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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八年六月八日。
回溯到第二次魔法大战发生的七天前。
美国,离科罗拉多州丹佛市约有一五〇公里远的西尔万湖州立公园。
当地时间是凌晨三点。
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戴着眼镜,遮掩红色的目光。
建筑物中没开灯,但是男人却能轻易地看清周围。
因为他能将自己的视野切换为红外线视界。
他的化身是眼镜,这对他而言是小事一桩。
鹫津吉平看着呆立在眼前的三名男女。
穿着〈巫师气息〉军服的青年体格壮硕,应该还是个大学生。
在场唯一的女性是个身穿黄色洋装的老妇人,正伫立于丈夫身旁。
最后的一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吉平。
男人是〈巫师气息〉最高级魔法师,C7创立者之一,也是十五个伟大魔法师之一。
吉连·怀斯曼——
吉平一直在寻找这个六十七岁的男人。
吉平的手上握着已经出鞘的日本刀。
一进入建筑物,他就收拾了另一个保镳。
吉平可以好整以暇地确认他们是谁。
不过,穿着〈巫师气息〉军服的年轻魔法师一看见吉平,便将手上的来福枪枪口对准吉平,立刻开枪。
吉平只是把视线转向前方,子弹便在抵达之前融化,掉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这是连子弹都能瞬间融化的魔法「快速水滴」,只要是比手掌还小的物体,都能在映入眼帘的瞬间化为液体。
吉平定睛凝视,看见保镳前方张设了一层薄薄的结界屏障。
这似乎是他们最后的堡垒。
结界承受着吉平的鲜红色锐利目光,开始一点点融化。
「请您们趁现在快走!」
〈巫师气息〉的年轻魔法师对怀斯曼和他的妻子说道。
玻璃窗上贴着薄垫状的镜子。
那是这个房里仅剩的出口。
怀斯曼用手抵住镜子。
但是吉平不能让他如愿。
「这次我比平时认真。」
吉平喃喃说道。
眼前的保镳虽然一脸紧张,但是眼底却浮现了坚定的意志。
那是不惜一战的眼神。
不过,吉平认为他应该还不知道现场的保镳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刚才吉平在走廊上杀了一个保镳,而西侧门前和阳台下的保镳早就分别被灯樱和吉平带来的奇袭部队——〈引路人〉的六个魔法师解决了。
吉平觉得他可怜,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刚进〈巫师气息〉不久,就得悲惨地死在这里。
他的身体被魔力粒子覆盖着。
他已经施展了防御魔法「干劲」,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过,这里是现存世界,如果使用系统魔法攻击,他就会失去魔法师的所有能力。
只要「恩赐」还有效力,他便无法使用魔法师的能力,只能使用普通人的战术。
相较之下,吉平全身上下毫无防备。
莫说「干劲」,他没用任何防御魔法。
或许对手认为这是因为彼此都不能使用魔法,只能短兵接战之故;不过吉平并不是这么想的。
「干劲」消耗的魔力不少,但是效果时间却很短。
吉平认为现在还不是使用「干劲」的时候。
男人将来福枪丢到一旁,从腰间拔出双刃剑。
在那一瞬间,吉平用指尖扶起眼镜,平静却尖锐地说道:
「『物质浆糊』。」
同一时间,男人膝盖落地。
他全身的每个孔窍都流出了粉红色液体,嘴巴也溢出了大量液体。
早在他举起剑来之前,吉平便已经做好施展这个魔法的准备了。
在和比自己高强的对手战斗时念诵冗长咒语的魔法师,若不是菜鸟,就是只糊涂虫。
吉平用魔法融化男人的体内,于一瞬间杀掉他之后,又走向保持沉默的怀斯曼。
老人的脸上因为目睹了不可能的现象而浮现惊讶之色。
吉平在「恩赐」生效中的现存世界里,使用系统魔法攻击了魔法师。
