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龙与弑神的主菜 第六章 策谋色的凶刃

天色已亮。

正当女神苏尔大人搬运的太阳一如既往地在天空的界线处露脸时——“瓦尔哈拉大演习场”里集结了“阿斯加德”所有的子民。他们是为了听取由奥丁大人主导的这次作战,“安德瓦利捕获作战”的全部内容,才集结过来的。

如同名字所示,这是意在抓捕在沙赫利姆尼尔——订正下,魔法的戒指安德华拉诺特上施加了诅咒所有者杀的矮人·安德瓦利的作战。

“根据咒术的始祖马尔蒂尔的说法,施咒者本人应该会知道解除方法。何况这个诅咒是他本身创造出来的,只属于他的禁咒。所以这个世上能解除这个诅咒的也只有他安德瓦利一人了……事情就是这样。”

这是之前马尔蒂尔大人得出的结论。洛奇把这个情报和在场所有人共享了。

“那家伙正潜伏在九个世界的某处,等待着送过来的戒指——也就是赛伊啦……对奥丁发动诅咒。但是我们偶然间在诅咒彻底发动前发现了真相。那么现在……就由我们这边出手了。为此,需要聚集在此的全员的力量。”

“唔,也就是说……这次作战的根本就是‘人海战术’对吧?”

“说得没错,弗雷。不愧是华纳引以为傲的军神啊……如他所言,现在开始人数就是最大的武器了。既然不知道那家伙躲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我们要连草根和乌云里面都找遍才行。”

地毯式搜索么……这作战说不上有效率,看起来就会很花时间。但是对不知道安德瓦利躲在哪儿的我们来说也只有这条路了。

而幸运的是,为了应对“诸神之黄昏”,这里的人力十分充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最适合我们的作战。

“顺便一提,根据‘比弗罗斯特’的守护者·海姆达尔的情报,‘约顿海姆’周围没发现矮人的踪迹。那家伙的视力很可靠,所以搜索就集中在‘约顿海姆’以外的地方。还有别忘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我们最开始要搜索的就是这‘阿斯加德’。”

原来如此,我们都是“阿斯加德”的住民,对“阿斯加德”都很了解。所以要先抛下“唯独不可能在这里”这种想法才行。

“可得好好找啊。毕竟昨天光是为了找暂时失踪的赛伊就花了好大功夫。虽然这份工作无聊到死……大家能出一份力么?”

说完,洛奇把视线投向了队列先头正在挖耳朵的托尔大人。

华丽的大闹一番将敌人葬送是战神托尔大人的使命亦是他的信条。他对此事有多少积极性的确很令人在意……

“啧,这种事还用问么,洛奇!沙赫利姆尼艾尔是本大爷的死党啊!无论是无聊的工作还是什么工作,本大爷都会全力帮忙!”

“谢……谢谢您!”

噢噢,托尔大人意外的干劲十足啊。他用连猩猩都能吓跑的气势一拍胸脯,举起了标志性的战槌。

不过,要是是死党的话麻烦好好记住我的名字行不……?

“啊,赛伊殿下,可别忘了小生军神提尔,小生也会尽绵薄之力的。虽然自从托尔大人的午宴以后没和您见过,但我们之间也有讲述武勇传的关系在。就当做是乘上了大船一样吧!哈哈哈!”

“谢谢您,提尔大人,这真的是令人非常放心!!”

嗯。真的令人非常放心。毕竟和之前不一样没喝醉嘛。不过情绪高涨这点还是没变就是了……

“好了,大家!既然是以数量取胜的作战,我们女武神队也不能输!要好好表现一番啊!!”

“““““““””是!!”””””””

女武神九姐妹用一丝不乱的敬礼回应了芙蕾雅大人充满活力的号令声。就在鹤立鸡群的鲜花夺走了男人们的目光之时,奥丁大人高声说道:

“期待着各位的成果。那么……作战就此开始!!”

