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告知本日的战况』
『侵入第十七战区的帝国军无人机——〈Legion〉机甲部队,在我圣玛格洛里亚(注:magnolia,木兰花。)共和国引以为傲的自律型无人战斗机的迎击下遭受到毁灭性打击,撤退。与此相对,我方只有轻微的损失,并且今日也没有人员阵亡——』
位于圣玛格洛里亚共和国第一区、共和国首都的自由·博爱·平等中央大道的美丽祥和让人完全无法想象这个国家已经历经近十年的战火纷争。
雪白的墙壁上雕刻着各式花纹的西式古风高层建筑群,与街边幽绿树木以及散发着古董色泽铸铁造街灯,在青空与春日阳光下构成了如同图绘般鲜明的色差。在街角的咖啡店中,生有一头靓丽银发的学生和恋人们欢笑打趣着。
座落在市政府的碧色屋顶上的是共和国引以为傲的,象征着自由,平等,博爱,正义与高洁的圣女·玛格洛里亚的肖像以及迎风飘扬的共和国五色旗。经过严密规划,一直笔直地衍生至郊外的中央大道上,随处可见身着最新款式春装的行人。
闪烁着如新月般银月眼眸的幼年男子,与双亲手牵着手欢声笑语地从身旁走过。
微笑着目送完外出散步,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的蕾娜,再次将视线转回到布置在街头的巨大电视银幕上,此时,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笑意。
这名身着共和国军青蓝色女性运动型军装的少女,有着符合16岁花季少女的雪白纤细的美貌,其优雅的举止如实地诉说着其高贵的出身。如软缎般微卷,倾泻而下的银色秀发以及那闪烁在长长的睫毛下,与一头银发相得益彰的银色双眸,正是早在共和国诞生以前便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繁衍的白系种的曾经的贵族中的一支,纯正的白银种的证明。
『在优秀的指挥管制官(Handler)的带领下,通过运用高性能无人机(Drone)进行战斗,不用将人员投入险象环生的最前线就能够完成国防任务的共和国的人道且先进的战斗体系,其实用性根本无需置疑。恐怕不用等到两年后的Legion自身机能停止,在早在此之前,共和国的正义的机关就能将早已灭亡帝国的罪恶遗物击溃,取得最终胜利吧。圣玛格洛里亚万岁,荣光永远照耀五色旗!!』
长着雪白色头发和双瞳的雪花种女性播音员露出骄傲的微笑,而对此,蕾娜的脸上却泛起一丝阴霾。
通过这种比起乐观更像是脱离现实的战况报道自开战以来反复播放后,多数的市民对此已经不再抱有疑问了。而讽刺的是,现实却是在开战后仅仅半个月便沦陷了大半国土,被迫收缩战
线的共和国,历经九年也没能收复失地。
不但如此,
蕾娜回过头,望着着乍眼看起来如同画卷一般的春光大道。
女性播音员,咖啡店里的学生及恋人,行走在首都繁华大道上的人们,擦肩而过的三口之家,当然,还有蕾娜自己。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近代民主制国家,圣玛格洛里亚大举民主平等自由博爱的大旗,积极奖励,接受着世界各国的移民。共和国自古是白系种栖息之地,而其他的国度,则有不同的肤色的人居住,生活着。无论是如同黑夜般深邃的黑系种、如太阳般散发着金光的金系种、如罂粟花般鲜烈的赤系种还是拥有幽冷眼神的青系种,共和国全部平等地接纳入境。
但是现如今,在首都的繁华大道上,不,甚至是首都全体,全国八十五个行政区内,再也无法找出一个不是银发银瞳的白系种。
没错,战场上能够被官方当作人类的士兵们,能够被统计在阵亡数的战士们确实一个也没有死去。
然而。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零伤亡啊。」
在皇权时代位于在宫廷布朗内津的一角,采用绚烂华丽的后期王朝设计样式的国军本部是蕾娜此行的目的地。在那儿有包围着行政区全体的大要塞群(古兰·米卢)——全共和国军人的部署点。
古兰·米卢之外,距要塞群超过一百公里的前线上,没有部署相应的军人。在前线战斗的仅仅是无人机 ,而指挥则是在本国的管理室内进行的。总计十万有余的processors,以及在其后方的由对人·对坦克地雷区,自律式对地迎击炮所组成的防卫线一度也不曾失守过。当然古兰·米卢配备的部队也没有进行过一场战役。其他的职位也仅仅是类似于向兵站输送经过分析的作战企划书。如今的共和国军并不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战斗职位。
闻到擦身而过的士官们所散发的露骨的酒气,蕾娜不由得皱起了眉——怕是,又在用司令室的大银幕观看着体育比赛吧,因为不需要亲自战斗,所以等同于战争与自己无关。现在正是处在战争时期的这份自觉,在军队中极为稀缺。
