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够记述状况,却无法指定状况(3.144)
将吐司面包塞进烤面包机,打开咖啡机的开关,从冰箱里拿出冷藏白饭放进微波炉微波。趁这机会打个蛋,煎个火腿菠菜煎蛋皮。维也纳小香肠下刀做造型,跟冷冻花椰菜一起水煮。莴苣、小番茄和小黄瓜,再加点吃剩没多少的腌菜。可爱的双层小便当盒,大概这样就塞满了。其实不怎么费工夫,但看起来挺漂亮的。
既然妈妈昨天是值夜班,那么现在应该睡得很熟。我将便当装不下的配菜放在盘子里,包起保鲜膜放在桌上。如果妈妈睡醒想吃,她自己就会吃。如果妈妈不吃,我傍晚回家收拾就好。早餐就只有涂了薄薄玛琪琳的吐司面包和一杯黑咖啡,吃完换上制服,洗把脸,用心刷牙,把这头天然大波浪的棕发梳过一遍,用红色发圈绑起两条发束,再次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笑。
嗯,今天也很可爱。我对镜中的自己说了声:「我出发了。」就走出家门。
四月底的早晨,天空高远湛蓝,蓝到有一点白痴的感觉。要在蓝到白痴的天底下烦恼个不停,还真有点难度。我想那些出自观点落差的小烦恼,只要跑一趟南洋国家就会解决了。还是说就连四季如夏的夏威夷,居民们每天看着白痴蓝的天空,听着白痴蓝的浪潮,还是偶尔会忧郁呢?
国中的时候从自家就能走到公立国中,上了高中才开始搭电车通学。用哔哔卡刷过收票口前往月台,还记得第一次搭通勤电车,被人潮吓得软腿,但短短半个月似乎也就习惯了。还是说这也是昨晚开始的记忆缺陷,感觉落差?我觉得第一次搭通勤电车的回忆恍若隔世,现在挤在人群里即使完全算不上愉快,倒也没有一点困扰。
下了电车,走在红砖道的榉木路树下,突然感受到一股魔法气流般的能量。我这个魔法少女对魔力的感度,比普通人稍微敏感一些。跟着那股气息望过去,在早晨的一片慵懒冰冷空气之中,发现一个超突兀的暖色系光彩夺目高中女生集团。
大概五六个高中女生穿着跟我一样的制服,一大早就和乐融融地有说有笑,个个花枝乱颤。或许她们血压比较高吧。
我拉开一点距离跟在这群人后面,若无其事地进行观察。从后面看得不甚清楚,但所有人我应该都认得。这些人都是一年级,但不是全都同班,其中一个高个子是我班上同学。我想了想这群人是为何聚在一起,啊~原来如此,总算找到一个共通点就是同属管乐社,明白了。每间学校通常都有社团的权力架构,有些社团影响力强,有些社团软弱无力,通常运动社团比较嚣张吧我想。但是在我们学校,尤其针对女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文组的管乐社独霸鳌头。她们只要像这样几个人走在一起,感觉就是特别热力四射,光彩夺目。我有股预感,这八成要怪那个刚进入管乐社没多久的女孩,松川常盘。她是管乐社的新社员,但是已经吹了十年的长笛,是个超级老手。在本校管乐社之中,可说是鹤立鸡群、首屈一指的超级管乐菁英。为什么真正的菁英会沦落到我们这种年年地区大赛止步的烂管乐社?令人费解,但也就多亏她一个人,今年本校的烂管乐社气势整个强起来,强力问鼎全国大赛。这股气势与信心,应该与那股莫名耀眼的气氛有关,善哉善哉。
「嗳,这应该也可以说是种魔法了。」
「凯贝尔,你怎么每次都突然冒出来的?」
一回神,有只黑色小狗突然就蹦蹦跳跳地跟在我脚边小跑步,因为它腿短,只是跟着我走都会变成小跑步。
「单独一人所向无敌的自信,会扩散到旁人的身上,进而让整个团体弥漫着莫名的信心。这么一来,人的本事也会设法赶上前面的信心,能力获得实际的提升。能力提升之后带来成功体验,又强化了信心,形成良性循环。原本的虚假信心,终究会取代真本事,这可以说是预借本事来用了。这些稀松平常的成功经验也是一种魔法,在你们这个年纪,偶尔会出现这种能轻易使出魔法的人,他们只是罕见,但不是不可能出现。」
魔法并不是只有魔法少女才能用的特权,魔法的真面目是一种诈术,将事物转为捉摸不定的模糊状态,它不能把黑变成白,但可以将深灰色硬转成白色。有些人会不经意,不自觉地使出魔法。比方说(说起来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大部分爱情都是要有魔法推一把才会成立。一开始只是喜欢某人稍微多于其他人,不知不觉就被掉包成命中注定的情人。某个小奇迹,某个小巧合,就成了所谓的命运。每个女孩都可以用魔法,只是大多情况并非出于当事人的意愿,而是不经意使用出来。如果在规定范围内,按照正确手续,刻意且正当地运用魔法,那就是魔法少女。
