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剩下九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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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队: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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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隧道后,竟到了九泉之下。

1

这辆巴士怎么不发生意外啊?

我怀着这样的想法,在修学旅行的巴士里专心注视窗外的景色。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看的东西,我只是不想看到巴士里的光景而已。

好比在开心打牌的家伙。

手上拿着智慧型手机聊天的家伙。

讨论著莫名其妙的话题,还自得其乐的家伙。

跟这些赞颂青春、享受当下的现充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是我不愿正视的恼人现实。所以我才看着窗外,风景本身我倒是没啥兴趣。

那我本人又在干什么呢?这三十分钟,我一直看着路边的护栏玩脑内玛莉兄弟。简单说就是让玛莉欧在护栏上狂奔,遇到护栏中断的地方就奋力跳跃,跳到下一段护栏后继续卖力冲刺。我刻苦钻研,要穷究这个孤家寡人应该都有玩过的游戏。

不过,现在的状况害我不得不中断脑内玛莉欧。

巴士进入了隧道里,旁边没有步道了。换言之,路旁没有了护栏,玛莉欧也没有奔跑的地方了。无奈之下,我暂时中断游戏,将意识移回巴士里面。车内整体来说很昏暗,窗外透入了橙色的光芒,除此之外一成不变。其他人都过着不鸟我的快乐时光,仅此而已。

所以,我才有那个想法。不对,是希望才对。

我希望这辆巴士撞烂算了。

当然,我不认为祈祷这种事,巴士就真的会发生事故。实际上巴士发生事故,跟我的祈祷一点狗屁关系也没有。况且,如果我有心想事成的能力,世界的人口早就降到现在的百分之一以下了。充斥我内心的嫉妒和恨意,就是这么平等、残酷、马虎的东西。

同理可证,现在我所处的状况……。

被监禁在黑白空间的状况,绝对不是我害的。

2

我清醒过来后,最先注意到的是自己左腕上的异物。

那东西类似电子表,标示的却不是标准时间。

『剩余时间三十分钟』

上面标示的是剩余时间。

意思是要利用三十分钟做某些事情吗?这个标示没有变化,代表还没开始计时吧。

下一个吸引我注意的,是分成黑色与白色的空间,而且是没有门的密闭空间。这个直方体构造的房间,从中央分成了黑色与白色。我待在白色的区域里,放眼望去黑色的区域里有三个人影。

「这什么状况啊?」

我环顾四周。

首先,我发现身旁有个男子倒在地上。他穿着跟我一样的制服,想必是同一间高中的学生吧。他留着一头耀眼的金发,腰上还挂着铁链,这种全力彰显自己是时下无脑高中生的装扮,我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是我讨厌的类型。

为人轻浮,喜欢成群结党,仗着朋友多就瞧不起别人,喜欢替别人贴上劣等的标签。跟这种轻浮的人扯上关系就是一种不幸,这家伙就是那样的人。

于是,我也懒得鸟他,直接前往黑色的区域。

黑色区域里的三人也清醒了,他们正在左顾右盼——

「唔啊?」

突然,我的脸上遭受一阵冲击。

我从白色区域走向黑色区域的瞬间,似乎撞到了看不见的墙壁。我站了起来,伸手抚摸乍看之下空无一物的界线,果然有一道冰冷无机的隐形障壁存在。

我一摸到障壁,左手那个类似手表的东西发出声响了。

上面标示着之前没看过的文字。

『要移动到黑组,需获得黑组的同意。

您要申请移动到黑组吗?

是·否』

黑组。

恐怕是指位在黑色区域的那三个人吧。

我望向黑组的三人。

他们站起来观察四周,看样子完全清醒了,其中一个人对我开口。

「啊、那个……」

对我说话的家伙,表面上看着我的脸庞,意识却集中在其他的事情上。这也是常见的反应了,通常对方连我是谁都不晓得。我看得出来那家伙一定在烦恼『这家伙,我在班上是有看过他,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耶。现在问感觉又很不好,真讨厌啊。』

这种情况下,我得主动伸出援手。

否则,尴尬的时间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是新井。」

「啊啊、对吼。抱歉,我脑袋还不太清醒,一时想不起来啦。」

嗯、是啊,就当是这么一回事吧。

「呃、新井,你知道这是什么状况吗?」

「知道的话,我还会撞到脸吗?」

「嗯、也对,有道理。」

「……」

「……」

喂、我都自报姓名了,你是不会自我介绍一下喔。

其实我几乎不记得同学的名字,反正我跟他们没话聊,也就没有记下​​名字的必要。升上高中没在用名条的,我又因为一点细故没确认到大家的名字,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我从一开始就不擅长记人名,那些在世界史或日本史出现的家伙,怎么不去死一死啊?不对、他们大多数都翘毛了。

「呐、饭田同学。」

感恩喔,我终于知道他叫什么了。

一个女学生呼唤眼前的男学生饭田,她不安地朝我这里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阴沉女学生。

「牛尾同学和铁山同学,你们的身体没大碍吧?」

「嗯。」

「不要紧。」

二人回答饭田的疑问。

后面的两位女孩好像叫牛尾和铁山。说真的,牛尾这个人物我没听过,铁山之名倒是略有耳闻。据说是戏剧社的王牌,在校外也是有名剧团的职业演员。她的演技高超,甚至被形容成有变身能力的名人。在其他作品里,说不定这个优秀人才会顶着『超高校级女演员』的头衔,被迫上演一场同伴相残的戏码吧。