「我说,你们几个――」
「早上好、蕾娜」
身旁传来了打招呼的声音,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同期的阿内特。
所属与研究部的技术员,军衔大尉,是蕾娜唯一的同年同期的,中学时期以来的友人。
「……早上好、阿内特。明明平时总是睡懒觉、今天可是格外的早呢」
「刚要回去啦。昨晚儿在这通宵了……可别把我和刚才路过的弱智混为一谈啊,我可是在工作中哦。遇到了只有我这个天才安利艾达·潘洛兹才能解决的难题了啊」
阿内特边说着边像猫一样打个了哈欠。她长着一双丹凤眼,瞳色和一头短发一样,都是白银种的白银色。
瞥了一眼趁在打招呼的功夫时开溜的烂醉军官后,阿内特无奈的耸了耸肩,其眼神仿佛在说教育弱智完全是浪费时间,而蕾娜此时才发现阿内特方才是为了阻止自己,不由得脸上泛起一抹绯红。
「啊啊,话说回来、你的情报接收器、有侵入警报哦,帮你管制一下吧。」
「不必了。……抱歉。多谢你的好意、阿内特」
「不用客气。但是、不要太接近无人机(Drone)那帮家伙哦。」
蕾娜本想嗯的一声回复阿内特,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朝着自己所属的管制室走去。
在大半空间都被无机质的控制台占据的狭窄的管制室,既阴暗又潮湿,待机状态的全息屏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将地板和墙壁染成银色。
在具有未来感的扶手椅上端正坐姿后,蕾娜扬起自己的银发,把纤细的银环——RAID (注:redundant array of independent disks一种数据的虚拟化储存技术,有兴趣的读者自行维基)device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之后抬起视线,眺望着远方。
在战线远离古兰·米卢之外的现如今,这个狭窄的房间便是残存于于共和国八十五区的,唯一的战场。
「认证开始。弗拉迪蕾娜·米丽洁少佐。东部方面第九战区第三防御战队指挥管制官」
通过声音和视网膜验证之后,管制系统启动。
接着是接二连三的浮现在全息屏上的,设置在遥远前线的各种观测器所观测到的庞大数据。出现在主显示屏上的电子地图上,表示敌我机动兵器的亮点正在闪耀着。
显示友军机体的青色斑点有七十个,有二十四个处于蕾娜指挥下的第三战队,而第二,第四战队则分别拥有23个。而表示敌机的红色斑点,根本就多到无法计数。
「知觉同调装置、启动。共享对象、〈昴星团〉(Pleiades)中枢情报处理单元」
RAID device镶嵌在颈部部分的青色晶体“gin”地发出丝微的热量。然而这并不是物理上的热,而是通过知觉共享装置从而得到活性化神经所感知到的,热的幻觉。
被激活的人工神经结晶开始了情报演算。通过事先构建起来的虚拟神经,将脑的特定部位——人类为了今后的进化所预留的空间,亦或是早在进化的太古时期就被遗忘的,未使用的领域的最深层的机能给活性化。
埋藏在蕾娜个人的表意识和潜意识的更深层的,本来人类所是无法意识到的『人类种族的潜在意识』——集合的无意识中,开辟了一条道路。那条道路途径无意识集合的海洋,接续到第三战队队长机,代号(昴星团)(Pleiade)的情报处理单位上,将他的知觉和蕾娜的知觉共享。
「共享完毕。――这里是Handler·One。Pleiades,今天也请多多指教。」
蕾娜用沉稳的声音呼叫着对方,不久过,对面传来的回复,从声音上来推测,声音的主人应该是比自己大上一两岁的青年。
『这里是Pleiades,报告Handler·One,共享装置运作良好。』
带有点讽刺意味的声音。这里并除了蕾娜,并没有其他人存在,故此,这声音没有别人,正是通过听觉共享传来的,Pleiades的“processor”的声音。
声音。
战时紧急制造的兵器,并没有谈话功能,也并不存在被称为感情和意识的思考能力。
途径人类的无意识
集合的知觉共享装置。
明明是面向敌人机甲兵群而设立的防卫线却是对人地雷区。
无人机互相厮杀的最前线,战损为零的激烈的战场上,在那里战斗的其实是
『每次都对身为类人生物的86(eightysix)礼貌地打招呼,真的是辛苦你了,白系种(人类)』
86(eightysix)。
那是在这片被Legion席卷的大陆上,生活在留给共和国市民的最后的乐园的八十五个行政区之外的人外区域(第八十六区)的,长着人类模样的猪。
同时也是对作为共和国公民出生在共和国,却被自己的国家定义为劣于人类的下等生物,生活在古兰·米卢的强制收容所与战争最前线的有色种的蔑称。
九年前,共和历358年,大陆历2139年。
共和国的东部邻国,位于大陆北部的大国基尔迪帝国向周边诸国发布了宣战布告,利用世界上第一只完全自律无人战斗机械〈Legion〉部队开始了对各国的侵略。