而魔法少女的主要任务,就是取缔那些违规使用魔法的人,而且是规模大到造成世界威胁的魔法使用者。
「那样的女孩,也有可能变成世界的威胁?」
「难说,目前美德还没盯上她。话说回来,就算每个女孩都能使用魔法,她的影响力也太强了点。我不清楚她本身是否了解这个机制,但应该多少有点自觉。我想是没有人教她,她自己从错中学到了手续,那这天分就很有威胁性。我看她还有留个几手,避免太过张扬呢。」
或许她是个天生的魔法少女吧,凯贝尔说出自己的意见。
从旁看来,松川同学巧妙且刻意地保持低调,避免在团体之中太过抢眼,太过鹤立鸡群。乍看之下,掌握团体主导权的似乎是另外一个高个子、喜欢强调自我主张的女学生,这高个子的脸蛋呈现流线型,或者说很符合空气动力学,相当有特色,我记得她是我同班同学。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高个子完全照着松川同学的意志来行动,就像是傀儡政权、摄政政体那样的权力架构。这是在高中女生社会里巧妙求生的处世智慧,还是怕被那些狩猎魔法使用者的家伙(例如魔法少女)发现?无论如何,她确实有在管控风险,不让自己被轻易盯上。我觉得她有点黑心,但我并不讨厌黑心的人,心机算尽的人其实很容易掌握他们的企图与行为,比那些猜不透的蠢蛋好应付多了。
「也罢,看她那样,只要没有什么大问题,应该不至于走火入魔啦。」
「你们这个年纪的特征,就是有些事情看在旁人眼里不痛不痒,对本人来说却是天大地大。最好把她盯紧一点。」
「说得也对。」
就连形上学的超越系统「美德」也无法预测未来。只要没有实际执行,没有受到观测,就无从得知松川同学隐含的魔法能量有多强大;而且青春期的男孩女孩都有可能使用魔法,在这样的社会里要预测谁的什么能力会造成什么影响,实在太过繁复,必须用超乎现实的速度来计算,而系统办不到。假设真有全能的神,也不可能会全知。因为神若要全知,就得专程使用现有的质量来创造新世界进行验证,而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是神,也得试过才知道成不成,就这么一回事。
走进教室,跟对上眼的同学们随便寒暄,仅只于此。没有人会特地上前来找我聊天,而这也不是只有今天,是每天的日常。我都上高中快一个月了,却还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称为朋友的对象。
我这头美丽动人、滑顺亮眼的棕色卷发,刚入学就被训导主任盯上,我一脸严肃地对主任说:「这是天生的。」而且我自称魔法少女,理所当然被稳稳定位成一个怪怪妹,成为班上格外突兀的一个人。但我认为这样才算安全,也就是可以避开危险。被班上同学孤立是挺可怕的,但与他人过度深交一样可怕。毕竟我这个人粗枝大叶,完全搞不懂班上同学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一个字都信不得。
国三那年猛然发现自己被霸凌,打击大到一段时间拒绝上学,这段回忆对我当时尚未成熟的心灵,终究是留下了深刻的创伤。
而且要是不小心找到珍惜的事物,我也怕会失去它。
所以我在逃避。我害怕失去什么,所以避免创造个独一无二的什么。我想我真是个没出息的人,真不配这一头漂亮的长棕发,长棕发的美少女必须随时抬头挺胸,信心十足,笑得无所畏惧才是呀。应该坚强壮大,足以保护所有珍惜的事物才对呀。听说就算是只纸老虎,撑得久了,里面也会跟着壮起来。我真期待魔法这方面的功能。
话说上课时间还算轻松,只要静静坐在座位上,直视前方,时间自然就会流逝。我发现我一进高中,数理科目立刻碰到瓶颈,上课内容简直就像魔法咒语一样完全看不懂。我原本应该是个擅长数理科目的人,但是国中三年级的关键时刻有段时间拒绝到校,复学之后拼了命去填补这段空缺,勉强通过高中入学考,结果感觉精力就燃烧殆尽了。因为被霸凌而拒绝到校,拒绝到校而课业落后,课业落后而考上比较差的高中,这想起来就不爽,所以我硬着头皮考了学测分数比较高的高中,结果现在已经有点后悔。准备大考痛苦得要死,但毕竟有它的期限,我想说撑过去考上高中就能够解脱,结果完全是我的误会。高中课业的痛苦程度是痛苦到想死的大考的一点五倍,而且期间延长到三年,简直就是无
