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局上半
这天,福冈市长原田正太郎正在天神的某家豪华酒店的商务套房里休息。明天白天,要在这家酒店的大厅里进行演讲,所以决定提前一天入住进来。
宗方来到了市长的房间,进行定期汇报。房间里有好几个保镖,其中还有紫乃原。可能是刚才洗澡来着,市长穿的是睡袍。也许是因为近些天连续的选举造势活动,他的脸上略显疲惫。不愧是做过演员的人,都过了五十岁了,还是这么帅气俊朗,不过,仅仅这几天,感觉就让他苍老了不少。
其他人都退出房间后,宗方开始汇报。包括已经清除了那个调查市长情况的警察的事,和他儿子雄介奸杀女孩的事。听到儿子最近的恶行之后,市长的脸看起来更显疲惫了:“那个混小子,到底想给我惹多少麻烦?”
“干脆,把他杀了得了。”旁边的紫乃原笑着说:“一了百了嘛。”
宗方立刻就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胡说什么!”
“那小子的病,估计杀了他也治不好吧。”市长笑了。虽然是在开玩笑,可宗方却听不出半分玩笑的意思。“不过,不采取些措施,肯定是不行的。他的事就拜托你了。”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儿子的恶行公布于世。还有一层的意思是,这事儿只能你们自己去办。不管交给自己多棘手的任务,宗方都是习惯性的点头接受。
“我明白了。”
宗方低下头,和紫乃原一起退出了房间。
丽子正在酒店的大厅里等着。因为快到和紫乃原交接班的时间了。宗方对她说:“辛苦了,怎么样了?”
“总之,已经把女孩的尸体处理掉了。”丽子满脸的不爽。“但是,还有其他的问题。”
“是什么?”
“那家伙,和自己社团的朋友们一起玩的时候,好像把一个男人打死了。那个男人的尸体,也一起处理掉了。”
宗方头都大了。“一茬接一茬的……怎么回事呀,那个混小子。”
“我调查了一下和他一起的几个学生的出身。”丽子交给宗方一张纸。上面是三个男人的名字,住址。村濑淳,吉田将树,山城达也,三个人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住的也很近。全都住在大学附近。
紫乃原插嘴说。“雄介先生社团的朋友吗?那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大学里吧。”
“大学里?今天不是休息日吗?”
“应该是在社团的活动室。雄介先生不是加入了软式棒球的社团吗?其实,那就是一群酒友们。他们每天都翘课,在活动室里开酒会。”
“当大学生真好呀。”
“连市长都抱怨说,他学分都得靠钱买。”
宗方点了点头:“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吧,丽子,boss那边就拜托了。”
和丽子分开后,宗方他们去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他们的车就停在那里。到的时候,伊娃诺夫已经坐在后座上等着了。宗方坐上驾驶席,紫乃原坐到副驾驶席。
“那个变态儿子,这次又和同伴们一起把一个男人打死了。所以,咱们现在要把他的那些同伴们都抓住。”
宗方说完之后,伊娃诺夫低声说:“我接受不了。”
“什么?”
“我是杀手,又不是间谍。”
伊娃诺夫很不满。宗方很理解他的感受,自己也不想干这个的。“没办法呀,这也是咱们的工作。”
“咱们的工作是给那熊孩子擦屁股吗?那种事,雇个保姆得了呗。”
“你这是再说俄国式笑话吗?”紫乃原开玩笑说。其实宗方也认同伊娃诺夫所说的。难道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做这种肮脏的工作吗?宗方突然感到很空虚。
“小紫。你和雄介是同一所大学的吧。看着他点儿,别老让他做坏事了。”宗方说道。
“我可不行。那个人不是念的文科吗,我是理科的,校区不同的。”
“那你就转到文科去吧。”
“能不这么强人所难不。”
宗方发动了汽车。
汽车出了酒店,在国道三号线上疾驰着。
“我以前就想问了。”紫乃原突然问道:“宗方先生的那只眼睛,是怎么回事?”
