山上想要干嘛啊?」
「要去做妳想做的事啊。」
「我现在的愿望是想去便利商店买豆沙包吃。」
「少罗唆啦。」
去山上找那种东西吧。
但是山上的便利商店,大部分都是山贼的家之类的。
以闪烁着红色亮光的铁塔为目标,我让脚踏车右转了。星中也跟在後面。她大概是认为如果在这里回转踏上归途,那根本只是白费力气吧。幸好她没有一直在抱怨。
「你不会要在深山的寺庙里举办圣诞宴会吧?」
「如果妳想这麽做,那明天就跟男朋友计画一下吧。」
我们从山麓走进有连续小型弯路的马路。我不打算走必须靠自己的脚上去的登山步道,而是要从马路一路上去。因为我觉得这样会「比较像」。
因为我还是国三学生,所以应该还可以相信自己的主观。我们一直骑着脚踏车,走在像是被剪下来那样,在周围之中显得很突兀的山上马路。这是一条没有对向车道或任何东西,而且像是在蛇行的马路。宽度只有如果对面来了一辆载着货物的卡车,那我们就可能会被压扁的宽度。自从远足以後,我就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如果我今天不能回家就麻烦了。」
「妳能回家的,放心吧。」
大爷我也是光在晚上跑出来就很勉强了,如果擅自住在外面,就有可能会被父母亲杀死。不,说不定我会先被泷本杀掉。
周围传来茂密的草丛随风摇曳的声音。草就在只有弄个意思意思的路挡旁边摇动着。那动作简直就像是如果跳进去,就可能会被那个摇动包覆住,并且溶化掉。让人感受到强大的生命力。
我们越过像是草原般的草群地带,并且继续往上走。坡度渐渐越来越陡,踩脚踏车的脚负荷越来越重。老实说我觉得很痛苦,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的星中应该更痛苦吧。其实关於目的地,即使我已经决定目的,但是却还没有决定目的地在哪里。
所以我打算在我们之中的一方,明确的说出已经撑不下去之前,一直往山顶爬上去。另外我也注意要移动到我们能够安然回家的范围。就这意思来说,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好啦,差不多快到目的地了。」
我试着有点突然的宣言。星中似乎吐出安心的气息,并且说「终於啊?」
在途中我们稍微偏离马路,走进混杂着山路的道路。因为长了草的关系,脚踏车的车轮数度因为被纠缠住而差点停下来,但还是强行通过了。我们小心翼翼的穿过树木之间,然後来到稍微有点宽阔的地方。我被从那里吹来的风吹着,并且闭上一只眼睛。
那是一个高耸,有如悬崖的地方。是个如果前进过头导致脚没踩好,就会让惨叫声响彻夜晚的位置。
我把脚踏车停在那里。星中也把脚踏车停在我的脚踏车後面约半个车轮距离的地方,并且看着我的样子。
「目的地就是这里吗?」
稍微有点气喘吁吁的星中如此间我。我也是一边喘气,然後把想要翘起来的下巴用力的往下移动。这个动作让我的喉咙稍微被压住,呼吸就像差点停住。
「对了,今天是圣诞节,妳的男朋友没找妳吗?」
在切入正题之前,我先跟她闲聊一下。把左脚放到地面上之後,就传来草被踩到的声音。
人所制造出来的杂音不会传到山上,这里只清楚的听到风吹过去的声音。而且很冷。
「没有啊。因为我们上次吵架了,气氛好像变得不是很好。他今晚大概也不会打电话给我。」
星中以可以认为是寂寞的声调回答我。呼呼呼这种像是空气泄漏掉的声音,从某个地方吹过来,并通过头顶上。我在一瞬间把空气的流动,看成像是在电线上移动。
「………………………………………反正呢,」
在我长时间的吸气之後,就稍微吐气,并且开始切入正题。
星星距离遥远,我没有力量去抓住月亮。没办法飞上天的我,根本没有方法能够缩短距离。
所以我只能在地面上大闹特闹,并且希望传到月亮上。
我能做的小规模事情,就是这种程度。
「我看可以了吧。」
「什麽意思?」
「让我们所拖着的事物结束掉吧。」
我懒散的指着存在於我们的遥远上方的世界。