以消去法来看,剩下的女学生就是牛尾了,这家伙纯粹是个随处可见的女高中生。学其他人染着一头茶发,学其他人化一样的妆,学其他人戴一样的饰品,仿佛在宣示模​​仿别人是自己的特色一样,就某种意义来说也是个可悲的人。

「对了,相泽你也没问题吧?」

「啊啊。」

我回头看着答话的人,亦即我的后方。那个金毛的不知何时也站起来了。

不知怎么搞的,金毛的用一种带有敌意的眼神看着我。

可能他对我有什么不满吧。也罢,现在这无关紧要,这下密室里的所有人都清醒了。

我,新井和马。

饭田什么的。

牛尾什么的。

铁山彻子。

相泽什么的。

这五个人便是黑白空间里的所有人。

不过知道这一点,情况也没有任何进展。

再者,我刚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空间没有房门,连出入的通道也不存在。那我们是如何被带到这里的?

在我思考的当下,饭田发挥现充特有的领袖气质,在这种时候也试图团结众人。不对,搞不好他根本没发现这个空间和现状的异常性吧?

「总之,我们先整理已经知道的情报吧。新井,你是最早清醒的,你有知道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几乎没有啊,我清醒的时间也跟你们差不多。」

「这样啊……」

「是啊,我顶多知道黑白区域之间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而已。」

语毕,我指着看不见的墙壁。

「啊啊,是真的耶!」

牛尾触摸着透明的墙面。

这一摸,牛尾的手表发出了电子声响,上面也显示了我碰到墙壁时的文字吧。

「依我猜测,接下来我们会被迫做某些事情吧。」

「推论的根据呢?」

「就是这个啊。」

我指着类似手表的东西说。

「这上面显示的『剩下三十分钟』是某种时限,时限还没有开始倒数。这代表接下来有事情要发生吧。」

「原来如此。」

「也不晓得做这种事的人有何企图,光凭我们是无法打破现状的,不如乖乖地——」

「嗯、怎么了?」

「咦、奇怪?」

某种感觉在这一刻急速膨胀,该说是细微的异样感,还是有异物存在的感觉呢。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就好比不可能存在的东西近在眼前。

至今空无一物的场所,竟稀松平常地多出某样东西。

这个现实的真面目,堂而皇之地现身了。

『呃、我没有称得上企图的强烈意志,但也不是毫无想法喔。只能说呢,纯粹是这样的架构啦。』

过了好几秒,大家都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发话者不知不觉间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却觉得对方始终在那里。

太突兀了,就像眼睛一直有看到,大脑却无法辨识一般。

充满这种异常特质的女人,确认我们五人的身影后,站在本该有透明墙壁阻绝的黑白境界上。

『啊啊、对吼,我还没自我介绍是吧。我的名字叫『管理者七七四』喔,很没有特色的鸟名字,我本人并不喜欢,你们也不准这样叫我。纯粹是规则明订一开始必需自报本名,我才这样做罢了。我替自己取了一个名字,你们就叫我『无名』好了。』

3

『那好,我就开始说明吧。首先,你们手上戴的东西,暂且称为仪器好了。接下来你们要使用仪器进行某个游戏,游戏的名称呢——也没有特别的名称啦。啊啊、不要误会喔。我是指游戏没有取名字,不是要你们玩一个叫『没有特别名称』的游戏喔。以前有疑心病重的人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得先说清楚才行。也不是多了不起的游戏,不值得特地取名字,所以就没有取了。』

凭空出现的可疑人物高举双手,做出夸张的动作进行说明。看样子她管理着这个空间和即将开始的活动。

话说回来,要我们玩游戏啊。

如果是小说或漫画,在这种封闭场所举行的游戏十有八九是大逃杀,就是那种『再来请大家自相残杀吧』的玩意儿。

「游戏的内容呢?」

『很简单啊,你们分成黑白两队,人数较少的一方获胜,死亡率高达六成以上喔。时间限制三十分钟,申请变更队伍要利用手上的仪器,并获得另一队半数以上的同意。内容就这样而已,你们有问题想问我的吗?若是有办法回答的问题,我愿意在游戏开始之前,花一点点时间回答你们。』

原来如此,游戏内容我大致了解了。按照这个规则,我几乎不用做任何事就能赢。饭田在我思考之际提了一个疑问。

「你到底是谁啊?」

『要怎么定义我的存在随你们高兴。要说我是天使、死神、上帝、女神、佛陀都行,反正全部都是错的。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其他存在。严格讲起来,就是『架构』的一部分吧。』

「什么是架构?」

『关于这一点,你们接下来再怎么不情愿也会理解的,说明的功夫让我省下来吧。还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吗?』

「我们出了什么事情呢?」

这次是牛尾提问的。

『你们搭乘的巴士发生事故,一头栽进谷底去了,还记得吗?事故导致你们处于弥留状态,目前还不确定你们是生是死。用生死同时共存的不安状态来形容,比较妥当吧。总之,你们就当自己快死透了吧。啊啊、不必在意身体有没有受伤之类的小事。这里就相当于你们说的精神世界。』

巴士发生意外,听了这句话我有头绪。

可是,这纯粹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跟我无意间祈求的破灭愿望无关。更何况,假如我有心想事成的能力,我周围的人早就死光了。嗯,没错。