穷尽的念书骤死战。才刚升上一年级,每天都像在准备大考一样辛苦,只是稍微松口气,该念的书就会像俄罗斯方块一样猛往头上砸,简直完全束手无策。我的心态一整个就是「投降」了。想说其实有出息就够了,愣愣地听着咒语一般的课业内容,然后不知不觉过了一上午,问题的午休时间又来了。
午休时间,对我这种孤傲的人种而言,要说每天最大的难关就是吃便当时间也不为过。开学典礼结束,开始正式上课的第一天,看着班上同学一大早就在问:「中午一起吃便当吧?」我想说这也太心急了吧。但是上午的课上完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是自己太悠哉了。念小学的时候,老师会吩咐说:「这几个人同一组,你们就并桌一起吃营养午餐吧。」但高中可不会,大家各奔东西自由活动,等我回过神,大家已经顺利组好阵形,没有一个地方可让我容身。真要说起来,不过就是吃个便当,何必为此去讨好别人?我就是不喜欢这点,因此我一开始就自己释放无敌霸气,在自己的座位上吃便当,不过最近发现我正后方的座位,好像有一群滞销的同学组成最后一团,而这批女孩想要用我的座位。于是每到午休时间,就有个丑妹看着我的位子欲言又止。即使是终极没神经的我,也感觉坐立难安。既然你想用我的位子,希望我可以去别的地方,那怎么不直说就好?去你的没长嘴啊?我是有这么想过,但为了这种小事起无谓的争执又觉得累,所以我用后背承受丑妹刺刺的视线,捧着小小的便当盒默默离开教室。我才一离开位子,丑妹连个道谢都没有,立刻擅自搬动我的课桌,跟另外三个女生并桌开始吃便当。
「唉──我实在很讨厌脏脏的。」
我至今尚未发现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点,只好嘟哝着在校内闲逛,漫无目的。学校餐厅的角落人山人海,在餐厅吃便当有点尴尬,而逃生梯则被比肩而坐的二军们搭起了难民营。从走廊边的窗户往下瞧,中庭完全是仅限情侣使用的现充交谊厅,校内权力结构从上到下,高阶有高阶的归宿,低阶也有低阶的归宿,适得其所。而我这个没有任何归宿的人,注定要独自流浪寻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齐来伯利恒朝见,天使为祂高声唱。
今天我试着往楼梯上爬,找到一个可以进顶楼的地方,最近校方为了安全之类的理由,顶楼通常会上锁,所以我觉得本校还算宽大。或许级分比较高的学校,在这方面也比较自由吧。
推开铁门,刚开始有些逆向风阻,但推得更开一些,反而像是被吸走一样咻!地整个推出去。我没想到会推得这么猛,铁门整个砰──!地发出巨响,全顶楼的视线都往我这里瞧。
顶楼零星分布着孤单饭客,各自保持适当的距离,让我联想到日本枯山水的园石。我立刻明白,原来顶楼就是孤单饭客的救赎净土,应许之地耶路撒冷。孤单饭客不属于校内权力架构的任何层级,就像化为盐柱的罗德之妻,在天主乐园,圣地耶路撒冷之中享受片刻的安宁。哈利路亚哈利路亚。我找到能够安顿的地方总算是松了口气,但同时也觉得好像某方面算输了,真是五味杂陈。不过画饼不能充饥,那些形上学、概念论的问题就先略过不谈吧。我现在就是肚子饿了。
孤单饭客们的配置有如神谕天意,排列成某种形式,我为了保持他们之间的巧妙均衡,在饭客们之间找到自己的位子,坐在铁丝网底下稍稍突出的边墙上,把便当盒摆在腿上打开。想说这下终于可以吃午餐啦──结果顶楼的门又发出轰然巨响,我不自觉往门口看去。这次开门的女同学,似乎也被这出乎意料的巨响给吓到,对着众人微微致歉,然后漫无目的四处张望。我懂我懂,这扇门一开真的是惊天动地对不对?我想着想着会心一笑,眼神突然与那个女同学对了起来。
长得真漂亮,但是没什么特色,不会让人印象深刻。
跟我瞬间对上眼的女孩,直接别开眼神准备走到别的地方去。嗯?可是哎哟?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喔?我脑袋里有些东西喀嚓一声咬合起来,齿轮开始嘎嘎转动。呃……是谁来着?啊~就那个那个啦。
「哎。」
