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后,又过了约一个月……在一年中的第二个月「哈格尔之月」的第一周「芙蕾雅周」时,各国的权贵人士都纷纷地聚集到了阿尔比昂的首都伦迪尼姆。
伦迪尼姆——跟具备悠久历史的哈尔凯尼亚各都市相比,这是一个拥有较新潮气息的城市。在城市的中心地带,石造建筑根据固定的规则,整齐的排列延伸著。
约在一百年以前,伦迪尼姆曾受到大火侵袭,当时以橡木与涂泥外墙盖成的建筑物来组成的城镇,几乎全部都被烧个精光。根据当时的阿尔比昂国王之命令,从那之后,伦迪尼姆的建筑物一律禁止使用木材来建造。
而阿尔比昂空军之所以可以编成名震全哈尔凯尼亚的空军军力,也有部分原因与这段历史有关。就因为上游的理由,所以阿尔比昂的森林资源受到了保护。于是阿尔比昂就使用丰富的木材资源建造了强大的舰队,并凭藉著此只舰队,由云端上睥睨哈尔凯尼亚全土。就这样,白之国一直被诸国视为值得畏惧的强国……
然而,这一切现在都已经成为过去的童话了。
现在的阿尔比昂,只是一只被端到餐桌上的鸡——等同于翅膀的舰队已经被折断、原本为利爪的军队则被拔除,是一支只能躺在盘子上,等著被人四分五裂的烤鸡。至于哈尔凯尼亚的诸国,则应该比喻成对这些肉虎视眈眈的饿狼吧?
在伦迪尼姆的哈维兰宫中,已经挤满了要出席这个宴会的宾客。
高卢、加尔玛尼亚、罗马利亚……诸国的国王或皇帝都亲自行动,接下来他们就要将众多的臣子当成侍应生,开始争夺鸡肉——阿尔比昂的分配比例。
托里斯汀王国的女王汉丽塔也是出席这场名为「诸国会议」,举行期间长达两周的宴会的宾客之一。
她正坐在白色大厅里的圆桌边。
旁边可以看到枢机主教马萨林的身影。马萨林身边则是汉丽塔原本要出嫁的对象——加尔玛尼亚皇帝,阿尔布雷希特三世。这个在势力斗争的最后赢取到皇帝宝座的四十岁男子,可以说是野心堆积而成的化身。他从刚才开始,就用好色的眼神在原本应该成为他手中之物的汉丽塔身上来回游移著。
汉丽塔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而阿尔布雷希特则露出了轻薄的笑容。
「别来无恙吗?汉丽塔公主殿下。」
「非常抱歉,我现在已经是女王了,阁下。」
阿尔布雷希三世心虚地哼了一声。
至于汉丽塔前方,则是罗马利亚派出的大使一脸惶恐地坐在那里。只让极少数义勇军参战的罗马利亚,在这场会议中几乎不具备发言权。也因为如此,罗马利亚只派出大使来与会。
而罗马利亚大使身旁,则是担下了阿尔比昂全权大使这任务的霍金斯将军——一个拥有精悍面孔的壮年男子。明明身在诸国君王的面前,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畏缩的样子。他正正堂堂,抬头挺胸地坐著,完全看不到败军之将应有的悲怆感。比起身旁的加尔玛尼亚皇帝,霍金斯的这种态度反而更能得到他人的好感。
「但是……那家伙还真慢呀。」
阿尔布雷希三世压著声音对汉丽塔说道。
「您是说约瑟夫王吗?」
高卢王约瑟夫至今还尚未入席。
「没错,就是那个无能的美男子。高卢也真是出现了个与其国格不相符的国王呢。您知道吗?那家伙杀害了优秀的弟弟,并夺走了王位。所谓『恬不知耻』应该就是在形容这等无耻之徒吧。」
就像是被这些闲话谣言给吸引而来一般……
突然响起了一阵蹬蹬蹬的响亮脚步声,接著门就「砰!」地被打开了。
定睛一瞧,一名蓝发的美男子正站在门口。
负责唱名的侍卫赶忙以慌张的语气,宣布主角正式到场。
「高卢国王陛下!」
那真是个让人越看越觉得著迷的外貌。肌肉发达的修长身材,看起来就宛如古代的剑斗士。在那张匀称紧致的脸上,蓝色的胡须正缓缓飘动。
那正是高卢王约瑟夫本人。
高卢王看著聚集在此的众人,脸上浮现出满面的笑容。
「哎呀这是!各位都到齐了嘛!哈尔凯尼亚诸国的国王像这样齐聚一堂的场面,正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是吗!真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值得大肆庆祝!」
语毕,约瑟夫注意到阿尔布雷希三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亲爱的皇帝阁下!未能出席您的戴冠仪式,还真是非常失礼了!您的亲戚宗族等是否还健康如昔呢?是的,我在问候的就是您为了获得那顶王冠,而把城堡赠送给他们的那些亲族们呀!」
阿尔布雷希三世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把城堡赠送给他们」这句话真是毫不留情的讽刺,约瑟夫是在拿「将政敌全都囚禁入塔里」这件事情来挖苦阿尔布雷希三世。
「他们似乎都被锁上了复杂门锁的坚固门扉给好好保护著呢!而且您还在饮食方面也特别为他们设想!听说只给一片面包、一杯水,就连能让身体取暖的壁炉用的柴火,一周也只给两根不是吗!这是为了他们的健康著想吧!毕竟奢侈生活对身体有害嘛。您还真是个心地善良的皇帝!我也觉得自己该跟您多多学习呀。」
阿尔布雷希三世一脸心虚地喃喃说道:「唔,您过奖了。」
约瑟夫迅速地转开脸,这次是握起了汉丽塔的手。