「我们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当然是要帮助你们复活啰,拥有未来的年轻人突然事故身亡,这是悲哀又骇人听闻的惨剧,也是不该发生的事情。所以,我想让你们活下来。正确来说呢,是从生死交杂的状态中除去死亡。这是我要处理的作业,你们不用管也没关系。很遗憾的是,我没办法拯救你们所有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是吧?巴士掉落谷底,九十人全部生还,这种奇迹大拍卖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就是不容易发生,才显得有价值啊。』

无名话一说完,所有人的仪器都响起了电子音效。

我俯视仪器,剰余时间开始减少了。

『喔喔、游戏开始了呢。这个游戏的概要,跟我刚才说的一样。至于更进一步的疑问,你们每人只能再问一次。那好,我在其他房间等你们,决定好问题就来问我吧。不提问也是一种选择,好好考虑啊。』

无名正要离去,牛尾叫住她。

「请等一下,为什么我们要参加这种游戏啊?」

『你问我为什么?我刚才不是说了。你要说成遴选或去芜存菁也无所谓,总之我得减少复活的人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牛尾花子。」

『是喔,花子妹妹。你真是个好人,不、该说你个性很好才对吧。想要赢过别人生存下来,就得尽可能独享情报,结果你温柔又愚蠢地在大家面前,问了关于规则的问题。诚如我先前说过的,你们每人只能问我一次规则上的问题。换句话说,花子妹妹,你舍弃了唯一一次的机会喔。』

「不过,被其他人知道规则,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你真的这样想?是吗?啊哈哈,笨蛋。』

「咦?」

『你们要互助或对立,都跟我没关系,我也懒得管。这方面你们自便就好,我在其他房间等你们。』

下一秒,无名的身影从黑色和白色的空间中消失了。

两边的阵营,多出了至今并不存在的门。

被留下来的我们,愣了好一会。大部分的人都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现实吧,我们所有人都快死了,想复活必需赢得游戏。很少有人能马上接受这种非现实的事情。

至于我呢——。

4

天啊。

最棒的活动降临啦!

这是怎样!

我只要好好干,就可以杀死这群王八蛋啊。正确来说是确立他们的死亡,算了这点差异无关紧要​​啦。

现在正是复仇的时机!

不对、他们大概没有恶意,用复仇来形容也怪怪的。他们对我根本没恶意,我在班上纯粹被当成空气。这种环境倒也轻松啦,但周围的人拼命彰显自己是现充,实在太令人火大、也太令人嫉妒了。

所以!

今天我要排除所有障碍。

我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在低语。

杀光现充!

我要告诉你们,你们才是错的!

这是我对你们的逆袭!

「喂、新井。」

「嗯?」

啊啊、好险。

这个状况太HIGH了,我都忘了顾虑四周呢。

「喂喂、我知道动摇是难免的,拜托你振作一点啊。」

「啊啊,抱歉。」

「那好,我就重头说一次吧。总而言之,我认为这个状况是不公平的。因此,所有人先加入黑组,等讨论过后再挑选进入白组的人吧。新井和相泽,请你们先加入黑组好吗?」

白·痴!

我可没蠢到会被这种话术欺骗!

这是饭田的陷阱。

我和相泽移到黑组的话,白组就没有人了,到时候不需同意即可转移到白组。这样一来就看谁动作快,完全不必讨论谁要到白组。

「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等一下可好?」

「我是希望你尽快啦……相泽你呢?」

「呃、我对这种的不太清楚。反正新井不去,我去了也没意义啊。」

相泽给了一个暧昧的回答,他不想移动到黑组,又不希望被黑组的人讨厌。外表看起来一副豪气的样子,他也太孬种了吧。没办法,我就替他补充几句吧。

「这就不对了。」

「咦?」

「相泽啊。如果你到黑组,黑组的其中一人就能到白组。换言之,你的牺牲可以拯救另一个人喔。」

「呃、可是……」

相泽慌了,他拿我不去黑组当借口,我就毁了他这个借口。

饭田乘胜追击,他觉得这是一大机会吧。

「你怎么说,相泽?」

「也让我思考一下吧。」

这么做比较妥当吧,没有人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饭田还是不肯放弃,这次他又试着说服我。

「呐、新井,你就先过来嘛。你肯过来,相泽就愿意照办了,一起来思考拯救所有人的方法吧。」

「拯救所有人的方法?哪有这种东西啊。」

「你又知道没有了?」

「我是不知道啊,反正我不想移动。」

我横躺在地板上,宣示自己打死不动。

好,再来他们会如何出招?

5

过了五分钟,黑组的三人依旧不为所动。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要成为少数派有两大难关。

首先,这个游戏能拯救的人数上限是两个人,而他们是三人组。其中一个人必需牺牲,可是没有滥好人愿意接下非死不可的角色。

第二,倘若有人表明要到白组,我也绝对不会答应。方才,无名说转移队伍得获得另一方过半数的同意。换句话说,万一相泽傻傻地同意了,没有我的同意也成不了事。

再这样耗下去,胜利肯定是我的。

可惜终究有一个问题。

就是这个叫相泽的金毛冒牌痞子。明明自己轻浮得要死,还好意思狗眼看人低,我不打算让他活着回去。简单说我很肚烂他,希望他去死一死。

而今,我得到了杀死他的大好机会。

机会到手,岂有不活用的道理?

