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选出适合下列算式的词语。
「」X「」X「」=「」
「藤和艾莉欧」
「大叔」
「太空人」
「身为地球人的小学生」
「妈妈很厉害」
「环境破坏者柏木」
「在公园特训!」
「好啦,真讨厌」
「借物赛跑的时候要努力」
「等比例的自己」
我真的跟同学打过很多次架。
但这是第一次被学校的老师与妈妈得知。虽然我很努力不让自己的脸受伤,但这一天刚好对方同学的指甲比较长,所以就在我的脸颊上留下深深的抓伤。因为这个关系,我没办法再继续隐藏下去,而被叫到教职员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环抱着手的老师以可怕的口气问我们为什麽要打架。这个班导师私下被学生称为秃头老爹。他面无表情,而且很明显的偏袒自己喜欢的学生,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讨厌他。被他喜欢的孩子,也为了不被别人排斥,而说「他好烦喔」,并且讨厌老师。小学生也是很可怕的。
被叫来坐在我旁边,跟我打架的女生,把长了肿包的头低下去,而且泪眼汪汪的闭着嘴巴。因为是她先动手的,所以本来应该能够轻易的说明,但是她似乎考虑到自己的立场,所以不愿意开口。站在她後面,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的她母亲,似乎是第一次被叫来学校,所以带着紧张又不安的心情看着办公室。她好像很在意其他老师的视线,在与别人四目相交时,就立刻低头。
秃头老师叹了口气之後,就瞪着我。他似乎是在用眼神命令我把理由说出来。虽然我想错开双眼,但还是忍住,并且瞪回去。
打架的理由有很多,例如她嘲笑我没有爸爸丶说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很恶心,然後来拉我的头发等等,但因为我不想说出来,所以就闭着嘴巴。
妈妈就在身边,所以我当然不能说出来。
被找来的我妈妈也是保持沉默。但是妈妈并没有紧张的看着四周,而是看着我脸上被抓伤的伤痕。她带着会让我感觉到「哎呀!居然让我家艾莉的脸受伤,真是过分。把那孩子的皮肤稍微剥一点下来再小心的贴上去!」这样的想法来看着我的伤口。被她这样盯着脸看,让我觉得有点难为情。跟老师比起来,妈妈更让我在意。
老师以低沉的声音说妳们不说我怎麽知道?来威吓我们。旁边的女生肩膀抖了一下,并且像是在求助那样,看着自己的妈妈。女孩子的妈妈对那个视线与老师愤怒的声音感到困扰,便摆出「快说啊」这种催促的表情来回应。可是她却像是喉咙被某种东西堵住那样说不出话来,而只是泪眼汪汪的瞪着我。
我觉得好像会没完没了。我觉得无聊,所以心里只是在想能不能赶快结束。
跟去宇宙比起来,这真的是很不怎麽样的事情。
只不过是稍微打架就叫妈妈来,夸张也要有个限度,难怪秃头老师的风评很差。我也讨厌这个老师,因为他以前曾经嘲笑我家是单亲家庭。然後我就跟他吵架,从此之後,跟他的感情就很差。
我顺便告诉大家,我也很讨厌据说跟我很像的爸爸。
「那个…」
我妈妈突然像是会发出咻一声那样举起手,这个动作跟她那谦虚的声音成为对比。看到妈妈突然说话,老师感到有点困惑,但还是催促着说请问有什麽事?
妈妈听到老师这麽说之後,就带着微笑说道…
「因为我正在准备晚饭,请问可以回去了吗?」
除了我之外的三个人都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我在想今天的晚饭是什麽。
因为基本上我妈妈就是「这种人」,所以我并不会感到吃惊或怎麽样。
事态如果停下来就立刻行动,这就是我妈妈。像这样会说话来让事情结束,不喜欢让事情无谓的拖延,有点像是小孩子。我就是喜欢她这一点。
老师带着严峻的眼神说这没办法喔,我们再听听她们的说法,来了解一下打架的原因…等等的来否定妈妈的提议。妈妈「嗯~」的低声呻吟着。
「嗯…原来如此…」
啊,她一定没在听。她嗯嗯…的点头,果然绝对没在思考。妈妈就是这种人,在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她就完全不会去听别人说的话。
但是她这一点让我非常(以下省略)。真像我妈妈的作风。
「那就决定打架的双方都要受罚吧。再见。」
妈妈带着笑容这麽说之後,就拉起我的手,让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当我抬头看着她的时候,她很高兴的摸摸我的头说「自从教学参观日之後,我们就没有一起回家了呢。」
然後她就握着我的手,开始往教职员办公室後面的门走动。她带着笑容,完全不回头去理会老师制止的声音。真不愧是妈妈。
这样这学期我的成绩单就会变得很惨,但是也没关系。
走出去到走廊上之後,妈妈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却稍微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我。我以为即使她的口气温柔,我还是会被骂,於是就紧紧的咬住臼齿,并且抿住嘴唇。
妈妈就像是在等我做好准备那样隔了一段时间之後才开口…
「艾莉欧,妳打架的实力真强呢。」
妈妈这麽说之後,慢慢的挥动握住的手。
而且还像是微笑着在炫耀。
本来做好被骂的准备,耸起来的肩膀扑了个空。
虽然没被骂,却不知道为什麽,我的眼泪流了更多出来,於是我就拚命吸着鼻涕忍耐。
「呜呜…」我很努力。
我叫做藤和艾莉欧。
是有着颜色像是外星人的头发与眼睛的地球小学生。
每次我的梦中都会有许多星星与广大的夜空。
我的梦就散布在每天晚上,从家里的院子里抬头看到的广大景色中。在吹着秋风,觉得有点寒冷的院子里看到的夜空,清澈得让我感觉得到深度。但是薄薄的云就像派皮那样懒散的散布着,所以有点不适合观赏星星。
「别待太久喔。艾莉感冒=妈妈没办法专心工作喔。」「知道了?」从客厅里探头出来的妈妈跟我这麽说,於是我就回答她。
我妈妈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说「呜…今天头痛。头痛到像是要变成有超能力那样,脑袋快裂开了。」「因为肚子痛,所以要请假~」等等的话,好像是不想去上学的小孩。我认为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永远都被田村婆婆当做小孩子看待。
回到家之後,妈妈果然没有骂我,也没有详细问我打架的原因。只是在我的脸被抓伤的伤口比较深的地方,贴上OK绊就结束了。
如果我自动说出来,她大概就会仔细地听,但我并不打算自动说出来。所以吃晚饭的时候,我谈到的是音乐课考试的时候,我用直笛吹出哔哔的声音丶营养午餐的石狩汤里的蛤蜊有沙子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厨房吃饭的时候,我跟妈妈会面对面地坐着,虽然餐桌上没有别人,但这样就足够了。因为从以前就是这样,而我也喜欢妈妈。妈妈也会谈很多关於工作的事情。我妈妈是零食店的店长呢。真了不起。
「今天我雇用了一个新的工读生。她的年纪是我的生肖倒转一圈都还比不上的年纪呢。吓死我了,呜吱!」
因为妈妈一个人就跟五个人一样吵(婆婆的说法),所以我家一直都很热闹。
今天的晚餐是姜烧猪肉,很好吃。
「回归正题。」
继续观星。这样连着说,就好像是成语。
我觉得白天的天空被地球覆盖,晚上则是被宇宙覆盖。而现在就是宇宙。
即使一直看着充满我的梦想与目标的夜晚光辉也不会觉得无聊。
我心中出现总有一天要去那里!的想法,让我再也安分不住。
「好!」
我高高举起右手,指向最亮的星星。
我的志愿是太空人。虽然在其他地方不太有这种人,但是在我居住的这个城镇里,其实有不少这种人。
这个城镇有许多关於宇宙的事情,而且被称为外星人之城。因为这个影响,让我会被当成外星人看待。虽然我有点不服气,但是没办法的事情。
艾莉,妳很成熟呢。妈妈可能会这麽说。
迎面而来的风把我的头发吹起来。旁边的头发做出像是钟摆那样的动作,碰触到我的耳朵。因为有点痒,所以我的上半身抖了一下。
「艾莉,如果会冷就进来吧。」妈妈喀啦地打开客厅的落地窗之後跟我这麽说。我有点吃惊的回头看,原…原来她一直在监视我啊。
「妈妈会用紧紧抱住妳的方式替妳取暖,进来吧。」
她对我招手,然後又用双手抱住虚
构的我。
「嗯~我还要再待一下。」
「艾莉已经到了叛逆期了!嗯…太早熟了吧。我可没做促成栽培啊。」