为了解除我身上的诅咒,也为了拯救我,“阿斯加德”的子民们上下一心开始行动了。

因为我的原因,昨天就已经把包括“瓦尔哈拉”本馆,大农园,大演习场,大图书馆在内的各种设施都搜索过了。而黄金的苹果园则由管理者伊登大人的丈夫布拉吉大人负责搜索。

顺便,奥丁大人所有的能看遍世界的王座“希德利斯凯拉夫”似乎因为某种魔法妨害而无法看见安德瓦利。那个王座所在的宫殿“瓦拉斯加尔夫”的搜索就由奥丁大人使魔的乌鸦和狼来负责。

也就是说剩下的……

“啊,对了!女神之馆‘梵格尔夫’里也要搜索啊!我去帮下忙吧。”

“哦,那我也去助你一臂之力。”

“在这里傻站着也没意思,老夫也去吧。”

野猪和神界的一二号人物兴高采烈地并足前进了。但是我们的企图被不知从哪儿出现的松鼠给破坏了。

“啊,老爷们,突然间打扰了,那里就不用找了啾。‘梵格尔夫’的话咱可是每天都看遍了各个角落的。从寝室到淋浴房,就连老鼠那样的可疑人物都没有发现过。嗯哼。”

“““你才是最可疑的啊,臭松鼠!!”””

可恶的拉塔托斯克,害我们明明没练过就发出了美妙的和声。没想到在这个“阿斯加德”有比我还要有用的动作在……

先把血祭他的事放在一边,剩下的还有托尔大人的宅邸和与贝尔塞率领的叛乱军战斗过的荒野“维格利德”,以及我的老家“伊达瓦尔德之森”吧。

托尔大人的宅邸里有着和“瓦尔哈拉”差不多的人手在所以不成为题,麻烦的事“维格利德”。因此就由英灵战士们来负责了。

就算“维格利德”再怎么大,数量超过二十万的英灵战士要搜索完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最后是我老家的森林,但那儿早在我住那儿的时期就趁有空的时候走遍了……

结果,洛奇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理论完全扑了个空。在得出“果然不在‘阿斯加德’”这个结论后,搜索就告一段落了。

但是很快,作战就前进到了第二阶段。

“大家辛苦了。在小憩片刻后我们打算把搜索范围扩展到‘阿斯加德’以外。英灵战士们要渡过‘比弗罗斯特’到人界‘米德加尔特’进行搜索。由创造的老夫来说可能不太合适,但那儿可是比‘阿斯加德’大多了。你们的奋斗会是成败的关键,可别因为回到怀念的故乡就掉以轻心哦?”

在得到奥丁大人直接下达的指令后,英灵战士们用气势如虹地雄叫声回应了他。先不说搜索矮人的任务是否有价值,但对他们来说接到演习以外的任务也是第一次。这份喜悦让他们连疲劳都感觉不到了。

虽然说这个可能有些不谨慎,但能以这种意外的形式帮上他们让我觉得很开心。如果那个贝尔塞能在耐心一会儿的话……就在我有些感伤的时候,边上的厨师长突然开口了:

“赛伊君,实际上我们厨房员工也要和英灵战士大人们同行。”

“诶,是么?”

“嗯,是奥丁大人下达的命令。所以,赛伊君,海德君就拜托了。”

“不要……达令要走的话,海德也要一起。光在这里呆着也没法帮上赛碳。”

“喔,那么鄙人也要一起去!能给搜索班的大家配给饮用水的话效率可是能提高五成啊!”

“海德……还有伊克斯……多谢你们了……!”

大家那温暖的心意对我的泪腺发动了总攻。我为了让自己不哭个没完,用尽力气做出笑容目送他们离开了。

“那么就下来是女武神队,麻烦你们去搜索‘华纳海姆’了。老夫从拉塔斯托克那里听说了,你们以前曾经以协助赛伊的名义偷偷潜入过那里。这次也尽可能稳妥地……懂吧。”

“是,了解了,叔叔大人!奥特琳德,潜入时拜托你再用那个魔法哦?”

“没问题的说……那个,赛伊氏。”

“?啊,嗯。”

怎么了吗?奥特琳德大人突然间转过身子看向我,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这就是占有欲……”

“哈?”

“……没什么的说。其他人也都问候一句如何?”

她错开视线,对大家这么说道。同时,洁希大人拉着其他几个人一起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来啦!道别也要第一个!总算,总算到这个时候了……!”