能够杀死自己讨厌的人,就算会害死我自己,我也在所不惜啦。

「呐、饭田。」

「怎样?」

「你就没想过,这个游戏很不自然吗?」

「什么意思?」

「一开始分成两人和三人的队伍,人数少的一方获胜。不管怎么想,最初只有两人的队伍特别有利。这等于游戏一开局,三人组就处在几乎不可能逆转的状态下。说白了,这样的游戏太不自然了。」

「原来如此,那你想通什么了吗?」

「没有,我还得收集判断材料。可否请牛尾花子以外的人,去跟那个变态寻问规则或其他事情啊?哪怕无法全员幸存,好歹有机会掌握颠覆现状的关键吧。」

「……这么说也对,继续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呐、相泽。你愿意帮我们提问,再把答案告诉我们吧?」

「啊、是啊,那当然。」

相泽很干脆地同意了。

「是说,该问什么才好啊?」

相泽反问饭田。

「先讨论再决定吧。还有,牛尾形同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用掉自己的权利,把听来的规则告诉大家了。其他人也请开诚布公吧,新井你也帮忙好吗?」

「咦、我不要。」

我立刻拒绝。

别人拜托的事情一定要先拒绝,否则要求会越来越过火。

「人家相泽都愿意帮忙了耶。」

「帮忙?啊啊、帮忙是吧,要这样说也行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有啦。只是呢,我希望你们了解一件事,那个叫相泽的家伙不是想救你们,才提供协助的喔。他表现出帮助你们黑组的态度,来减轻自己待在安全区域的罪恶感。这样代表他有帮忙了,所以不算见死不救。等你们的死亡确立后,这家伙会自认已经尽力了,说服自己没有自责的必要。很卑鄙无耻的行为对吧?我可没心情干这种事喔。」

「没这回事吧……」

「明明就有吧?也许他没自觉啦。」

好了,你要怎么办啊,相泽?再这样搞下去,你会被当成满嘴借口的贪生怕死之徒,是比我还低下的存在喔。不喜欢的话,就快点移动到黑组去吧。只不过,我不保证你的性命安全就是了。

我琢磨着满肚子坏水,黑组却莫名其妙替相泽说话。

「总之,他愿意帮忙就好。」

饭田啊,你还在黑组耶?你该附和我才对啊。

「哪里好了?他不死,你们就注定要死。你们要浪费镶金的尊贵性命,让这种轻浮的人渣活下来啊。这才叫心、有、不、甘、吧。」

「当务之急是寻找挺救所有人的办法,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了。」

还内讧咧!

妈的吓死我了,这个叫饭田的男人,在这种状况下还深信我们五人是同伴喔。搞不好他是随便说说罢了,他的小脑袋瓜也太和平了吧。

有人在我们交谈时采取了行动。

「那我去问吧。」

铁山伸手握住房间的门把。

铁山彻子。

戏剧社的王牌,连我这种对别人没兴趣的都听过她的大名。据说她的实力,已跳脱演技的范畴,直达『变身』的领域了。我是没看过她演戏,详情如何也不太清楚就是了。

「你想问什么?」

饭田反问道。

「确认胜利条件啊,既然人数少的一方才能生存,那所有人都加入黑组的话,没有人的白组还算是队伍吗?」

听了这段话,饭田和牛尾的表情重燃希望了。

「这样啊,或许我们五人都有机会活下来了。」

「那我们就得救了!」

没错,确认定义是很重要的。

铁山彻子这个戏剧社员,直觉挺敏锐的嘛。

不到五分钟,铁山回来了。

「结果如何?」

「……不行啊。」

铁山一脸难过地答覆饭田。

「少数派的队伍空无一人,也算是一个队伍。在这种情况下,五人全部加入黑组,黑组也同样是多数的一方,所有人都得死。这就是无名小姐的回答。」

「……是喔。谢谢你,铁山同学,感谢你思考拯救大家的方法。」

「不,没什么……」

铁山走到黑色区域的角落。害别人空欢喜一场,她一定感到很愧疚吧。

「下一个换我去问吧。」

这次轮到饭田犯贱了。呃、我不是在讲谐音冷笑话喔?

「你要怎么问?」

「这个游戏的生存者,有没有可能超过三个人。」

原来啊。首先,他要把铁山白费心机的可能性消除。然而,万一答案是不可能,他又打算怎么办呢?当他知道生存无望的时候,会对我和相泽采取什么态度呢?

反正生存人数不可能超过三人,我就稍微期待一下好了。

没想到,五分钟后饭田带来了意外的答案。

「她说,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一回事啊。」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完全不可能。大家同心协力,一起活下来吧!」

除了我以外,剩下三人都赞成饭田的说法。

不过,这究竟是怎么搞的?

五人之中,有超过三个人可以活下来?

这是少数派生存的游戏吧。游戏人数既是五人,得救的顶多也就两人。结果,无名却说五人之中有三人以上能存活?

是谎话吗?或者——我误会了什么?