但是吉平却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怀斯曼一脸惊愕地将妻子拉到身边。
镜子表面已经浮现了生物魔法阵,通道也开启了。
怀斯曼要妻子进入镜中,她依言照办。
身穿黄色花洋装的女性消失于镜中。
吉平在数公尺外袖手旁观。
他的目标不是怀斯曼的妻子。
要杀她易如反掌,但是吉平不能把魔力用在毫无意义的地方上。
「你是……〈引路人〉的五格,鹫津吉平吧?」
吉平听见怀斯曼如此说道。
十七年前,吉平眼中的怀斯曼也是个老人,但是现在他的皱纹变得更深,眼神也失去了力量。
现在的他看起来只是个老态龙钟的男人。
「没错。」
吉平回答。怀斯曼望着他,用手抵着窗户,将镜子通道关闭。
吉平知道他为何这么做。
通道虽然会自然关闭,但若是吉平抢在关闭前杀了怀斯曼,就能够继续追杀他的妻子。
「我不会伤害你太太的。」
吉平好心地说道,怀斯曼笑了。
「那就好。她没加入任何联盟,是个和战争无缘的人,却被我拖下水。我本来想把她变成普通人,找个地方让她平静地度过余生,但她就是不肯答应。不过,经过今天这一仗,她应该也学乖了吧!回去以后,我就要把她变成普通人。」
怀斯曼困扰地笑着,吉平也回以些许苦笑。
长年寻找的人只是个寻常的老人,吉平感受到的不是焦躁,而是种近乎松了口气的感觉。
「你无法回到她身边的。」
然而,吉平的话语却和他那开朗的表情完全相反,十分狠毒。
「因为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怀斯曼耸了耸肩,但是脸上仍在微笑。
「你还不明白。如果杀了我,一切都会颠覆,世界会陷入混沌之中。」
吉平也笑了,这次他略微提高声音:
「哈哈……不明白的人是你。打从〈引路人〉出现的那一刻起,世界就已经颠覆了。而且,一旦和马醒来,横竖你都是死路一条。为了得到现存世界,和马醒来以后,就会消灭〈巫师气息〉和C7。他不会容许『恩赐』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不认为。」
「…………」
「我一直很想和龙泉寺和马谈谈。大家都是魔法师,只要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一定找得出解决的方法。」
吉平默默聆听怀斯曼说话,待老人的一番真诚话语告一段落之后,他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吉平犹如爆发一般,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对老人说道:
「你果然……哈哈……哈哈哈……根本……不明白……呵呵呵……」
怀斯曼凝视着嘲笑自己的吉平。
「你根本不明白和马为什么愤怒……呵呵……和马比你所想的还要冷静许多,他并不是近年那种临时起意的疯狂杀人魔。」
「我知道,他的父母遇害是导火线。」
「你从这里就已经搞错了。你们以为和马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报仇,对吧?」
怀斯曼似乎听不懂吉平的言下之意,皱着眉头。
无可奈何之下,吉平只好不厌其烦地向他说明。
「和马对〈巫师气息〉和C7怀抱的并不是私仇,他要做的事是革命。除非他完成他该做的事,否则他不会停手,就算你们向他谢罪也一样;他要的也不是你们的谢罪。」
「他认为〈巫师气息〉的体制有问题,也可以坐下来讨论。」
「我说过了!」
吉平激动地大叫。
接着,他降低声调,改用冷冷的态度说道:
「他要的很简单,不用坐下来谈,只要〈巫师气息〉消失就好。」
怀斯曼睁大了眼睛。
「把〈巫师气息〉和C7消灭,一切从头开始,重新建构世界。」
「……太荒唐了…………」
面对哑然无语的怀斯曼,吉平贼贼一笑。
「会吗?很简单啊!属于魔法师的世界!没有人掩盖真相的世界!这么一来,就没有〈引路人〉,和马不必打仗,其他魔法师也不必战斗,不必受伤——」
说到这儿,吉平瞥了保镳的尸体一眼。
「——不必死亡。」
「这么荒唐的要求,谁会答应?」
