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米德加德」当日来回之旅后,很快地又过了一个星期。
从那之后到现在,自己和外界都没有变化,世间太平无事。我过著跟平常一样每到晚上就要死而复活的日子,身体已经完全习惯了。
我本还以为洛基会再带来什么新鲜事,一直自顾自地期待著,但他不知为何从那天起就音讯全无。明知道是自己期望太高,可是像这样什么事都没发生,老实说还真的很无聊。
即使如此,我对这份无聊也不会有所埋怨。在知道海姆达尔大人原来这么两光后,我开始认为日常生活能这么无聊又平凡还真是奇迹了。
所以我现在觉得有问题的,只有一件事。那是在我回到日复一日的日常生活后,唯一没有跟著恢复原状的事。
「呜呜……我完全没办法跟布伦希尔德大人说到话啊……」
没恢复原状的不用说就是这件事了。对于总是死个没完的我而言,布伦希尔德大人真的是攸关我的生死。啊啊,有谁会料想得到呀,跟盖儿希大人感情变好的代价,竟然就是跟布伦希尔德大人变得疏远……
不,说变疏远倒也不至于。证据就是从那之后布伦希尔德大人三不五时就会走近我,而我也是如此。但最近不知为何有很多时候我们刚好都在忙,结果很不凑巧都擦身而过。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啦,今天一定要跟布伦希尔德大人说到话,把她对我和盖儿希大人的误会解释清楚!然后就顺便求婚共筑美好家庭!」
大概是一路累积至今的情绪产生反弹,充满粉红色氛围的家庭计画有如涌泉般自我脑中溢出。求婚的台词就用「要跟我一起进锅里吗?」很好,非常完美!
现在可没有闲工夫做每天早上的例行慢跑了。我一定要马上去「温戈尔芙」见布伦希尔德大人才行!我跺响蹄子激发士气,再从房间飞奔而出。但是当我在房门外的走廊上正要转弯时,有人从背后叫了我。
「啊,赛伊先生!真是刚好,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抱歉,不好意思我正在赶时间,有事找我的话可以等一下再说吗?」
「啊……说、说的也是,抱歉,我没事先跟你约好……我会再来的……」
被急著赶路的我断然拒绝后,布伦希尔德大人一脸悲伤地低头离去。虽然我做得有点过分,但这样就好了。狠下心来排除一切障碍,尽早赶去布伦希尔德大人身边,就是我现在的使命啊!
啊,话说回来,布伦希尔德大人现在人在哪呢?刚才感觉好像有听到她的声音,该不会人就在「瓦尔哈拉」吧?
……咦……奇怪,等等,我刚刚说了什么?刚刚……我听到布伦希尔德大人的声音,然后做了什么?咦,等一下,不会吧?刚刚我该不会把布、布伦希尔德大人给赶回去……了吧……?
「请请请等一下啊,布伦希尔德大人!」
…………人不见了。即使我连忙掉头,仍不出所料晚了一步。布伦希尔德大人已经不见踪影,走廊上空荡荡的,连一道残香都没留下。
「啊啊────!我、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我这个笨蛋,大蠢蛋!就让我死个一亿次吧啊啊啊啊啊────!」
对自己的怒气支配了身体,让我像只啄木鸟般不停用头撞著墙壁。虽然对无辜的墙壁非常抱歉,但现在就请你奉陪到我气消为止吧!
「啥!喂喂!赛伊,你是疯了吗?一大清早的,你是在干嘛啊!」
就在此时,不知打哪出现的洛基跑了过来,将行径诡异的我给制伏住。
「啊,洛基,好久不见了。别阻止我,我现在开始要对自己处以下跪百万次之刑。」
「到底是为什么啊!好了,你也冷静一点!有什么事讲给我听,好吗?」
唔,既然洛基这么拚命地想说服我,那也没办法了。我做了个深呼吸,让情绪冷静下来,接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洛基。
「哦~~跟布伦希尔德变得疏远啊……原来如此,从那天以后竟然还发生了这种事啊。」
洛基听完我的话以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起双腿。本来还一边点头附和,一边用手抵著下巴的他,突然将手放上膝盖,盯著我看。
「嘿,赛伊,这意思就是说,你的真命天女是布伦希尔德,对吧?」
「咦!说真命天女我是高攀不上啦……不、不过是这样没错。」
「别这么忸忸怩怩的啦,你是小女生啊。布伦希尔德是不错啦,不过我还是喜欢四女瓦尔特洛德啊~~」
「瓦尔特洛德大人吗?不错哟!她的波霸度在姊妹当中可是遥遥领先的呢。」
「对吧,会让人忍不住想抓上一把吧~~不过说到这,奥尔特琳德的体态也是意外性感呢。」
「啊~~奥尔特琳德大人吗?她与其说妖艳,倒还更接近海兹那型。虽然没小到能称作幼女,但配上有点大舌头的讲话方式,感觉还是落差很大呢。一想到那样的人居然排行第三,就更让人惊讶了。」
「你很懂嘛。对了,你知道吗?这件事我只告诉你喔……啊,可恶,那只山猪,呃,就是弗雷那只金闪闪的……叫啥来著?」
金闪闪……噗!那家伙居然没被洛基记住名字啊!明明是矮人族六大杰作之一耶,还真没存在感呢。