在军事大国压倒性的武力面前,共和国正规军不足半月就已然溃败,在共和军召集残存兵力,实行绝望的拖延战术争取时间之际,共和国做出了2个决断。
其一,组织全共和国市民向以自由·博爱·平等大道为中心八十五行政区避难。
其二,大总统令第6609号,战时特别治安维持法。
其内容为将共和国内居住的,帝国移民出身的有色人种认定为拥护帝国的敌人,剥夺其市民权利,作为监视对象强制送进八十五区外的强制收容所进行隔离。
无疑,这明显是违背了共和国所骄傲的宪法和五色旗精神的法律,此外,就算是帝国移民,白系种也被排除在外,以及就算不是帝国出身的有色人种也被归为收容对象,可谓是露骨至极的人种差别政策。
有色人种的抵挡自然是理所当然,但政府将其用武力镇压了下去。
对此表示反对的白系种仅仅是一小撮人,大部分白系种对此表示默认。想要接受全部市民的话,八十五区显得过于狭窄了,也没有那么多的物资,土地和工作能够提供给全员。比起直面自己国家的落后这一难以承认的事实,由于有色种的间谍行为招致战败这一说辞看起来显得那么地和蔼可亲。
不管怎么说,在被敌军〈Legion〉完全包围,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谁都需要一个出气筒来解解自己的怨气。
被正当化的种族优越思想不一会儿便流传开来,在全世界第一个树立起近代民主主义这一先进的,人道的,人类历史上最优秀政体的白系种,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种,还残留上个时代的帝国主义非人道思想,有色人种,全部都是劣等种族,不过是野蛮愚蠢的类人生物而已,仅仅是向人类进化失败的,人型的猪。
如此这般,所有的有色种都被隔离进强制收容所,被迫参与到与〈Legion〉的战斗以及古兰·米卢的建造中,所需的资金由他们的资产充当。市民们则为即便在战时,也能够回避增税和兵劳役的政府的人道壮举拍手称绝。
将有色种视为异与人类的下等生物,称其为86的白系种的差别意识,在2年后,用代替血肉之躯的士兵被投放到战场的——全员都是86——无人机(Drone)这一形式给具现化了出来。
即便集中全共和国所有的技术,共和国制造的无人机也无法达到可以投入实战的程度。可是,低劣的帝国可以造出的无人机(Drone)优越的白种系却造不出来——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既然86并不是人类,那么让他们坐上驾驶舱,那就不是有人机,而是无人机了。
共和国工程(RMI)自律室无人战斗机(Drone)〈juggernaut〉
在一片称赞其为零伤亡的,先进且人道的兵器的喝彩声中,被投入到了战场上。
那便是将被命名为情报处理单元的86的驾驶员送入驾驶舱,有人搭乘的『无人机』
共和历367年,
在没有阵亡者的激烈战场上,不能被算作阵亡者的,被当做部件一样对待的士兵们,今日,也在持续地丧命着。
已经确认〈Legion〉的红色侦察机已经向东——他们所支配的领域的方向撤退后,蕾娜稍稍缓解了自己紧绷的神经。
一想到第三战队损失了七架,就抑制不住上涌的苦闷之情,七架〈juggernaut〉,无一例外,其中的“processor”整个爆炸,没有一人生还。
〈juggernaut〉—— 自诩为开发者的人从古老的神话中借用的异邦的神的别名。其意为将寻求救助而聚集在一块的人们,用那战车的车轮碾杀之。
「……这里是Handler·One。 听得到吗,已经确认敌方部队撤离。」
蕾娜呼了一口气,通过知觉同调,向为了取回自己和家人的市民权,接受5年的从军的代价的 驾驶员—— 如此说到。
共享同调,能够听到彼此的话语以及各自听到的声音的知觉共享,是将容易受距离,天气,地形的影响,不但如此还容易受到阻电扰乱形的电磁干扰的无限电通信变为历史的,划时代的通信手段。理论上,五感都可以进行同调共享,但基本上目前应用的只有听觉,这是因为若是同调视觉,那么情报量会过于庞大,对使用者的负荷也会加大。这点上,只用听觉可以通过最小限度的情报把握状况,体感上来说和无线通讯或电话并无太大差别,所造成的混乱也很少。
不过,蕾娜觉得事情并非仅是如此。
不同调视觉的话,意味着就不必去目睹——无论是迫在眉睫的敌人的威容,还是身边同伴的机体被整个摧毁的惨状,亦或是被撕裂的自己的体内溢出的,自己的血和内脏的颜色。
『Pleiades收到。……今天也通过望远镜监视着我们这些猪们,真是辛苦了、handler·One』
对于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讽刺的的回复,蕾娜不自觉低下了头。自己是被厌恶的白种系,作为迫害者的一员,被这样对待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进行对86们的监视是Handler的任务之一,也是确凿的事实。