妈妈把头缩进去,并且关上落地窗之後,就滚到房间的角落去。她那蓝色的长发,就配合她的滚动来转动着。我稍微用目光追踪那个头发,然後往前走几步。在妈妈因为滚过头而撞到房间墙壁的同时,我的右手就放在落地窗上。在客厅的灯光中,我的脸模糊地照映在玻璃上。
「嗯…」我学在办公室里的妈妈。
用左手手指抓起一点之前才剪短的头发。
「是不是剪太短了…」
因为不方便运动,所以我才剪了短发。但现在要注意的焦点不是那里。
我的眼睛瞪着这个头发的颜色丶「眼睛」与照映在玻璃上的那张自己的脸。
水蓝色。
在小学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把头发染成这种颜色。这种颜色很引人注意。
而见过我的许多人都说我「很像外星人」。
跟这颜色比起来,这种说法反而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宇宙根本就不是水蓝色的,为什麽大家都会觉得我的头发与眼睛像外星人呢?人类的遗传因子之类的东西,会存在着这种东西吗?那地球人以前有跟外星人见过面吗?而那个外星人是不是全身发出水蓝色的光呢?这样子我也想见见他们。
但实际上,我身边的人全都是地球人。
不过到时候会由我主动去见外星人啦。
「既然这样…」
目前的问题就是——
最近我觉得我的地球有点难以生活了。
因为被这个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要得团团转。
要去小学上学的时候,我都会用跑的。
要成为能前往宇宙的太空人,这是有必要的。科学馆的大姊姊告诉我,要成为太空人就需要体力。所以我会奔跑,而且是猛烈的奔跑。
「我要走了喝!」
早上我在大门口跟妈妈打招呼,顺便正要拿出干劲跑出去外面的时候。妈妈从走廊的深处探头出来,跟我说了路上小心以外的话。
「今天要不要妈妈用脚踏车送妳去呢?」
「好啊~」
有时候会这样子,主要是妈妈赖床的日子等。
我用鞋跟叽叽的紧急煞车,然後在家里外面一边踏步一边等妈妈。外面是让人觉得老天爷心情很好的晴天,而且是没什麽云的蓝天。今晚应该能够清楚的看到星星。
「好期待喔。」
「艾莉,妳真是的。平日的早上就这麽兴奋啊。」
当我偶尔垫起脚尖,让身体上下摆动的时候,被走出大门的妈妈骂了。我觉得这种生气的方式,我应该不需要反省。
妈妈从院子的仓库里牵出脚踏车。我在放假的日子要去朋友家等等的地方时,也会降低坐垫高度来骑这辆车。
这是去年我要求的生日礼物,是称为LEGENDCOLOR的彩色脚踏车。我听说英文也要很流利才能成为太空人,所以为了让我的ENGLISH很流利,现在就要多用英文。
妈妈先跨坐到坐垫上之後,就把放在篮子里的黄色安全帽拿给我。这是学校指定说骑脚踏车时,必须要戴的安全帽。虽然大家都不太会戴,但当妈妈交给我的时候,我就没办法拒绝。
我乖乖的戴上松垮垮的安全帽,并且调整帽带。嗯…因为能够遮住头发,所以应该刚刚好。当我想起打架的事情时,我就对乖乖待着这件事觉得不是很舒服,结果伸手去抓脸颊时却感到疼痛。对喔,脸颊上有被抓伤的伤痕。OK绊在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翻身的关系而黏在枕头上。
我把书包放进篮子里之後,就坐到妈妈後面的货架上,并且伸手去抱住肚子。妈妈的腰很细。必须常常这样说才行,小孩子也必须要学习很多事情。
「客人,要去哪里呢?」
出发之前,妈妈把脚放在踏板上,并且带着开玩笑的口气问我目的地。「嗯~」我在思考帅气或好笑的台词,但是却想不到。虽然我想到一屁股坐进脚踏车的篮子,然後说「我想飞上天!」的搞笑,但这麽做可能会让我的羞耻心受不了,所以就算了。
而且脚踏车的篮子,也不是地球人该坐的地方。
「呜~呜~呜~」
我烦恼到脑浆似乎快烧焦了,并且发出呻吟声
「客人,可以交给我吗?」
「嗯…」
不只是玩计程车游戏,妈妈还开船帮助我。让我感觉好像已经称霸交通工具了。
妈妈开始踩踏板,脚踏车开始慢慢的在我们家外面前进。然後开始缓缓的加速,车轮开始演奏出轻快转动的声音。
「啊~天气真好。真不想去上班,而是想去旅行。」
妈妈尽情的看着别的地方,并且因为阳光而眯起眼睛说道。
「之前不是才去旅行吗?」
两星期前放五天连假时,我们才去了海边的旅馆。那已经是九月底了,妈妈还跑去海滩游泳,结果游了大约三分钟的自由式之後就开始发抖,於是就上岸了。
而且牙齿还喀喀作响,并且她还说出「大海是魔物」这样的感想。
「因为小女女基本上是个旅人,所以只要有空就想去旅行。」
噜~啦啦~噜~啦~啦啦!噜噜~啦~啦~啦~她开始这样唱歌。完全不把走过去的邻居放在眼里,这就是妈妈厉害的地方。真是帅呆了。虽然我听不太懂她在说什麽,但这大概是所谓大人在谈的事情吧。
我用没有被抓伤的那一侧脸颊去摩擦妈妈的背後。虽然妈妈的背後只让我感受到衣服布料的感觉,但不管我多用力把脸颊凑上去,我都觉得她能够支撑住我,让我觉得很高兴。
「艾莉,妳想去哪里?」
中途不再唱歌的妈妈,把脚踏车的龙头转向跟上班的地方相反的方向,并且一边右转一边问我。
「不过因为金钱兄先踏上旅途了,所以暂时没办法去吧…嘻嘻嘻…咳…」
「嗯?」我并不是在烦恼这次一定要说个很棒的答案。
我有想要去的地方,但我在犹豫是不是该说出来。
而且我也在想到底能不能去。
「宇宙。」
「什麽啊~宇宙又没有温泉。」
妈妈噗?的不满的说着。看来她这次想去洗温泉。我可以轻易想像如果妈妈去洗温泉时,看到没有其他客人在,就会在澡堂里游泳。
右转之後再往住宅街上直走,然後就接到大马路上。这是有很多汽车驶来驶去的真正马路,跟我家前面只有脚踏车在走的路不一样。实在是不觉得这两个地方是相连的。
这条大马路是小学生丶国中生与高中生会会合的一条很好走的路,据说容易发生车祸。老师们偶尔也会在通知单上督促我们要小心。
其实这并不是从我家通往学校的路,但今天因为跟妈妈在一起,所以就没关系。
「艾莉欧。」
在脚踏车加速穿过绿灯开始闪烁的斑马线途中,妈妈跟我说话。
「嗯?」
「今天妳也可能会在学校打架吗?」
我暂时停止摩蹭。像是在静静的确认妈妈体内的声音那样,把耳朵贴在她的背上。
我发现妈妈可能是因为想跟我说这件事,所以今天才要送我去上学。
「如果可能会打架,就等到放学後再打吧。妈妈会去帮妳的。」
她很开朗的这麽说之後,就铃铃它的弄响脚踏车的铃铛。可是前面没有人。
「嗯…」
在脚踏车穿过斑马线之後,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所以就短暂的发出喜怒哀乐等暧昧的声音。
「嘻嘻嘻,被小女女的正直拳打中,有哪个小学生能够不倒下去呢?」
「六年级的常盘同学,听说身高超过一百七十公分呢。」
「我还是能对付她!」
妈妈双手放开龙头,并且把双手咻咻咻的往前伸出去。妳不需要对付她啦,还有脚踏车摇摇晃晃的很可怕,所以请妳别摇动上半身。
我是小学五年级。最近因为常常打架,所以过着以高年级学生来说,实在是有点丢脸的学生生活。其实我并不想打架。
在大马路上行驶的途中,有几个我认识的人从旁边通过。四目相交之後,我的嘴角就微微上扬。对方也发现我,於是就挥手跟我说「早安!」。
一般的同学是没什麽问题。
教室里只有几个地球人,会嘲笑我是外星人。
「……………………………………………………………」
妈妈有时候会像外星人那样,说出
奇怪的话。
但她绝对是地球人。
所以我也是货真价实的地球人,应该吧。
至於爸爸,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教室是五年三班,位在校舍三楼的最里面。学校里有两栋校舍,靠近正门的校舍是一年级与二年级的教室。我两年前也是受过那个校舍的关照。教职员办公室与保健室也在那个校舍里。
我跟妈妈在正门前分开,而且跟她约定「今天不会打架」。所以我打起精神来觉得我必须遵守。我从鼻子吸入空气之後,就全力跑向里面的校舍。在鞋柜那里脱下鞋子换上室内鞋之後,就从楼梯全力冲刺到三楼!因为妈妈把我送到学校前面,所以很轻松。Takeiteasy。
当我一口气跑上三楼之後,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哒哒哒的踢着说不能奔跑的走廊那铺了油布的地板,抵达了最里面的教室。我从後门进教室。
我被先到的几个同学注目,而我也跟其中的朋友稍微打个招呼。有不少同学因为家住得离学校比较远,所以反而比较早到学校。反而是住在学校後门前面的同学,每次都是在快迟到的时候才来。
我走向中间那一排从後面数过来的第三个位子,那就是我第二学期坐的位子。第一学期是从左上开始依照五十音的顺序来排列位子,但这一学期是用抽签来决定位子。
其实我觉得坐哪里都没关系,但其他人好像不是这麽想的。大家也都很热中於抽签。大家是不是想跟比较好的朋友坐在一起呢?