「我想也是,所以战争无法避免。」
两人对峙,互相凝视。
怀斯曼和身穿大衣的三十几岁男人——
吉平和比自己父亲年长的年老魔法师
——
这个时刻终于来临了。
「『干劲』!」
「『干劲』。」
两人同时施展防御魔法,鲜红如血的粒子和金光闪闪的眩目粒子犹如薄膜一般,迅速地包覆身体。
「『物质浆糊』!」
先发制人的是吉平。
从眼镜喷出的魔力粒子化为阴森可怖的红雾,飘荡于四周;密集的部分粒子犹如生物一般,扑向了怀斯曼。
「这个魔法我已经看过了。」
红色粒子雾的彼端传来了怀斯曼的声音。
「对我起不了作用。」
如怀斯曼所言,只见他的手轻轻一挥,周围的粒子便消失了。
吉平眯起眼来,掌握状况。
老人的手上多了把手杖。
杖头接触到的魔力全被他吸走了。
「我有话想问你。」
怀斯曼说道,吉平笑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是吗?那我就问了。为什么你能够使用攻击魔法?这里可是现存世界啊!」
吉平知道怀斯曼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但他只是回以讽刺的笑容。
「谜底留到最后再揭晓吧!」
说着,吉平看见自己刚才释放的鲜红色魔力已经抵达怀斯曼的脚边,丑陋地蠢动着。
怀斯曼说道:
「好吧!等到打完之后再听你的答案。」
老人察觉吉平的视线停在脚边,又顺口补上一句:
「我的全身都塞满了『恩赐』收集来的魔力,没有容纳你的魔力粒子的余地。」
他只看过吉平的魔法一次,便明白那是什么能力了。
吉平短笑了一声。
只要是〈巫师气息〉的魔法师,几乎都知道鹫津吉平的魔法能力。
破坏魔法「混沌水星」是种能够将所有映入眼帘的物质化为液态的魔法。
不过,这套魔法有一定的发动条件。
「物质浆糊」能够将物质从内部融化,变为液体;但是要发动这个魔法,必须将魔力注入对手的体内。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趁着对手说话时,丢出眼睛看不见的微量魔力;当然,这个方法并非无法防御。
如果对手用结界覆盖自己,或是如怀斯曼刚才所言一般,处于无法容纳他人魔力的状态,便起不了效果。
「那我就从外侧融化。」
吉平用手指推了推眼镜。
「瞄准目标。」
眼镜再度闪耀红色光芒,这回出现了一个类似枪械瞄准器的十字记号,朝着怀斯曼释放。
「『狐尾』。」
怀斯曼将手杖举到眼前,施展魔法对抗。
老人连一步也没动。
然而,当他念完咒语的瞬间,杖头便浮现了生物魔法阵,七只金色狐狸从阵中一跃而出。
它们的大小和普通狐狸没有两样,如子弹一般直扑吉平。
吉平试图防御,但是根本来不及;用刀砍落了一只之后,其余六只随即咬住了他的身体。
「……唔……!」
吉平晃动身体,想甩掉狐狸,但狐狸却化为魔力粒子消散,只留下金黄色的光芒。
吉平的身体出现了六条丝线,紧绷的丝线前端握在怀斯曼的手中。
吉平瞪了他一眼,立刻转动脑筋,想起该做的事。
准星已经瞄准了怀斯曼。
吉平知道自己也握有丝线。
念完咒语,转攻为守,对吉平而言是最好的一着棋。
然而,和怀斯曼之间以丝线相连之后,吉平的身体便产生了变化。
活像脚边吹来一阵教人打颤的冰冷空气一般。
没错,他的魔力逐渐被夺走了。
即使如此,吉平依然面露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招。你的魔法能从别人身上窃取物品,而这个时候窃取的就是我的魔力。」
怀斯曼默默不语。
连接两人的丝线混合了怀斯曼的金黄色魔力和吉平的红色魔力,化为干涸血迹一般的可怕颜色。
而且丝线变得和血管一样粗,不断地脉动。
吉平又往后退了一步,念起咒语来。
「『开始剥离』。」
他念出了含有剥离意义的单字,又继续念道:
「『倒数·5』!」
闻言,怀斯曼露出了从容不迫的微笑。
「五分钟?有这些时间,够我吸干你的魔力了。」
「是吗?」
吉平回答。
不过,有一半是虚张声势。
魔力被夺取,就等于精气被吸走。
五分钟太长了——吉平也这么认为。
五分钟后,不知道还剩下多少魔力?