不对、我最该怀疑的,是这个游戏的前提——。

「相泽。」

「啊、怎样啦?」

「你帮我去问一个问题。」

「去你的咧!你刚才死命损我,少对我发号施令!有问题不会自己去问喔!」

「我要你问的是『这个游戏,有没有可能超过六个人死亡』。」

「……啥?你在讲啥啊?这里只有五个人,怎么可能死超过六个人啊!」

「我要确认​​你说的前提是否正确。」

「啥?听不懂啦。」

啊啊、麻烦死了。反正你也​​问不出个鸟,乖乖听我的话照办啦。是说,你乖乖听我的,我也不会放过你就是了。

「相泽,你想救大家就听我的吧。」

相泽没有答话,他用视线向饭田寻求协助。

「新井。」饭田主动对我说。

「你有想法对吧?先告诉我们好吗?」

「我还没整理好,所以我需要相泽带出答案,来确立我的想法。」

「……我知道了。相泽,请你按照新井的指示提问吧?」

「可是——」

「这个游戏能拯救超过三个人,这对我们来说是很幸运的情报,但没人晓得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新井既然有想法,不妨在他身上赌一把吧。」

相泽二话不说,走向『无名的房间』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按照我的指示提问。假设他真的问了,他带回来的答案可能让我们对自己参加的游戏全貌,有完全不一样的认知。

「她说,一定会死超过六个人以上。」

「「「咦咦咦咦咦咦咦!」」」

相泽带回来的答案,其他人听了非常惊讶。

现场只有五个人,奇怪的是一定会死超过六个人。

果然有个前提,能破除这两大矛盾。

「新井,也该说明你的想法了吧?」

「……再等一下,接下来换我去提问,等我回来就告诉你们。」

语毕,我走进『无名的房间』里。

门后有一道简短的走廊,穿过走廊就是『无名的房间』了。纯白的房内附有荧幕,无名是从荧幕观看游戏发展的。桌上摆着红茶和甜点,却连一点气味都没有。

『我就知道,最后一个来的是你。』

「是喔。」

『好,你想问我什么?从他们刚才的提问,我也大致猜出你要问什么了。』

「跟你猜的差不多吧,我要问的是『这游戏是几个人进行的』。」

『这样啊。没问题,我就告诉你。答案是——』

6

一回到黑白空间,所有人都看着我。感觉好紧张喔,我从来没有这么受人重视呢。

「说吧,你问到了什么规则?」

饭田问我。

「……我问她,其他学生怎么了。」

「咦……、啊——」

这话一出口,他们才想起其他学生的存在。

真是无情的家伙。

「那好,其他人怎么了?」

「跟我们同样的情况。分成黑白两队,被迫参加少数者生存的游戏。另外,我还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你们想听吗?」

「请告诉我们吧。不对,我们说过要共享情报的对吧?」

呃、我拒绝了好吗?而且我还大肆批判了相泽的态度,你忘记

了喔?也罢,自己的意见和想法被人忽视,对我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啦。

「啊啊、也对。可是,先答应我一件事。等我说明完后,让我加入黑组。」

「你要加入黑组?为什么?」

「你们先答应我再说,我保证这个情报对你们有利。只要我们好好处理……呃、其实不用好好处理,我们五人也有办法活下来。」

「那好吧。」

反正是空口白话的约定。

这是我要先清空白组的陷阱。

「快说情报吧。」

「我们误会了游戏规则。这个游戏把我们分成黑白两组,人数少的一方得以生存下来。所以我们最初都以为,现阶段黑组三人、白组二人的情况下,白组是有利的。」

「也不算误会吧,正确规则就是如此啊,我们也跟无名确认过了。」

「这就是我们误会的地方啦。你们听好啰,这是黑组和白组的战争,其他地方也有黑组和白组存在。」

「……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我们必需考虑到其他组别。眼下,黑组的人数是四十一人,白组的人数是四十九人。换句话说,从整体来思考,目前胜利的是黑组。白组的两人移动到黑组,黑组依然是有利的。」

「啊啊、这样想的话,我和相泽得到的回答就说得通了。」

「咦、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饭田想通了,牛尾请他指点迷津。

「这是一场九十人参加的游戏,所以我们五人都可能活下来,死亡人数也确实会超过六人以上。我和相泽的质问,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不对,你们的质问有意义喔。」

「多亏你带回来的答案,我才发现到这个事实。没有你们的协助,我大概会直接死在白组吧。」

「新井……」

「那么,让我加入黑组吧。」

我伸手触摸黑白之间的障壁。

仪器和刚才一样,显示出是否转移队伍的问句。

等我提出申请,获得黑组半数以上的同意,我就可以如愿移动到黑组了。偏偏有人不同意我这样做。

「我拒绝。」

拒绝我的人是饭田。

饭田先前温和的气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果不其然,他的温和是自知不利才勉强装出来的。现在黑组和白组的优劣逆转,他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露出了本性。

「给我下跪道歉。」

「下跪道歉?为什么?」

「你本来想牺牲我们拯救自己,不下跪道歉说不过去吧?你不道歉,牛尾同学和铁山同学也不会同意你转移的。」

「……好吧。」

我当场跪下来磕头道歉。

没在怕的,要下跪或干嘛都无所谓。我愿意做任何事,来满足你无可救药的自尊心。在这种状况下跪地磕头,也不会失去什么东西。

况且——。

包含饭田在内的其他四人,都被我给骗了!

我下跪道歉,不是为了转移到黑组!

而是要骗相泽转移到黑组啊!