「喔喔!汉丽塔公主!您长大了呢!您还记得吗?上一次跟您见面的场合……应该是在拉格朵莉安湖畔举办的园游会那次吧!那时候……唔,当然也是很美,不过现在……恐怕哈尔凯尼亚之中能称为花朵的群芳们都要在您面前羞傀地垂下头来了吧!拥有如此美丽的女王,托里斯汀的前途真是光明呀!没错!一片光明!」
至于霍金斯与罗马利亚的大使,约瑟夫连正眼也不瞧他们一下,直接走到了首座坐下。而且还摆出一副这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阿尔布雷希三世探出身子,一脸有话想说的表情……然而约瑟夫却挥了挥手制止他。接著,他以像是在自己的王宫里的架势,搓响了手指。
于是,一大群的仆人或是侍应生等等,各自手持著乘有菜肴的托盘,涌进了这个白色大厅之中。
大量的菜肴接二连三地被摆放到汉丽塔或阿尔布雷希三世等人的面前。汉丽塔等人只能目瞪口呆地愣愣看著眼前的山珍海味。那些菜肴全都毫不吝惜地使用了大量的豪华材料,光是一盘菜肴的价钱,应该就能让平民百姓生活一整年吧。
「这些是特地从高卢运来的菜肴与葡萄酒!不好意思都是些穷酸东西,虽然无法与诸位祖国的美食相较量,但是也请大家尽量享受一下吧!」
侍应生在约瑟夫王高举著的酒杯里注入葡萄酒。
汉丽塔等人的面前也摆上了杯子,并倒满了如同鲜血般赤红的葡萄酒。
「哈尔凯尼亚的指导者诸位!虽然规模不大,但是首先我们还是来开个庆祝的宴会吧!战争已经结束了!为了和平,以及彼此的健康,来干一杯!」
宴会持续了约三个小时……最后因为高卢王约瑟夫突然退席的行动而宣告结束,他吃吃喝喝随性大闹了一阵子后,就突然打了个哈欠讲了句「好困」,接著站起身来随随便便打个招呼……而后离开了现场。
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任何一句有建树的谈话。高卢王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劝在座的各国王多吃点菜肴,除此之外,他会提到的另一句话就只有「干杯!」了。
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汉丽塔等人也决定各自退席了。
「是打算先对我等笼络一番,重头戏则是明天才上演吗?」
加尔玛尼亚皇帝一边嘟囔著,一边摸了摸被豪华美食撑得发涨的肚子,离开了白色大厅。汉丽塔原本一脸忧郁地把手肘撑在桌上,最后还是站起身来。
就在此时……原本坐在汉丽塔正面的霍金斯将军突然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军对著汉丽塔深深地低下头。
「请恕在下冒犯,有事情想要呈奏给陛下。」
守在一旁的马萨林原本打算出言斥责霍金斯,但汉丽塔却阻止了他。
「首先,希望能请您赐给阿尔比昂人民宽大的处置。经历了长期的争战之后,人民已经疲惫不堪了。陛下,请您务必要以面包代替魔杖。在美丽的陛下您普照四方的权威光芒引导之下,白之国的国民一定能走上正道之路吧。务必请您予以宽大的处置……若能能到您的允诺,我等无论受到何等对待也甘之如饴。」
「我自然没有理由将战争之对错加诸到人民的身上,请你放心。」
霍金斯再次深深地低下头。然而当汉丽塔打算从他身旁走过之时,他又再次出言挽留。
「还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您可知道,陛下的军队是被一位单枪匹马的英雄所拯救的?」
汉丽塔摇了摇头。
其实,「才人阻止了阿尔比昂大军」这个「传闻」根本没有传到汉丽塔的耳中。军队的首脑部面对自己等人其实是被一名剑士所拯救的状况,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承
认这是一个事实。结果,这个传闻在以报告的形式送达汉丽塔手边之前,就已经被彻底抹消了。
「我没听说过。」
「是这样吗。果然,是这样吗……看来将领总是选择保身之道的这种气质,就算所在国家不同也没有任何改变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霍金斯将事情始末告知了汉丽塔。
追击著联合军的阿尔比昂部队,被一名剑士给挡下之事。
而就因为如此,阿尔比昂军才会错失时机,没来得及追上正从罗赛斯逃离的联合军之事……
汉丽塔听著听著,感觉内心有股情绪起了波澜。自战争结束之后,就再也不曾动摇的内心,现在又再度被敲响了。
「你是说……一名剑士、吗?」
「是的,是一名剑士。一个黑发,五官带有异国风貌的少年。」
霍金斯脸上露出不胜感慨的表情,继续说道。
「那个勇士冲锋陷阵,在将剑尖刺向下官眼前的同时,力竭倒地。虽然在那之后他又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地猛然跳起,并冲入森林之中消失无踪了……但是以他的伤势,应该不可能活著吧。然而,陛下的军队就是靠著他的行动所以才能得救。只身一人的剑士……立下了足以与数万大军相匹敌的战果。我认为对于英雄应该给予相符于其功绩的名誉才是。」
「我明白了,谢谢你。」
汉丽塔以微微发颤的声音向霍金斯表达感谢之意。
一个黑发,五官带有异国风貌的剑士。
……那剑士是否就是写在战死者名单上的露易丝的使魔少年呢?