「辛苦了、Pleiades。队里的大家也是、死掉的七人也是。……真的、很遗憾」
『……』
对方的沉默中,混入了一丝冰凉的,如刀刃般锋利的情感。知觉同调虽然是听觉的共享,但经由彼此的意识,可以做到像如同面对面一样传达感情。
『……感谢您一直以来体贴的问候、Handler·One』
对这番异于面向迫害者时的愤怒和憎恶,而是夹杂着冰冷的嫌恶和蔑视的声音,蕾娜觉得十分困惑。
次日的新闻,恐怕又是类似于共和军以极低的战损比击败敌军的新闻吧,每日都是同样的消息,有时甚至会让人产生“这不会是之前的录像吧?”的错觉。由战断支配之剑与示意挣脱压迫的被打碎的脚铐组成的国营放送局的logo,同样也是革命的圣女玛格里洛亚的象征。
『……那么,为两年后的战争结束做准备,政府决定暂时削减军事开支及〈juggernaut〉配备数。作为政策的先行,我现在宣布废止南部战线第十八战区,解散其配备部队――』
蕾娜听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这番说辞来看,恐怕是南部十八战区已经沦陷了吧。明明就不是应该粉饰的消息,况且假设真的失去了这部分国土,不打算收复反而缩小军备,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在从有色种那里接手的资产早就被挥霍一空的今天,面对一步步迫近的庞大公共福利事业和军事的开支的压力,呼吁削减军备的市民的声音,正直选举之际的政府也不能对其不管不问。
「……怎么了?蕾娜,别摆着一副苦瓜脸了,快点吃点吧。」
摆在食堂的餐桌上的早餐,基本上都是些流水线上的合成培养品。
除去86以外,全国近八成人口都集中在缩至半数以下的国土上。而85区的狭小耕地就连这8成人口也养不活。国与国之间也被〈Legion〉大军和电磁干扰所隔绝。别说贸易和外交了,就连那些国家是否存在依旧值得怀疑。如今喝的是与幼时朦胧记忆中的味道相去甚远的,用合成小麦所作成的拟似红茶的切片。
「蕾娜,你也差不多该从军队退伍,找个门当户队的好男儿嫁了。」
蕾娜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母亲的催婚,也和新闻里的战况报道如出一辙,每日反复着。
家族、地位、身份、血统。
母亲的思想完全符合这所米丽洁家族还是贵族时所建立的奢华的宅邸,可是一旦走出这豪宅一步,便如同身着过气洋服的贵妇人一般。
封闭在这个狭小的梦境中,全然不闻不问外面的世界,母亲的时间好似完全停止了一样。
「像〈Legion〉啊,86啊,与这些玩意打交道本来就不是昌盛的贵族一家的小姐应该做的事吧。虽然你死
去的父亲确实是一名军人,可现在又不是战时。」
「保护祖国是共和国市民的义务,是值得骄傲的工作,母亲大人,请您以后不要再用86这个称呼了,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同样是这个国家的公民。」
母亲的精致的面容上突然显现出几道皱纹。
「那种肮脏的肤色,怎么可能是共和国的公民?政府也是,虽说是不喂食就不工作的家畜,但竟然容许他们再次踏上这片共和国的土地什么的」
对于参军的86和其家族成员来说,共和国会重新授予他们市民权,在过激的种族差别主义的85区中,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其住址虽然都是保密的。但距离开战后已经九年的今天,回到自己曾经的住宅生活的人决不在少数。
这些报酬对于他们为国捐躯的行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不幸的是作为接受服务的人却不这么认为,而典型案例正在蕾娜的面前哀叹般摇着头。
「啊啊,污秽不堪,污秽不堪,那种类人生物十年前借着自由·平等·博爱的大旗嚣张跋扈,现如今又回到了这片土地上,啊啊,这对共和国的自由平等是多么大的亵渎啊」
「……亵渎自由和平等的,不正是母亲的这些话吗?」
「是吗?」
蕾娜对着摆出一脸不解的表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完全不明白。
不仅是母亲,现在的共和国市民也対本国的共和制,和象征五色旗的自由平等博爱正义高洁引以为豪。 对于历史上独裁和王权的残酷政策,剥削和差别对待以及虐杀,他们对此表示憎恨,批判和悲痛。
但是,他们不能理解如今发生在共和国上的这一幕幕,和他们所厌恶的独裁剥削别无二致。如果向他们指出这点的话,他们会以怜悯的眼神反问道:
「你连人和猪的区别都分不清吗」
蕾娜抿着泛着樱色的嘴唇。
语言,是如此方便。
不废吹灰之力就讲事实轻易颠覆,仅仅是换了一张名片,就把人类变成了猪。