不过……我的全名洛基也没记起来就是了……
「你是指葛林布路斯堤吗?」
「对对对!那个叫葛林布路斯堤的家伙,好像对么女罗丝薇瑟情有独钟喔!」
「咦~~!那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啊?」
「这个嘛,是不能说啦,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来源非常可靠。」
「嗯~~真不愧是洛基,消息那么灵通。真看不出来那家伙原来是萝莉控啊。算了,我也能了解他的心情啦。不过要真的是萝莉控的话,荷姆薇洁大人也能算后补之一呢。如果选她的话,应该是被那纯洁的感觉所吸引的吧……但这样一来,也有可能会转向排行第五的修维特莱德大人。毕竟她太不知人间险恶了,调教起来很有成就感呀。」
「调教……你居然会用这种让人心痒痒的字眼啊。只是那家伙一生气起来也很可怕呢。在这一点上葛琳姆盖德就比较……不,把面具拿下的她其实才是最难对付的。」
「葛琳姆盖德大人就是排行第八的吗?喂,洛基,我一直很在意耶,为什么她总是戴著面具呢?拿下来又会怎样啊?」
「她的人格会改变,而且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只要你继续待在『瓦尔哈拉』,总会有机会看到……说到这个,除了排行最前面的两人外,还有谁的名字没被提到的啊?」
「嗯……啊,还有吉克鲁涅大人。」
「那家伙不提也罢啦。」
「我也觉得可有可无呢。」
「等一下,等一下!喂,这是什么态度啊!你们对我的态度明显就有问题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哇啊!吉、吉、吉克鲁涅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抱歉,是我叫来的。」
洛基举起双手,露出淘气的笑容。你就算装这种脸也一点都不可爱啦!不对,更重要的是得赶快向吉克鲁涅大人解释清楚才行!
「吉克鲁涅大人很可爱喔。」
「那是怎样?你在耍我吗?这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么呆板的客套话。真不敢相信,居然连山猪都敢轻视我。」
我的解释造成反效果,让吉克鲁涅大人的情绪从生气升华为傻眼了。奇﹑奇怪了,我明明就是发自内心地说,不知为何听起来却像念课文一样呆板。
不过……为何会变成这样,其实我清楚的很。
「怎么会,我才没有轻视呢!我是打心底觉得吉克鲁涅大人很可爱。」
「哦~~还真是油嘴滑舌呢,居然敢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这种一听就很假的谎话。」
「我没说谎啦!请相信我啊!我可以对神发誓,这一切都是我的真心话!」
「哦,是喔。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要说我是可有可无呢?」
「因为被逗弄时反应最可爱的,就是吉克鲁涅大人呀。」
「什么!逗、逗弄……你你你你这说法就很有问题了吧?而且我也没道理要被你这种人逗弄!该怎么说呢……该怎么说呢……对了!就是啊,毕竟我本来就是最可爱的,所以就算你特别逗弄我也没有意义吧。」
「当然有意义啦。比方说,像你现在这样完全没发觉自己的反应很可爱,还一脸得意的地方,不就超可爱吗?」
「嗄?什么呀!什么啊,我的反应才不可爱呢!」
「这反应就很可爱了……」
「是这样吗!咦,喂,等一下,别这样啦,笨蛋!不要看我啦!」
不知是否因为我连呼可爱,让吉克鲁涅大人觉得不好意思,她抓起最自豪的金色双马尾,把脸遮住,然后当场蹲在地上蜷起身体。
啊~~这个这个,就是这个啦。就是因为会有这种反应,所以才会无法停止想逗弄她的冲动啊。但要是真的被讨厌就糟了,一定要适可而止才行。
「对了,洛
基,为什么这么早来这里呢?而且还把吉克鲁涅大人都叫来了。」
适可而止的结果就是转换话题,只是转得有点突然。之前一直没打扰我们对话的洛基一闻言,就弹了下手指,直接了当地回答道:
「喔,这个啊,其实是想请你死一下啦。」
「可以不要用这种像在打招呼的态度说这种话吗?」
「呵呵呵……那么,去死吧!」
「就算装出那种表情,不行的事还是不行!要把最重要的地方说明清楚才行,拜托!」
「哎~~好啦好啦,事情是这样的。你的复活体质……是叫『古尔维格』对吧?洛基殿下是想详细验证它的发动条件。」
吉克鲁涅大人代替一直在开玩笑的洛基,做了大致的说明。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就懂了。不过可惜的是,就算懂了也不会让我变得想死。就算是蚯蚓、蝼蛄还有水黾,大家都活得很好,所以会复活的山猪当然更有理由不能轻易去死了。
「不要一脸不爽嘛,赛伊。不然我就特别大放送一下,把刚刚听到的小道消息告诉你吧,这样你一定就会很想死了。」
「哦,还真让人好奇呢,快告诉我吧。」
「你刚才是不是……『把特地来拜访的布伦希尔德给赶了回去』呢?」