那只眼睛当然指的就是宗方被眼罩遮住的右眼。
“你怎么这么话多呀。”宗方从后视镜看了伊娃诺夫一眼。对方正盯着窗外看。“好好学学人家伊娃诺夫。”
“说说嘛,告诉我吧。”
右眼的事情,宗方其实也没打算隐瞒的。以前就跟丽子和伊娃诺夫说过,这是在某次工作失败的时候失去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把这事告诉紫乃原。给一个狂妄的后辈讲述自己的失败黑历史,可不怎么好玩。
宗方直视着前方,问紫乃原:“你听说过仁轮加武士吗?”
“仁轮加武士?”紫乃原反问。
“福冈的杀手行业里,非常有名的都市传说。”
宗方想起了以前同事的话。
“福冈,好像有杀手诛杀者哦。”八年前,宗方还是暴力团的杀手的时候。同被雇佣的另一个杀手,像是在讲什么鬼故事似的,一脸认真得对他说道。
紫乃原问他,“都市传说?幽灵之类的吗?”
“杀手诛杀者。”
“korosiyagorosiya?什么玩意儿?咒文吗?”
“就是专门以杀手为目标的杀手。”
那个时候,同事对他说。“专门以杀手为目标的杀手,人称仁轮加武士。据说强的不像话。对了,博多不是有一种叫做仁轮加的传统艺能吗。因为那个人总是带着那种艺能的假面,手持日本刀,所以被叫做仁轮加武士。据说谁都没有见过那人的真实面目。因为呀,凡是见过他的人都被他杀掉了。是个非常可怕的存在。”
刚说了谁都没见过那个人,可接着又说,那个人带着假面,手持日本刀,那这事儿是怎么传出来的?这不是明显的矛盾吗,摆明了漏洞百出居然还有人信,当时的宗方只是一笑置之。
“据说,虽然那个人是以杀手为目标的杀手,不过是为了正义在战斗。做了太多坏事的杀手,会由仁轮加武士来制裁。因为那个传言,曾有一段时间,杀手行业衰退了下来。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
“诶~~~”
虽然有人因为惧怕仁轮加武士而洗手不干,但最终,还是抑制不住犯罪的频繁发生。
“还有人怀疑,是因为杀手行业太‘昌盛’了,所以警察迫不得已制造了这种谣言。”
“什么嘛,原来是谣言呀。”
“其实呢,”宗方严肃得说:“我见过的。”
“见过?什么?”
“仁轮加武士,我亲眼见到过。”
“诶?”紫乃原的声音僵硬了起来:“真的吗?”
“我的眼睛,就是被那个仁轮加武士弄瞎的。”
正当‘仁轮加武士只是谣言。’这个传闻在业界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宗方从上司那里接到了暗杀某个男人的命令。目标是其他组织的杀手。居然去刺杀杀手,宗方突然想到,自己和那个仁轮加武士挺像。
这次的目标,是个以杀人为乐的杀人魔。他做杀手的目的不是为钱,而是享受杀人的乐趣。因为总是到处杀人,得罪了不少组织、团体什么的。据说有的时候他连委托人都杀。宗方所属的组织,也有几个重要的成员被杀人魔杀害。
宗方在得知那人下一次杀人的地点时,决定先去现场埋伏。地点是春吉的某个没什么人经过的胡同里。宗方和往常一样架好狙击枪,在某个矮楼的屋顶上埋伏好。
宗方透过瞄准镜,瞄准那个杀手。对方正在行凶。他用匕首对着受害者一阵乱刺,浑身是血的笑着。这个男人可不好对付。还是赶紧解决掉他吧。就在宗方想扣下扳机的时候。
杀人魔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都没注意到。然后,很快,就传来一声惨叫。杀人魔的头滚落到了地上。切断面的血喷薄而出。为了不被血溅到,男人迅速拉开一段距离。
男人的手里,握着一把日本刀。他甩了几下,把刀上的血迹甩干净后,将刀收回刀鞘。
男人回过头来,宗方咽了口唾沫。男人脸的上半部分,带着假面。是那种眉毛和双眼都向下垂,看起来很傻的黄色假面。是博多仁轮加的假面。
宗方突然想起了同事的话。“对了,博多不是有一种叫做仁轮加的传统艺能吗。因为那个人总是带着那种艺能的假面,手持日本刀,所以被叫做仁轮加武士……”
不会吧!这个男人是仁轮加武士吗?仁轮加武士真的存在吗?