平贺才人。
一个有著奇妙发音的名字。
从异世界来此的少年。
「虚无」的使魔。
传说的甘道夫……
汉丽塔回忆起……以前,当自己失去理智将魔杖对准露易丝他们那时……就是他挺身而出,将自己使出的魔法给挡下的。
而他再次挺身而出了。
不仅仅只有一次,甚至还有第二次……他都挺身而出挡下一切。
「如果不是他……今天下官跟陛下的立场一定就会调换位置了。请您务必给予勇士祝福……请以陛下您的名义,赐予他祝福吧。」霍金斯看著远方说道。
那天晚上……在哈维兰宫的客房之一里,汉丽塔正陷入了沉思之中。那是一间为了款待外国宾客而特意准备的豪华房间。
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先是重重的三响,其次是轻轻的二响。被汉丽塔允许能使用这种敲门方式者,只有一个人。
「进来吧。」
打开门走进房间的是雅涅丝。她身穿朴素的服装,要不是身上有配剑,否则看来简直就是个一般老百姓。
「有查到了什么吗?」
汉丽塔如此发问,雅涅丝则摇了摇头。
「不……完全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是这样吗。」汉丽塔点点头。
雅涅丝比汉丽塔等人早一步来到这个阿尔比昂。托里斯汀军在萨斯科塔城突如其来地发动了叛变……然而他们来到了罗赛斯之后,却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地恢复了自我,再次向曾经成为同伴的阿尔比昂军发动攻击。
关于这次的背叛行动,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只能以「有种必须这样做的感觉」来作为回答。导致他们如此行动的原因应该是基于某种魔法的效果吧?然而却完全找不到如此断言的根据。因为突然获得的胜利,数万将兵经历过的这个奇妙事件有点被模糊了焦点,但是这仍旧不是可以置之不理的事情。雅涅丝就是奉了汉丽塔的命令,一直在针对此事调查。
「我认为萨斯科塔城的水是问题的原因,所以让同行的魔术师对水做了调查。但是无论怎么调查,那些都只是毫无特异之处的普通水。虽然也有贵族提出了『先民魔法』这种可能性……不过没有证据,只能举手投降了。」
「是这样吗……虽然这是个不可思议的事件,但是看来最好放弃继续追究真相呢。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雅涅丝低下了头。
「很抱歉无法回应陛下的期待,我实在找不到理由来向您辩解。」
「把头抬起来吧,雅涅丝。我亲爱的队长大人,这并不是你的责任啊。在这个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或是尚未究明的事件,简直是不可胜数。先民的魔法、圣地、亚人或精灵族、东方之地、海的彼岸……以及『虚无』。如果动不动就被这些东西一一困惑了心智的话,那可不妙呢。」
「您说的是。」这声调听起来带著倦意。最近的雅涅丝总是表现出这种态度,就连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像是她已经把热情遗忘在某处一般。
「队长大人,我想交付一个新任务给你。」
「属下欣然接受。」
汉丽塔将白天在白色大厅里从霍金斯将军处听来的那番话转速给雅涅丝。
「您是说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少年吗?」
「是的。他拯救了联合军……拯救了祖国。无论如何,都必须确认他的生死。据说,阿尔比昂军跟他交战的地点是萨斯科塔地区……也就是罗赛斯的东北。」
「属下明白了。」
雅涅丝回应之后,低头行了一礼,打算离开房间。
「请等一等。」
「还有什么吩咐吗?」
对露出讶异表情的雅涅丝,汉丽塔指了指桌上的酒杯,请她喝个一杯。
「酒?」
虽然雅涅丝按照吩咐拿起了酒杯,但是却没有凑进嘴边。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听听你的意见。不是以女王的身分,而是以一个年轻女性的身分……想要请教身为年长女性的你一个问题。」
「请尽量问。」
「……复仇带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是空虚吗?是悲哀吗?还是永远都不会终止的后悔呢?」