不过,考虑到发动魔法的条件,对吉平而言,五分钟已经是极限了。
要在三分钟后给予致命一击,必须耗费大量的魔力;而和怀斯曼比魔力,吉平显然位居下风。
刀变重了,膝下的力量逐渐消失,吉平的腿开始发抖。
但是,他可不能呆立五分钟。
「『弹打』!」
吉平对自己的脚底施展魔法,从地板上弹起,扑向怀斯曼。
他举起刀,朝着男人的头顶挥落。
「用刀对付一个糟老头,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怀斯曼笑道,用手杖应战。
刀和手杖相撞,木材制成的手杖居然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你还真敢说。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被格开的吉平留在原地,举起刚才挥落的刀尖。
手杖表面的桧木消灭了,一瞬间化为细剑。
那本来就是把剑,只是怀斯曼用魔法将它变成了手杖。
怀斯曼是生物魔法能力者,不过,只要拜托幻术魔法能力者代劳,便可轻易变化武器的外型。
两把刀剑再度重叠,这回彼此之间势均力敌,僵持不下。
吱吱吱吱!犹如用爪子刮金属板的刺耳声音响起。
「『爆裂』!」
突然,怀斯曼放松了用在细剑上的力气,往后一纵,用另一只手施展魔法。
「唔哇!!」
吉乎往前倾倒,脸部挨了一招,忍不住闭起眼睛。
他用「飘浮」飘离原地,拉开距离。
「『变幻·针』!」
怀斯曼又紧接着施展下一个魔法。
听了咒语,吉平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
「爆裂」是每个中级魔法师都会使用的简单基本魔法。
这个魔法不常被使用,所以鲜少听见;它的作用是将自己的魔力粒子从体内一口气释放出来,本来是用于控制魔力粒子,转化为其他魔法。
不过,刚才吹向吉平的是怀斯曼的魔力粒子,并未经过转化。
接着施展的「变幻」就是中级以上的魔法师常用的魔法了。
这是将自己的魔力变化为其他型态的魔法,换句话说,即是物质化魔法;接续的单字是针,就代表将魔力变化为针之意。
吉平硬生生地睁开眼睛,念诵咒语:
「『瀑布』!」
眼镜彼端,就像直视太阳一样耀眼眩目。
怀斯曼的魔力散发的金黄色光芒笼罩了周围。
吉平的眼镜不具备墨镜功能。
但是吉平并不担心眼睛损伤。
反正事后能用魔法治愈。
吉平一施展魔法,视野之中的怀斯曼的魔力粒子便全数融化消失了。
随着他一直线地转动视线,怀斯曼的金黄色粒子逐步从周围消失。
想当然耳,即使他这么做,仍然无法完全防堵攻击。
「好痛!」
全身刺伤的痛楚让吉平忍不住哀号。
直教人无法喘息的冲击和痛苦刺入了他的身体。
怀斯曼释放的魔力化为无数的针,袭向吉平。
然而,吉平并未设法应付这些攻击。
吉平的视线寻找的,只有眼前的怀斯曼一个人。
「瀑布」最多只能持续五秒。
光是这短短五秒,便耗费了吉平体内的三分之二魔力。
绝对得靠这招取胜。
移动的视野角落隐约映出了一个物体,而吉平并未遗漏。
他看见的是急着开启镜子的怀斯曼背影。
这就够了。
「…………呜……!」
承受吉平的视线后,老人后脑的皮肤和头发开始融化。
「『干……干劲』!」