我还没整理出个头绪,就不自觉开口出声。那个女孩吓了一跳,回头看我,眼神迷离,看起来好像睡糊涂了,又像个梦游病患。我们再次对上眼,彼此不发一语对瞪了一阵子。
「啊。」
「啊。」
我俩异口同声。
「难道是……魔法少女?」
预设妹(暂称)伸出要弯不弯的指头指着我,摆出可爱的歪头动作,问我的口气没什么信心。
「开动了。」
这只是我深植心中的老习惯,对着虚空双手合十说开动。身边的预设妹笑着说:「啊,这样不错喔。」
「感觉很有教养的样子。」预设妹晚了我半步,也跟着双手合十说开动了。这好像是有点好感的反应。如果再过火一些,听起来就像是在损我,但预设妹的口气里没有任何隐含的意思,她说我有教养,听起来就真的是那个意思。妈妈对我的教育确实令我有些五味杂陈,但我觉得预设妹似乎能够懂我,有点开心。她话中那诚挚的感受,让我评断她所受的教养也不错。
「你不喝点什么?」预设妹问我。
「要啊,只是不小心忘了带,有够不爽的。」我当初可是被丑妹瞪得离开教室,只拿便当却忘了饮料,就这么回答预设妹。
「要喝茶吗?」
「啊,方便吗?」
我们两个并肩坐在铁丝网底下的边墙上,摆起便当来吃。虽然我说是并肩,但实际上我们两人相隔了大概一点五个人的微妙距离,不会感觉太过亲昵。而且我们不太看彼此,就只是坐在一起,看着正前方吃便当,然后分别自言自语,真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绝妙气氛。但奇妙的是我们并不觉得尴尬,也不觉得难堪,虽然预设妹为人并不亲切,但却能够不知不觉深入人心,只是又有点冷淡,就好像比较黏人的流浪猫那样保持巧妙距离。基本上,我不讨厌这样。
「呕恶,这什么茶啊?坏掉了吧?」
预设妹把她的瓶装茶分给我,我喝了一口立刻板起脸,这宝特瓶没有标签,我想是预设妹在家煮好才装瓶带来,但是这从未体验的怪异气味与诡异口感,在我喉咙里瞬间发威,这还真是……嗯~有点,不敢恭维。
「普洱茶啊。就是这个样,应该吧。」
「是这样喔?感觉有股霉味。」
「咦~是霉味吗?我觉得有铁锈味,挺好喝啊?」
有益健康喔~应该吧。预设妹随口胡说了些,大口喝着那普洱茶?是吧。
她细白的颈子仿佛一折就会断,细致的轮廓莫名抢眼,喉头正咕噜咕噜地跳着。既然她喝得咕噜咕噜,想必是觉得好喝,而喝下肚应该也不打紧,但是我不懂有铁锈味是哪里好喝了?铁很美味吗?
「你的便当好可爱,五彩缤纷的。」
「会吗?只是切过煮过的超偷懒便当啦。」
我的便当里只是随便装点冰箱菜,像是水煮的冷冻花椰菜跟小香肠,只有火腿菠菜煎蛋皮勉强算是有费工的菜。不过要说五彩缤纷倒也没错,说得真贴切。
「啊,所以你是自己做的?好棒喔──是说我也是啦。」
因为我妈那个人完全不做家事的啦,如此这般。
预设妹的便当里面有她自己卤的白萝卜跟鹿尾菜,形状有点扭曲的小块汉堡排,似乎有用豆腐渣增加体积,所以看来比较泛白。饭是五谷饭,整个菜色看来就是高蛋白低脂肪,而且低成本高品质。
「是说喔,昨天你后来还好吗?」预设妹倾首问我,毕竟我们也真没有共同话题,当然会聊到这里。
「嗯,要说还好我想也是还好,身体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我一样完全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倒在那里,搞不好真的是撞到头了吧?」
像这样的一头雾水现象,我想应该是跟魔法少女的性质有什么关联吧,我脱口而出,预设妹就半开玩笑地反问:「啊,你说的那个魔法少女,原来是工作啊。不是你自己的定位喔?」
我个人认为别人要怎么看待这点都不是问题,毕竟我这个人就是大嘴巴爱乱讲,别人觉得我是在搞定位,这倒也是方便,所以我不会特地反驳。「嗯,差不多喽?」随口搪塞过去,预设妹实际上也不是很有兴趣,所以也没有继续追究。昨天晚上也是这样,看来她这人只要碰到跟自己无关的事象,就全部打包丢掉来个「无所谓」。我想这某方面可以说是社会学上的缺陷,但同时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强韧。明明是个孤单饭客,却完全没有孤单饭客特有的那种悲怆,显得轻松自在,或许就源自于她天生的个性。
「那是没有尸体的凶杀现场吧?正常来说根本不可能,我想还是跟某种魔法有关吧。」「啊,你头发好漂亮,天生的?」这么随兴?