要怎么办?宗方问自己。要杀了他吗?这个距离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幸好,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宗方想杀了他,然后看看仁轮加武士的真面目。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在自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
假面的男人,突然扭头看向了这里。宗方感觉自己通过瞄准镜和那个人目光接触了一下。直觉告诉自己,那个人,看向了自己,看到
了自己,注意到了自己。宗方突然心头一震,额头冒出了冷汗。
假面男人突然动了。宗方感到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是一把腰刀。刀刃以巨大的冲击力扎进了狙击枪里。瞄准镜破裂,塑料和玻璃的碎片嘣到了的眼睛里,宗方顿感剧痛。
会被杀掉的。必须赶快逃。宗方一只眼睛流着血,冲下了楼梯。
“宗方先生,绿灯了。”
后面的车传来催促的喇叭声,宗方从记忆中醒过神来。信号灯什么时候变绿的?宗方赶紧发动了汽车。已经很久没想过那件事了,如今又被勾起了痛苦的回忆。从那之后就一直没有用过的右眼的深处瘙痒不已。
“然后呢,怎么样了?那个,什么仁轮加武士。”紫乃原还在等着故事的继续。
“骗你的。”宗方笑了:“这只眼睛,只不过是视力矫正手术失败造成的。”
“什么嘛!”紫乃原失望极了。
“仁轮加武士什么的,不可能存在的啦。”听到这句话,宗方不知该如何回应。
第四局下半
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了。齐藤感觉非常冷。周围一片寂静。因为眼睛被蒙上了,也没办法看手表。现在几点了?自己身在何处?他一无所知。
齐藤闻到了海潮的气息。这里应该离海很近吧。突然,他想起了南海队的应援歌。第一句好像是‘从玄界滩吹来的海风。’玄界滩在哪里,是多大的海?齐藤不知道,不过,也许这里就是玄界滩吧。他们不会是想把自己用水泥固定住,然后沉到海里去吧,齐藤不安起来。
齐藤眼睛依旧蒙着,被带出了车里,强制着向前走。期间,他只听到两个人脚步声。突然,他听到了卷帘门被推上去的声音。与普通人家的车库呀店铺的卷帘门不同,这个声音更加缓慢,响声更大。感觉像是被机械控制着打开的。在海的附近,还有大型卷帘门的建筑。这里,估计是码头附近的仓库吧。
被带进建筑物里面后,齐藤又被强制坐在像椅子一样的东西上。手依旧被绑着,这次对方还把他的两只脚和椅子腿绑在了一起。身子一动不能动。乱动的话,连人带椅子会一起摔倒。
齐藤不禁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中东恐怖分子发布的犯罪声明视频。那里面就是,把绑架的外国人质的脑袋用袋子罩起了,把人绑在椅子上,用枪指着。恐怖分子对着镜头大放厥词。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不接受我们的提议,就把人质一个一个的杀死。”真是震惊世界的影像呀。现在自己的情况,和那时看到的还真挺像。再之后,恐怖分子扣动扳机,将人质射杀死。枪声响起后,人质的脑袋无力得向前垂下。虽然脸被遮着,但很明显得能看出来,他们确实是死了。自己现在,也会像那样被杀死吗?一想到这里,齐藤越发感到不安了。
“这里呀,是处刑的地方。”人妖的声音响起。这肯定就是刚才那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你就是喊救命也没用的。”
终于,齐藤的眼罩被取了下来。他后来回想的时候觉得,当时还是不摘下来的比较好,当然,现在的他还没这想法。
“怎么这么晚呀,次郎?”突然仓库里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说好了一个小时的吗?都三个多小时了。”
“对不起了,小丸。剩下的两个人怎么也找不到。就暂时把这一个带来了。”