「这样够了吧?」

铁山劝戒饭田。

「……也是。新井,我们同意你加入,快操作仪器吧。」

「好。」

我操作仪器,申请转移组别。

黑组成员的仪器发出声响,他们各自操作自己的仪器。想必仪器上面,可以选择要不要让我加入吧。

几秒后,白色区域的墙上出现了申请结果。

『同意 3

拒绝 0

转移申请获得许可了​​。』

所有人都同意我转移组别。

无意间,我的脚边出现黑色的圆圈。就像我的影子一样,会配合我的举止而移动。这下我就能移动到黑组了吧。

我走到黑白相间的区域,伸手抚摸前方。

如我所料,前面没有东西阻挡我了,我顺利进入了黑色区域。我一走进黑色区域,立刻回头对凝视我的相泽说。

「相泽,你要怎么做啊?」

「我不信任你。你要我转移到黑组,就试着说服我啊。」

「……你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敢狗眼看人低啊?」

「有种你再讲一遍?」

「我跟你说清楚,你不来无所谓,你也没必要来。我反而希望你留在原地。」

「你什么意思?」

「我说过了,黑组是四十一人,白组是四十九人。我跟你都到黑组的话,黑组就是四十三人,白组则变成四十七人。如果其他组别也有人想法跟我一样,就整体来看白组也有可能成为少数派。所以,我宁可你留下来。」

「呃、不过……」

相泽望向饭田。

这家伙纯粹是优柔寡断的废物吧?

「相泽,你就来吧,大家一起生存下去。」

饭田对相泽伸手。当然,在同意转移之前他碰不到相泽,相泽却大受感动,马上就提出转移申请了。

『同意相泽秀树转移队伍吗?

同意

拒绝』

确认了仪器显示的内容,我选择了『拒绝』。

几秒后,墙壁显示了申请结果,跟我刚才转队时一样。

『同意 3

拒绝 1

转移申请获得许可了​​。』

「拒绝——1?」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我。

喂喂、为什么你们都怀疑我啊。嗯,确实是我没错啦!

饭田质问我。

「新井,你就不觉得可耻吗?」

「不觉得耶。」

有什么好可耻的,你们再来就要投胎了,我管你们怎么想啊!

你们以为待在黑组会赢,其实并非如此啊!

赢家是白组!

方才我跟无名确认过了!

你们都被我骗了!

你们就不明不白地去死吧!

好啦、白组已经空了,我独自回到白组吧。

我操作小型的仪器,申请回到白组。

现在白组没有任何人,我应该能顺利回去。

照理说是这样没错——

『现在等待同意。』

小型仪器标示出这一行文字。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

有人比我更早转移到白组了,而且那个人没被我欺骗。到底是谁啊——?

在我心生疑问的当下,一个女学生极其自然地走向白色区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铁山彻子。

超高校级的演员。

「铁山同学,你在干什么?」

饭田寻问铁山,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和相泽全部转移到黑组,五个人都有办法活下来,饭田是这么想的。结果突然有人跑到白组,也难怪他会紧张了。

「你问我干什么?当然是转移到白组啰。」

「我是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新井同学是为了我,才特地到黑组的吧?他以身犯险进入黑组,目的是要排除相泽同学,给我转移到白组的机会。」

这女人在讲什么疯话?

不对,这时候要配合她说谎才行吧。

话说回来,纵然我有心配合,也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为什么我清空白组,被她当成了英雄救美的行径啊?那是要排除相泽的手段,不是为了任何人,这才是真正的事实。

「铁山同学,那家伙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啊?」

饭田,说得好啊!

我本人一头雾水的事实,若被这些家伙知道那可不妙。尤其不能让铁山彻子知道,我能否回到白组,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那你认为,为何新井同学要加入黑组呢?」

「加入黑组就能赢不是吗?」

「啊啊、嗯,也对。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加入黑组我们真的能活下来吗?为什么你们没人怀疑,新井同学是在说谎呢?为什么你们相信了新井同学的话语和人格呢?」

这番话真是切中要害啊。

「新井甚至不惜下跪喔。他都不顾颜面了,代表有非加入不可的理由啊。」

「嗯嗯,的确。没有必要的话,他是不会忍气吞声下跪的。这一点我也同意,问题是那个必要究竟是什么。」

「不就是他想活下来吗!继续待在白组会死,他才下跪乞求加入黑组的吧!你给我适可而止喔!讲这些话是何居心啊!」

喂喂,饭田,你的伪装死哪去了?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啊。」

我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发现这句话是铁山说的。

她的声音冰冷到令人难以置信。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她的剧变吓到了。

「你想确认什么?」

「确认你们对待新井同学的反应啊。这下我总算看清了,你们统统不合格。」

「不合格?」

「你们啊,没有通过新井同学五级检定喔。所以,只好请你们去死了。」

「再这么闹下去,死的人是你吧——」

「你们还没发现

吗?」

「啥?」

「刚才,我的仪器发出声音啰?你们没听到吗?」

话一说完,铁山指着墙壁。

这时,反方向的墙上浮现了一段文字。

『同意 1

拒绝 0

转移申请获得许可了​​。』

「我同意新井同学加入白组了。」

「……啊啊。」

我再次移回白组,黑组的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这下就是白组二人、黑组三人,胜利的是我们白组。」

「等等!这是九十人进行的游戏吧!然后黑组——。该不会,现在赢的是白组?」

「不,这我就不晓得了。况且,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掌握本游戏的全貌,所以无名才给我们提问的权利。掌握游戏全貌的人,能在有利的情况下进行游戏。」