「不管几次我都死给你看啦,可恶啊────!」
这个让人想死的魔咒……对现在的我效果之好,想必连掌管死亡的卢恩文字艾瓦兹都望尘莫及。
换个时间和场景。我们现在的所在地是在位于「阿斯加德」以东,一望无际的大平原「韦格利得」的正中央。我们的目的地是从这里再往东的大陆终点,也就是地平线的尽头。
我们之所以往那里走,是出于洛基的要求。「阿斯加德」是被世界树雷拉兹的树枝所环抱,如鸟巢般浮在半空中的大陆。雷拉兹位于跟此处完全相反的西边,而「格拉兹海姆」等主要设施也大都集中在树的附近。
换句话说……如果选在这里的话,我们就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可是,验证『古尔维格』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这个嘛,也许没必要,但或许也有这个必要,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需要警戒,这就是我的做法。更何况我们接下来要查明的事实……视情况也有可能会颠覆这个世界。」
洛基眼神一转锐利,威吓般地压低嗓门说话。现在的洛基看起来实在不像在开玩笑……有点被吓到的我反而用轻松的口吻回应。
「又来了,你也说得太夸张了。」
「你是这么想的吗?虽然这也不能怪你啦,不过你显然不够用功呢……好吧,你就边走边听吧。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些历史背后的秘辛。吉克鲁涅,你也听一听吧。这或许能让你再比其他姊妹略胜一筹喔。」
「咦?真的吗!那我要听,我要听!」
闻言,吉克鲁涅大人的呼吸声之大,就跟我被格拉涅大哥当成变态那时很像。从以前我就觉得奇怪,她对其他姊妹究竟是抱著怎样的情结呢?
我听说女武神九姊妹每个人都各有一个特别突出的才能。吉克鲁涅大人本身在卢恩魔法上的才能并不输给任何人,应该要更有自信地抬头挺胸才对……嗯?胸?啊……这么说来,跟其他姊妹相比,吉克鲁涅大人胸部的自我主张感觉的确比较薄弱呢。这般在加了盔甲后仍显薄弱的存在感,难道就是……!
「怎么了?你在看哪里啊,赛伊?要把洛基殿下的话好好听进去啦。」
「是、是的!」
不行不行,既然没实际看过,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这才是所谓的绅士啊。
洛基见我已经准备好要听了,就开始娓娓道来。
「这是发生在非常久远前的洪荒时代──那时候的奥丁还是个孩子。神族跟巨人族起初原本是携手一起生活的,却因为某个契机产生嫌隙,而开始摩擦不断。至于那原因……就是寿命。」
「『寿命』?您指的是那个『寿命』吗?就是生命从出生到死亡的期限。」
「对,吉克鲁涅。你应该知道吧?巨人的寿命是无限的。他们一开始就是以成人的样子出生,而且不会变老,拥有永远的生命。神族对这样的巨人族是既羡慕又嫉妒。接著,问题就来了。那些巨人也不想想自己是不老不死,竟然还霸占了黄金苹果。双方为苹果发生严重争执,就是这世界注定好的命运。记好了,这就是世界最古老的战争『狩猎尤米尔』。」
「狩猎尤米尔」……以前在家里时,我有在被虫蛀得坑坑疤疤的古老文献上读过,所以也知道这段历史。导致阿萨神族和巨人族至今依然不睦的这场大战,其引发的原因原来是这样啊……
虽然洛基说这是命运,不过真的是如此吗?只要巨人族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让给神族,应该就能轻易回避掉战争了。
不对……正因为明明是简单的事却办不到,所以才是无法违抗的命运吗?
「最后『狩猎尤米尔』以神族的胜利落幕,奥丁并以巨人之王尤米尔的尸骸创造了现在的『米德加德』。虽然黄金苹果如愿地由神族独占,苹果树却不巧在战争中倒了……结果在种子长出新的树并结果之前,奥丁就变老了不少。这就是为何只有奥丁看起来苍老的原因。」
「哦~~这段插曲还满有意思的呢!」
「是吧?为了不让你误会,我要先声明一点。黄金苹果正确来说并不会停止老化,只是将青春保存起来。因为肉体还是确实地在老化,如果长期不吃的话,就会逐渐变老到实际年龄为止。这时要是又吃了,身体就会立刻恢复原本保存的青春。我们称之为『苹果中毒』。在现今的『阿斯加德』中,没有中毒的神大概只剩下我了。」
「咦?这是什么意思?洛基,你没吃过黄金苹果吗?」
「嗯,没错。」
「哦……嗯?那么,吉克鲁涅大人呢?」
「咦?我吗?当然有吃啦,不然早就变成老婆婆了。」
「变成老婆婆的吉克鲁涅大人……」
我在脑中试著想像了一下,一张看似坏脾气的老婆婆的脸就立刻浮现。
「啊哈哈,感觉好像能到处横行无阻呢。」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啊!还有不要擅自想像!要想像就用别人!」
「别人啊……」
啊啊,不行!我就是无法想像布伦希尔德大人年迈的模样!毕竟她总是这么可爱啊!是永远的维纳斯呀!