「您是说复仇吗?」雅涅丝闭上了双眼。「其实我对此……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是。」
枪士队的队长离开房间之后……
汉丽塔在心中反覆思索著那个救了王军、祖国、以及自己的少年之名。
她再度将葡萄酒倒入杯中。
汉丽塔边看著在杯中摇晃的液体,边用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嘴唇。
当她察觉到自己的嘴唇如同被施加了火魔法一般滚烫灼热时……双颊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才人瞪著用绳子悬挂在树枝上的柴木。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著一声大喝,才人挥下了手中的剑。「唰!」地一声,柴木飞向空中。
接下来他转过身来,一剑砍向直立的稻草束。稻草束被斜切成两段,上半段就直接滑落到地上。在周围专注地观察著这一幕的孩子们纷纷拍起手来。
才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阵子以来,他一直从一大早就开始运动身体,当然,这也算是在复健。早上一起床后,首先是去森林跑步,而且是能跑多久就跑多久。接下来,是握著剑进行剑术的锻炼直到日落。德鲁弗林加负责担任教练,而好奇地注视著他一举一动的孩子们则是观众。
「如何?」才人询问德鲁弗林加的意见。
「还算可以吧,不算差啦。唔,毕竟花了那么多时间挥剑,所以培养出了一些体力,身体也应该已经记住了一些诀窍了吧?」
「是吗。不过,面对佣兵时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那是当然。人家可是职业的耶?怎么可能会输给稍微耍过剑的小鬼头呀。」
「别讲得这么白好吗?」
才人狠狠地瞪了德鲁弗林加一眼。
「而且伙伴你还吓得浑身发抖不是吗?怎么可能会有人输给在发抖的家伙呀。」
「可恶……」
「要是觉得不甘心的话,就好好练剑吧。现在的伙伴你如果想更接近『甘道夫』的强度,就只有这个方法了。」
「这我知道啦。」
才人举起德鲁弗林加,开始练习挥剑动作。
这动作持续了约一小时之后……
「好、好累噢……」
才人瘫到了地上。
「真是没出息,这样就不行了吗?」
「……你……我可是从一大早就练到现在耶。」
虽然嘴上叫累,但是这却是一种让人觉得心情舒畅的疲劳感。还在日本的时候,从来不曾运动身体到这种地步。从树叶缝隙之间透下来的阳光相当耀眼,让才人不禁眯了眯眼睛。
「话说回来……」才人看著自己的手。
「怎么了?」
「我没想到我的身体可以活动到这种程度。」
甚至才人还觉得有点吃惊。
跟自己还在日本的时期比起来,现在体力充沛了不少。以前跑一跑就会累趴的距离,现在已经可以完成了。还可以举起剑挥动,德鲁弗林加的重量并不轻,毕竟这是一把大剑。要是以前的自己拿起剑挥个几下的话,恐怕连身体都会跟著一起转动吧。
「所以啦,我才会说伙伴你其实吃了不少苦不
是吗?说真的,光讲实战经验的话,伙伴你已经算是老手等级的了。所以不能说什么『反正我只是个门外汉』,藉此对自己太宽容呀。」
「我哪有对自己太宽容啊?」
「话虽如此,你还离能应付实战的水准很远哪,可别太自傲呀。」
「你到底要说我太宽容还是太自傲啦?」
「唉,至少,如果有个能和你对战练剑的家伙在的话就好啰……」德鲁弗林加以惋惜的语调嘀咕道。
「算了啦,没有的东西再怎么希望也都是白费力气吧,踏踏实实地努力做一些目前办得到的事情就好啦。」
才人站了起来,接著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那、那个……」
他回头一看,是蒂芬妮亚站在那里,似乎很难为情地做出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要、要不要先吃午饭?」
周围的孩子们纷纷发出了欢呼声。
吃午餐的地点通常是蒂芬妮亚家的庭院。虽然说是庭院,但是由于跟森林之间并没有分隔开来,所以这庭院的范围究竟有多大?才人也弄不清楚。
蒂芬妮亚开始把食物一一摆放到餐桌上。今天的午餐是蘑菇炖菜配面包。才人至此才发现,其实自己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要开动了!」