虽然我也有朋友,但不属於任何派系的我实在是搞不懂这种感觉。
在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之前,我先看看教室里的人。昨天跟我打架的同学好像还没来,太好了。
坐下之後就把书包放在桌上,坐在隔壁位子上看书的女生就像是对这声音有了反应那样抬起头来,她简单地跟我说「早安」。因为我不太跟她交谈,所以觉得有点困惑,但还是以有点怪怪的声音跟她说「早安」。
这个女孩子比较娇小,她使用的桌椅跟她比起来,看起来就比较大。虽然我也不是很高大,但比她娇小。我记得她叫做前川同学,是个眼神有点可怕的女孩子。
前川同学跟我打完招呼之後,立刻把视线转移到书上。看来她是先跟我表面上打个招呼吧。我也不再注意她,而是坐下来。
我用手托住脸颊之後,呆呆地看着正面的黑板与挂在上面的时钟。时针才刚指在八点。距离卫生股长询问大家身体状况,老师宣布重要事项与今天特别的预定等等的朝会,还有大约二十分钟。
「嗯?无聊还有二十分钟。」
这是一件大事。因为我根本不会看书,所以没办法学前川同学。我看看到处都还是空位子的教室,想跑去找朋友聊天,但却看到朋友正在跟别人聊天,实在不方便插话。朋友的朋友对我来说只是同学。
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我只好趴在桌上。由升到天上且淡淡地照耀着教室的阳光,与还有点寒冷的气候所演出的早晨消失在某个地方,马上就出现只属於我的夜晚。
鼻尖贴住的桌子木纹,传来橡皮擦的味道。因此让我觉得「恶」。
我在想看能不能睡到朝会开始为止,於是就期待即席制造出来的夜晚,并且闭上眼睛。
「呼噜~呼噜~」我发出这样的声音。呼噜…呼噜………………………………………………「呜啊」。
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後喀喀地晃动桌子抬起头来。因为我担心流口水,所以就一边擦嘴边,一边看看四周。「喔~」周围多了不少人。
本来似乎可以听到鸟叫声的寂静教室,已经变得像是闹区一样吵闹。还没有变声的男生尖锐的叫声很吵,女生热闹的笑声也很热闹。我看了一下时钟,看到长针已经走到十五分了。
我发现似乎只有我没跟上教室的气氛,所以有点不安心。可能是有十五分钟的记忆消失了,教室里的变化让我觉得不安。就像是回过神来才发现我跑来别的地方了,不然就是经历了时间跳跃,於是我就转头东张西望。
我看到跟我打架的女生,也就是柏木已经来上学了,而且她正在跟其他的女生聊天。我本来在想她会不会很故意地用绷带去包扎头上的肿包,但她却没这麽做。她坐在从我的位子往左前方数两个位子的地方,如果她正常的上课,就看不到我。但是我觉得她只要跟我四目相交,就会瞪我的次数很多。
我觉得她现在好像也会突然转头过来很痛恨地看着我,所以我把脸不是面向教室的窗户那边,而是面向走廊那边,忍耐剩下的时间渡过。以柏木为中心的那一群感情很好的女生,就是害我住在地球上的心情变差的人。她们是环境破坏者。
我对我的生活,被她们毫无道理的打扰这件事感到不满,并且等待老师抵达。
後来班导师秃头老师就一如往常的,好像很不高兴的扭曲着嘴唇走进教室。
腋下夹着要发给我们的通知单与老师的手提包。他迅速的穿过教室,把那些东西粗暴的丢在旁边的教师用桌上。叠起来的纸与手提包发出沉重的声音。
接下来老师站在讲桌前,环视教室里的时候,只在看到我时摆出严厉的视线。而我也拿出像是要从眼睛射出光线那样的力量来对抗他。我并不是血气方刚的人,但我不喜欢在我讨厌的人面前安分下来。
老师觉得很无趣的移开视线,然後瞪着柏木。柏木缩起肩膀,身体也缩得像是要变成椅子的一部分。柏木虽然是个会怕老师的普通小学生,但她为什麽会拉我的头发呢?亏她还说我的头发与眼睛很恶心呢。
老师不再特别注意我与柏木,眼神变成在看整个教室。然後他一边发通知单,一边叮咛我们据说城镇里出现可疑人士,放学後要乖乖回家之後,就宣布完事情了。我以为我跟柏木後来会被老师找去,但在大家的面前,老师并没有特别说什麽。
老师离开讲桌前面之後,接下来上台的卫生股长男生,打开用厚纸板制作的健康调查表,然後有点懒散的问「有没有人身体不舒服~」,我一边听这个问题,一边把眼睛看向左边的窗户方向。柏木还是缩起来了。这是件好事。
今天从第一节课开始,就要到那片蓝天下上体育课。
因为下星期日就是运动会了,所以上体育课的时候都是在练习。我们练习跑步或是拔河。
因为我每天都靠跑步来锻炼体力,所以去年运动会的时候,我在五十公尺赛跑中拿下第一名,表现给来看我的妈妈看。
所以今年我也一定也要拿下光荣。
成为太空人的严苛之路,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我「嘿!」地把大约十个球丢进比赛的篮子里,拔河的时候拉绳子顺便「嘿!」地拉前面同学手肘的体育课结束之後,因为太拚命使得第二堂课的数学课我在打瞌睡,第三堂课的自然课还没什麽,第四堂课的社会课在写笔记,营养午餐的咖哩加了猪肝让我觉得「恶~」,打扫教室的时候很认真,下午的课则是有一半在呼噜呼噜。
所以呢,被拘束在学校的时间结束,放学了。因为没什麽重要的事情,所以就跳过一些事情。小学生的一天是从放学後才开始。
我并没有被秃头老师叫去,看来成绩单真的是危险了。
今天我遵守跟妈妈的约定,一整天都没有跟柏木打架。其实明显的是柏木在躲我。但她有时候还是会从远方瞪我,看来她并没有放弃。说不定她打算在事情过去之前,先保持得安分一点。但我觉得她应该会跟往常一样,只能自制大概三天。
柏木就像是以第二学期开学为契机那样,开始来找我麻烦。
我记得在第一学期的时候并没有被她说什麽,顶多是在鞋柜区那里遇到的时候,会打招呼说「早安」的关系。结果她却开始破坏环境,真是让我搞不懂。柏木与她的跟班们所主张的观点就是我很恶心。她们还曾经起哄喊着外星人!外星人!吵死了啦,白痴。
当她只是用嘴巴说说时,我就不理她们,但她拉我的头发时,我就生气了,所以昨天才会打她。我握起拳头,像是在猜谜节日中按钮抢答那样碰的打了她的头。我打她的时候,因为她刚好在大笑,所以上面与下面的牙齿就碰一声很大声的撞在一起,於是她就「啊呜~啊呜~」的一边呻吟,一边压住下巴挣扎。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她那种疼痛的方式,让我稍微感受到好像做得太过火的罪恶感。所以我跟她道歉,但是柏木却泪眼汪汪的挥手攻过来。那时候她留长的指甲就抓伤我的脸,这就让我的罪恶感萎缩了。
於是我又生气,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很用力的抓住对方的衣服,并且跟她互相拉扯。事情变成这样之後,柏木的跟班们就立刻逃走,她们好像怕被老师骂。柏木真没人望啊,不过我也只有妈妈会站在我这边。
昨天打架的就是这样。虽然我打柏木的
次数比较多,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互殴并不像健身房那样看次数的。
我把课本与夕会上发的通知单放进书包里,然後虽然不知道自己第几个,但是就跑出教室了。当然,脚还是用力的踢走廊。我追过慢慢走的同学们,然後像是从楼梯上往下跳般的下楼。我没办法像其他同学一样,慢慢的回家。我不能悠闲的回家,也不能去同学家玩。
因为宇宙很遥远。
如果太过悠闲,那即便投注我的一生都到不了。所以我就在鞋柜那里把室内鞋脱掉之後就塞进去,然後穿上鞋子赶往进行特训的地方。
放学之後,就是我锻炼体力的秘密特训时间。我哒哒哒的跑向正门。
我想到如果妈妈在外面等我,那今天的特训就必须中止,但并没有发生这种事!於是我就依照原定计画往右转。但是觉得有点可惜。
「她今天是不是在认真的工作呢?」
我一边想着遥远的妈妈,一边哒哒哒的踢地面。
我要前往的地方是在住宅街旁边的那个,而且在神社隔壁的公园。因为周围都是树木,所以白天也比较昏暗的那个地方,就是让我的成为外星人之路,啊…是Road拉开序幕的秘密基地。
因为偶尔只会看到来打扫神社的叔叔,住在旁边的人也不会来,所以那个公园是属於我一个人的。虽然还是有小鸟,夏天的时候还会有蝉,甚至有阵子还有流浪汉住在那里,但这些东西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最近都没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这是件好事。特训不能让别人注意到,这是我在漫画上学习到的。
而且因为宇宙没有声音,这也可以用来练习忍耐没有声音的地方。寂静会成为让我的宇宙热更加加温的燃料。大概吧。
「………………………………………………………………………………………」
我一边跑,一边仰望天空。夕阳还有点遥远。
有时候我心中会出现疑问。
我会这麽景仰宇宙,是因为我真的是外星人吗?
「不…」
就是因为我是地球人,所以我才会抬头看着没有地面的宇宙。如果我是外星人,那应该早就已经看习惯地球外面的景色,而不会抱持着景仰的想法。
跑了大约十分钟之後,我就抵达神社。因为一路从学校的教室跑过来,所以呼吸有点急促。但以前如果要跑这麽远的距离,中途必须要休息才能跑到目的地,所以这种舒服的疲劳会让我感觉到我的体力变好了这样的充实感。接下来我就用走的在公园里移动。
公园就像是亮光融入茂密的树木之中那样昏暗。风比外面吹的风还要冷,我认为难怪到的接近冬天的时候,流浪汉叔叔就会消失。
平常我都会把书包放在用把轮胎切一半後,像是埋在地面上做成的游乐器材上,然後开始特训。特训的内容是拉油漆掉光,而且生锈的单杠丶在公园里跑好几圈等等。但我并没有想出基本的特训内容。
因为在宇宙可能会碰到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不需要手册,而是要临机应变!虽然好像有点不太对,但是要做也太麻烦了。
我就跟往常一样,先稍微用手拨一拨黄色轮胎的表面,然後把书包放上去。打扫神社的叔叔并不会来打扫公园。我一边说「偷懒~」然後离开书包前面开始跑步。今天我觉得还跑不够。
因为柏木在放学後挑衅我,所以昨天没办法特训。今天要把进度补回来,「嗯…?」
在我怀着决心开始跑的时候,有个不禁让我停下脚步的东西跑进我的视线,而且是从下面跑进视线。
我哒哒哒地小跑步过去,靠近了看到那个东西的铁管塔。我探头去看由被涂成淡绿色的铁管搭起来,构造像是建筑物的那个,结果发现我并没有看错。
有个大叔与猫一起躺在铁管塔里。
「……………………………………………………………………」
猫似乎在大叔的肚子上懒洋洋的享受自由,但大叔则是躺在铁管塔的空隙里,似乎没有做翻身的动作。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难过。
那就不要睡在这种地方嘛。但我又觉得大叔会这麽做,说不定是有理由的。难道这个铁管塔就是大叔的家吗?这里没有棉被,也没有寝室,所以我不想住在这里。啊,大叔醒了。他懒洋洋的睁开眼睛。
好像是我的存在把他吵醒了,他那惺忪的眼睛立刻看到我。
「啊…小妹妹,妳好啊。」
嗯…他用粗犷的日文跟我打招呼,先确定他是地球人了。
「大叔,你好。」
因为上次妈妈才夸奖我,艾莉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所以我也打了招呼。可是大叔好像不服气的嘟着嘴。
「妳至少该叫我叔叔吧,反正只差一个字。」
「大叔先生。」
「我要求的不是这种有礼貌的表现。」
「反正只差两个字,别管那麽多嘛!」
「真是爱说话的小孩子啊。」
大叔这麽说之後,好像很快乐的笑着。但他还是跟猫一起躺着。
大叔揉揉惺忪的眼睛,然後打了一个呵欠。这位大叔瘦瘦的,以流浪汉(大概吧)来说,他算是满乾净的。衣服也没有破破烂烂的感觉,打扮得比我的班导师秃头老师好看多了。他算是流浪汉的初学者吗?