母亲一脸困惑的皱起了眉,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了的样子,笑着说。
「你和父亲一样呐,对那些家畜们那样的仁慈。」
「不是的,那是因为」
蕾娜确实非常尊重强烈抵制对86的强制隔离政策,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弃希望的父亲。但是,自己的行为和父亲的行为,稍微的有些不同。
那份记忆如今依然清晰可辨。
站立于战火之中的,四足的蜘蛛的剪影。以及那印在无头的骸骨骑士上的纹章。
伸出的援助之手。生而俱来的真红与漆黑。
因为我们是,生于此,养与此的共和国的公民啊。
蕾娜的回忆,被母亲欠思考的声音打断了。
「我说啊,蕾娜,家畜就应该用家畜的方式对待。那些野蛮愚蠢的86们,是无法理解人类的理想与崇高的,将他们关进牢笼,由我们来管理才是正道」
蕾娜没有回复,只是默默地吃着早餐。之后用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我吃饱了,母亲」
「变更担当部队……吗?」
金碧辉煌的师团长办公室,面对靠在古董办公桌旁的师团长卡鲁修塔鲁准将的通告,蕾娜的双眸闪过一丝动摇之色。
实际上,伴随着部队的再编队的Handler的变更,是常有之事。在激战的前线,不断出现伤亡的部队最终无法维持下去,与其他部队进行统合,再编制,几乎成为了日常。虽然蕾娜之前并没有经历过,往后也无再经历的打算。但是,所担当的部队就算全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Legion〉就是如此的强大。
凝聚了既是军事大国又是技术大国的基尔迪帝国的凶狠和技术的结晶的超出常规的兵器,其惊异的运动性能和武装以及高度的自律能力,让人不敢相信的这竟是同时代的产物。不知疲惫,不知厌倦,不知恐惧的真正的无人机。不仅如此,在敌阵的最深处还有统御,生产,修复的完全自动化工厂。无论多少次的破坏,击溃,都会有新的大军源源不断地涌来。
和市民的认知想法完全相反,性能劣势明显的〈juggernaut〉决不是什么损害轻微。实际上,每次出击都会出现大量的战损,之后只不过是补充同样数量用以维持而已。
不过,现在蕾娜担当的部队,却没有出现这么大的损失。
卡鲁修塔鲁放松了神情,但其脸上的刀疤,锐利的胡须,宽阔的肩膀仿佛诉说着他的威严。
「并不是你担当的部队被整合。实际上,是有一位Handler退伍了,所以急需从别的Handler选出一名继任者,仅此而已」
「是重要据点的防御部队吗?」
恐怕是不能有片刻休息,必须要Handler立马上任,继续战斗的部队。
「没错。是东部战线第一战区第一防卫战队,通称spearhead(注:意指矛头,矛尖)战队,是召集了东部方面军的老兵组成的,嘛,也就是所谓精锐部队。」
蕾娜的神情越发凝重。
第一战区可谓是重中之重、是抵抗〈Legion〉的最猛烈进攻的防御要塞。而其中第一战队是一手接管第一战区作战行动的主要部队,和与执行夜间警戒与支援。与在第一战队不能出动的情况下代替其出击的第二至第四战队肩上所承载的责任不可同日而语。
「您觉得区区一个新晋少佐的我能够胜任这份重任吗……」
卡鲁修塔鲁苦笑着说,
「这是是九十一期生里最早晋升少佐的才女应该说的话吗?太过谦虚可是会招致反感的哦?蕾娜」
「对不起、杰罗姆叔父」
对用名字称呼自己的卡鲁修塔鲁,蕾娜深深地鞠了一躬,不是因为部下和上司的关系,卡鲁修塔鲁是蕾娜逝去的父亲的亲友,是与父亲共同从九年前溃散的共和国正规军中幸存下来的极少数。小时候时常来到蕾娜家里陪蕾娜玩耍,从父亲的葬礼到现在蕾娜长大成人为止,蕾娜家一直受到他的照顾。
「老实话……目前还没有能够胜任spearhead的handler一职的人。」
「那是精锐部队吧?被任命指挥这样的部队,作为共和军人来说,不是一生难逢的荣誉吗?」
共和军中,绝不只是有一心想要完成Handler的任务的军人,在管制室中看电视,打游戏,或者根本就不在管制室,更有甚者会不给予“processor”们任何情报和指示,以品尝他们濒死的惨状为乐。和同僚比谁的部队死得更快这种事也有所耳闻。倒不如说真正的想要担当起指挥的官员反而是少数派。
「嗯、关于部队的话,确实是那样倒也没错……」
卡鲁修塔鲁一时语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般,用一副难以置信的口调说,
「……Spearhead战队的队长,其别名为Undertakre。好像是个有复杂内情的人」
送葬者(Undertaker),奇妙的名字。
「被知道了内情的Handler冠以死神的名字,为他人所恐惧着。……听说他啊,把担当的Handler给弄坏了哦?」
「诶?」
蕾娜下意识地反问,还以为是自己听反了。
processor把Handler给弄坏了?