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齐藤待的地方,是一个空旷、没有任何东西的仓库。眼前是一个叫做次郎的人妖和一个穿着黑皮夹克的高大壮男人。不知道是晒得还是本身就长得黑,男人的肤色很深,长着一张和传统日本人很不一样的有棱有角的脸型。嘴角周围有小胡子。被剃得锃亮的光头。粗壮的胳膊,上面还刺着很花哨的刺青。次郎叫他“小丸”。说起来,好像没看到那个时候,和他一起的那个女孩呀,可能不在这里吧。
“他叫何塞・马第尼斯。手段很棒的拷问师哦。那么首先从那边的那个孩子开始吧,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哦。”
次郎指名的人,不是齐藤。而是距离齐藤三四米的另一个男孩。对方穿着立领的校服。看起来也就是个高中生吧。他和齐藤一样,嘴上贴着胶带,被绑在椅子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的老师没教过你吗?要学会懂得体谅他人哦。”
“先揍了它几拳,然后切了它的尾巴,弄瞎它的双眼。最后割下了它的头。这是你对那只猫做的事。小猫咪,真是很可怜的。当时肯定很痛苦吧。”次郎用能把人冻死的声线宣告男孩的死刑:“现在,要开始让你也尝尝那只猫受过的苦。”
齐藤感觉自己眼前,好像要发生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喂,没事吧你?可不要昏过去哦。”男人轻轻地拍着高中生的脸颊。
拷问继续进行着。这个叫做马第尼斯的黑人,揍了高中生的脸,然后是肩、胸、肚子直至全身。力度非常适当,既保证不会把他打死,还能让他体会到一定程度的疼痛和恐怖。打一会儿,就休息一个小时左右。而在这寂静的休息时段里,那孩子的恐怖感会变得更强烈吧。施暴、休息,反复进行。同样的,目击着这一切的齐藤,心中的恐怖感也在上升。就好像有人在说,下一个就是你了,准备好哦。
齐藤,终于慢慢地搞清了状况。这个叫做次郎的人妖是复仇者,在为被这个高中生虐杀死的猫报仇。然后,叫来拷问师马第尼斯来帮忙。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吧。这一部分算是弄明白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呢,齐藤还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需要让别人复仇的事了吗?得罪了谁了吗?唯一得罪过的,就是高中被死球击中的那个人了吧。除此之外,齐藤什么也想不起来。肯定是把自己误认为是那个叫村濑的大学生了吧。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你呀,看起来挺乖,做出来的事儿可真是无情呀。”在第五次休息完之后,马第尼斯终于拿出了工具。应该是要进行下一步拷问了吧。他握着匕首,笑着说:“怎么办呀,次郎,就算想切他的尾巴,他也没那东西呀。”
“是呀,”次郎狡猾得笑了笑,不过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要不,就用他前面的玩意儿代替吧。”
齐藤只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某个部位很疼。
“要不这个就pass掉,先把眼睛弄瞎吧。”
高中生害怕了,颤抖着。可能是吓得失禁了吧,椅子的下面有一滩水迹。他哭着使劲儿摇头。一只又黑又大的手掌,将高中生的头猛地抓住。马第尼斯手中匕首的刀尖,慢慢地,向着少年的脸靠近。一想到下面要发生的事情,齐藤失去了看下去的勇气。他把脸扭过去,紧闭上双眼。
随后就听到了都不能称之为少年声音的悲鸣。含糊不清的叫喊声,在仓库中回响着。齐藤想象了一下少年现在的情况:双眼被弄瞎,血流不止。齐藤恶心的想要吐了。快停手吧。齐藤觉得自己要感同身受了。这对齐藤来说,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拷问。他想要捂住耳朵,却做不到,他的双手还被绑着。
“对着镜头,道歉。”次郎摆好镜头。少年现在已经不知道镜头在哪里了。
“对、对不、起。”
少年哭着说道。双眼里溢出了血和泪。
“我再也不这样了,再也不了。原谅我吧,饶了我吧。”少年嘶哑着声音,拼命求饶。
“那个时候,你杀死的那只猫,是怎样的心情,现在你明白了吗?”