「啊…大叔,你是可疑人士吗?」
我想到老师在朝会上说的事情,於是就直接说出来。
被我称为可疑人士的大叔,皱起眉头地呻吟了一声「嗯」。他好像在犹豫要怎麽回答。那个表情就跟我被叫起来回答数学难以理解的问题时一样。
「算是吧?我也不知道,因为世上有很多可疑的人。」
「可疑人士的代表说出非常有道理的话了。」
「那妳可以悠闲的跟可疑的叔叔说话吗?」
大叔说出他没资格说的话PART2,然後问我的意思。
嗯!没错。如果我跟不认识的大叔说话,妈妈也会不高兴吧。但是我又没办法理会待在秘密特训场所的大叔,而且即使有危险也没关系。
「反正你躺在铁管塔里,根本出不来,我也可以趁着你钻出来的时候逃走。」
因为我的脚力很好。如果我的体力会输给这个看起来像是中年人的大叔,那别说是宇宙了,我连要离开日本都有困难。
「所以只要你不出来,那我跟你说话的时候,安全就受到保障。」
「妳把我当成格列佛了呢。」
大叔苦笑着说道。可能是身体配合他的苦笑震动,让猫起身了。猫身上有着像是黄色的毛,而且体格还胖胖的,好像不是野猫。它那种露出肚子的睡觉方式,让人感觉到它的生活似乎很轻松。跟大叔正好相反。
「这个公园是妳玩乐的地方吗?如果是的话我就离开吧。」
卡在铁管塔里的大叔(好像绘本的名字)一边往上看着茂密的树木,一边问我。这是个好机会,於是我就宣示我的专有权。
「是啊,这里是我特训的地方。」
「特训?真了不起啊,听起来真了不起。」
大叔笑着说道。哈哈哈的笑着。这个震动让猫从大叔的肚子上滑下来,并且下到地面上。猫对必须用自己的脚站着这一点发出不满的叫声之後,就抬头看着我。
我跟猫互望之後,发现了猫的眼睛特徵——没什麽光辉,就跟装在超市包装里的鱼的眼睛一样。我看着它的眼睛,会让我对猫的印象从生物变成被制作出来的物品。
「大叔,那是你养的猫吗?」
虽然特训与专有权的事情才谈到一半,但我不经意的问道。大叔「嗯?」的看了自己抱在腰边的东西,等他确认了猫的位置之後,就「喔…」的在脸上浮现笑容。
「该说是我养它呢?还是它在养我?」
「嗯?」我听不太懂抽象的说法。
「它会帮我找到有食物的地方,所以帮了我不少忙。」
大叔动动右手想去摸猫,但是猫似乎不想被它摸,所以就逃到铁管塔旁边的围墙。虽然体格胖胖的,但似乎动作很敏捷。
大叔发现猫逃走之後,「哈哈」的发出笑声,然後再把视线看着我。
「先不管…特训吧。妳是小学生吗?」
「是啊,五年级。」
我张开右手手掌,立起五根手指。
「是喔。我觉得最近的小孩子发色很奇特呢。」
「呜…」
果然注意到那里啊。虽然从来没看过有人头发的颜色,跟我的头发相同。
据妈妈说我的发色跟爸爸完全一样,这就是所谓的遗传。
「那是真的头发吗?」大叔毫不客气的继续追问。
看着这个感觉有点呆呆,而且人好像很好的大叔的脸,就让我不太容易摆出凶悍的态度。
「嗯…经常有人说我像外星人。」
「原来如此,确实有这种威觉。」
大叔轻易地同意了。你就不能看看我的表情之类的吗?当我觉得有点痛恨的时候,大叔的
笑容就像是潮汐所引起的海浪那样慢慢退去,然後变成正经的表情。
然後他就说出一般的大叔,甚至是躺在铁管塔里的大叔,不可能会说出的台词。
「不过宇宙里没有像妳这麽可爱的外星人。」
从大叔的角度看,那应该是带有一点开玩笑意味的感想。
但是这一句话,却非常足以对我的好奇心火上加油。
我不经意的蹲下对我低头看着的大叔说话。
「大叔,你知道哪些关於宇宙的事情?你看过宇宙?也看过外星人?」
可能是因为我感兴趣的样子超乎他的想像,所以大叔像是害怕的那样把头缩起来。但後来他摆出得意的表情,以卖关子的口气这麽说…
「哪些事情啊…我用肉眼看过宇宙啊。」
说完之後,大叔就嘻嘻嘻满足地笑着。这跟班上的男生在炫耀打电动抓到罕见的怪物时的表情没什麽差别。
「好可疑啊!」
一个看过宇宙的了不起大叔,为什麽会住在铁管塔的家里!
「喂…我没骗妳啊。叔叔我以前曾经去过宇宙。」
大叔说得很轻松,看起来不像是在骗人,而且他骗人也没有意义。说这种事情来骗我这种第一次见面的小学生,根本没有意义。「真的吗?」但我还是继续怀疑。现在的小学年如果不这麽慎重,就无法适应严苛的环境。不过在跟这种大叔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太大胆了。
「是啊,不过我只去过一次。」
大叔一边这麽说,一边流露出看着远方的眼神,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难道你是太空人吗?」
「不是啦,我不是那麽了不起的人。叔叔我…没错,叔叔我…」
不需要这麽强调啦。是宇宙啊,宇宙。宇宙。曾经去过宇宙。这种人也存在於城镇里的这种地方。有几个红点出现在我心中,可是这些点并没有被线连起来,所以觉得可惜。我看到猫在眼神的边缘跑来跑去,就让我觉得更静不下心。
「太空人会靠着热情上宇宙,但我却是花钱上去的,感觉很好呢。」
大叔的语气有点自暴自弃,这跟他在说完话之後表现出来的感觉正好相反。但是我还没有整理完感情与情报,这样说只会让我更加混乱。
而且谈论宇宙的大叔,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看起来就不是很兴奋。
「那为什麽你现在会躺在地上呢?」
如果喜欢宇宙,就不会这麽做吧。我这麽想。我反而觉得他很喜欢地球。
猫似乎同意我的意见那样,喵喵叫之後,就对大叔招手。
「那是因为…」
大叔像是含糊其词般停止说话。但是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含糊其词。
「结束了。」
「什麽结束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像在敷衍我般的微笑。
可是那个摆出来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当我上宇宙的时候,我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已经达到目的了。」
大叔这麽说,同时好像对留在宇宙的某种东西感到懊悔那样,看着树木与铁管的缝隙。
我也像被他影响那样,抬头看着地球的天花板。
天空还是蓝色的,并且被某个地方有尽头的「地球」包覆着。
我从正面紧盯着照映出黑色画面的电视机,并不是没有转到有画面的频道,而是这台电视机无法接收影像,且只有小小的声音从电视机传出来。我觉得这样好像是在接收宇宙的电波,所以觉得很帅,因此就听了一阵子。
在遇到大叔之後,我从公园回到家,然後跟家里的电视互望。
虽然我想继续听曾经去过宇宙的大叔说的话,但他说要准备吃饭了,所以就跟猫一起离开公园。那就像是逃跑一样。虽然我也想过要去追他,但我认为如果跟不认识的大叔闲晃到太晚,妈妈就会担心,所以就乖乖回家了。而且我也觉得不能完全相信不认识的大叔,所以就提防他。总之我很久没有连续两天没进行特训了。
「………………………………………………」
我安静的竖起耳朵。比电视设定的音量还要小声很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是一个女性在说的日文。好像是别的频道的新闻。但是从一片漆黑的电视画面听到,就会觉得有神秘的感觉。让我觉得很舒服,也觉得安心。
躺在铁管塔里的大叔,还留在我的眼中。因为他让我感觉很遥远,而且缺乏现实的感觉,所以让我觉得平常我在陆地上奔跑,当作目标的宇宙,就在我的身边。
那个大叔对我来说就是外星人。他突然来到地球,来到我住的城镇…但他看起来没什麽特别的,不过还是让我觉得兴奋。
那个大叔出现在这个据说有外星人守护的城镇,是不是偶然呢?我还觉得说不定有关连。真希望能播一个揭开大叔的谜团这样的特别节目。
我还想见那个大叔一面。还想再听他谈谈宇宙的事情。但是他明天会不会还在公园里呢?