话题甩尾之程度连东京甩尾都望尘莫及,我思考一时跟不上,脱口就回答:「天生的……应该不算,不过就当是天生的吧。」哎呀?可是一般染发不会有这么亮丽动人的棕发吧?从发根到发尾都棕得这么漂亮,呃,什么来着?「哇?所以
这也是魔法喽?」对,就是,这就是魔法,是我用魔法实现的心愿。「对,魔法少女就该是棕长发的美少女才行。」「这样啊,这个梗是那里来的?我对这方面不太熟。」你问我哪来的梗……魔法少女就该是长棕发的美少女「啊,你看,发尾裂得好严重喔,七岔呢。」听我讲啊。
这女生也未免太随兴了。她的话绝对不算多,可以说是个文静的女孩,但是每次开口话题都东奔西跑,看来毫无脉络。感觉她的兴趣就是满天飞,注意力不集中,但是只要用心观察,似乎能够发现她心中特有的逻辑图。我想她的思考运转速度太快,自己心里是有条理的,但只有把一部分说出口,所以光看她的输出是不甚清楚。她在旁人眼里像是傻愣愣的,但脑海里或许是一大片狂想风暴。
「我说那个硅灵啊。」「呃……你是说洗发精?」「对,我想无硅灵的洗得不是太干净。」「对啊?人家说头发的油脂不能洗得太干净,可是我讨厌那种恶心的感觉,所以都用硅灵洗发精狂搓猛洗,然后护发增艳。」「哇──这样喔,学到了学到了~你是不是觉得梨子口味的I LOHAS天然水很难接受?」「……你是说那些有益健康的饮食产品,其实都是唬烂的?」「对对对,梨子就已经那么多水了,那个天然水的梨子味那么淡,不就更是淡到爆!这样。又不是淡淡的夏日回忆。」「可是你看,应该就是有需求吧?很多人就是痛恨易开罐饮料,砂糖加超多,热量也超高的。」「啊~热量喔,可是高热量的东西说真的有够好吃。我最近超爱全家卖的黄油酥饼(注:kouign amann)。啊,对了,你最好小心那个吃人的man喔。」嗄?什么?吃人的man?
「你不知道?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个专挑美少女的连续杀人魔啊。」
听说他会绑架美少女,然后大卸八块吃掉喔~预设妹边说边举起双手比划着怪异的动作。很恐怖喔──应该是表达这个意思的动作。老实说看来不太恐怖,或许有点可爱。不对,不是说这个,刚才好像有什么重点从眼前闪过。
我好像没能抓住,从手心里流逝,无法掌握。
「连续杀人魔……」
恐怖喔~我盯着预设妹比划那姿势,喃喃自语。预设妹有些忧心地皱起眉头。
直盯着我的脸。
她的眼里,照出 我的影子。
长棕发的美少女。
看来强悍又俐落的眉线。
对,这是,小海,魔法少女回泽小海,她的面容就在那儿。
我手里的筷子骤然落下。
「嘿哟~!」
预设妹一把在半空中抓住了我放掉的筷子,反射神经之强与速度之快,仿佛瞬间在半空中留下残影。
「呼~好危险喔~」预设妹嘀咕一声将筷子还给我,我整整盯着那双筷子三秒钟,才总算回过神接下筷子:「啊,谢谢。」
「怎么了?」预设妹直盯着我瞧。
「啊……没有,我没事。」
我随口回答一声,总算能够掌握到那件事情的蛛丝马迹。
想起来了,传遍大街小巷,专挑美少女的连续杀人魔。
对啊,为什么我会忘记这件事?
只能说我真的糊涂了。
因为我一定要找到那家伙,然后亲手把他狠狠宰掉。
拒绝到校的明科惠,生活过得很安稳。
首先是早上七点起床做饭,基本上她只需要准备自己的早餐,这时候她光靠吐司面包跟咖啡就搞定。惠的妈妈要轮班,有时候在家吃早餐,这时候她会早早打开电子锅,做点比较像样的饭菜。妈妈轮早班的日子,吃完早餐就急忙出门,轮午班的日子则是睡到快迟到才急忙出门。至于放假日,通常都是急忙赶到教会担任咨询志工──这是一种专门听老人家讲话的志工──而那些非常罕见没有任何事情要做的日子,她会睡得像死人一样沉。惠的妈妈总是马不停蹄,忙着四处寻找有烦恼的人去奉献帮忙。惠的生活只差在妈妈每天是几点急忙出门,剩下大概就是例行公事。
吃完早餐之后将碗盘收拾干净,做家事的铁则就是碗盘不能堆,一餐吃完就要洗。只要一开始拖,很多事情都会跟着塞车,所以保持顺畅流程非常的重要。
接下来看点晨间新闻,天气好就开个洗衣机,到院子里晾衣服,或许发现杂草长得太舒服了,就整理一下花圃和花盆。有时候会吸个地板,刷个厕所,看看冰箱库存,写个今天的采买清单。忙东忙西的就来到中午,随便用剩菜就解决了午餐,再看点八卦节目。趁着傍晚人潮涌现之前,先到超市去买晚餐的菜,她的交通工具只有两条腿,一次无法扛得太重,所以几乎每天都去超市采买。回家之后稍微自习功课,天一黑就准备晚餐。洗好米放进电锅,随便用汤包煮个味噌汤,卤个小菜,烤个鱼。妈妈会回家吃饭的日子,就煮好饭菜等着,但通常妈妈回家都很晚,所以她会自己先吃完晚餐。把浴室刷过一遍,放热水洗个澡,洗完吹干头发,今天就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于是回到房间里坐在椅子上,静悄悄地沉思一些:「……」
这个「……」是很难清楚解释的感觉,她确实在思考,但不是什么明确的语言思考,也不是完全没在思考,只是猜到想太多会走进死胡同,所以在走进死胡同的前一步就存档退出。但她又无法停止思考,又往死胡同里面走,就这么卡死在胡同口形成虚无的「……」惠自己冷静地推断,应该就是这样一个机制。推断自己的思考感觉颇为奇妙,但应该是没有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思考。思考是自由自在,狂放不羁的,人们能够冷眼旁观就很了不起了。