「抬头看星星不就是青春的王牌吗?」
现在就是那种时候。
「来吧,抬头吧。」
「啊…」
电话丶
家里的墙壁丶
罐装咖啡这些都不在身边的星中,直率的听了我的话。
她用让我觉得柔弱的动作,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天空。
在确认这件事,并且感到满足之後,我也抬头看上方。
夜空之中,有我与星中所期望的东西在绽放着光辉。
「哇…」
天空像是在呼吸般,有白云挂在天上。有几颗星星,在云朵之间闪烁。
距离地球非常遥远,聚集在一起的美丽物体在绽放光辉。
就像是让我们确定天空是活生生的那样,有时候风还会混杂在其中吹动我们的身体。
我在没有看着星中,而是面向着天空的状况下问她的感想。
「这就是妳希望的那个抬头看星星的青春行为。我把这种行为设计成这样,妳觉得呢?」
星中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疑问句。如果国文考
试这样回答,就会拿零分。
「丹羽仔,你是这麽浪漫的人吗?」
「因为圣诞节效果的关系,跟以往比起来多了三成呢。」
我有点自暴自弃的肯定。
因为我们都是乡下人,我觉得这个演出也有点俗气,因而觉得丢脸。
「今天的天空有点暗,应该说夜色很浓。」
「当然罗。」
当我肯定的回答之後,星中从像是在演出调和预定那样的问我「为什麽?」
我说出不是靠自己得到的情报。
「因为今天是新月。真稀奇呢,今天可是圣诞节。」
我这麽报告之後,星中稍微笑了出来。
「没有月光的圣诞节…那不是很不吉利吗?」
「少罗唆,没关系啦。」
我把上半身趴在脚踏车的龙头上,并且把下巴放在叠起来的手背上。踩在踏板上的右脚,就像是马那样踢表面,左脚则是踩在地面与草上。
「因为月亮没出来,所以没关系。」
我这麽说之後,跟我不一样,是很端庄地坐在脚踏车上的星中就歪了歪头。因为有月亮的关系,而永远无法拉近的距离,今天也会自然消失。而月亮没有出现是因为星星的关系。
「这样妳所谓的我的青春就足够了吧?」
我故意不对歪着头回答,而是确认星中是否满足。但星中没有说出任何答覆。
「不要老是想要跟别人搞在一起,好好地跟男朋友相处吧。」
「虽然你这麽说,但我没办法马上改变啊,哈哈哈。」
星中装傻着苦笑。我知道这是个还想继续拖延下去的话题。
可是……
被存在於我们之间,那个神秘的东西要得团团的状况,可以结束了。
「我觉得其实我们啊。」
「嗯…」
「如果能够在距离更近的时候,像这样一起抬头看着星星就好了。」
我说出来的事情确实事後悔。那是溶化之後会消失在山中的一种没用的後悔。
但是在一切从我的肺与身体消失之前,後悔还是一直持续下去。
「这样我们应该就能变成在那四十次之中了。」
我这麽说之後,在看星空之前,我优先看了星中的状况。星中已经把来到这里时乱掉的呼吸弄得平整,并且静静的微笑。可是她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被强风冻结住的那种好看的笑容。
「太迟了吗?」
星中柔和地问我。我大大地点头,并且以眼睛丶鼻子与嘴巴感受吹过来的风。
「嗯,太迟了。因为我们的距离已经拉开到连这种夜空都无法填补了。」
就像是气球飘起来,并且飞向手碰触不到的地方。
今天只是又发现那个气球还在空中漂浮而已。
而且还必须把这个动作当成最後的动作,并且把抬头看天空的动作结束掉。
虽然很烂。
虽然没办法引起什麽事情。
虽然在这乡下小镇的角落,并没有奇迹或超自然现象。
因为我以适合自己的方式,这样谨慎的体验了青春。
「所以就这样做个了断吧。」
这样以後我们一定就能相处得不错。
对我来说,要抵达月亮是我还无法应付的冒险。
「嗯…」星中稍微点头。我则是以稍微还有点留恋那样的方式问她。
「妳真的认同我的说法吗?」
「我认同啦。丹羽仔,你才别觉得寂寞喔。」
「我没问题啦。那妳就别再打电话来了。」