而且…
他说宇宙没有像我这样的人,让我觉得很高兴。因为我被看过宇宙的人这麽说。
我果然是地球人啊。柏木那个白痴。
「我——回——来——啦——!」
我听到大门吵杂的打开的声音,以及妈妈的大喊。我走到走廊上之後,像是把鞋子踢飞般的脱掉鞋子的妈妈,就一如往常的脸上带着笑容。
「妈妈我今天要从上班的地方逃去漫画出租店,结果失败了,所以我很认真的上班呢!耶!明天会下雨呢!」
妈妈像是在要求我称赞她那样张开双手挥舞,并且跑向我这边来。然後就大喊「嘿!」并且往我这边扑过来。但是她在碰到我之前就跌倒,额头碰一声撞到地板的妈妈就动也不动了。她趴着倒在地上,完全动都不动。
「妳…妳还好吧?」
「我没事啦!」
「哇!」
她抱住我了。我被妈妈的手紧紧抱住,而且头与视线都在摇晃。虽然撞到的额头变红了,可是完全没有表现出疼痛的样子。
「艾莉~亲一个~」
然後就直接亲我的脸颊,还亲了好几次,而且还顺便啾啾的吸了几口。
「怎…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没怎麽样!」
让我认同大概真的没怎麽样的妈妈完全没有动摇。
妈妈充满自信这一点也好帅。我只能这麽想。
翌日,有件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柏木又开始积极的行动了。
早上,今天我从家里用自己的脚全力奔跑到学校,而且比昨天晚五分钟进到教室。虽然教室里跟昨天一样没什麽人,但是在教室里的人却不一样,让我的心情变差。刚好今天也是阴天,晚上应该看不到星星。妈妈的天气预报果然不容小觑。
柏木在教室里,而且在我进入教室的时候,她就从位子站起来并走过来。不团结的柏木军团的其他成员虽然不在,但我觉得可能又会变成麻烦的事情。
我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尽量不理会柏木,并走向自己的位子。但是柏木没有放过我,而是粗暴的对我说「喂!外星人!」因为我是地球人,所以就不理会她,结果她从後面抓我的头发,於是我就回头。
我很火大地觉得真是不会学习的家伙。所以在回头的时候,就顺便把右手往後挥。我的手掌打到柏木的脖子。发出啪一声这种脖子的皮肤被漂亮打中的声音後,在教室里的同学就一口气把视线集中在我身上。
被打到的柏木用高分贝的声音惨叫着「好痛喔!」然後就放开我的头发,用手压住脖子。我看着她那个样子,就想到今天我没答应妈妈不打架,所以就稍微安心了。
「干嘛?」
虽然我觉得打了她之後才问她真的很好笑,但还是问她。不知道柏木是不是不满意自己被打这件事,她的眼角上扬了。她的眼睛本来就比较细长,而且嘴角也歪了,看起来就觉得她的个性很怪,那个表情不是很可爱。另外因为我打了好几次,所以知道她的头凹凸不平,触感很像马铃薯。
「外星人就回宇宙去吧!别来学校啦!」
「我不要。柏木,妳走开啦。难道妳又想被老师骂哭吗?」
我还做出嘘嘘嘘~这种用手把她赶走的动作。因为柏木每次都说我是外星人,所以我已经习惯了
。虽然心里不是很高兴,但并不会生气。
「白痴!我哪有哭啊!」
柏木带着愤怒的表情反驳。因为她的个性冲动,所以很容易煽动。虽然我不是要找她打架,但因为我讨厌她每次都来找我麻烦,所以想赶快让事情结束掉。
「我看到妳泪眼汪汪呢。」
我以稍微挑衅的口气指出事实,结果柏木的脸就变红了。当时她只是泪眼汪汪,并没有哭出来,可是从她这麽生气这一点来看,说不定她回家之後,就真的被妈妈骂哭了。柏木动手打我了。
我用手肘把柏木想抓我头发的手掌推回去。接下来要怎麽攻击柏木没有防守的身体呢?老实说,我到目前为止,跟柏木打架都没有输过。但是我最近感觉到光是打架就好像输了。有了这种想法之後,我就不想动手打她,於是就用指尖去捏柏木的嘴唇,然後像转动水龙头那样扭动。
「啊吐!啊吐!啊吐!」
柏木好像在叫「好痛好痛好痛」,但是她的气息却很乱。我发现柏木持续几秒的惨叫声改变之後,就放开她的嘴唇。结果柏木用手掌摀住嘴唇,身体也往前弯曲。身高比我高一点的柏木,马上就变成矮子。但是她说不定还是比前川同学高一点。
虽然柏木并没有变得泪眼汪汪,但却一边摀住嘴巴,一边用充血的眼睛瞪我。因为我捏了她的嘴唇,让她的脸变得好像鼻子被打一样。感觉上好像我才是坏人,所以心里不是很舒服。
柏木离开我身边。我还以为她会出去到走廊上,但她似乎要逃回自己的位子上远离我的柏木除了嘴唇以外,被我用手肘顶回去的右手似乎也会痛,所以她用左手压着。
「死外星人,去死啦!」
「好啦,真讨厌。」
我随便敷衍了她丢下的话,然後终於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把书包挂到桌子旁边的挂钩上後,再看看周围同学们的反应。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的同学们,在跟我四目相交之後,就很不自然的别开视线,并且看着柏木。而且他们似乎以同情的视线看着柏木,可是对我却摆出害怕的样子。
一般来说应该是反过来吧?
「真讨厌!」
为什麽我一大早就要打架,而且还要觉得好像是我在欺负弱者?
接下来要说的算是称赞。柏木的优点就是不会用阴险的手段来欺负我。不论是说坏话还是要打架,都会像刚刚那样从正面针对我。不过因为我对她的风评很差,所以只是坏心程度的差别而已。
我的地球上确实有个环境破坏者。住起来真不舒服啊。
柏木根本不算什麽,别因为这种小事而妨碍我去宇宙!
放学後,我就去公园。平常的目的就是为了特训,但今天不一样。我已经偷懒两天了,所以我本来也打算要好好的特训,但是这次,这只是个附加目的。
我的目的是要去找铁管塔的大叔。我一边想着铁管塔的大叔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可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并且哒哒哒的在路上奔跑。
书包的背带配合上下摇动的身体陷入肩膀。因为今天的第二堂课是美劳课,所以虽然携带的课本与笔记本比较少,但却带了绘画的颜料盒,所以比较重。我发现重心跑掉,自己的身体稍微往右偏,但还是赶快跑往公园。
如果不赶快过去,那个大叔可能又会跟猫去找食物。今天离开学校的时间比昨天晚太多了,这是因为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
今天我花了不少工夫逃离柏木军团。虽然我不知道缺乏忠诚心与团结的柏木,是怎麽说服夥伴的,但是她们为了把想要赶快离开学校的我抓起来痛扁,而找来几个人攻击我。
在我夸奖她之後就使出集团施暴这种手段,柏木还真是没用的家伙。我为了躲避柏木包围网,害得我必须在学校里打转。首先在教室里甩掉柏木之後,就跟在走廊上埋伏的手下A(同学丶脸很长)握手。在她动手打我前,我就很用力的握她的右手。当我看到手下A开始惨叫时,就放开她的手,并且轻松地从旁边走过去。我在走廊上笔直的往楼梯奔跑。其他班级的同学也开始从教室里出来,我就跑过这个人潮的空隙。这时候发现手下B(皮肤白白的)在楼梯前面。
我一边奔跑,一边握住拳头,并且把右手举起来。结果手下B就用双手挡住脸,立刻摆出拒绝暴力的姿势。我就趁隙踏上楼梯,哒哒哒的分别跳过一阶跑下楼。既然怕被打,就不要来帮忙打架嘛。不过这麽说,其实我也怕被打。柏木真的很讨厌。
柏木军团基本上没有可爱的女生,感觉就像是有马铃薯在里面滚动的铁脸盆。
我急急忙忙地跑下後面的楼梯,在我已经开始喘气的时候,柏木也出现了。
如果被四对一包围,状况就对我不利,所以我只好逃离鞋柜前面,朝通往另一个校舍的连络走廊跑过去。真麻烦啊,我在某个时候,开始真的觉得很麻烦。
我跑出一年级同学他们所待的校舍,如果不去回收自己的鞋子,赤脚在外面跑就轻松多了,但这样回家会让妈妈担心,所以不能这麽做。因此我只好利用我跟柏木军团的体力与脚力差距来拉开跟她们的距离,等到所有人都散开之後,再来各个击破。我必须要做这麽麻烦的事情。因为连续两天没做特训,所以我认为能够动得比较灵活算是些微的救赎。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
「小学生果然很有精神呢。」
大叔听到我带着肢体语言说的话之後,便像是感受到乡愁那样的微笑着。
大叔今天也卡在公园的铁管塔之中。但是他并不是躺着,而是扭动着身体,像是被扭曲的牙膏软管里的东西一样,把手脚与身体穿过铁管塔的缝隙坐着。
他看起来就像是线缠在一起的傀儡,非常地恶心。真不愧是大叔。
猫在铁管塔的外面缩起身体,并且转动自己的尾巴游玩。它好像很闲,慵懒的翻身方式,
让我联想到假目的妈妈。
「真是麻烦死了,我并不是激进派啊。」
大叔哈哈哈地轻松笑着敷衍我的愤慨。
「我觉得她们是嫉妒妳的可爱。」
「喔?是吗?我可爱啊?」
「我并没有常常认真地看过小孩子的长相,但妳应该算是长得不错吧。」
「谢谢啊。」
我几乎没看过自己的长相,因为会注意到头发与眼睛。
但是柏木这个麻烦人物会要我去死的原因是这个啊。她真的是到了青春期呢。
「算了,柏木根本不重要。大叔,说宇宙的事情给我听吧。」
