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二月某日、上午八点二十五分。
杉并区,私立高中正门前。
许多上学途中的学生。
有和某个人一起上学漫步并聊著天的学生,有见到面熟的人后打招呼的学生,有对著在校园内辛勤晨练的人挥手的学生,也有一个人静静穿过校门的学生。
沙条绫香的话,则是分在最后一类。
和某个人一起上下学这种事不太常有。虽然如果有人打招呼会回应,但并没有自己去找人搭话过,因为是早晨校园平常的风景,也就没有特别去意识过。
所以,今天也是独自一人。在穿著相同制服,同年龄的人们中漫步。
和站在校门旁的生活指导老师点头后走过,前往楼梯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自然而然的选择独来独往这件事。
就算有了说不定可以算是很亲近的朋友,也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现在也是,想找的话也可以找到一两个同班同学,也有国中和小学应该是同校的学生,但也没有在意。
应该和没有朋友不太一样才是。
并不是没有那样的对象。在同班同学的女生中,也是有比较常说话的人,话题相同的人也有一点。
(……嗯。一点)
绫香在内心低喃。
朋友。虽然有自觉并不多。
是作为魔术师的命运?
和世俗保持适当的关系性?
说不定是那样,也说不定不是那样。即使如此,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具体来说"直到八年前为止",比起现在朋友的数量有稍微多一点的样子。
理由一下就想到了。
八年前,小学二年级的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正确来说,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周遭发生了什么事。
八年前,一九九一年的东京所进行的"魔术仪式",就结果看来,夺走了父亲和姊姊,绫香的生活景象产生了剧变。
(圣杯战争。第二次,为了成就大愿的大规模魔术仪式)
脑中浮现仪式的名称。
如果是平常,在上学途中明明不会特别去意识有关魔术的事情,但是变成像现在这样,自己也觉得无可奈何。
因为,已经"开始了"。
那天晚上,虽然无法明确想起贯穿胸口的刀刃触感―――也不想想起来―――那时的恐怖,记忆都还能栩栩如生的再生。只要稍微掉以轻心,像这样在行走的自己是幻觉呢还是愿望呢,总而言之是不属于现实的某种东西,自己其实已经在花园的正中央被枪贯穿胸口,前往死亡的途中吧,产生这样的错觉。
脚、全身,从心底感到颤抖。
脚步好像快要停下。
自己很弱。有那样的自觉。只要屈服于恐怖,只要短短的一瞬间自己的一切一定就会全部被吞噬没有错。
但是,不会变成那样。
还能行走。穿过校门,前往楼梯口。没问题。
刻划在胸口的单羽令咒,告诉自己绝不是独自一人。
身著苍色和银色的"他",是我的―――
「早安,沙条同学」
「啊、早、早安,伊势三同学―――」
突然被叫唤,回过头。
意识完全倾向自己的内心,回答的动作总觉得变得有点生硬。表情也正是吓了一跳样子,更重要的是,声音。稍微,有点慌乱也不一定。
相对的,对自己道早安的主人。一切都很完美。
响亮的声音。明亮的表情。像那样充满精神的,高举右手。
转学生伊势三同学。在奇妙的时间转进来,有著明亮发色的同班同学。
「天气真好呢。一脸很烦恼的样子呢,是在想事情吗?今天小考的事情?」
「欸…」
一次被问了三个话题,一瞬间,犹豫了一下。
好天气。确实是这样。
虽然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很烦恼的样子,但确实是在想事情。但是,不能跟任何人说。
欸欸然后,好像是没有预定要小考的样子?
「沙条同学。你好像很常一个人上学?」
「咦……」
还在烦恼要该从何开始回答,已经是别的话题了?
「你喜欢独来独往吗」
「没、没有这种事」
「有吧?」
伊势三同学同学明亮的脸,比预想中的还要近。
轻轻松松的跨越绫香半无意识所作出的「某种程度」的距离,带著和早晨的朝气相符的表情对这里投以微笑。亲近人的脸庞。他总是浮现这样的表情,站在同班同学们的中心。
话说回来,好像很少看到他独处的样子?