不过,就算她上年纪,我的心也依旧不变。
「话说你还真是博学多闻呢,洛基。你还这么年轻,居然会知道这么古老的事情。」
「年轻?你说我吗?」
洛基听到我的话,一脸错愕地回头看我。他的反应让我很意外,让我不禁也露出跟他相同的表情。
「咦?是这样没错吧?毕竟洛基没吃过黄金苹果,因此现在的外表就跟年龄相符,跟我应该没差几岁吧?」
「哈哈,赛伊,你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我可是奥丁的义弟耶,既不是义子也不是孙子。我的实际年龄跟奥丁没差多少喔。」
「嗯?这也就是说……」
跟现今最古老的神奥丁陛下年龄相仿──那就代表洛基也是活过古代之神祇的其中一人。但他不靠苹果就能保持青春,该不会是因为……他是幽灵吧!
「哦……就如你所想的,赛伊。我因为同时拥有巨人族的父亲跟阿萨神族的母亲,所以即使会老化,速度也极为缓慢,可说是半个不老。」
「咦────!洛基竟然是巨人跟神的混血儿?我完全没有发现耶!」
「什么!赛伊,你也太晚发现了吧!……咳嗯!算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我也太离题了。总之,我想说的是『对永恒生命的渴望,造就了现在的历史』。你的『古尔维格』并非不老不死,却也是几乎相等的东西。万一当我们解开这惊人能力的原理时,正巧有不怀好意的家伙在一旁看到了,而且认为这能力有利用价值的话……你也许就会变成第二个苹果了。」
第二个苹果……如果我受到那种对待,状况一定比现在更糟糕许多。既然我们不知道有谁不怀好意,就必须只让值得信赖的人来参加这场验证。
「谢谢你替我担心,洛基。我之前实在太掉以轻心了。」
「嗯,你知道就好。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开始进行验证了。」
「嗯!」
话虽如此……但具体来说,是要怎么验证「古尔维格」呢?我什么都没准备就来了,脑中一点头绪也没有。既然最先开口的人是洛基,那他总应该有些想法吧。我于是看向洛基,只见他朝吉克鲁涅大人默默使了眼色。原来如此,他将接下来的事全权交给吉克鲁涅大人处理了啊。
「在调查能力前,首先必须决定要对哪个部分进行了解。我之前跟洛基殿下商量的结果,这次要调查的是你能力的结构,以及发动的条件。」
「喔喔,总之就是……什么意思?」
「你啊……算了,反正只要按顺序测试就好了。那么,总之你就先随便死死看吧。
」
哎呀,怎么突然就说出这么恐怖又耸动的台词啊。随便死死看这种话,一般来说都会让人感觉很异常,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令人难过的是,这其实是很正常的。
「嗯?赛伊,你有听到我的话吗?可以吗?就数到三你从那边跳下去吧。不然如果你愿意的话,要我杀了你也行喔。」
「等等等一下!再一下就好了,我想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去死啦!」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唉,够了,就让我帮你早点解脱吧。放心好了,不会痛的。」
绝对是骗人的!因为都写在她脸上了!虽然不会痛,但是会很热。她一定是想把我做成烤全猪!
「啊──对了,如果我现在死的话,那英灵战士们今天的晚餐该怎么办?对不起,洛基,我之前应该有讲过吧,就算是我,也不想让生活陷入刚复活又得死的循环。要验证这个果然是不可能的,我们还是放弃吧!」
「很遗憾,赛伊。你知道我这一星期无消无息都是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吗?答案很简单。为了能在不受外界干扰下调查『古尔维格』,我跟各方面进行交涉,好调整你的『班表』。从今天开始最多五天,索尔的山羊会代替你成为英灵战士的晚餐。这可是破格的待遇喔,这下子你可以安心去死了吧?」
「哇、哇──太猛了──这样我根本就没有退路了啊。」
我在深沉的绝望感驱使下,步履蹒跚地向后退,一直退到「阿斯加德」最东方的悬崖边。从这里一跃而下的话,就能不通过彩虹桥而直达「米德加德」,灵魂则应该会穿过「米德加德」,再坠入死者之国「赫尔海姆」。纵使我能马上复活,那一瞬间还是很痛苦──不过!