才人大喊了一声,然后开始狼吞虎咽。蒂芬妮亚虽然被他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就露出了微笑。孩子们似乎觉得很有趣,纷纷模仿才人,唏哩呼噜地喝著炖菜。才人察觉到孩子们的举动,整张脸都涨红了,这下他才开始细嚼慢咽。
「真好吃呢,谢谢。」
蒂芬妮亚回给他嫣然一笑。
至于三两下就把饭吃完的孩子们,则是开始缠著蒂芬妮亚撒娇。
「蒂法姐姐!来玩吧!」
「哎呀,我还没吃完呢……」
「哇啊!蒂法姐姐就跟妈妈一样呢……」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居然把脸埋进蒂芬妮亚那大得夸张的胸部,还开始磨蹭起来了。才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把嘴里的炖菜喷了出来。
「吉姆!好啦,你已经长大了,不可以一天到晚把妈妈挂在嘴上呀,对不对呢?」
「可是……因为蒂法姐姐,就像妈妈那么大呀……」
才人从叫做吉姆的男孩的眼中,感受到某种扭曲的东西。
「……喂,你的眼神,可不是看妈妈的眼神吧!等到两、三年以后,你要是敢再用那种眼神做刚才那种事情的话,你可是会被抓起来的喔!」
才人这么一说,吉姆马上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我绝对不会把蒂法姐姐让给你的!」
「啥?」
吉姆说完,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那家伙是怎样?……也误会的太夸张了吧?」
语毕,才人回头打算征求蒂芬妮亚的认同,结果却发现她正在把放在膝上的拳头握得死紧。
「蒂法?」
「不、不是的!我刚才之所以一直盯著你瞧,是因为你好像很开心的在练剑,所以旁观起来也很有趣,只是因为这样,那个……」
看来她似乎一直看著自己练剑的模样,所以吉姆才会因此吃醋吧。
才人苦笑了一下。
「我知道啦。因为我跟你年龄相近,所以你对我做的事情有兴趣吧?」
蒂芬妮亚点了点头。蒂芬妮亚在成长期间一直都被关在家里,从来没有跟年龄相近的人对话过。
「……不过,真不可思议呢。」
「什么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没有那么可怕。像之前我救了一些龙骑士的男孩子,他们却很可怕……」
「为什么呢?」
「是呀……我想……一定、嗯,应该是因为你不怕我的缘故。要是别人害怕我的话,我也会感到不安。是不是对方反而会对我做什么之类的……」
看来勒内他们似乎对蒂芬妮亚感到畏惧。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哈尔凯尼亚的贵族都很害怕精灵族,而且又正好是战争时期……
不过,才人既不是哈尔凯尼亚的贵族,现在也不是战争时期。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怎么可能会怕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呢。」
才人这样一说,蒂芬妮亚就扭扭捏捏的晃动著身子,好像很尴尬的样子。
问题是……照她这个姿势——把握紧的拳头搭在膝上,还扭著身子……那么很理所当然的,胸部就会被两手臂夹在中间……而且自然而然的,也会跟著身子一起摇摆晃动。巨大的果实正自由自在地变换著形状……实在让人不知道把眼光放哪里才好。
才人只好很难为情的把目光移开,而蒂芬妮亚注意到他这样子,赶忙伸手压住胸部。
她稍微瞪了才人一眼……但马上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是说……真的不通知也没关系吗?」
才人也以认真的表情点点头。
这是今天早上两人谈论过的话题。蒂芬妮亚问他,不需要通知家里的人说自己平安无事吗?并且蒂芬妮亚还表示,虽然希望他别把详细地点透露出去,但是向家人报平安的举动则没有关系。
「留在托里斯汀的亲人是不是在担心你呢?」
「没关系的。」
「至少应该写封信比较好吧……」
「真的没关系啦。」才人一脸落寞的重复道。
「你的亲人应该非常在意你的安危才对呀。」
「我在托里斯汀没有亲人啦。」
「那,你的家人在哪里?」
「在信件寄不到的地方。」
「……咦?」
「没事没事,忘了我刚刚说的吧。」
蒂芬妮亚无法再多说什么,只能沉默不语。然后她察觉到才人装炖菜的盘子几乎都已经空了,因此伸手拿起盘子,说了一句「我、我再帮你装一盘来吧」,便走进了房子里。
才人轻轻地咬住嘴唇。
果然,还是应该要把事实告诉她会比较好吗?