不,那个,抱歉在您感动地发抖的时候打断您,如果算上奥特琳德大人您应该是第二个吧……算了,这里还是别乱吐槽了。

“赛伊,我呢,受过你很多帮助所以很感谢你哦?会先找出安德瓦利的是我,好好记住这句话!”

“嗯,我会记住的。还有洁希大人有着姐妹第一的风的事情也是。”

“!赛伊……嗯,就是那样!我会为了你超越神速的!”

哇,等下,请别在这儿就开甲胄之风啊!我知道您有干劲啦!

“真是的,洁希姐姐还是老样子不冷静啊……赛伊,知道你被诅咒的事情让我很吃惊……但也接受了。难怪我会被你吸引呢。”

“诶?齐格鲁娜大人被我吸引了?

那个瞬间,气温骤然下降。就像实际上真产生了温差一样。齐格鲁娜大人的头上冒出了蒸汽。

“谁,谁谁被吸引了啊!?怎么可能,有那种事,这肯定是乱说的嘛!不对,有诅咒在也是没办法的啊!?别搞错了!!”

嗯……借口变来变去到最后还是承认了啊……她本质上还是很实诚的人。

这时,薇瑟似乎也因为这句话有了反应,她一面回想着什么一面低声说道:

“这么说的话……我的这个感觉也是喜欢的感情吗……?希尔德姐姐明明说是感冒啊,难不成洛德姐姐说得才是对的?”

在听这句话的瞬间,瓦尔特洛德大人的太阳穴就抽动了一下。呜哇,好恐怖!明明还是一样笑着,不知为何有股恶寒……

“小~希~尔~~德?”

“怎,怎么了吗?我,我什么都没说哦?”

面对瓦尔特洛德大人的恐怖笑容,别过头去吹着口哨(没吹响)的布伦希尔德大人真的很可爱。其实那个时候也感觉她实在有点太扯了……算了,这事就不多提了。

“呐,赛伊君,我会为了自己全力协助你解咒的。因为我想知道这份心情是真是假,是喜欢还是感冒。”

“……嗯,我也想知道这事。拜托了,薇瑟。”

我这么回答后,薇瑟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这个笑容和刚才的都不同,感觉里面寄宿着无可动摇的决意。

“呜呼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解开会比较有意思呢~小仆的诅·咒。”

“瓦尔特洛德大人,请别说欺负人的话啊。虽然我的确想受大家欢迎,但昨天可是真的很消沉啊。”

“我明白的~姐姐我也想找出小仆真正的魅力来。所以会好好教育施加了麻烦的诅咒的坏孩子的,哦。”

哦哦,我现在也想变成坏孩子了!没想到居然会有羡慕安德瓦利的一天到来。

“呃,那~个,那~个,诅咒……诅咒人的人是在同时挖两个洞(日本谚语,意思是害人者亦害己)!我,我知道了!安德瓦利是藏在挖了两个洞的地方!”

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果然是葛琳洁德大人说的。她的思考方式一直都很难琢磨,今天也一样很天然呢。

“有两个洞的地方……啊哈哈,那不就是鼻孔么?”

“对,就是那个!但是,就算是再小的矮人也不可能进到人的鼻孔里去……也就是说,他正躲在用原初的巨人尤弥尔的鼻子创造出的地方。”

“现在立刻向英灵战士们传达!过去老夫用尤弥尔的鼻子创造出的……呃,是哪儿呢。唔唔,想不起来了……!”

啊,啊咧,奥丁大人居然认真了……唔唔唔,看来有时真不能小瞧她的这份天然么……?

“……话说赛伊殿下。您知道名为提尔锋(Tyrfing)的剑吗?”

“提尔锋?不,第一次听说,是史维特莱德大人的剑吗?”

“不,我没有那把剑。那把剑是……以超乎寻常的力量为代价,给持有者带来破灭的魔剑。”

“给持有者……带来破灭!?难不成制造那把剑的……”

“很遗憾并不是安德瓦利哦。”

“呃,不是么……那为什么您要提这个呢?”

“啊,抱歉。我想说的是,诅咒早就存在于这个世上了。赛伊殿下即使是诅咒的道具,我也不会害怕您,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当然,我并不打算在解不开您的诅咒时拿这个当借口,只是希望您不要想得太多。”

“史,史维特莱德大人……!”