「好啦!只差跳进去的地方不是锅子而已!就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嘛!赛弗利姆尼尔,想起你对自己的愤怒吧!就为……布伦希尔德大人死个一回吧──!」
我坚定决心,朝下方天空纵身一跳。腹部凉凉的,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我于是放松全身,充分享受这趟短暂的高空跳伞。
对了,来说个题外话吧。因为著地之前时间还满长的,我在途中跟一只鹤成了朋友,还闲聊了一会儿。它擅长聆听,也很会说话,是个好孩子。
只希望……在那孩子目睹马上就要说再见的我以后,心里可别留下任何创伤才好──
在那之后,我每到黄昏就让自己死去,而这场犹如地狱的验证集训,也终于在第五天期满结束。
「辛苦了,赛伊。你还真是拚命呢,让我也有点刮目相看了。」
「嘿嘿,能受到吉克鲁涅大人的称赞,还真是光荣。这段回忆比跳进锅里更有意义呢。那么……验证的结果如何呀?」
我这么一问,吉克鲁涅大人跟洛基就相视而笑。从他们充满成就感的表情看来……嗯,想必是顺利得到了不错的成果。
「你放心吧,多亏你的努力,我们知道了很多事。首先是关于能力的构造……我们已经查出你的能力并非与生俱来的特殊体质,而是卢恩魔法造成的。这次我会被叫来,也是为了要验证这一点。能顺利达成任务,让我也松了一口气呢。」
吉克鲁涅大人说话时的表情,真的是非常开朗。嗯……在这五天当中,不知道吉克鲁涅大人对我的评价是否也有了点改变呢?总觉得她的态度似乎变温和了……我是很高兴能跟她多少拉近了距离,但就这样跟她感情变好真的恰当吗?
毕竟跟盖儿希大人感情变好之后,我跟布伦希尔德大人相对地就疏远了,说不定这一次会让我们更加渐行渐远。不过……能为这种事担心,还真是有点……不,是非常奢侈的烦恼呢。
「喂,赛伊,看你笑咪咪的,感觉好恶心喔。亏我都特别说给你听了,你一定要更心怀感激地听进去啊。」
「啊,是的,抱歉。请继续说吧。」
「嗯,再来就是复活时所发动的卢恩魔法,看似有两个文字在起作用。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起作用的两个文字分别是『费欧』和『达加斯』。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所谓的卢恩魔法,是以掌管复数个现象或事物的魔法文字『卢恩』为媒介发动的神秘仪式。相对的,要是没有意思相对应的卢恩文字作为媒介,魔法就不可能完成。你那死而复生的能力,应该很符合掌管死亡与再生的卢恩文字艾瓦兹才对,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哦~~顺便问一下,费欧跟达加斯这两个卢恩文字又代表什么意思?」
「费欧的意思是家畜,也是代表财产的文字。达加斯的含意是一日,也掌管著事物的开始与结束,就某种意义而言跟艾瓦兹很接近。不过不管怎样……现在的你是家畜费欧,而你的能力是在日落瞬间自动发动。先不论夜行性动物的想法,白天的结束的确能说是一天的结束,所以由那两个文字发生作用,也不能说完全是错的。」
「请、请问,我的『古尔维格』发动的时间跟日落是相符的吗?」
我对吉克鲁涅大人的某句话很在意,就开口发问。之前洛基也曾怀疑这能力的发动条件是否真的是日落。
「这个嘛,虽然不能断定确实是这样,但以消去法来思考验证结果的话,日落这说法可能性是最高的。我来举几个我们已知的事实,首先第一个是『不是下午六点』。太阳由苏尔大人每天进行严格管理,纵使有数秒的落差,『阿斯加德』的日落还是大致都在下午六点。这次为了要做实验,我们就请苏尔大人把日落时间延后了一分钟。」
「这、这种事也办得到吗!」
「哈哈哈,本大爷之所以为本大爷,就是因为连这种事也办得到啊。」
洛基见我惊讶得瞠目结舌,就洋洋得意了起来。这个神还真是乱来。光是想要停止太阳运作就已经前所未闻了,他居然还真的实践了这个想法……即使这个人老是想些超乎常理的事,但坦白说我还满憧憬的。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洛基一样,成为不得了的男人。
「就是说啊,我每次都会被洛基殿下所做的事吓到呢……您该不会哪天把太阳跟月亮都弄不见吧。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因为日落延后,于是那天玛尼大人运送的月亮就先升空。不久后日落时,赛伊就复活了──根据这个结果,我们证实了两件事。一是『跟月亮升起无关』,二是『跟月亮和太阳同时消失的剎那之暗也无关』。洛基殿下也曾点出有可能是『白昼的结束』,只是这部分的验证很困难……毕竟太阳不下山不就会导致白昼不结束吗?而且这也不能用时间这种人为概念来做切割。所以说,这次的验证就到此为止了。」