除了蒂芬妮亚以外,还有其他的虚无之承担者,而自己就是那个人的使魔。
正当才人像这样陷入苦恼之中时……
似乎有某个人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是蒂芬妮亚已经回来了吗?还真是快呀……虽然自己希望能有多一点时间来进行心理建设,不过这也没办法。
才人以痛苦的声调开口说道。
「虽然我在托里斯汀没有亲人……不过有个重要之人在那里。可是,我已经……已经没有资格出现在那个人面前了。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人的使魔了,所以……」
正当才人像这样吞吞吐吐地说明时,一个低沉的女声打断了他。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那并不是蒂芬妮亚的声音。
才人大吃一惊,赶紧抬起头来。
眼前出现的是——枪士队的队长。
「我还以为我会大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找到人了。真教人大出意料之外。」
在蒂芬妮亚家的起居室里,才人和雅涅丝正相对而坐。
坐在椅子上的雅涅丝身穿草色的束腰上衣,配上黑色的斗篷,正以一脸无奈的神情盯著才人瞧。
「我原本打算离开道路进入森林,并逐一进入所有的村子或是聚落来搜寻你的。你看,我可是准备了如此多的装备。因为要在广阔的森林里进行搜索行动,所以准备了足够两周用的保存食物……还有能抵挡露水的过夜用品、甚至连替换用的靴子也带来了。结果居然在第一个到达的村落里,发现你待在院子里吃午餐……真是的,简直叫人扫兴。」
雅涅丝指了指自己那个塞得鼓鼓的巨大背包,如此说道。
「是吗,是公主殿下叫你来找我的吗?」
听了来龙去脉后,才人感到很惶恐,不禁缩了缩身子。他身旁则坐著一脸困惑的蒂芬妮亚,一如往常的表现出局促不安的样子。由于事出突然,她来不及戴上帽子。
雅涅丝把放在桌上的茶水喝干之后,站起身子。
「好啦,那走吧。这位小姐,我的同伴给你添麻烦了,这些虽然不多,但是就权充谢礼吧。」
雅涅丝把一个装著金币的袋子丢给了蒂芬妮亚,接著走向出入口。
「怎么了?」
看到不打算站起来的才人,雅涅丝露出讶异的表情。
「那个……你可以告诉公主殿下说我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以平民的身分还能获得陛下发出搜索命令,这可是超乎常规的名誉啊。」
「我想,公主殿下她会通知露易丝。」才人回答道。
「那是当然的吧,因为你这家伙是瓦利埃尔小姐的使魔啊。」
「已经不是了。」
「你说什么?」
才人让雅涅丝看了看自己那失去卢恩符文的左手。
「虽然我不是魔法师,所以不甚清楚……但是这里的确曾经烙印著文字吧。」
「因为我曾经到鬼门关前晃过了一回,所以卢恩符文就
消失了。不是使魔的我,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不必要的存在。所以,请你告诉公主殿下说我已经死了。」
雅涅丝把视线放在才人的身上……过了一会才转向蒂芬妮亚。被雅涅丝这样一看,蒂芬妮亚似乎很难为情般地伸手遮住了耳朵。她原本打算趁雅涅丝离开时,从背后施法消去与自己有关的记忆……但是,是否被识破了呢?
「你是精灵吗?」
「……是混血。」
「是吗?」雅涅丝沉声说道,
蒂芬妮亚看著完全不害怕自己的雅涅丝,战战兢兢地开口发问:「你不害怕精灵族吗?」
「面对于毫无敌意的对象,我可没有莫名感到畏惧的习惯。」
语毕,雅涅丝叹了一口气,再度坐到了椅子上。
「好吧,我就报告说你已经死了。」
「真的吗?」
「嗯。不过交换条件是……我也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你说什么!」
才人跟蒂芬妮亚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雅涅丝。
「反正这次任务并没有被设定期限。而且……」
雅涅丝用一种带著倦意的语气说道。
「我……想稍微休息休息。因为开战之后,我可就连好好睡一觉的时间都没有啊。」
当天晚上。
躺在床上的才人毫无睡意,只好盯著天花板瞧。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听到走廊的地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接下来,房门就被敲响了。
「雅涅丝小姐?」
才人本来以为是睡在起居室的雅涅丝,结果并不是。
「是我。」
从房门的另一侧传来蒂芬妮亚那有点羞怯怯的声音。
「门没锁。」
伴随著卡锵声,房门被打开,蒂芬妮亚走进了房内。她身上穿著连身的薄睡衣,右手上拿著插了蜡烛的烛台。而她那头金发看起来就像是融进了蜡烛的微弱光芒之中。
「怎么了吗?」
才人用紧张的语调问道。
「想跟你聊聊天……方便吗?」
「可以呀。」
才人是第一次看到换上睡衣的蒂芬妮亚。这件宽松的睡衣包裹著蒂芬妮亚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形成缓缓的曲线。由于蒂芬妮亚的五官带著稚气,一旦身体的曲线被遮住之后,看起来反而还挺像个小孩子。
蒂芬妮亚把烛台放到桌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接下来,她用认真的语气问著才人。
「那个,才人。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你说你在托里斯汀没有亲人,可是托里斯汀的女王却在找你。而且你还说过『我已经不是使魔了』这句话……人类怎么会当上使魔呢?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当然是没关系……不过,我觉得很介意……」