从那天起──被全班同学道歉,总算发现自己一直被班上霸凌的那一天──惠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惠不去学校可不是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但她的生活依然四平八稳,没有任何问题。惠对此感到异常的不对劲。
惠的妈妈得知惠不去上学,并没有特别说什么。她只问惠是否需要什么帮忙。惠只是说:「我需要一点时间。」她就什么也不多说了。这位母亲坚持给女儿正派的教育,深知母亲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惊慌失措,只要慢慢花时间解决问题即可;妈妈心想惠总有一天会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有心想要解决问题,并主动向人求助,在那之前静观其变即可。妈妈只说了一句:「嗯,也是会有这种状况啦。」然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照常忙着寻找家人之外的陌生人奉献协助。另一方面,由于事情碰巧发生在父母失和、父亲离家的时期,妈妈或许是认为惠的心灵失衡起因于此,那么自己就有责任,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重。
惠拒绝到校的原因当然不是父母失和。说真的,与其让两个相敬如冰的人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搞得整天紧张兮兮,还不如老实分居,精神压力会比较小。毕竟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惠老早就觉得总有一天会走到这个地步,甚至希望愈快愈好。所以父亲离家的时候,惠的心灵并没有很受伤。
没有人伤惠的心,而惠的心也确实没受伤。
当惠在房间里沉思着「……」,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不去学校。毕竟在小海逼全班同学道歉之前,惠根本没发现自己被霸凌。男女同学们的攻击(好像算是攻击)对惠的心灵毫无伤害,而惠发现了自己被霸凌,也没有什么改变。惠打招呼,同学们不回应,并不是什么好烦恼的事情,同学不肯帮忙打扫也不是问题。如果没人肯帮忙,自己做就是了。被关在体育器材室里确实有点伤脑筋,但应该不太可能严重到有生命危险。再说这件事情也被小海给解决了,往后不可能还有人来找惠的麻烦。
也就是说,至少目前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存在。
一切都已经解决,告一段落。
没有理由不去学校。
但为何自己不肯去学校呢?惠像个局外人般思考着自己的事情,她尚未找到不去学校的理由,外界已经迎来了寒假,这下更没有理由去学校,结果今晚她还是迷失在「……」的虚无森林之中。
这天晚上,惠在自己的房间里,沉没在「……」的寂静底层,不知道这样过了几个小时,窗户突然发出铿……铿……的敲打声,将惠的魂从虚无森林拉回到现实层级。怎么回事?她想着走到窗边,拉开花俏的窗帘一看,小海就站在家门前的路灯下,宛若舞台女演员站在聚光灯下那样威风凛凛。惠吓得打开窗户,小海穿了件坏坏的横须贺刺绣夹克,举起单手轻松寒暄说:「哟。」那头漂亮的棕发在路灯底下闪闪发亮,以发旋为圆心映出美丽的天使光环,惠不禁要想,搞不好她真的是天使喔。如果背上长了一双白色大翅膀,肯定超好看。
「回泽同学,你在干什么啊?」惠问道,由于她许久没有和人交谈,嗓门意外地拉不开,声音听来有些破。但是阴郁的夜晚非常宁静,惠细细的声音,似乎顺利传到了楼下小海的耳朵里。
「呃~算耍青春吧?」小海微微倾首,答得莫名其妙。
「你有什么事情吗?按对讲机就好啦。」
「啊~不行不行,这个就是要讲究形式,一个魔法要成立,就需要所谓的样式美啦。这也可
以说是种仪式,半夜要把躲在家里的逃学儿童从房间里叫出来,就是要用小石块丢窗户才行。」
小海说了一时低头,伸直了腿,用脚尖踢弄路边的石子。
「这什么鬼话啊。」
惠不明白,小海也不回答,沉默了片刻,夜晚的空气吹进房间里,冷风拍在脸上冷得舒服。小海抬起头来。
「你啊,快来上学吧。」
小海说得像是桩小事,感觉这真的只是桩小事,然后笑得好漂亮。惠想说,啊,又来了,又是埃及艳后的微笑,这种绝对强者的微笑,带着一股强大而确实的魔力。
由于小海说得像是桩小事,惠也开始觉得上学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开始想说:「也对,就去上个学吧。」惠就像是被施放了魔法,一切问题烟消云散,轻轻松松就被带离虚无森林。
想到自己这么单纯,惠不禁呵呵笑。
「回泽同学这么坏,没想到还是个好人。」
惠手肘撑着窗框托腮说了,小海则是露出美丽的笑容说:「你喔,我只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而已。坏学生就不该怎么做,做了就不像个坏学生,两个不是一样的道理?我整个讨厌这种规矩啦。」
「长棕发的美少女不受任何束缚。长棕发的美少女,对任何事物都必须自由自在。」
小海双手插在俗气横须贺刺绣夹克的口袋里,脸上充满自信,抬头又挺胸,口气斩钉截铁,好一个棕发美少女,完美无缺一百分的棕发美少女;惠心里想,哎呀,我果然喜欢这个人。我是否有机会跟这个完美无缺一百分的棕发美少女当上朋友?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我能够站在她身边?