「那你掌握游戏全貌了吗?」

「是啊,当然。这个游戏是九十人进行的,每五人一组,分成十八组『各别对抗』。」

「……各别对抗?」

「没错,胜负是在场的五人决定的,而不是九十人。这一点大家在早期就知道了吧?」

「什么意思?」

「那个叫无名的女人,一开始说『这游戏死亡率有六成以上』对吧。所谓的六成,就是五分之三嘛,亦即五人中的三人。如果胜负是九十人决定的,也有可能产生四十四对四十六的结果,这种情况的死亡率顶多五成。因此,胜负是靠在场的五人决定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不过,你带回来的答案确实吓了我一跳。」

「……你是说,生存者有可能超过三人以上是吗?」

「没错,那是指所有人同时进行相同游戏,从整体来看会有三人以上存活的意思。换句话说,不是指五人中的三人,而是九十人之中的三人。」

「为什么要搞得那么复杂啊……」

「依我个人猜测,恐怕是要帮助三个人的队伍吧。一般来说,这个游戏在结束之前连一次转移的机会都没有。但好好活用这种看似矛盾的情况,就有办法诱导两人组的玩家转移到三人组,如同我诱导相泽到黑组一样。如此复杂的全貌,我想是给予多数派的武器吧。」

「……原来啊,意思是我们被你骗了?」

「是啊,没错。你们终于发现啦,白痴!你们注定要死在这里!饭田!你笃信自己胜券在握,就强迫我下跪道歉,现在自己要翘辫子了很丢脸对吧!喂、相泽!你要是什么都没做就能活下来了呢!啊啊、没错,要恨就恨饭田吧。我一直跟你说『你没有来黑组的必要』对吧,可惜你还是被饭田怂恿了。牛尾!我对你就无话可说了。」

黑组的三人似乎也没心力反驳了,他们只是愣在原地凝视我们,眼神呆滞茫然。唯独饭田勉强从丹田挤出一丝声音,语气悲痛地寻问我。

「呐、新井。」

「怎样?」

「你真的想帮助铁山同学吗?」

「……啊啊、是啊。」

骗你的啦。

那个变态说过要进行选别,毕竟奇迹不是拿来跳楼大拍卖的。遭遇事故的幸存者若达四成之多,那与其说是奇迹降临,不如说是死掉的人运气不好罢了。

因此,她还会继续去芜存菁。

从这个角度思考,多几个伙伴总是好事。

铁山彻子。

超高校级的演员。

拥有这种特殊技能的人,最好纳为己用比较妥当。

「铁山同学,今后请多多指教了。」

「嗯,未来也请你多多关照了。」

于是,我和铁山彻子紧握住彼此的手。

尽管是充满欺瞒的握手,却是提高生存率的必要手段。

「这下你们了解了吧?新井同学是要拯救我,才移动到黑组的。他赌上自己的性命来拯救我,甚至还不惜下跪磕头呢。」

铁山说出了她深信不疑的幻想。

「……你们要见死不救?」

那不是废话吗?

再多一个跑来白组,白组就变多数派了。成为少数派的人没道理以身犯险,去帮助没啥交情的同班同学。

铁山彻子倒是有不同想法。

「讨厌啦,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这家伙是怎样?

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你们仔细想想,这是少数派获胜的游戏。现在是三对二,我们白组有利。人数颠倒过来我是绝不允许的,但你们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成为少数派啊。」

「你什么意思?」

饭田啊,你他妈的也太迟钝了。

我已经听出弦外之音了。我知道这个比我还疯的神经病,想出了何等异常的手段。

「很简单啊,你们不妨把三对二的情况,变成二对二或一对二。」

「咦?」

「死掉的就不算人头了吧?」

「啊……」

一听到这句话,最先行动的人是相泽。

他突然一拳打向饭田的颜面,饭田千钧一发地躲开了。饭田用重心不稳的姿势,一脚踹开相泽的脸。相泽捂住中招的鼻子呻吟,当场跪了下来。

打从铁山彻子说出建议的那一刻,饭田就打算杀掉另外两个人了。否则,他不可能做出闪躲后厉行反击的流畅动作,相泽纯粹是​​先发制人罢了。

顺带一提,牛尾在黑组的角落捂住嘴巴,一副『我好震惊喔』的反应。当游戏改成用暴力来分生死,第一个牺牲的必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她唯一的生存机会,就是期待相泽和饭田两败倶伤的奇迹发生。换言之,她必需阻止饭田的攻势,让相泽起身再战。一切都是为了活下来。

所以牛尾对饭田大叫。

她哭丧着脸,泪流满面地大叫。

「饭田同学!够了,快住手啊!」

想当然,饭田没有停止攻势。相泽死后,他下一个要杀的就是牛尾,根本没有听牛尾哭夭的必要。

剩下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有了这十分钟,饭田足够用来杀死相泽和牛尾了。

我和铁山彻子待在白组的区域,冷眼看待他们自相残杀。

简直跟在看电视一样。

仿佛我们很清楚,他们的争执对我们毫无影响。

7

五分钟就分出胜负了。

饭田花了四分钟杀害相泽,杀牛尾只花了一分钟。

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触摸两个区域之间的透明墙壁。

「新井!铁山!是我赢了!这下就是一对二!你们没想到我真的会杀害伙伴吧!是我赢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饭田的嘶吼响彻室内。

可是,我和铁山对饭田的咆哮没有任何反应。

「呐、饭田同学。」

「怎样啦?」

「老实说,我确实没想到你会动手杀害黑组的人,这一点​​出乎我意料之外,害他们二人痛苦死去,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是喔!那你在死后的世界向他们道歉吧!」