这问题让才人相当烦恼。
如果要说明这些事情,就会提到「虚无」。
而且会讲到有个叫做露易丝的女孩,她跟蒂芬妮亚一样是「虚无」的承担者……
才人还是觉得,不要跟在森林中隐居度日的蒂芬妮亚讲这些事情会比较好。因为也许会害她被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
看到才人沉默不语,蒂芬妮亚又继续说道。
「而且……在我弹竖琴那次,你还哭了出来。」
「原来你有注意到啊。」
「嗯。只要听著那首曲子,我也会忍不住落泪。因为我会想到母亲出生的那片土地……虽然我根本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也从来不曾去过那儿,可是那里一定就是我的『故乡』。你也是想起了自己的故乡对吧?」
才人点点头。虽然「虚无」的事情不好开口,但他判断……如果是自己的事情的话,讲出来应该也没有大碍吧。
「你的故乡是哪里呢?告诉我吧。」
「……地球上一个叫做日本的国家。」
「那是什么?」
蒂芬妮亚愣了一下,惊讶得张大了眼睛。
「该怎么说呢……地球不在这里,是在另一个世界,跟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是吧?所以啦,我才不想讲呀。」
「你说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怎么来的?」
「那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被当成使魔召唤到这儿来了。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原因。」
「居然也会有这种事情呀……」
「应该会有吧。毕竟现在我就在这里呀。」
「我从来没听说过把人当成使魔的事情呀。」
「我成为的那个使魔,原本拥有能熟练使用所有武器的能力。」
才人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现在已经不会使用了吗?」
「对。」
「所以你才会不想回托里斯汀去吗?你的主人……啊,这样称呼可以吗?」
「可以呀。」
「你不想见那个人吗?」
「我不是不想见,是不能见啊。我已经是一个派不上用场……对她没有必要的人了……」
蒂芬妮亚或许是察觉到才人的心情,用带著同情的声调说道。
「你……喜欢那个人吧?」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泪水就从才人的眼中涌了出来。至今为止一直压抑住的感情冲上了心头,让才人忍不住泪如雨下。蒂芬妮亚立刻站了起来,将才人的头抱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呀。请你别哭,别再哭了。」
才人哭了一阵子之后,对蒂芬妮亚表示歉意。
「抱歉,我居然哭成那样。」
「别介意。我偶尔也是会哭一场……」
虽然才人的泪水已经止住了,但是蒂芬妮亚还是把他抱在怀里。蒂芬妮亚那傲人的胸部非常柔软,让才人的内心也沉静了下来。
「……是这样吗……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从你身上感到一股亲近感吗?」
「从我身上?」
「嗯。你拥有回不去的故乡,而我也是这样。在你听著我的竖琴哭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有这种感觉了。结果,果然是这样啊……」
蒂芬妮亚看著自己身上的睡衣。
「这是件少见的服装,对吧?」
「是呀。」
跟露易丝他们穿著的服饰相比,那是一件设计完全不同的衣服。
「这是精灵族的服装,是母亲给我的。因为精灵族们是生活在沙漠中……所以穿著这样的服装。白天会保护肌肤不受太阳曝晒……晚上则保护体温不受寒气侵袭。因为穿起来很保暖,所以我就拿来当睡衣了。」
「一到了晚上,我就会想起母亲。母亲她非常的美丽……也非常的温柔。穿著这件衣服睡觉时,就会有自己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觉。」蒂芬妮亚用怀念的语气说著。
「嗯。」
「东方的土地……母亲的故乡……我好想去瞧瞧,但是却不能去。」
「为什么?」
「精灵族们讨厌人类。所以要是他们看到我这种……『包含杂质的不纯粹之物』……不知道会被怎样对待。」
蒂芬妮亚以哀伤的语调继续说道。
「而人类,则对精灵族感到畏惧。不害怕我的人,就只有天真纯洁的孩子们而已。白天是人类,晚上则是精灵。我这人……不属于任何一边,只是个缺陷品。」
「你才不是什么缺陷品呢!」才人抬起头来,对蒂芬妮亚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这么漂亮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看到妖精了。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喔!所以你应该要更有自信!」
蒂芬妮亚一听,两颊慢慢的红了。
「…………」
「抱、抱歉……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啦……」
「别再说了,我会害羞的。」
「嗯。」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称赞漂亮什么的。你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既不害怕我,还说我漂亮……」