齐藤又闭上了眼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于次郎的问题,少年肯定不停的点头吧。对自己犯的罪过感到后悔了吧。确实,他做了很残忍的事情。但是,他这个样子,也应该得到原谅了吧。正当齐藤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滚到地上的声音。少年的气息没有了。齐藤惶恐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脚边,就是少年的人头。胃液上涌。不赶紧捂住嘴的话,肯定会吐出来的。
突然,次郎的电话响了。“喂,我现在忙着呢。……什么?因为被男人揍了想报仇?”
过了一小会儿,次郎咂嘴,挂断了电话。
“谁的电话?”
“大和的。和一个男人发生纠纷了。”
“那男人是谁?”
“不知道,好像是擦肩而过的一个路人。不好意思,小丸,你去一下吧,下面我自己来就行。”
“OK。”
马第尼斯答应了下来,随后离开了仓库。次郎把手机放回兜里,看向齐藤:“现在,轮到你了哦。”
齐藤一个激灵。
不敢想象接下来自己会遭遇什么。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吵醒了睡梦中的林。林也没看来电显示,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
“……哪位?”
“喂,”是张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就不告诉你是在自己家里。“不知道。”
我在哪儿管你屁事,又不是你家的宠物,林在心中腹诽着。刚醒过来第一个听到的声音居然是这个男人的,今天一整天肯定不会过得痛快吧。
“那个叫马场的侦探,今天之内你必须把他给我做掉。
明白了吧。”
“我不是告诉你不干了嘛。”林拒绝的干脆。“在你把上一笔报酬给我之前,我是不会给你干活的。”
“你以为我会惯着你这么胡闹吗?”
我可没打算胡闹。“我这是罢工,是劳动者的正当权益。”
“罢工你个头,给我闭嘴,你必须听我的话。”
“不要一副自以为很了不起的口气和我说话,混蛋。”
“没有自以为很了不起,是本来就很了不起。按照你的话来说,这是我的正当权益。”
“闭嘴,去死吧。”这个男人能把自己气死。“我咒你不得好死,无法超升。”
“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呀,不听大人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哦。”
“哦,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忠告了。”
“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张的这种像是对待叛逆期孩子的态度,让林更不爽了。
“用不着你说。”爷我想怎么就怎样。
“你不做的话,我只好让别人做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杀手。福冈杀手多如牛毛。比你便宜,还比你厉害的有的是。”
听着张那讽刺的话,林一笑了之。
“你试试看。我会亲手把那个杀手做掉的。”你要真敢找其他的杀手,我就只能给你捣乱到底了。
“做掉杀手?”张轻蔑地笑了笑。“你以为你是仁轮加武士吗?”
说完张就挂了电话。林今天本来想睡一整天的,都怪那个姓张的,现在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时间刚过了上午十点,总之,先洗个澡再说。
林在浴室里,想起了张说的话。什么“给我闭嘴,你必须听我的话。”嘛。那个家伙,无论过多久,都把自己当成他的奴隶。一想到那个男人看自己的时候,那犹如看家畜一样的冰冷眼神,林就从心底里感到厌恶。林觉得,张的认识是错误的。我和他是对等的关系。我是职业的杀手,而他只是花钱雇我的委托人而已。我早已不是他的奴隶了。
林想让张明白他们的关系,想要让那个混蛋好好头疼一下。既然那家伙要雇人杀死那个叫马场的侦探,那自己就把那个杀手杀掉,让他为难去吧。我要让那个混蛋大吃一惊。
既然决定了,就赶紧收拾收拾出门吧。洗完澡后,林穿上了上次的战利品。上身是胸口装饰着丝带的白色雪纺衫。下身是茶色底儿黑点儿的高腰荷叶裙。这一身,全都是从杀死的那个女人的壁橱里拿来的。大小还正合适,穿起来很合身。纠结了半天是穿紧身裤还是丝袜,最终决定,穿及膝的黑色长丝袜。最后穿上一双灰色铆钉长靴,林走出了家门。
从JR香椎站上车,乘鹿儿岛本线的快车经过三站后,到达博多站。从筑紫口直走五分钟左右,就看到了一栋老旧的出租大楼,白色的墙壁上像是泼了咖啡似的,脏兮兮的。在那三层窗户的玻璃上,写着‘马场侦探事务所’几个字。这是一栋五层建筑,第一层是自助洗衣房。二层是一家派遣家庭教师的事务所。
乘电梯上到三楼。在马场事务所大门的前面,有一盆栽植物摆在那里,显得极不搭调。抬起花盆,就看到下面的钥匙。这应该是事务所的钥匙吧。以为放在这里别人就找不到吗,也太不小心了。日本人的这一点林到现在还理解不了。不过这也太明显了,林不禁感到怀疑:这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敲了敲门,没有回音。是出去了吗?