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逃过柏木她们的追赶跑来的。快说吧。大叔,快说宇宙的事情吧。
「要我说啊…可是我要说什麽?」
「就是…宇宙是这样!或是宇宙很大!之类的。」
我张开双手,期待大叔能够说明很多事情,但不知道他本人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於是就嘻嘻的晃动肩膀笑出来。
「干嘛?大叔,你说你去过宇宙果然是骗人的啊?」
「不,没这回事。我只是想起十年前的我也是这样。」
大叔这样笑着,并且好像很挤地摇动身体。生活在铁管塔里当然会很挤吧。先跑出来的猫
很聪明。我蹲下来之後对那只猫招手,但是它却豪迈地不理我。它似乎热中於追自己的尾巴。
「十年前…你是年轻的大叔吗?」
「真是的…最近的小孩子不会说年轻人这个字吗?我就是年轻的大叔啦。当时我是个不管要做什麽都有点太老,而且根本没用的年轻人。」
大叔露出怀念的眼神,这个动作很适合大叔这样的年龄,但妈妈有时候也会像这样呆呆地
看着家里的院子。虽然我是个小孩子,但我知道这时候她应该是在想爸爸或婆婆的事情。
「大叔,你说的事情太抽象了,我不懂。」
「妳二十年後就懂了。」
「你就说得让现在的我听得懂吧!」
大叔摆出像是被丢在大型垃圾场的模特儿衣架的姿势,笑着说妳真是个直率的孩子。真恶心啊。我个人倒是想踢大叔的肚子,让他的肚子进去,让他变成像是花刺在花瓶上的姿势,但因为我还没听到宇宙的事情,所以就忍住了。可是我在想,如果他去宇宙这件事情是骗人的,我就一定要动手。
「我并不像妳在这麽小的时候,就对宇宙抱持憧憬了。而是在过了三十岁的时候。」
「大叔,你现在几岁?」
「四十二岁。」
「去死。(注…日文42的谐音同去死)」
「闭嘴。到了那个年纪才要成为太空人,是有点不可能的。」
大叔本来想摆出把手举起来(注…意指束手无策)的动作,但因为手臂铁
管塔的铁管压住,使得手只好强硬的往别的地方弯。大叔「呜啊」地呻吟,结果又被铁管塔缠住,又强硬地往别的地方弯…花了大概一分钟,大叔才稳定下来。在这段时间内,猫玩腻了尾巴,而开始在公园里散步。大叔并没有去阻止猫。
「三十岁过後才要锻炼身体,重新学习英文.ε通实在是不可能。而且当时日本籍的太空人还少得可怜,所以我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成为太空人。」
「那你怎麽去到宇宙?」
「靠这个。」
大叔把手掌向上,然後用拇指与食指比出一个圆形。我歪着头在想「那是和尚或地藏王菩萨摆的姿势吗?」时,大叔就说「靠钱」。
「我花钱去参加宇宙旅行。当时的我就是有钱。我靠着从事与宇宙完全没有关系的工作,像是在地面上爬来爬去那样赚来财产。」
大叔嘻嘻嘻嘻这种诡异的笑声响彻公园。然後他抬起头看上面,看着没有鸟会飞起来,像是天花板的数目。
「但是当时宇宙旅行诈骗很盛行…在找到真正的宇宙旅行之前,本来有很多的钱几乎都被我花光了,但最後还是真的参加了宇宙旅行。」
大叔像是想起喜欢的料理的味道那样,有如在体会那种感觉般的小声说当时我很高兴呢。我非常羡慕这样的大叔。如果要花钱,那我家根本就没办法。我没看过妈妈中过彩券,所以我还是只有成为太空人这个选择。
我这麽想之後,心中就浮现斗志。让我想用力伸直弯曲的膝盖来奔跑。但是大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好无奈啊。真希望上半身与下半身能够分开去分摊不同的工作。就分成听大叔讲话的一方与在公园跑步特训的一方。
「我投注了所有财产,搭了进行弹道飞行的火箭三分钟…不,好像是两分半。我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体验了无重力的世界。但因为我太紧张了,所以根本没机会感动。」
「两分半啊…真好…好棒喔。无重力真棒…」
「哈哈哈,更加羡慕吧。」
大叔显得很得意。真不甘心。如果像这种除了铁管塔之外,就没有别处住所的大叔都能去宇宙,那跟妈妈住在家里的我应该也能够轻易地去宇宙。
但是现在的大叔看起来就是没有钱,所以一想到如果硬是前往宇宙到底会怎麽样,就让我不会那麽不甘心了。
「不过你为什麽会想去宇宙呢?」
「嗯?」
大叔把被铁管塔撑住的头抬起来。我看了这样的他之後再看着猫。大叔眯起眼睛。眼睛眯得比笑的时候还要小。
「因为我认为去了宇宙,人生就结束了。」
「什麽?」
「我去了宇宙,我的人生目标就结束了。我深信我的人生会在那时候结束。实际上,既然达成目标了,那如果能够结束就好了。在甲子园拿下冠军之後,那个季节就没有比赛了。应该要结束了。」
大叔以不适合十月的热血口吻述说着自己。虽然大叔说的话很抽象,我听不太懂,但我知道这是关於「结束」的事情。
「飞上宇宙之後,我就有了某种改变。不,是确实有东西改变了,而且当时我刚好在人生的顶点。但是这些事情结束了,我的人生却没有跟着结束。我失去了所有东西,并且回到地球。我歪着头在想真奇怪,并且被赶出火箭,然後我又踩到地面了。」
「……………………………………………………」
「结果过了十年之後的现在,还是像这样活在地球的底层。真奇怪啊。」
就像是流下眼泪那样,大叔的声音也像是在啜泣。大叔只是在被铁管塔困住的状况下抬头看着天空。简直就像是觉得自己待在地球很不可思议那样看着天空。
「那你不想回到地球吗?」
「嗯?」
我觉得脸颊上的抓伤好像又痛起来,於是用手掌遮住脸颊。
「你想去了宇宙之後,就直接变成外星人吗?」
「我不知道…虽然我没想过,但这样也不错。即使不是地球人也好,总之我想那样…」
就结束掉。大叔这麽说之後,就闭上眼睛。然後就放松身体的力气,让我觉得他似乎不会再张开眼睛。但是大叔到时候,过了几秒钟丶几分钟丶几小时後,一定会再睁开眼睛,我是这麽感觉到的。
大叔已经通过了自己想去的地方,所以只好在地球上迎接结束。
「喔?艾莉欧要参加借物赛跑啊?」
「嗯。」
「如果要借美女大姊姊就交给我吧。啊…如果要借美妙的美女也行。还有妖艳的美少女也行,即使是Beautiful或是跟『美』这种根源有关系的东西,我小女女都可以帮忙喔。」
「妈妈好可靠喔~」
在我放学後跟大叔见面的几个小时後。在太阳下山之後吃晚饭时,我跟妈妈高兴的在谈运动会的事情。高兴的主要是妈妈。
今天我们利用朝会的时间,决定每个人要在运动会上参加的项目。我要参加的是借物赛跑。能够让对体力感到自豪的我活跃的持久赛跑,并不在运动会的项目之中。但是在上了五年级之後,大约有两个人脚程比我快,所以我也没办法参加五十公尺赛跑了。
於是脚程还算快的我,就要参加在赛跑竞技中,比较奇特的项目。因为这是运气比较差就会输的竞技,所以能不能在妈妈面前活跃这一点很难说,这一点我很讨厌。
我用筷子去戳妈妈做的马铃薯炖肉。妈妈有去上班,到底是什麽时候煮饭的啊?嗯~这是个谜团。
「………………………………………」
就像是我用筷子夹起来的马铃薯上,有着洋葱与肉片那样。
现在的我心中有点复杂。主要是那个大叔的关系。
宇宙真棒,去过那里的人当然也很棒。但是大叔却说得这一切都是个失败,而且还像那样躺在公园的铁管塔里。
这一点让我觉得很怪。去宇宙到底是什麽样的事情?这一点让我陷入混乱。
居然毁了小孩子的梦想,真是个不好的大叔。
「艾莉欧?」妈妈叫了我。看来她对我停下动作紧盯着筷子前端这个举动觉得怪怪的。我抬起头来补上「真好吃呢」这句话。
妈妈稍微收起笑容,并且看着我的水蓝色眼睛。妈妈的眼睛介於黑色与紫色之间,颜色跟我有点不同。
「妳打架了吗?」
「没有啊。」
今天我单方面的展开反击,并且将对手打得很惨,所以那不算是打架。
「对了,学校说街上有个奇怪的叔叔,所以要小心点。」
我稍微强硬的改变话题。妈妈张开嘴巴,想要继续谈吵架的事情,但是她像是挥舞指挥棒那样挥舞着筷子,并且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我们那里新来的工读生,说他看到奇怪的叔叔呢。」
「是喔…」原来大叔与那只猫跑到商店街那边去了。
「另一方面,当时小女女正在努力的做马铃薯炖肉。」
啊…原来她在店里煮饭啊。我记得她说过即使去上班,也完全没有工作可以做呢。真不愧是妈妈,不会浪费时间呢……咦?
「如果有不认识的叔叔跟妳说话,妳也不能跟他走喔。艾莉实在是太可爱了,如果我是陌生的叔叔,就绝对会对妳下手。」
为什麽她会说得这麽有自信呢?尤其是後半。
「现在我也会对妳下手喔!」
「哇!」
妈妈绕过餐桌靠近我,并且抱住我。我们正在吃晚饭,但是我跟妈妈却一边哇哇叫,一边在客厅的地板上打滚。「哇!」
这感觉就像是刚吃饱之後,跳进流动游泳池里的感觉。我们滚来滚去,并且撞到墙壁与门。但主要是妈妈撞到。
「可恶!但我会保护艾莉的!」妈妈说出帅气的话。
「本末倒置了啦!」
但我还是像被丢进果汁机里那样,视线跟身体都还在旋转。但是妈妈的怀里比铁管塔好太多了。
「艾莉,妳今天可以跟妈妈睡同一张床喔!」
「啊~!」
我一边在充满引力的家里滚来滚去,一边想着。
跟去宇宙这件事比起来,柏木的事情是小事,我这麽想着。而且我也有了要为了「宇宙」超越的困难。我的目标就是要跟年轻大叔一样去宇宙。
我没有想过去了宇宙之後会怎麽样。
对我这个地球人来说,宇宙到底是什麽?