「因为你真的很漂亮呀……」
才人一脸惋惜的这么一说,蒂芬妮亚就轻轻地推了他一把。
「蒂法?」
「……真是的,我不是说要你别再说了吗。」
「你、你为什么生气呀?称赞漂亮的东西很漂亮,这有哪里不对呀?」
「下次你再说我漂亮的话,我就不跟你说话了哦,我可是会闭上嘴一句话都不说的!」
蒂芬妮亚丢下这句话,然后就站起身来离开房间了。
被留下来的才人一整个搞不清楚状况,只能无奈的搔了搔头。
隔天早上……
「起来。」
「唔?」
才人抓著头爬起来,却发现外面的天色还相当昏暗。
「现在还是晚上吧……」
他嘟囔了一句,再次钻回毛毯里。结果毛毯却被人一把掀开了。
「这是在干嘛啦!」
才人愤怒地吼叫,换来的却是刺到自己眼前的剑尖。
「快起来,我可不说第三次。」
在昏暗的天色中,才人发
现对方那张脸孔是雅涅丝。再仔细瞧瞧,眼前那把剑是德鲁弗林加。
「太好了呢,伙伴!」
「啥?」
「这位枪士队的队长大人,说她要从今天开始训练你呢!哎呀,被她握在手上我才知道,她的剑技相当的不错耶!」
雅涅丝毫不客气地露出笑容。
「反正我也很闲,为了打发时间,就好好锻炼你一下吧。你该感到高兴!」
「那、那还真是多谢……」
才人搔著头回答,结果却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你、你干什么啦!」
接著耳朵也被使劲地扭住,还被拖了起来。雅涅丝把脸凑向才人,不客气的放话道。
「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只准你用『是!』来应话,听懂了吗?」
才人被她这种与露易丝不同种类的魄力给压倒,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从枪士队队长的认真表情上,完全无法感受到年轻的漂亮女性所应具备的温柔。
「是、是……」
「声音太小了。」
「是!」
「给你一分钟,穿上衣服到外面庭院报到。」
才人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来到院子里之后,只见雅涅丝正交叉著双臂在那里等著他。才人站到她的面前之后,她以低沉的声音说道:「你迟到了十秒钟」。
「什么嘛,才十秒钟……」
话都还没讲完,又被赏了一个巴掌。才人只好用带著哭音的声音大吼道。
「是!我迟到了!」
「那么,伏地挺身一百次。」
雅涅丝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这样吩咐,才人只好乖乖开始伏地挺身。
接下来……才人面对了一系列如同地狱般的基础训练。先被要求在森林中跑得快断气,接下来是利用树木进行体力锻炼。这激烈的训练课程,让才人觉得自己之前自动自发进行的训练根本只能算是小孩子的游戏。
到了中午,才人终于体力不支,瘫倒到地上。结果却被泼了一桶水。
「怎么了,狗,不行了吗?」
被雅涅丝当成狗,让才人非常不爽。
「请不要把人当狗好吗?我明明有『才人』这个名字啊。」
「如果希望我用名字叫你的话,首先得达到人该有的水准。」
接著,她把用木头削成的剑丢了过来,
「下一项是剑技训练。」
才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才刚把身子转向雅涅丝,肚子上就挨了一记刺击。
「我、我还没准备好耶……你干嘛啦……」
才人边痛苦挣扎,边挤出了这一句。而雅涅丝却露出了笑容。
「你以为在实战时有可能会让你『准备好再来』吗?如果是城里的剑术训练场,首先会扎实的花个半年左右来让你增加基础体力,接著才会开始练习挥剑的架势,不过呢……」雅涅丝斜侧过身子,倏地刺出一剑。那是如同流水般顺畅的动作。「这边可是粗鲁的军人。管他什么架势跟技术就全都跳过吧,我要直接教导你什么是『剑』。」
一小时之后,才人再度瘫倒在地,这次他是晕了过去。雅涅丝又在他身上泼了一桶水。
清醒过来的才人用茫然的眼神望著雅涅丝。
在这一小时之中,才人可是被修理得落花流水,可是他的剑却连雅涅丝的衣角都没擦到。只要一挥下剑,就会被雅涅丝闪过,顺便在他身上某处回个一剑。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攻击无法打中我吗?」
「不知道。」
「因为你的攻击模式全都一模一样。你只知道那一套吗?」
才人点了点头。这是因为以前靠著甘道夫的速度,只要他随手挥下一剑,根本没有任何敌人能够避开。
「如果是奇袭的话那套还算能用。可是如果是多少有点剑术素养的敌人,你那招根本绝对不可能大众对方。」
「是。」
「听好了,为了要让自己的攻击能命中对方,就必须攻击其破绽。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地找出对方的破绽。」
「万一对方没破绽的话……那该怎么做才好呢?」
「那就要制造对方的破绽。」
直到傍晚为止,才人都对著雅涅丝挥剑攻击。但依旧连边都碰不到。
最后,他浑身无力地躺到地上,像是在说梦话般地喃喃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连边都擦不到呀……?」
雅涅丝没好气地回应。
「喂,我可是个凭著剑术就获得了贵族名号的剑士耶。怎么可能会输给你这种仅仅只经历过一些实战的门外汉呢。」
「……我还以为自己多少变得比较行了呢。果然还是不行吗?唉,毕竟是临阵磨枪嘛……」
雅涅丝对著这样唠唠叨叨地才人说道。
「你如果有空在那里自嘲,就给我拿起剑来。对于一条狗来说,连自卑自怜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