她希望我不要那么消极的想法完全传达给我了。我突然间就控制不住诅咒也很可能是因为诅咒会和自身的情绪同调,而我的心情太过阴暗了。

“怎,怎么啦怎么啦,大家尽说些好听的话。先说好,赛伊哟,可别觉得我会说些正经的话哦?”

“啊哈哈,我明白的,荷姆薇洁大人,我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您。”

“稍微期待些也可以哦……?”

她眼含泪水微微发抖着这么说道。啊咧?好奇怪啊,我明明是想帮她降难度的,怎么情绪反而下降了呢。

“算,算啦。赛伊,如果是为了解除你的诅咒,老夫也不会像平时那样倦怠了。说实话,老夫最讨厌当权者和哭泣的孩子……为了让你不在哭泣,我会永远抹去你的眼泪的。”

“……”

“嗯?怎么了,怎么没反应啊?”

“啊,不,在等着下句搞笑的话呢。”

“没有那玩意儿啊!老夫也偶尔想耍回帅啊!!”

“对对对不起!”

那个荷姆薇洁大人,居然哪怕不管原则也要帮助我……我果然是世界第一的幸运儿啊。

“……赛伊先生。”

在我即高兴又害羞之际,姐妹中最后的一位开口了、

无论何时都很温柔,让人感到心情舒畅的……布伦希尔德大人的声音。

“赛伊先生身上的诅咒一定能解除掉的。说不定找出安德瓦利的不是我们……但总会找出来的。因为现在这个瞬间,我们的‘阿斯加德’正为了您一个人动起来了。”

嗯,就像她说得那样。所以我才能毫无疑虑的目送大家。

“拜托了,布伦希尔德大人,现在的我的确什么都做不到……但至少可以在这里等待。还请您不要勉强自己,安全地回来。”

“呼呼,这话好怪呢,赛伊先生。搞得好像今生就要这么离别了一样。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所以还请您放心等着……好吗?”

看着一脸严肃的我,布伦希尔德大人在感到讶异的同时笑着这么说道。

但是,为什么呢……

在最后抱着我时,她的肩膀——似乎稍微有点颤抖。

在说了句我出发了以后,芙蕾雅大人带着女武神队离开了“阿斯加德”。

托尔大人、弗雷大人还有提尔大人也兵分三路朝妖精国“亚尔夫海姆”以及小人国“尼德威阿尔”出发了。就连平时基本不离开的海姆达尔大人也加入到了“米德加尔特”的探索中了。

也就是说,现在留在“阿斯加德”的只有我和洛奇……还有奥丁大人了。

“哈啊……洛奇,这么安静的‘阿斯加德’你有经历过么?”

我不禁叹了口气,这么问道。他则是摇着头耸了耸肩,回答了和我预想一样的话:

“没有,我的确住在这儿很久了……但这样的‘阿斯加德’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带着感叹这么说道。既然义弟洛奇是这样,奥丁大人也一定是初次经历吧。果然,他也感慨万千地叹了口气,说道:

“哎呀哎呀……本来为了监视巨人还想着至少要留下海姆达尔来的……但都是为了你啊。呼……让老夫的‘阿斯加德’陷入哪怕一瞬的危险也好,代价可是很高的哦?”

“呜咕。我,我会用身体来支付的……呃,一直不都是这样的么。”

“哈哈!没错呐。”

奥丁大人摸着下巴的胡子,豪迈地笑着。那个笑声化为了一阵强风,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但就在此时——我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从风中传来的这个声音。是和迄今为止那开朗的声音完全无缘的……极为冰冷的声音:

“真的是要笑出声了……没想到‘阿斯加德’的防御会薄弱到这种地步。不感谢你和安德瓦利可不行,啊。”

“诶……?怎么了,洛奇,你干嘛突然说这个?”

他的低语声像是在演戏那样,丝毫没有现实感。但我立刻知道了——这不是在演戏,而是认真地这么说的。

“托你们的福……轻松地就杀掉了。”

刹那间,奥丁大人仰面倒下了。被鲜血染红的胸口处插着一把七支刀形状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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