怀斯曼试图增加覆盖身体的防御魔法厚度,但只要收进眼底,吉平连魔法都能融化。
「……唔啊啊!」
怀斯曼蹲了下来,脸伏在地上,看来宛如在磕头。
吉平没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他毫无手下留情的念头。
刺入身体的魔力粒子针只要一刺中目标就会消失,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吉平的视线却连钢铁都能融化。
人体绝对无法承受。
「为、为什么……」
吉平走近,怀斯曼依然
伏着脸,说道:
「你的魔力应该已经耗尽了啊……」
五秒早已过了。
融化停止,怀斯曼抬起了头。
他的脸狼狈不堪,嘴唇也在颤抖。
这不光是出于身体融化的恐惧感。
吉平告诉他:
「瞧你的表情,你总算发现啦?你以为我会没做任何准备就大摇大摆地跑来吗?」
怀斯曼睁得大开的眼睛充满了对吉平,不,是对其他物事的恐惧与绝望之色。
吉平无视于他,说道:
「你想吸干我的魔力,只是徒劳无功而已。我本来就是强魔力,更何况现在的我有这个在身。」
吉平从大衣口袋中拿出一只银色的结婚戒指。
「……那、那是……」
「惊讶吗?」
「不会的……她、她……」
怀斯曼抖着声音,摇了摇头。
吉平笑了,他感到十分畅快。
「没错。」
吉平点了点头,转动手上的戒指。
钻石闪闪发亮。
「你的妻子珍妮佛已经变成〈引路人〉的魔法师了。真遗憾!」
吉平乐不可支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是什么时候……」
怀斯曼一脸茫然地问道。
吉平歪了歪头。
「什么时候?我想想,应该是两、三个月前吧!我的部下趁她出门买东西时抓走她,改写了她的记忆。当然,你派的两个保镳的记忆也一起改写了。他们不记得珍妮佛曾被抓走,而珍妮佛则被植入了长年的〈引路人〉资历。」
「你、你居然……」
「多亏她巧妙地骗过了你,看来她有当间谍的素质。」
直到此时,怀斯曼才露出充满憎恶与悲哀的扭曲表情,仰望着嘲笑他的吉平。
「哈哈,就是这个表情!我就是想看你这种表情。」
「…………」
「别瞪我嘛!没办法,是你先夺走我的亲人的。」
怀斯曼听着吉平的话语,同时发现了另一件事。
他的指尖皮肤已经剥落,肉片开始融化。
「……唔……!」
吉平的魔法仍在发动中。
准星一旦捕捉,就能将任何物体完全融化的魔法……
走廊深处突然传来了声音。
「鹫津先生!」
一道轻快的跑步声接近。
吉平怒吼:
「别进来!」
吉平对她说道,并未回头观看门口。
「任何人都不准进来,谁敢打扰我就杀了谁。」
「…………」
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吉平知道她——山鼠灯樱必定会听命,便俯视怀斯曼。
老人趴在地上。
他的衣服已经融化了大半,现在连剑也拿不动,只能趴在地上。
吉平依然拿着戒指。
怀斯曼的妻子珍妮佛持有怀斯曼赠送的结婚戒指。
这是只魔法戒指,只要戴上戒指,怀斯曼的魔法『狐尾』和『恩赐』都起不了作用。
她是唯一能在施了「恩赐」的现存世界中自由使用魔法、用魔法攻击敌人的人。
戒指上刻了四个魔法阵,又画上了怀斯曼的魔法阵。
换句话说,这是C7特制的魔法戒指。
怀斯曼应该很爱珍妮佛吧!