看来并不是有了成为太空人这个目标之後,就能够突破任何困难。
我稍微感叹的觉得从这角度来说,我就是个没有超能力的地球人呢。
过了二天,到了星期五。这段时间内,我的生活并没有什麽差
别。
平日的白天要去小学上课,柏木也在学校里。因为我痛扁了柏木,所以这三天来,她都没有直接来挑衅我。顶多只是在教室里离我比较远的位子上,跟她的夥伴聊天时,故意大声的谈论外星人的话题,然後最後说外星人乾脆去死。但这对我完全没有效用。所以小学的生活很普通。
然後是放学後。从四天之前有变化之後,就一直维持那个样子。我去公园特训时,大叔就一定会跟猫住在铁管塔里。大叔还是被铁管塔缠住,猫则是在公园里悠闲的散步。有时候还会追逐自己的尾巴。真和平啊。
即使我问大叔宇宙的事情,他也是都不甘愿的说「已经没什麽好说的了。」跟宇宙无缘的大叔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於是我就几乎不听大叔说那些跟宇宙无关的事情,并且继续进行在公园里跑步的特训。有时候我还会跑去追猫。它真是厉害。
就这样过了没什麽变化的三天。
今天的第三堂课要为运动会做准备。搭设帐篷丶在操场上画白线等工作是在下星期的运动会前一天才要做,但之前还是要做很多事情。例如制作写有运动会节目流程的手册丶准备比赛要用的小型道具等。
我这一组被下达制作借物赛跑的题目。先把纸用剪刀剪成长方形的便条纸般大小之後,再把东西的名字写在表面上。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我心中抱持着「让参赛的选手做这种东西好吗?」的疑问,但是拿着要写题目的签字笔的手,却从刚刚就一直停在空中。我在烦恼到底要写上什麽样的题目。
虽然题目可以由我们这些制作题目的人随便写,但这要看制作题目的人的智慧了。大家也是先做好所需数量的长方形纸片,并且烦恼或跟旁边的同学讨论。要写上有趣,但又有点困难的东西呢?还是要写上容易借来的眼镜丶帽子等等的东西呢?到底该怎麽做,老师并没有告诉我们。
我到目前为止写的三个题目都是是「狗」丶「纸杯」丶「红色大球」这种很无聊的东西。虽然我想写上天体望远镜,但这绝对不可能借到的。而且如果是我抽到就糟糕了,这样绝对会在妈妈面前拿到最後一名。
「真令人苦恼。」
我小声的这麽说之後,就把椅子往後跷。我椅子的前脚跷起来,只让後脚着地这样摇摇晃晃,并且保持着不会倒下去的平衡,然後就这样看着吵闹的教室里。
结果我跟在另一组里,负责制作装饰在运动会入场门上的花的柏木四目相交。我们的视线会这麽轻易地相交,难道是因为她也一直看着这边吗?她似乎一边看着我,一边露出奸笑。虽然那表情看起来是在动歪脑筋,但柏木大部分都会带着那种表情来正面挑衅我,所以应该没什麽特别的意义吧。这就是她的标准动作。
她可以对我吐舌头,或是明显摆出讨厌我的表情,但柏木只是带着那讨人厌的笑容,然後像是把头缩回去那样移开视线。我实在是搞不懂怎麽区分。我到底要跟柏木打架到什麽时候?
因为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所以实在是搞不懂。我到底该怎麽做?
「结束啊…」
前几天大叔说的话,还在我记忆中的最前线。
大叔在追求结束。我针对柏木也有同样的感觉。
例如把柏木从窗户推下去,让她从头摔下去…这样一定就不会再打架了。
但如果做这种事,我大概就必须抱持着跟那个大叔同样的心情活下去。这种手法实在是太快了,会让自己的内心变得空荡荡,才会让心情变那样。
会变成像是用手拚命的压住只有最上面与最下面的弹簧那样的心情。如果变成这样,我就会跟大叔一样,必须在没有脚踏实地的状况下,继续当个地球人。我并不想为了变成这样,而把打架结束掉。
那我要一直跟柏木打架吗?我觉得这样好像也不太对。
我认为不是拖得越久越好。并不是只要主张我是地球人,并不是外星人,就能够让所有的事情漂亮的结束。那我该问自己或是大叔我该怎麽做吗?看来不论是谁都不会有个好答案。
再这样下去,不论是宇宙丶柏木还是借物赛跑。任何事情都不会解决。
但如果太着急,是不是就会变得跟那个大叔一样呢?必须去想讨厌的事情,说不定就表示以後必须要一直背负着这些事情。不管是先做讨厌的事,还是先做喜欢的事,都会是失败。
也就是说只要不着急,慢慢的熬煮,人生就会变得更有味道吗?
「嗯…搞不懂…』
我把椅子弄回前面,并且用手指压住剩下的长方形纸片。然後托住脸颊,呆呆地看着其他人的手边。我期待有没有人已经把题目写好了。
当然,还没有写好。虽然距离下课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时间,但其他同学都已经专注在聊天了。在教室角落的秃头老师也没说什麽,只是在看着正在打分数的考卷。虽然秃头老师比大叔年轻,但如果我看到他被铁管塔缠住,那我大概会鄙视他吧。
大叔去过宇宙之後,似乎真的失去了许多东西。
但就是因为他失去很多东西却没办法结束,所以觉得很痛苦。
「…………………………………………………」
我想了很多事情,并做出一个结论。
这跟是不是太空人或是花钱去旅行完全没有关系。
时机丶心动的方式这些部分就是原因。
大叔就是在以正当方法去宇宙这件事上失败了。
所以我认为他才会感受不到结束的感觉。
「大叔,你从什麽时候就在这里了?」
不理会因为没有在一小时内完成小型道具的制作,於是放学後还是被留下来做事,因此感到不满的同学,迅速离开校门的我,还是前往神社後面的公园。
来打扫神社的叔叔,还没有发现大叔吗?这个公园有可疑人士出现的传闻,还没有在城镇里传开。我也不希望我进行秘密特训的地方被别人知道,所以觉得这样就好了。
「嗯?我在想差不多要移动。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到时候就会引发问题…而且天气会变冷,所以我必须要南下。」
大叔说的话没什麽份量,印刷在语言上的颜色偏淡。我看得出来他觉得其实这并不重要。大叔有点在假装成一个看清世界的人。今天他也在铁管塔里,像是躺在吊床上那样的躺着。他的身体不会痛吗?
「你不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因为他跟宇宙有关。不过这个城镇也跟外星人有关系。
「不是啊。我是从深山的乡下小镇来的。」
「是喔…猫也是吗?」
「是啊。对了,它也一起去过宇宙呢。当时也具有实验的意义。」
「真的吗?」
我用双手把猫抱起来。有点重。猫似乎是因为讨厌双脚浮起来的感觉,所以稍微挣扎了一下。原来我的宇宙经验还输给这只猫啊。「嗯~」这股败北的感觉到底是什麽?
「现在还有在企划宇宙旅行吗…如果那是一场梦该怎麽办?」
大叔这麽说之後,便有点空虚的笑着。这种像是刚失恋的女生呆呆的笑法,实在是不适合大叔,看了并不会让人感动。
「大叔,听你这麽说之後,我对自己想去宇宙这件事情稍微感到不安了。」
我在旁边像是插嘴般试着说出这个不满。大叔稍微收起有点难看的笑容。
「喔?为什麽呢?」
「我在想去了宇宙之後,会不会变成你这个样子。」
我把猫放到地面上之後,就老实的这麽说。大叔「啊~」一声觉得不太好意思的移开眼神,但却没有停止说话。
「我说不定对宇宙抱持过度的期待,妳不需要在意我啦。」
「可是…」
「因为那个地方遥远到以平常的方式前进,根本就碰不到。如果迷惘的话,我觉得就更没办法到达宇宙罗,年轻人。」
大叔带着有点开玩笑的口气替我打气。他说得没错啦。再这样下去,问题就不在於要不要去宇宙了。
「大叔,你觉得外星人存在吗?」
我稍微改变话题。大叔「嗯!」的呻吟,并且用眼神去追在空中飞的鸟。
「存在会比较有梦想吧。不过现实之中要存在有困难吧。」
「如果我说其实我爸爸是外星人呢?」
「外星人应该不会像妳对宇宙这麽有兴趣吧?」
大叔说得很对,但是他多说的一些话,让我稍微觉得想吐槽。
「相对的,外星人也会对地球的生活感到困惑,或是有兴趣吧?」
就像现在的大叔吗?我把这句话收回去之後,蹲下来嗯嗯~的烦恼。
外星人到底是要以什麽样的基准来称为外星人?来自宇宙吗?还是
出去到宇宙?那曾经去过宇宙的大叔算外星人吗?那这麽说起来,所有太空人都是外星人吗?
为什麽没去过宇宙的我,会被称为地球人呢?