「哎,回泽同学,我们搞不好,可以算是朋友吧?」
惠觉得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直率起来,便轻轻吐了口气,真心地这么问小海。
「你说呢?」
小海微微耸肩,回答:「好吧,我考虑看看。」
这就是明科惠与回泽小海最后的对话。
看啊,清冷早晨的空气,静谧而冰凉。
蒲公英花坚毅地长在水泥裂缝里,夏天的向日葵坚强生长,秋天的红叶,冬天的雪白。哪有人会恨这些坚毅优美的事物?有人会因为美丽的东西美丽,就觉得厌恶疏离吗?如果真有这样的人,这个人算是正派的吗?
小海应该不懂这点,就因为她不懂,才会像颗开朗的太阳,主动找惠聊天。
班上同学的幼稚霸凌,连一公厘都伤不了惠那无敌迟钝的心灵,惠并不是因为被霸凌才不去上学,惠真正感到震惊的,是她从小到大受到正派教育,也由衷希望自己是个正派的人,却感受到心中出现可恨、肮脏、污秽的情绪。
惠遭受霸凌并不觉得震惊,无论被怎么霸凌,只要她本人没发现就不成问题,但小海却多管闲事告诉她:「你看你这里受伤了。」她发现自己因此迁怒小海,才会感到震惊。仔细想想,小海的行为是完全的正派,正派的人看到有人被霸凌,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如果有能力解决问题,就该动手解决。小海是个正派的人,而且不只思想正派,还有能力执行正派的行为,更是美人一个。惠只是为人正派但缺乏力量,对这样的小海感到嫉妒,感到疏离,想说哎哟,谁叫你多管闲事?
惠原本应该是正派的,但却迁怒于比她更正派、更强大的小海,成了一个悲惨而渺小的人,一点都不正派。她讨厌自己这样的卑微,所以没有脸见小海,不对,应该说她怕一旦见到小海,自己的丑陋就会被小海的慧眼所看穿,她想到就害怕,想到就难堪,所以才不肯去学校。惠并不是不想看到那些欺负她的同班同学,而是怕见到小海。
说穿了,惠就是仰慕小海,仰慕小海的正派,而自己的卑劣根本配不上小海的正派,才会羞愧难当。
惠想成为小海。
想成为一个正派,美丽,强大,完美无缺的无敌棕发美少女。
原本无比害怕面对小海的惠,非常惊讶地发现自己不去上学的理由就这么简单地消失了。就好像驱了身上的魔,甚至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渺小,没有必要装模作样,毕竟自己就是自己,只能用这样的自己去面对小海,可说是正确地承认了当下的自我。惠甚至有点小小的期望,小小的预感,认为将来或许有机会跟小海成为朋友。
然而惠再次见到小海,是在隔天早上的电视新闻画面上。
小海被杀了。
尸体的双腿被砍断带走,至今下落不明。
惠先是失去了不上学的理由,如今连上学的理由也没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海大笑,我听着那笑声,冷静地想说哎呀,又是这熟悉的梦境。这里是阴暗虚无的森林,在这幽暗的杂木林之中,小海依旧仰躺在杂草堆里,身形半掩。她就用这姿势直视上方,对着枝叶间灰暗的冬季天色发笑。笑得太过火还呛到,难过地咳了几声,我想她也笑得太夸张了点。
「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吧?咦?有没有过分?这好歹也是我鼓起很多个勇气才敢表白的耶。」
「好啦,抱歉抱歉,也对,我想是这样没错。嗯呵呵……不过这真的很好笑啦,你真的有点可爱好吗。」
小海笑过头有点缺氧,大口喘气,深呼吸了好几次总算才能开口。接着又想起什么而呵呵笑说:「我想啊,你是打算找个坏人吧。」她接着说。小海平时总是促狭地瞪大眼睛,这时却露出罕见的温柔表情,就像圣母一样。