怎么做到的?
「不会是什么怪谈吧?」
「工作中可没有把部下叫来说些玩笑话的闲工夫哦。事实上,担任Undertake的所属部队的Handler的变动和退伍申请异常之多,在最初的出击之后申请更变部队的也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在退役后莫名自杀的。」
「……自、杀?」
「难以置信吧。……传言在退役之后依然会被叫『死灵之歌』的东西纠缠不休,精神崩溃后自杀了」
「……」
听起来完全像是怪谈就是了。
看着沉默的蕾娜,卡鲁修塔鲁贴心地说:
「要是不想去的话,直说也无妨,待在如今的部队也可以。前头也说过,Spearhead战队都是些老兵精英,就我所知,出击时是不允许进行同调的,所以只要进行最低限度的监视,将指挥权交给现场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蕾娜狠狠地咬了下嘴唇,下定决心说:
「请交给我,不论是Spearhead战队的管理还是指挥,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做」
保卫祖国是共和国市民的义务和骄傲。没有什么比被任命为先锋部队的指挥官更能完成这项使命的事了,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卡鲁修塔鲁眯起眼睛,对这个倔强的小姑娘也没了辙。
「最低限度的监视就可以了,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和部员们的交流,也请尽量克制。」
「了解部下是指挥官的责任,只要不被拒绝,与部员进行交流是理所应当的事。」
「所以说啊……」
夹杂着叹息的苦笑,卡鲁修塔鲁从
桌子的抽屉里取出报告书,一幅真是服了你的表情,晃了晃手上的报告书。
「再让我啰嗦一句,不要往报告书上记载死亡人数,既然官方表面前线无人战死,那么记录不存在的阵亡名单也是不会被受理的,就算你去抗议,也不会有人在意」
「所以我就说了,这种事我不承认。……本来强制收容有色种就是无根无据的暴行」
拥有〈Legion〉这样强大的军力,一瞬间席卷整个大陆的基尔迪帝国似乎在四年前就已经灭亡了。
在电磁波扰乱装置所带来强电磁干扰的间隙中才能旁听到一丝丝的帝国的管制无限电在那以后突然中断了,并且再也被没有捕捉到过。不知是因为〈Legion〉的暴走还是其他原因、总之,灭亡这件事是确凿的。
以『敌国的谱系』的名义而实施的对86的强制收容,在敌国已经灭亡的情况下,已经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正当性。
可是,市民们一旦尝到了这种歧视的甜头,在践踏之中品尝到的优越感,在虐待之中收货的胜利感,为了蒙骗而不是打破现在依旧被帝国的军团封锁着的失败感,再让其放手,谈何容易。
「对错误保持沉默,会加剧错误。这本来是不被容许的……」
「蕾娜」
被卡鲁修塔鲁沉着的声音叫住,蕾娜闭上了嘴。
「你有点理想主义过头了,正因为可望而不可及,所以才称为理想,明白吗」
「……可是」
卡鲁修塔鲁的白银的双眸中,染上一丝怀念却又苦闷的神情。
「你真的很像瓦克拉夫啊。那么弗拉迪蕾娜·米丽洁少佐,今日起任命你为第一战区第一防卫战队指挥管制官(Handler),加油吧!」
「承蒙赏识」
「……诶,你接受了吗? 真是搞不懂蕾娜你脑子里装的什么诶」
随着担当部队的改变,许多事项都要跟着调整,与知觉同调的接续对象的设定也是其一。
知觉同调开发部门主任是阿内特,故此关于蕾娜的一系列的设定变更和调整都拜托她来完成。顺便也被她推荐做个身体检查,现在正是更换军服的时候。
蕾娜细致地将检查用的化学纤维材质的大衣地挂在衣架上后,对身处强化玻璃壁的另一边的观察室的阿内特说。
在王权时代,曾是行宫的研究院,虽然从外部看上去是中时期的皇家样式设计,但内部确实具有些许未来感的构造。建筑材质多用玻璃和金属,无机质感强烈。另一面的玻璃上展开的是流动着的热带鱼和珊瑚礁的映像窗口。
「反正也是编的吧,不做工作的借口」
蕾娜一面将长筒袜拉到腿部,系在吊袜带上,一面笑着说。明明已经好好接受了关于使用知觉同调的定期检查,阿内特依旧这么爱操心。
「自杀的事情是真的」
身处玻璃墙和显示器的另一面,输入完变更后的设定值的阿内特抿了一口疑似咖啡的浑浊泥水后说到。
「虽然我也觉得死灵啥的是大叔们在打发空余时间的玩笑话,但是用霰弹枪把自己的头打飞这事是真的哦」
穿上裙子,披上上衣,整理衣领,单手将自己弯腰时从肩上滑落的银发轻轻拂到脑后,蕾娜说:
「……此话当真?」
「说是知觉同调出了点问题,来这里拜托我调查。没想到非但辞职不说,还自杀了,真是世间未闻」
「怎么回事?」
阿内特耸了耸肩。
「谁知道」
「谁知道、是……?」
「当事人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再想调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RAID Device也没有出现异常,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呗。就算坚持一定要查个清楚,哦,那个是叫〈Undertake〉来着?虽然说过把他们也带过来,但是传输部的那群弱智的回答是『本航班上没有猪的座位』」
阿内特愤愤不平的别起双手,背靠着墙,重重地呼着气。明明是个难得的中性美女,可老是摆着这样的态度看起来不太有女性的样子。
「真是的,要是把他们带过来的话,头也好别的也好全部都能拆开调查个清楚了」
蕾娜听到这过分残酷的话语,不由得皱起了眉。虽然明白这只是玩笑,但是听起来还是不太好受。
「……那个、关于“processor”的事」
「这个不要问我,去问宪兵部的那些家伙吧。虽然拿到了报告书,但不过是走形式的东西,上面只说了句没有头绪。但实际情况是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阿内特稍微有些讽刺的扬起嘴角。
「把Handler的死讯传达给86,对面的回应是:哦,这样啊。一幅那又怎么样的口气、。嘛、86也是一样,就算长官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
对着一言不发的蕾娜,阿内特收起笑容,说:
「……我说,蕾娜,你还是来我们研究部吧」
「?」
阿内特用真诚的眼光注视着蕾娜。
「现在的军队根本就没有完善的失业对策。研究部还有其他的部门,挤满了找工作的高番号区的蠢材」
共和国的现行政区是以第一区为中心,向四周依次延伸。番号越高,居住环境,治安和教育水准越差,失业率也越高。
「2年后,〈Legion〉彻底停止机能后,你打算怎么办?就算平时在肩膀上挂着元军人的头衔,也不会对就业有任何帮助哦?」
蕾娜微微苦笑,谢绝了阿内特的邀请
〈Legion〉全机在两年后都会自行停止。
这是通过调查捕获的几台〈Legion〉所了解到的情报。它们的中枢处理器被设定了不可更改的寿命限制,大概是五万小时,约6年。应该是帝国为了防止意外暴走所上的保险吧。
既然帝国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灭亡,那么再过两年,〈Legion〉的中枢处理器就会全部崩坏从而停止动作。根据前线的观测,〈Legion〉的数量这些年也一直在减少,无法接受最新的更新的机体似乎已经开始崩坏了。
「多谢好意,不过,现在还是战时」
「所以说啊,又不一定非要你来担任管制员」
阿内特也丝毫不肯退让。输入完成,关掉显示器后,阿内特探出身子,像是涉及到什么忌讳的东西一样,说:
「不管真假,对象那可是不知底的“处理器”哟,这之后会发什么什么可没人知道哦,即便是知觉同调,也不能说是真正的安全的哦?」
蕾娜稍稍有点吃惊。
「……知觉同调,不是已经被证明是无比安全的了吗?」
阿内特摆出一副好像不小心多嘴的神情,压低声音说到
「你想啊,蕾娜,这可是共和国诶,就算表面宣传这样,那也不过是“总而言之”而已」
自称优良种的共和国,不能接受自国的技术有任何瑕疵,就算真的有,也不会承认。知觉同调也好,〈juggernaut〉也罢。
「实际上怎么说好呢?所谓知觉同调,不过是观测那些所谓有着超人力的人类,明白了通过将大脑的这个部分活性化后就能够使用知觉同调,也就仅此而已」
阿内特单手指了指RAID DEVICE的青色的结晶体以及纤细的银环本体。结晶体如今正和情报终端接续着,修改着内部的情报。
「最初拥有这种能力的『能力者』可以在亲兄弟间进行同调。知觉同调也只是照葫芦画瓢将Handler和处理器(processor)的装置中注入相当于亲人的人造遗传因子,至于是基于什么原理才能进行同调,则是未解之谜」
「但是,这本来是你父亲的研究吧?」
「那是共同研究。基础理论、亦或是猜想都是由研究伙伴构建的,父亲所做的只是环境的准备和临床试验而已。」
「那么,向那个研究伙伴询问下不就行了吗?」
阿内特那一瞬,眼神变得非常冷淡。
「不行。……他是86」