「我知道啦。不过你希望我寄贺年卡过去吗?」
「麻烦妳了…」
我有时候会想要两位数的明信片。
我没有去看在山脚下扩散的圣诞节灯火。
「丹羽仔。」
「嗯?」
「只是看星星真的很帅,但好无聊喔。」
「妳啊…」
这时候妳就不能用青春之类的来隐瞒妳的真心话吗?因为我也稍微感觉到了。
这就跟在海边看着海,结果看到厌烦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样子你就没办法达到足以渡过人生大浪的青春度喔。」
星中以奇怪的口气这麽说。
「不然妳还要我怎麽做?」
「这麽做。」
星中的手伸了过来。她的手并不是为了抓住星星举起来,而是水平的伸过来。
她那冰冷的手指,轻轻的碰触到我的手。我回头看着星中。不知不觉的让脚踏车稍微前进,藉此跟我并排在一起的她,像是不理会我的脸那样抬头看着天空。
可能是因为感觉不够敏锐的关系,星中的手指紧紧抓住我的手指。双方手指的关节喀啦喀啦的摩擦。好痛,但是到处都没有能够解开她手指的手指。
「只有今天没有月亮。」
星中短暂的说道。就像是要把我平常感觉到的那个距离感消去那样。
当然星中也是为了隐瞒稍微难为情的感情而说了这句话。
可是最後我跟星中结合在一起,而且还害羞的替彼此的手指取暖。
「妳是诗人吗?」
「少罗唆,你也不是从刚刚就觉得难为情吗?」
「少罗唆啦。」被她说中了。
回想起来,自从幼稚园之後,我就没有再像这样子跟女生牵手了。
我根本没有想过要跟泷本道歉,也完全没有被罪恶感刺激。我与星中牵手,并不是因为恋爱感情或友情,而是为了要诀别。
将应该存在於过往之处的东西,透过彼此的指尖来传达,并且像是要产生後悔般彼此碰触。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我们,只产生出不好意思这种共通的凤觉。
但是如果要下定决心前往什麽都看不到的前方,就只有巩固住後方,让自己无法逃避这个方法。我与星中必须要前进。不,我们希望自己能够前进。
为的是总有一天,能够越过与别人之间的月亮。
为了顺便隐瞒些许的难为情,我对指尖另一端的人说话。
「如果以那个青春点数来说,这算是几分?」
「5分!」
满分是几分啊。
「丹羽仔,你家在哪边呀?」
「我真的听不懂妳在说什麽。」
我吐槽跟我在夜晚的马路上平行前进的星中的言行。
「请问丹羽仔同学的府上在哪里呢?」
「喔~从这条路直走之後转弯的地方。」
「那我们就要在这里说再见了。」
星中用手指去按脚踏车的煞车。前轮一边发出叽叽这种摩擦的声音,一边停止旋转。虽然我没有义务停车,但还是基於人情按了煞车。
我把脚踏车停在星中的前方,并且回头看她。星中的笑容跟平常比起来有点诡异。就像是不知道该怎麽决定她这笑容的意义那样,让眼神飘来飘去。
「因为我家在反方向。」
她没有回头看我们刚刚走来的那条路,而是用拇指比给我看。
「那怎麽不在出发之前告诉我。」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来到我必须离开的地方。」
星中这麽说之後,就让自己的笑容安定下来。就像是躲在云中的月亮跑出来那样。
「丹羽仔,我并不讨厌你喔!」
「大爷我也是啊!」
「今天是我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人一起过圣诞节呢!再见!」
星中咻一声的举起脚踏车的前轮,并且以後轮为轴心来反转车体,并且开始行驶。脚踏车的车轮旋转的声音在静静的黑暗中演奏出声音。跟从遥远的马路上断断续续传来的汽车行驶声比起来,这个声音更是深深的震动我的鼓膜的每一个角落。
白色的气息从我的嘴角露出来。这个气息被冬季的风吹拂,咻一声的像是翅膀般扩散。风吹到乾燥的脸颊与眼球,各种疼痛开始扩散。
「我也是啊。」
我对着远离的背影,再加上一个同意。
回家之後应该会被父母亲说教吧。这次会不会被扣掉所有的零用钱呢?