吉克鲁涅大人说到这里就伸了个懒腰,好稍微歇口气。当我以为话已经说完,整个人松懈下来时,洛基又把话题接了下去。
「我们还知道了其他的事。就是关于『古尔维格』发动时你重生的位置。」
「『古尔维格』重生的位置……?是指我在哪里复活的吗?」
「没错。赛伊,你在这五天里,为了实验从地平线的尽头跳下『米德加德』自杀……但后来发展跟我原先预想的差很多。你说死后会在遗体附近复活,所以我也一直以为你会在『米德加德』复活。但事实上,你是在跳下去前的地点复活。我很在意这一点,于是就在你跳下去之后施法将那一带变成火海,结果这次你就变成在身处安全地带的我身边复活。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不,完全不知道。」
「你也稍微动一下脑子嘛……你是跳下去后撞击地面死的,因此杀你的凶手就变成『米德加德』了,对吧?换句话说,『米德加德』就是你的死因。要复活的你讨厌成为死因的『米德加德』,却又不能在空中出现,最后就回到跳下去之前的地点了。再来,当那里有危险时,你又会避开那里复活。怎样?说到这里你就懂了吧?」
「喔……总之我会复活的地方,就是『最靠近尸体的安全地点』吧。」
其实想一想就知道这是理所当然。如果跳进锅里的我在锅中复活的话,那就没戏唱了。原来我的「古尔维格」连对于这种问题也有适当的应对措施呢。
……以上这些事,就是我们在这次长达五天的验证实验中得到的成果。根据洛基的总整理,我的「古尔维格」虽然是罕见又有用的能力,但也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用途了。也就是说,到了明天世界依旧和平。
这的确是可喜可贺之事……只是就我个人来说,要是连自己为何具备这种能力的原因都能查明,那就更好了。
只要条件齐备就必定自动发动的重生魔法──如果这不是我与生俱来的体质,那又是谁为了何种目的而对我这种小人物施加如此厉害的魔法呢?或许这其中就隐藏著没人知道,也没人猜得到的秘密。
不过,正因如此,让我更有种不该轻易去接触的预感。万一揭开这个秘密,我大概就会变成第二个苹果了。反正这世上不知道也无妨的秘密多如牛毛。就算这世上会充满谎言也无所谓,只要其中也充满著跟谎言等量的幸福就好了。
「很好,那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吧。我已经开始想念起我柔软的床铺了。」
「哈哈哈,毕竟也露营五天了嘛。吉克鲁涅大人应该也很想洗洗澡吧?」
「嗯?我才不会那么脏呢,毕竟我是女孩子呀。」
「咦……?你该不会每天都有洗澡吧?」
「那是当然。这个嘛……不用多想什么,光是精通四大元素的卢恩文字,大部分的事就都不用愁了。你可要好好记住这一点啊。」
「……」
哦~~是喔,吉克鲁涅大人居然每天都偷偷洗澡吗?啧……她到底都什么时候做这种事的啊?洛基的监视应该是滴水不漏,为什么他却没有察觉呢?他明明都做好随时能偷窥的准备了啊……!
「洗澡的时候,我都会用卢恩文字裴欧斯让自己隐形就是了。不过说是这么说,反正我是『可有可无的家伙』嘛,好像也不用这么小心吧。」
「才不会可有可无呢!」
「!」
面对我不寻常的反应,吉克鲁涅大人和洛基都同时倒抽一口气。
很好,成功引起她的注意了。来吧,看倌们!接下来就由我来演出这场连神都敢骗的独角戏,成败皆由天的即兴剧吧!
「才不是可有可无呢!吉克鲁涅大人,你居然一句话都没交代就离开同伴,还用卢恩魔法隐形,真是愚昧至极!当你这么做时,要是有个万一,我们就不能迅速处理了!请你要对我们多一点信任,以后要去洗澡时,一定要明确告知我们……你可以跟我这么约定好吗?」
「赛伊……嗯,我知道了,我保证下次去洗澡时会先说的。」
「去上厕所时也要喔。」
「咦!……嗯,好吧,既然赛伊都这么说了,我就这么跟你约好。」
吉克鲁涅大人即使害羞地忸怩著身子,还是不疑有他地把我的话都听进去了。我往旁边偷瞄一眼,就看到洛基像在说「你真是天才」的眼神。哎呀,也没那么厉害啦。
「那、那个……」
就在我跟洛基用眼神互传讯息时,吉克鲁涅大人露出更羞赧的表情,微微举起手。
「在回去之前……我要先去……摘一下花……你们绝对……不能跟来喔!」
接著吉克鲁涅大人就满脸通红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笨蛋,这还用说吗!