林用藏着的那把钥匙(话说这不算是藏吧。)进入了事务所。里面也不怎么宽敞。充其量也就是林房间的两倍大左右。用隔板把房间分割开来。有门的那一边,有钢制的办公桌,接待人用的沙发和茶几,收拾得还算整洁。不过,另一边的空间简直可以用垃圾堆来形容了。沙发上,换洗下来的衣服堆成了小山,便当盒呀拉面杯呀,就那么堆放在桌子上,还不时传来阵阵刺鼻的恶臭。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的团着。小小的电视上积了一层尘土。
“……这屋子脏的真够可以的。”
林脱口而出。幸好,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在。谁也没听到他说的。
话说,马场善治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总之,还是看着电视等他吧,不过,由于房间里太乱了,找个遥控器都不容易。
开着自己的爱车迷你库伯,去常去的击球练习场稍微运动一下出出汗,是马场生活中的一个小乐趣。今天的马场和往常一样,走进了球速100公里的投球机护笼里,手持常用的球棒挥棒练习。打了大概有四十个球了。
“今天状态不错呀。”
打出最后一球后,马场听到有人跟他说话,回过头,透过绿色的安全围网,看到了重松的身影。
“诶!重松先生。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猜你就是在这里。”重松背着棒球棒袋。“当然,我也想顺便来这里活动活动身体。”
重松,走进了马场旁边的护笼里。向机器里投了100日元的硬币,问马场:“上次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查到什么了吗?”
“有些眉目了。”马场已经打了很久,快要结束了。
“是吗?”
重松站在击球位置上,摆好姿势。因为他是右打手,所以正好通过护网和马场面对面。
“照片里和市长一起的那个女人,以前是杀手公司的杀手。”马场将一球击出,喊出了声:“嘿!”
“果然是这样呀。”重松也挥棒:“咔!”
“还有,已经查出是谁杀死你的前辈了。”这次马场的打球没有击中球心。
而重松则挥棒落空。“是谁?”
“是一个叫做伊娃诺夫的日俄混血。他以前也是杀手公司的。”马场再一击,正中球心。
重松仍旧是挥棒落空。“是吗?”
等把所有的球都打完,重松问马场:“下一步要怎么做?”。
“先去趟洗浴中心,然后回家。”一直都是这种行程组合的。先在击球练习场流一身汗,再去洗浴中心洗干净。这是马场休息日的固定休闲模式。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市长的事儿。”
“啊啊,那个呀。”马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已经下了饵了,就等着对方出招了。”
“饵?”
“照片里的那个地方,好像是一个叫做Miroir的高级俱乐部。昨天我去了。向店里的经理喋喋不休地打听市长,还有和市长一起的光头的事,情况应该已经反映到他们上司那里去了吧。”
“你怎么能这样?”重松瞪大了双眼。“危险,太危险了,对方说不定会派人来灭掉你。”
都已经有一个警察为此事丧命了。马场当然明白现在有多危险。
“说不定,现在我的事务所已经被炸了呢。”马场悠闲地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