即使问这些问题,这个大叔也不会回答我吧。这种基准必须由感到疑问的人来决定才行。就是因为柏木把我认为是特异或者是跟普通不同的人,所以叫我外星人这件事才会变成是在说坏话吧。
「呜啊…」
大叔与我都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而是在烦恼。心中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宽广的地方全力奔跑,但如果只是在奔跑,就只会觉得疲累。
幸好,我记得有个舞台能够让我爽快的奔跑。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要参加了。
「嗯…」
大叔没办法在那里奔跑,但能够让他看到某个人奔跑的样子。
而且…
目前在这个城镇里,最接近「外星人」的人就是这个大叔。
「下星期日我们学校要举办运动会…你要来看吗?」
「什麽?」
大叔抬起头来。我像是把信投进信箱那样,从铁管塔的缝隙把运动会用的手册递给他。
我跟妈妈的份。只准备要给学生跟家长的手册之中,现在我要交给大叔的是我的手册。大叔没有立刻收下那东西,而是拥挤的歪着头。
「你为什麽要邀请我?」
「为了谢谢你告诉我宇宙的事情。」
虽然我嘴巴是这麽说,但我觉得心中其实还有别的理由。但是那个理由很模糊,有个没办法形容的核心。
大叔用手指抓抓头,然後以不经意的手势收下手册之後,就翻开来看里面的内容。大叔看着手册说道「喔~是这所学校啊。」
「妳说妳要感谢我,可是妳刚刚又骂我毁妳的梦想。」
「别管小事了。你不来就算了,那就把手册还我吧。」
我还没有把伸进铁管塔里的手缩回来,大叔「啊~嗯~」这样很犹豫的答覆我之後,不只是抬头,连身体都起来了。他很俐落地让身体钻过铁管塔的空隙,只让上半身笔直地挺起来。然後他拿着手册,并且用手指摸摸山羊胡。
「大叔我是个单身汉,被女儿邀请去看运动会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这我不知道。」
我也从来没有邀请过爸爸。
「如果我有空…我就是有时间啦。如果我想去就去吧。」
「是喔…」
我稍微点点头。大叔则是大大的点头,但他的身体不再是直的。
其实我是预期到一件事情才邀请大叔的,但这是只属於我的秘密。
运动会在跟体育日没什麽关系的十月的星期日举行。
妈妈说「我小时候都是在平日举办,时代变了呢。」因为我念幼稚园时的运动会就是在星期六或星期日举办的,所以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
在运动会当天早上,妈妈看过我交给她的手册之後,就跟我说好「我会在借物赛跑要开始的下午抵达。」然後就去上班了。因为她是在商店上班,所以她感叹星期日并不是休假的日子。可是她常常在感叹,而且也会在我觉得怪怪的日子休息,所以不管我到了几岁,妈妈都还是个神秘的人。神秘真棒啊。
今天的天气阴天,下午可能会放晴。因为太阳没出来的时候比较方便行动,所以我看着天空祈祷希望在运动会结束之前都是阴天。虽然我要一个人参加借物赛跑,但其他还有班际对抗比赛,所以我也必须要参加。大队接力与拔河是每个学年都有的班际对抗比赛。
上午我只要参加拔河。因为我不可能嘿咻嘿咻非常活跃的拉绳子,所以借物赛跑与大队接力在妈妈会来看的下午举行这一点让我很高兴。
出门的时候就穿着运动服去上学已经是暌违一年的事情。今天我在去学校的路上,看到很多这样的同学。有很多同学没有把水壶放进书包,而是从肩膀上斜背着。我也一边摇晃着水壶,一边哒哒哒地轻快的在马路上跑向学校。我好像是个在运动会时最热血沸腾的运动少女,但并没有这回事。
到了学校之後,我先放下书包。然後一般的同学就会拿着自己用的手册与自己在教室里坐的椅子前往操场。因为我已经把手册给大叔了,所以我就空手抓住椅子的靠背。我在犹豫要不要带水壶过去,但因为外面是阴天,所以我决定留在教室…嗯…等等。如果把便当留在教室,会不会被柏木之类的人弄烂掉啊?我想她应该不是那麽阴险的人(她从来没有对我的课本或书包动手过),但说不定会被夥伴怂恿而这麽做…不过…应该没关系吧。
我跟平常一样,在稍早的时间来到教室,但是在教室里的同学比平常多。其中有两个是柏木的夥伴,但柏木还没有来。结果我把书包丶水壶都留在教室里,只带着椅子离开教室。虽然有同学想在教室里聊天到时间快到为止,但我想在柏木来到之前先前往操场。
我在鞋柜那里把刚刚脱掉的鞋子穿上,并且踩了操场的土。用柏木她们上星期制作的红色丶蓝色的花装饰的入场门,已经被设置在操场上。
「与其做这种东西,不如把外星人的头发剪下来贴上去还比较简单呢。』
我想到柏木在工作的时候,大声的说了这句话。虽然我想回说那妳就去理发厅要啊,但那时候我没说话。现在就难说了。
我把椅子放在用白线做区隔的五年级休息区。我是红队,另外还有白队与蓝队。因为蓝色跟我的头发颜色相似,所以让我待在蓝队应该也没什麽奇怪的。但我也不会觉得高兴。五年级的休息区除了女生之外,还有几个男生坐在一起。因为他们看到我之後就跟我打招呼,於是我也稍微对他们挥手说「早安」。
我坐在放下来的椅子上。正面的家长席都还没有人来。说得也是。
「…………………………………………………………」
大叔也会来吗?虽然这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在这一瞬间我却很在意。
我在有点闷热,夏天的尾巴还在动的操场上,等待运动会开始。
我的身体,尤其是背後有东西慢慢地跑掉,让我感受到讨厌的无聊时光。
当我一直等待到打了二次呵欠的时候,全校的学生都已经来到操场上,并且举行运动会的开幕典礼,然後还做了暖身操。因为我一路从家里跑来,所以根本不必暖身,可是如果偷懒就会被秃头老师瞪,所以只好扭动身体。
当我扭腰转向後方的时候,有时候因为身高的顺序而排在我稍微後方的柏木就跟我四目相交。柏木很奸诈地笑着,而我每次看到她那种表情,就让我皱起眉头。
在做暖身操与校长漫长的致词时,家长开始慢慢抵达,被绳子围起来的家长席就坐满了。
就像是看到那个状况那样,九点过後就开始举行运动会的第一项比赛一一滚大球。而我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
上午的我几乎都是跟坐在旁边的朋友聊天,不然就是用撑着大腿的手托住脸颊来呆呆地看着运动会的状况。
老实说,我还觉得有点困。然後也稍微看看大叔与那只猫有没有出现在家长席,但至少在我正面看得到的地方并没有看到他们。妈妈也没有提前来到学校。因为如果她来了,就会忘情地对我挥手。
对了,如果大叔与那只猫来了,说不定会被别人报案说有可疑人士出没。怎麽办?不过这是难免的吧。应该…没问题吧。
家长席里的几位妈妈,在看到我的头发与眼睛之後,似乎在谈论某些事情。虽然这是常见的事情,但是看到她们跟爸爸谈这件事,就让我觉得不高兴。
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生什麽显眼的事,然後就到了要进行午休之前的比赛——拔河的时间。之前都只是在动嘴的同学,在轮到五年级上场的时候,就陆陆续续的前往入场门。那些讨厌运动会,平常上体育课时动也不动的人,脸上真的带着很不甘愿的表情。他们的妈妈没有来看吗?
我们依照身高排成一列,然後从入场门进场,并且所有人抓住躺在操场上的长长绳子。我可以感觉到家长们的视线,更是投注在我的头发上。我真想大叫「混帐,烦死了。」
「外星人,别太嚣张啊。」
在我背後的柏木,以挑衅的口吻及独自的方式警告我。虽然我那时候没有反应,但是在开始拔河之後,我就用力的把绳子往後拉,顺便倒在背後的柏木身上,把她压垮并夹在我跟地面之间。她还喊出「啊~」的叫声。
在有点有趣的拔河结束之後,就是午休时间。因为学校说午休时间要在哪里吃便当都可以,所以也有同学跑去家长席跟妈妈一起吃饭。因为我知道妈妈午休时还不会莱,所以就打算去教室吃午餐。
「可恶啊!如果工读生没有请假,我就会丢下店里的工作去陪艾莉啊!」
昨天妈妈像是任性的孩子那样,用手脚拍打地板,并且很不甘心地这麽说道。光这样我就觉得妈妈真好。
然後我顺便吐舌头说我不需要爸爸。
目前蓝队是运动会中得分最高的。虽然我觉得输赢不重要,但是目前红队是最後一名,而且跟第二名的白队也有一点差距。不过真的不是很重要。
我在进入校舍之前,回头看了家长席一眼。妈妈丶大叔与猫都好像不在那里。在确认这件事之後,我也没有特别失望,然後就回到教室。
回到教室之後,我稍微做好觉悟打开书包,并且拿出便当。打开盖子之後,发现里面的食物安然无恙。这样我安心了,相信柏木果然是对的,虽然在拔河的时候把她压扁了。
水壶里似乎也没有被下毒或加了橡皮擦屑,於是我就安心了。我因为稍微对柏木刮目相看的关系,而在教室里找她,结果她正好要带着水壶与书包离开教室。可能是因为感觉到我的视线的关系,她又阴险地笑着。
在这种状况下,我跟柏木就好像变成单纯的打架朋友,让我觉得感觉很差。为了消除这种很差的感觉,我开始吃妈妈做的便当。「真好吃~」等一下再跟妈妈说便当很好吃。
吃完便当之後,我立刻离开教室,并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因为妈妈可能已经来了,所以我有点着急的跳下楼梯。
我急急忙忙地穿上鞋子,并且出去到操场上。我一边抬头看着太阳稍微从云的缝隙出现的天空,然後全力地跑向椅子。我像是一个人在玩大风吹那样,用力地坐下去之後,就一边把手的侧面贴在额头上,一边看着家长席。
「啊…」
妈妈不在那里,但大叔在那里。大叔把猫放在肩膀上,然後穿着平常的衣服站在那里。他被两个家庭夹在中间,因而摆出有点难以适应的表情。他跟我四目相交了。
大叔像是有点难为情的笑着,并且摸摸猫的头。我看着这个状况,并且从大叔站着的样子,联想某件事情。
「爸爸来看运动会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过我讨厌爸爸,但我也不是非常喜欢大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把大叔跟我没见过的爸爸重叠在一起吗?对只在旧照片中看过爸爸的我来说,那是个我根本无法理解的世界。爸爸这个人,比木星还要遥远。
虽然我暂时跟大叔互看了一阵子,但因为运动会下午的节目开始了,所以我就移开视线。而且我就快要上场了,妈妈也差不多快到了,所以我决定先找妈妈。
「妈妈还没来吗?」
这比在夏天的夜晚,等待看流星雨的时候还要紧张。因为我大概只能在运动会上,让妈妈看到我的活跃,所以我很紧张。真的是…嗯…
可能是难得工作很忙的关系,妈妈还没有到。就在等待妈妈的时候,投球比赛就开始了。因为接下来就是借物赛跑,所以我必须离开位子。
我虽然「呃…」地在意妈妈还没有到这件事,但还是很不甘愿的往入场门那边走。
当我到了入场门旁边,并且依照身高排好队之後,又再次看了家长席。
「啊!」
妈妈就在那里。妈妈很夸张地在最前面那一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