光是想到这件事,就让我对今晚的行动感到後悔。
如果有很多我能认同的事情,那应该就算是赚回来了。
然後我就学习星中,为了维持速度而开始前进。
在圣诞节一个人骑着脚踏车的白痴,对夜空怒吼。
「可恶啊!我想要女朋友!」
人生之中第一次与家人以外的人渡过的圣诞节夜晚,为我带来什麽?有空
间分析这件事情的家伙并不包括我。所以我应该不必说明这件事情,而是应该要相信这变成了我的动力,并且继续生活下去吧。
自从我跟星中一起渡过圣诞节之後,已经过了一年。我考进了预定要念的高中,而且也有了手机,但还是没有女朋友。现在已经不能把这件事怪罪在考试上了,所以有点痛苦。包括一直在说一切都是考试的错的以前的自己,都看起来很可笑。
我跟星中有时候会在上学的途中擦身而过。但因为她大部分都跟男朋友在一起,所以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并不会交谈,或者是让脚踏车停下来。我与星中之间的月亮,除了曾经在一天之中变成新月之外,就没有再消失了。因为有六十次,所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到了我以高中一年级学生的身分迎接的一月。过年之後,父母亲告诉我调职与转学的事情。青天霹雳这个形容词到底适不适合当时的状况这一点,因为我在准备考试时记起来的知识几乎都消失了,所以没办法断定,但我很惊讶。同时也很高兴。
几乎是独自生活这种生活形态对我来说非常有魅力。虽然我几乎没见过要跟我一起生活的姑姑,但既然是行事正经的父亲的妹妹,那她应该就是一个深思熟虑的人吧。因为她平常要去上班,所以应该不太会干涉我,可以说真的是很适合我的环境。
所谓的很适合到底是什麽意思?当然就是指获得青春点数。先不管这一开始是谁想出来的,但我决定把我的青春投注在这个点数的增减上。这就等於是把星中丢掉的点数卡捡起来,并且继续使用。
国中三年级的星中与我之间存在的就是青春。我觉得那不是恋爱,也不是友情。我们还不成熟,也不会替对方着想或注意到四周,只是拚命的把手伸向对方。就像是虽然就在身边,但却伸起彼此的手去追求高挂在天上的月亮。
而且还在无法明确理解的状况下,把对方要得团团转。并且在不了解距离的状况下,相信自己碰触到对方,於是就握紧了手。在那个年纪,我们被只会在国中三年级时产生的某种东西刺激,所以我们非常拚命。我认为所谓的青春并不是指年轻或是有气势这类的事情,而是想要做到「每个时候的愿望」。
从这一点来看,我与星中的关系,即使是在擦身而过的那四十次之中,应该算是做到青春了吧。虽然我们曾经放弃,而且还绕过远路,但是心中却特别存下了「+4」的青春点数。虽然对星中来说是5分,但我却不经意的降低分数。
在我心中形成的青春点数满分是5分,所以审核标准会比较严格一点。
所以呢,这次转学也没关系。
因为高中二年级的我会达成自己描绘的青春,并且得到很多点数。
不过今年倒几乎是负的。不过我要去居住的地方,比这里还热闹。
「等我到了都会之後,呃…我想跟女生去海边,并且一起跳进海里之类的。」
我很高兴的努力打包搬家行李的星期日,真的让我感到幸福。
脑中在想着足以让我碰触到我与目前还不存在的女朋友之间的月亮的青春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