「我们走吧,洛基。现在的她──可是毫无防备呢。」
「不管你到哪我都奉陪啊,伙伴。」
就这样,我跟洛基的羁绊又更加深了。
哎呀──
今晚的月色也是这么美呢──
第二天,我在睽违五天的「瓦尔哈拉」迎接早晨。等完成每天必做的晨跑后,我走向了「瓦尔哈拉厨房」。
「早安!」
「喔,早啊,赛伊小弟。怎么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上工了?」
在沐浴著凉爽晨光的厨房烹调区里,主厨正独自做著早餐备料的工作。我挥著前蹄走进厨房后,先绕了一圈看看环境。嗯,真乾净。看来当我不在时,厨房并没有变成混乱的战场。大家都好努力喔……当我这么想时,主厨像看透我的心思般开了口。
「赛伊小弟,当你不在时,这里就像打过了一场仗一样呢。」
「咦!可是明明就扫得这么乾净……」
「这里可是处理食物的地方喔,不管前一天再怎么忙,打扫也绝不能马虎。我说像打仗一样,指的并不是那个意思啦。」
主厨停下备料的动作,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露出苦笑。哦,原来不是指很忙吗?那又是什么意思……
「那两只用来代替你的羊……一直不愿意成为料理。我了解它们的心情,不想勉强它们,可是又没时间等它们自己下定决心。结果最后还是靠索尔大人用蛮力才圆满解决。」
「用蛮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先用雷神之锤的雷击电死它们,然后由我们帮它们剥皮去骨。因为皮和骨如果有损伤,会在复活时留下后遗症,所以我们都十分慎重小心。至于之后的情形,赛伊老弟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总觉得不想去想像那种场面呢。」
虽然由我来说很怪,不过那景象实在很凄惨。说真的,我还真不想见到自己以外的牲畜受到这种待遇……这都要怪我让它们成了我的替代品。
主厨见我心情变得沮丧,就温柔地摸摸我的头,然后用有点强硬的口吻,明白地说出对我的想法。
「不过,在看过那个之后,我重新体认到了一点。赛伊小弟……你的勇气真是非比寻常。即使明知后来一定会复活这样的保证──还是会败给恐惧。对死亡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克服的。我真是打心底对你感到敬佩。」
「别说什么敬佩啦,我只是比一般人更容易放弃而已。」
「哈哈哈,你还是一样这么谦逊呢。但我还是不禁会想,勇气足以超越死亡的你所展现的气度……简直就像是英灵战士一样啊。」
「我像……英灵战士……?」
在主厨的心目中,我居然成为英灵战士了。那些家伙虽然都很粗野又不拘小节,让我不抱什么好感,不过他们都有一接到命令就能毫不犹豫去赴死的愚勇。在这一点上要说跟我很接近……应该也算吧。
「不说这个了,赛伊小弟,倒是你这么早来要做什么呢?」
啊,对了,一直杵在这也只会妨碍主厨而已,还是赶快办正事吧。
「我有五天没来,给大家添了麻烦,所以想早点来跟你道歉,还有向帮我代班的索尔大人的羊道谢。」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还特地跑来,我有你那份心意就够了。不过索尔大人那两只山羊昨晚很早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它们现在去了哪里。要道谢的话,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这样啊……我知道了。那么,我在此就先失陪了。今晚开始又要请你继续指教了。」
我点了下头,在笑容满面的主厨目送下离开了厨房。虽然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为了吃早餐而重回这里,可是……问题就在这里。
就我的情况来说,因为被赋予的使命非常重大,所以除了晚上的工作外,其余时间基本上都能自由运用。要花在睡觉上可以,要用在念书上也成,要用在玩乐上当然没问题。只不过像这样时间太充裕,要在何时做何事都可以时,反而会变得什么都做不了。真是的,这种烦恼有时还真奢侈呢。
「对了!现在不就是跟布伦希尔德大人说话的绝佳时机吗?……只是那也要布伦希尔德大人刚好人在房间……就是了。」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幸好我有去过一次布伦希尔德大人的房间,应该不会迷路,乾脆就去看看吧。
一小时后,我吃完早饭稍做休息,接著就走出大食堂,准备前往布伦希尔德大人的房间。去的方法跟上次一样,是靠世界树雷拉兹的「虹之虚」。
「哼哼哼……嗯?那边在吵什么啊?」
我一边哼歌一边走著,刚好走到大训练场时,看到场地一角陷入了骚动。我有些在意,于是偷看一下,发现有几个英灵战士似乎正在口角。
「哎呀,这些勇者大人们还真是血气方刚啊……」
他们大都是个性冲动的人,所以这种事经常发生。既然都变成这样了,我也拿他们没办法,还是快闪为妙。
就在我失去兴趣,转身要离开时──
「你难道没听到老夫说的话?看来你的耳朵比老夫还背啊。既然如此老夫就再多说几次,以你锻炼的程度,别说巨人了,就连一只山猫也砍不了啊。」
从人群中传来令人意外的声音,让我不禁回过头去。不出所料……卷入这场争吵的不是别人,正是威兹卡先生!