才会把戒指交给她。
不过,这反而成了敌人见缝插针的好机会。
吉平利用几个〈引路人〉部下测试,得知只要把戒指放进口袋中,就算无法完全防御,也可部分限制怀斯曼的魔法。
怀斯曼已经奄奄一息。
伹他努力拾起头来,仰望吉平。
不知何故,吉平辩解似地说道:
「我的弟弟被你的『恩赐』变成了普通人,后来自尽了。」
「……真可怜……」
怀斯曼喃喃说道。
「别搞错,这不是报仇。我是为了和马才这么做的。」
吉平断然说道。
然而,他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连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感情。
「……唔……」
怀斯曼呻吟着。
「你看起来很痛苦。差不多经过四分钟了吧?」
吉平对惨不忍睹的怀斯曼说道。
怀斯曼痛得几乎快满地打滚。
「要我给你个痛快吗?」
吉平说道,怀斯曼勉强说出了一句话。
「……呜呜……珍妮……佛……」
接着,他便昏过去了。
「真可怜。」
吉平故意使用怀斯曼刚才用过的字眼,接着将刀刃朝下,轻轻刺入他的脖子后方。
瞬间,怀斯曼的身体发出咚一声巨响,宛若从内侧迸裂一般,浮起了数十公分。
吉平立刻意会到发生了什么事。
怀斯曼的身体显露出爆炸的徵兆。
在吉平拔刀的同时,他的身体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大量的魔力。
金黄色魔力粒子化为漩涡,如龙卷风一般卷起,冲破了天花板。
「呀!」
走廊上的灯樱叫道。
「过来,灯樱!」
吉平伸出手来,呼唤着她。
天花板崩塌了,往奔来的灯樱及吉平头上落下。
「『弹打』!!」
吉平用魔法弹开粗大的圆梁,抓住灯樱的手臂,抱着她浮了起来。
她也立刻发动「飘浮」。
两人从天花板的缺口飞到外头。
在这段时间内,怀斯曼的身体依然不断地喷发大量魔力。
吉平带着灯樱,退到怀斯曼藏匿地点的一百公尺之外。
同样离开原地、浮在空中的六个〈引路人〉魔法师袭现了吉平,向他敬了个小小的礼。
「……好惊人……」
灯樱仰望天空,喃喃说道。
「是极光……」
和吉平同为〈引路人〉五格之一的灯樱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她和一般人见到美丽景物时的反应正好相反,几乎面无表情。
不过,她发出了赞叹之声;随着她的声音仰望上空的吉平摇了摇头。
「不对,你仔细看,那不是电磁光,而是被『恩赐』夺走的魔法师魔力形成的对流。」
怀斯曼释放的大量魔力粒子在高空中变化为红、紫、黄等颜色,如波浪一般地摇曳着。
一分钟、两分钟……甚至三分钟后,怀斯曼的尸体依然不住地喷发魔力。
犹如真正的极光,又犹如巨大的布帘随着光芒摇曳一般,整片天空闪闪发亮。
吉平突然发现自己的飘浮位置比灯樱还低。
「飘浮」快失效了。
「灯樱,肩膀能借我一下吗?」
「……是。」
她靠近吉平,不是用肩膀搀扶,而是用手环住了吉平的腰,用力支撑他。
接着,她再度仰望天空,喃喃说道:
「真漂亮。」
「……呵……哈哈……哈哈哈哈!」
吉平突然笑了。
「您在笑什么?」
灯樱诧异地询问,吉平说道:
「我是头一次听见你说这类感伤的话。」
「……经您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我是头一次觉得某种事物漂亮;不过,我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漂亮。我说错了吗?」
「不,没错。」
吉平又呵呵笑了起来,跟着仰望上空。
那的确不是骇人的光景。
「恩赐」消失,战争即将从崩坏世界侵蚀现存世界。
这是多么漂亮的序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