「死后的世界啊。嗯,等我真的死了再说吧。」

「你现在就可以忏悔了啊,反正你必死无疑嘛!」

「咦、为什么?」

「你还装傻,这是少数派生存的游戏!现在情况一对二,你们成了多数派!生存下来的人是我,你们才该去死一死!」

「啊啊、你是指我的说明啊,死去的就不算数了是吧?那是我骗你的啦。」

「……咦?」

「死的是你才对喔。」

「你唬我的吧?」

「嗯,我是唬你没错喔。我撒了一个谎,我并没有去问无名胜负条件。白组要是空无一人,说不定我们五人都有办法生存下来呢。」

不、这不可能,这就违反了死亡率高达六成的定律。

铁山也很清楚这一点,她是要折磨饭田才故意说这些假话的。

「那你到底问了什么!」

「我是问『尸体算不算人数』。」

「……答案呢?」

「我会容许这种状况发生,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吧?当然,尸体也算人数喔。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戴着仪器的人统统算数。你不相信可以去问无名小姐,我想再过十秒左右她就会过来了。」

铁山看着仪器离开原地。等我确认仪器,上面的时间只剩五秒了。五、四、三、二、一——。

『辛苦啰〜,游戏结束。哇啊〜,你们搞得也太夸张了吧。这些尸体你们以为是谁要清理啊?也罢,反正不是我啦,用点不可思议的力量,三两下就清洁溜溜了。好啦,现在公告游戏结果,结果是二对三,白组胜利。新井和铁山同学,请你们前往下一个舞台吧。』

「给我等一下!」

『怎么啦,饭田同学?你的死亡已经确立了,不管怎么做都是垂死挣扎而已,你还有什么想指教的吗?』

「这……有、有啊。」

『是喔,那有屁快放吧。』

「啊啊。」

饭田瞪着铁山说。

「我问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哪种话?」

「为什么要骗我,杀人就能成为少数派!你没必要那样说吧!是你害我杀掉他们的!」

「……原来是这点小事啊。」

「这点小事?你敢说这叫小事!」

「好啊,我就告诉你。你们污辱了新井同学,强迫他下跪道歉,所以我要你们受罪。我给他们暴力的制裁,至于生存下来的人……不对、你接下来就要死了,用生存来形容不太妥当是吧?总之你的状态最好,我决定送给你绝望好好品尝。」

靠夭,这家伙超恐怖的啦。

她是货真价实的神经病,脑袋里的神经线全都断光光了。

「好了,新井同学,我们走吧。」

「喔、喔喔。」

『唉呀,你们要走啦?不留下来观察饭田同学可悲的模样吗?』

「不必了。」

『这样啊,那就走吧。』

无名带着我和铁山,从凭空出现的门里移动到隔壁房间。

话说回来,刚才出现的门是通往无名的面谈空间才对啊——算了,思考这个也没意义,这里就是莫名其妙的空间,早点看开比较好。

我们又被带到一个黑白相间的空间。

只是,这次房间不是半黑半白。在纯白的房间中央,有一条宽约五公尺的黑色直线。

『啊啊、我先说清楚,你们这次最好不要去踏黑色的地方喔。』

「黑色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吗?」

『不、没有喔,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连地板也没有。』

「没地板?」

我扯下一颗扣子,丢到黑线上。

扣子消失在黑线中,活像被吸进去似地。

「真的耶〜」

『对了,人类也会掉下去喔。』

「为什么有这种东西啊?」

『理由很多啦,首先是要防止暴力行为。在第一场游戏里,暴力行为发生的状况太多了嘛。况且,这在第二场比赛的惩罚游戏里,也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惩罚游戏?」

『唉呀呀,我说溜嘴了。那也没办法,就告诉你们吧。其实呢,游戏的失败者要接受比死还痛苦的惩罚游戏。刚才你们所在的空间里,黑组的残存者差不多要接受惩罚了,麻烦你们安静一下吧?』

「啊啊,是这种主旨啊,我懂了。」

我们三人都闭嘴了。

几秒后,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传遍我们所在的空间。

明明隔着一道墙壁,我们的空间却被异常巨大的音量支配。看来隔壁的房间里,正在举行和这音量一样恐怖的『惩罚游戏』呢。

过了一分钟,尖叫声终于消失,寂静再度充斥黑白空间。

我再怎么畜牲,对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

饭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并不清楚,但依照先前的游戏带给我的印象,我很难想像他会发出这么惊心动魄的尖叫声。他究竟接受了何种『惩罚游戏』——我还是别知道比较好。

另一方面,铁山不仅神色自若,还笑眯眯地享受着尖叫声。等到叫声停止,她维持着诡谲的笑容对我说。

「呐、新井同学,你不认为他的尖叫声很悦耳吗?」

「尖叫声还有分悦不悦耳的喔?」

「有啊。他的尖叫声真的好悦耳,完美体现出绝望的感情呢。这就是令人陶醉的声音对吧,想不到饭田同学有这么美妙的才能呢。」

「啊啊、是啊。」

我给不出其他的回应。

对于铁山彻子这个女人,该如何回应才是正解,我丝毫没有头绪。

唯独有一点是肯定的。

这份异常的性情,在这异样的空间里是绝大的武器。

因此,我才能发自内心说出这句话。

「铁山同学。」

「什么事?」

「再次麻烦样多多指教了。」

「嗯,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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