「当你发现事情不顺心,就会想找个坏人来怪罪,想说只要把坏人干掉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可是不管你怎么找,就是找不到这个坏人。班上同学喔,老实说也不算好,但是也不到邪恶的地步,好坏程度都只是普通的国中生等级,对我来说他们应该不是特别抱着坏心眼去霸凌吧?那坏人是谁?妈妈?爸爸?老师?感觉都不太对。到处都没有那个坏人,结果你就硬是下结论,把自己变成坏人了。」
可是这毕竟不是RPG,现实中很少有那种打倒邪恶大魔王就皆大欢喜的事情喔。小海说了微微转头,仰望着我。
「天底下没多少坏人啦。」
不过也是啦~杀了我,抢走我一双美美的腿,到现在还不肯还来,这肯定是完美无缺的坏人了。小海说了笑笑,她的裙子底下原本该有一双完美无缺,线条优美的双腿,但现在看不到了。那里被挖出一个空洞,长满了自由奔放的杂草。由于小海没了腿,哪里都去不得,也无法自己站起来,才会一直躺在杂草堆里身形半掩。
「可是我当时恨小海。或许我的生活不算完美,但是也勉强过得去,小海竟然天真无邪地大脚一踢毁了我的生活,所以我觉得排斥,可是同时又仰慕你,嫉妒你的力量。」
我这么回答躺在地上的小海。那种心情是挫折,是抑郁又阴沉,是恶心又不舒服,是完全一点都不正派的。
「这就是铜锣烧啦。」
小海比出一支食指,突然说了没头没脑的话。
「铜锣烧?」我皱眉反问。「对,铜锣烧。」小海又重复一次,用力点头。「而且是一个一个分装的铜锣烧。」
「一包一个的铜锣烧,里面一定会放小包的干燥剂对吧?或许包装不透明就看不见,但是只要打开来肯定会有,这是铜锣烧必备的元素。如果铜锣烧受潮了,肯定没有人想吃。但你要是因为这样就说,铜锣烧的本质就是干燥剂!那不就很蠢吗?」
就算藏在里面看不见,干燥剂也不会是铜锣烧的本质,本质依然是铜锣烧吧?小海歪头说,一丝漂亮的棕色长发滑顺地掠过脸颊垂到地面上。
「人们有个习性,如果是自己发现了什么事物,就喜欢给它比较高的评价。因为自己花费了心力去发现,这份心力就要加在发现的事物上面。但是你只要用心想想,就会发现两者之间毫无关连对吧?一切只是误会啦。」
甚至还有魔法就是利用这种习性,故意将假资讯藏起来,只要稍微用点心就会发现。人只要觉得这是我找到的!就会得意忘形,对自己发现的事物评价起来也会更放水。
「人的内心非常错综复杂,而且一开始就具备了一切。快乐,悲伤,友爱,嫉妒,憎恨,厌恶,你就是由这一切所构成的。人就是这么惊奇的综合体。人心有疑惑矛盾真是家常便饭,每天都是摇摆不定,变化莫测。天底下所有的情绪,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点,只要挖得够深一定都会挖出来。但是因为挖得出来就说那是你的本质,这就不对了吧?当下随便捡起一块就说是你的本质,这也太蠢了。那只是你当下随便捡来的一块,虽然你心中有仇恨,有嫉妒,你还是努力靠自己的腿站直起来,跟这些东西和平相处,设法保持正派。这一切的一切,才算是你的本质吧。」
靠自己的腿站直起来,我稍微想了想,我自己真的办得到吗?小海看我思考的模样,再次温暖微笑。
「办不办得到并不是那么重要,这对一介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通天的野心了。这种事情办不到才是理所当然,但我们可以有这样的情操。我想这份情操的高尚,是任何人都不该否定的。」
小海说得好美,那声
音,那表情都实在太美,不禁让我觉得她说得非常正派。正派与美丽其实很相似,一件美丽的事物,就是令人感觉到正派。所谓美就是正派的力量,就这点来说,美到超乎常理的回泽小海,果然就是有本事的魔法少女了。即使是恐怖片里面的山村贞子跟佐伯伽椰子,面对这超常的美,想必也会像龙龙与忠狗看到鲁本斯的画作那样,手牵手露出安详的笑容,蒙主宠召。
所谓正派,就是不断尝试,靠自己的腿站直起来。
我由衷地希望,自己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