「你这老头……都已经半个人躺进棺材里了,居然还用这么自以为了不起的口气说话?本大爷生前可是有立下百人斩功勋的男人耶,你竟然说本大爷连只猫都砍不了,到底凭的是什么啊?」
「老夫是要告诉你,如果把杀人拿来自夸,就代表你的内心还是不够成熟。你要是还算得上骑士的话,要自夸的应该是守护过的人命数量才对。」
「你的大道理本大爷都听腻了!那就这样吧!你说你比统率第六班八百人的本大爷还强?哦?那就亮出那把很威风的剑来看看啊!」
「六班八百人……唉,用这种幼稚的打架游戏来比,根本只是井底之蛙的程度啊……一看就知道你被骄傲蒙蔽双眼,看不清前方了,真是只愚蠢的初生之犊啊……好吧。」
威兹卡捏捏鼻根,长长地叹了口气。当你还觉得他原本就矮小的身躯怎么又缩得更小时,下一刻你就会知道这其实是世上最愚蠢的错觉。
(这股霸气……!就跟盖儿希大人对打时一样,不……甚至还超过了!)
压倒性的猛将气势与大气融为一体,足以撼动本能。这一股洪流正是黑之剑圣要认真起来的证明。
剑圣威兹卡从挂在腰上的漆黑刀鞘中,拔出一把长长的大剑。光辉犹如心跳般闪烁的银色刀刃,锐利的彷佛光用看的就能割伤全身。
「慈爱剑『密穆格』。跟众多敌人一起刻划在历史上的传说之剑。它真正
的价值所在,就是担任传说的幕后推手。没错──那正是指老夫本人!」
密、密穆格!怎么可能!那就是盖儿希大人之前提过的那把爱剑吗……?连在女武神遴选战时都坚持不用的爱剑,真的可以用在这种场面上吗?威兹卡先生!
「呼────」
只见他调整呼吸,压低重心,斜斜地将剑拔出。固定在腰部高度的剑身,就彷佛要把地平线一刀两断般地保持水平,以高涨的剑气抹杀世上的声音与风。
「就让你瞧瞧──这老而弥坚的威兹卡流剑术吧。奥义……屠龙神灭斩!喝啊──!」
高速的踏步,神速的剑法。就彷佛这一切都是幻影般,只见使出奥义的威兹卡先生依旧不动如山。这、这是何等神技啊!我明明站得这么近,眼睛却连一开始的动作都追不上……咦……该不会……真的是完全没动吧?
「啊……呜……腰……老夫的腰……」
「威兹卡先生?」
糟糕,这是闪到腰了!谁教他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逞强啊!
「呃,喂,老爷爷,你还好吧?先把剑放下,好吗?」
身为争吵主角的男人战战兢兢地伸出了手。当威兹卡先生照他说的把剑插在地上时,整个人却突然瘫软,就这样以像是趴在剑身上的姿势倒了下来。
然后,有东西就接著滚落──
「哇啊啊啊!糟了,掉了!老爷爷的头掉下来了!」
「呜哇哇威兹卡先生!威兹卡先生啊啊啊啊!」
当天的黄昏时分──
一时陷入骚动的「瓦尔哈拉」大训练场,现在则成了肃穆的葬礼现场。
最强的英灵战士,黑之剑圣威兹卡……在使出连遥远的东方民族也不敢仿效的禁忌奥义──自我斩首后,第二人生就此画下句点。
「呜呜……老爷爷对不起啊……都怪我不够坦率……我其实是很景仰您的,却偏偏……把您和我始终无法超越的老爸重叠在一起,才会故意跟您唱反调……没想到结果却变成这样……不管我再怎么道歉都已经……」
明明身为一个大男人却不停啜泣,让拳头、泪水和叹息不停地落到地面。仔细一看,许多出席葬礼的勇士们也都在哭泣。威兹卡先生被召来「瓦尔哈拉」虽然时日尚浅,却已经博得如此多人的仰慕了。
「啊……」
盖儿希大人站在距离参与者们稍远的地方,正在哭泣著。那也难怪,毕竟威兹卡先生是她造访多次才终于游说成功的,感觉就像战友一样。
芙蕾雅大人温柔地抱住盖儿希大人,陪著一起哭。其他的姊妹们也……当然我也一样,每个人都在哭。
葬礼进行得很顺利,一直持续到太阳下山。奥丁陛下亲自以卢恩文字凯纳兹点火,开始遗体的火葬仪式。
「请节哀顺变啊。话说,这仪式还真是盛大,是哪一位去世了呢?」
突然听到身旁有个老人的声音向我搭话,我于是吸了吸鼻子,做出回答。
「呜呜……嗯……是一位走得令人十分不舍的人。你是现在才来的人吗?应该还来得及献……咦咦咦──!威、威兹卡先生?」
我惨叫一声,周围视线就一起往我身上集中。在我眼前,也就是众人视线的集中处,居然好端端地站著现在已化为灰烬的威兹卡先生。
「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不是已经去世了吗?头还掉下来了耶!」
「是吗……?老夫只记得自己腰痛,至于头的情况就……而且现在连腰都没在痛了。」
威兹卡先生微微歪著头,抚摸著脖子和腰部。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人是不死之身吗?不,他的确是死了没错。那么,难道会是……
我推开一脸困惑的奥丁陛下,急忙确认此时正在烧的东西。遗体还在,也正在燃烧。也就是说──他复活了。以新的身体……与日落同时……
──就跟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