不被当做人类的86,没有姓名记录在案,管理也是通过收容时其分配到的编号。事到如今,连他被关到哪所收容所,都不得而知。
「现在的RAID DEVICE有保护装置所以没有发生过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若是将视觉与复数对象功同调的话,大脑会过载烧掉,长时间保持最大同调率也会发生自我崩坏,若是活性化过头会出现无法回归自我的情况。……你知道的吧?我父亲的事故」
「……」
阿内特的父亲尤瑟夫·冯·潘洛兹博士在完成知觉同调理论和RAID DEVICE之后,在一次实验中由于事故发狂导致死亡。
有人猜测阿内特的父亲是不慎把RAID DEVICE的神经活性率设置到理论的最大值,潜入到集合无意识的下方的『某处』,由个体人类所组成的『全体』——世界的无意识中。
「长期使用会引发什么样的副作用现在还不清楚,86反正马上就死了
倒是没什么关系,要是你出了什么事,那就麻烦了」
虽然明白这单纯只是阿内特的关心,但蕾娜还是不禁双眉紧缩。
「……真是可耻的行径啊」
终于阿内特也终于听腻了蕾娜的论调般,敷衍道:
「是是是,你啊,真的是很奇怪耶」
尴尬的空气突然造访两人。
突然,阿内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出来,刚才尴尬的氛围瞬间消失不见。
「关于好奇这点,蕾娜,要不要尝尝松糕? 我的新作哦。用真的鸡蛋做的」
「诶!」
看着好似有一对猫耳立起来般惊讶的蕾娜,阿内特强忍着笑意。
蕾娜毕竟也是女孩子,对着甜食有着天生的喜爱。并且使用了大量蛋白的松糕,在如今也建造养鸡场的余裕都没有的帝国,可谓是莫大的奢侈品,果然这是曾经身为贵族,在自家的大宅院下的空地饲养着禽类的潘洛兹家的大小姐才能够养成的趣味。
不过,
「那个……那玩意不会有着奇怪的奶酪的味道,或者冒着黑烟,或者看起来像青蛙一样吧?」
顺带一提这是以前试吃了阿内特制作的泡芙的勇士的感想。
最后正确的描述是『发着呱呱声音的肥蟾蜍的碾死体。不论形状,不知为何就连色泽都一模一样。
「没问题的啦,昨天用相亲对象进行试验了。」
嘛,虽然吃到第5个的时候就口吐白沫失去意识就是了。
「可以是可以……对了,就算你不喜欢那个家伙,也要把完成版新作分给他一点哦」
「那是自然。我还特意给他精致地包装了一番哦,粉色的包装纸配上蝴蝶结,还捎带了一张带有吻痕的写着『给亲爱的特欧帕鲁特』字眼的贺卡,寄到了他与情人同居的爱的小窝的信箱里。
「……」
蕾娜正在因为该不该同情他而迷茫着。
蕾娜回到自家卧室后,把阿内特的寒暄,品尝蛋糕和红茶时,完成了数据修改的RAID DEVICE带到脖子上。
银环上雕刻着白系种偏好的纤细的花纹,围绕着演算用人工神经的装饰用结晶体正在闪闪发光,这个模样,让人无法想到它是和头盔和通信麦克风一样的军用通信机器。
忽然,想起了白天的谈话。
死神、甚至有人自杀、不把人的死当一回事――86。
会是怎样的人呢。
果然是,厌恶着我们的吗?。
一蕾娜摇了摇头,调整呼吸。
要上了。
「――启动」
知觉同调启动,不问距离天气地形气候,也不问启动的场所和时间的划时代的通信手段。
接续完毕,一切正常。耳旁传来了不属于这个房间的些微杂音。
「这里是Handler·One、spearhead战队各位成员,听得到吗?从今日起、将由我担当你们的指挥管制官」
像是在困惑一般,沉寂扩散开来。
蕾娜感到一丝悲哀。
战队的各位,对新上任的指挥这样地和自己打招呼,感到非常的困惑。
本来同为人类战友,这样的寒暄应该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疑惑仅持续一瞬,下一秒,从对面传来了冷静的,极为年轻的声音。
『初次见面、Handler·One。这里是spearhead战队队长,代号〈Undertake〉』
和不吉的外号与传言相反,字正腔圆的发音,和如幽深的森林中的湖水一般稳重的音色,会让人以为声音的主人是原本出身于中流家庭的同年代少年。
『Handler更变的情报事前已经下达。从今日起请多多关照』
从声音可以轻易的推测出对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这个事实,让蕾娜由衷地感到高兴。
没错、这样直接通话的话立马就能明白,这是不可抹去的,证据确凿的——
他们毫无疑问,就是人类。
所谓86,并不是什么低于人类的生物
「这边才是,今后也请多多指教,Underta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