(…为什么呢)
想起小的时候总是聚集在脚边的鸽子。最近鸽子们也还是那样,但之前不是那样的乌鸦也开始跟自己亲近了。
像这样子接近的人,绫香不了解。
如果是人类的男孩子,就更是那样了。
突然,脑海中闪过他(Saber)的脸庞。
虽然他外表看起来是比自己稍为年长的男性,但不是人类。所以果然,会这样自然接近的男孩子,很罕见―――
「我的朋友啊,是个常常独处的人。虽然跟你一点也不像」
「伊势三同学的……之前学校的朋友?」
「啊。说到学校、有关南边校舍的传闻,沙条同学已经听说过了吗?」
「??」
问题被还以问题。
而且。话题。好像又突然变了。
绫香在内心歪著头,伊势三同学则一句接一句说下去。据说,放学后在南边校舍会出现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影,都内各地好像发生多起瓦斯事故之类的。是从班上同学那里听来的学校怪谈吗,还是电视和报纸中的内容呢,非常含糊且看不清意图的话题一个接一个。
对哪边都不熟悉的绫香只能不断歪著头。
「伊势三同学明明才刚转来,还真清楚呢」
「没有这回事。我才到这里也不算长,不知道的事情一堆眼睛都快花了。啊啊,不过,也是有几件事情知道」
「什么?」
「你的事情。沙条绫香同学」
「?」
突然,被叫了名字(全名)。
绫香一时无法作出回应,以视线投以疑问。
「向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比较常和人在一起的。但是,你却自己选择独自一人对吧。现在也是,在教室也是」
「那种事情……」
没有。
绫香说不出来。
在下课时间也好,午休也好,放学也好,像这样上学时也一样。
虽然被搭话的就会回应,但自己主动做些什么的,却几乎没有。
「有吧」
第二次,相同的对谈。
抬起看往脚边的视线,伊势三同学的脸就在眼前。
和明亮的发色十分相衬,一下子就博得班上女同学人气的转学生。亲近人,总是带著微笑的男孩子。
「你该不会」
瞬间,从那样的他脸上。
「非常的」
普通的明朗表情消失。
「讨厌人类吧」
满溢著无感情,像假面般冰冷般的―――——
―――于东之地尽头。
有场环绕于圣杯的斗争。
―――胜者确实存在。
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人得到圣杯。
―――于是,八年后。一九九九年。
―――圣杯,再次在这东京显现。
听令于七名魔术师(Master),此刻,七骑英灵(Servant)齐聚。
―――"史上第二次"的圣杯战争开始——
Fate/Prototype
苍银的碎片
『Servants』——
从者(Servant)。
于世重现的英灵们。
剑之英灵(Saber)。
狂之英灵(Berserker)。
弓之英灵(Archer)。
枪之英灵(Lancer)。
骑之英灵(Rider)。
术之英灵(Caster)。
影之英灵(Assassin)。
由圣杯分成七级阶梯的最强幻想们。
他们太过于强大。
就如同前述。
撕裂钢铁、粉碎大地、甚至贯穿天空。
即使拥有酷似人类的外表但不是人类。隐藏著远超越生物、超越人类的强韧以及破坏力,他们如同传说的样子显现。
然而,他们也―――
(节录于一本老旧记事本)——
同日深夜。
新宿区,新宿中央公园。
在包围著西新宿的超高层大厦群的翠绿林木前方,有个男人。
以流向安大略湖的瀑布(N
iagara)为名的大型喷水池前,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在那里。若是有看到的人―――在这个季节,虽然没有在深夜接近饮水站的游民―――会认为,在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地方有男人出现吧。比方说,瞬间穿越了空间,之类的。
不对。不是空间转移。那是魔法领域的”奇迹”。
男人不过是"解除了灵体化"罢了。
在稍早之前就在这附近。只是,不是能够看见的"形体"而已。
「好了、那么」
是位著铠甲的高大男子。
从双肩覆盖至左腕的金属制铠甲反射著路灯。
和左腕相对照,著轻装的右腕手中,有著一把枪。是轻易就超过男人身高,看似是木制的长枪。
和过去,在日本的战场上可看到的形式的枪不同旨趣。
铠甲也是。让人联想到异国风情。包含枪和铠甲在内,男人的身影对照周遭的景色并不会太突兀,甚至觉得融合,是因为翠绿的林木和瀑布型喷水池的缘故吗。但原本,这个公园对照西新宿这街景原本就突兀。让人认为是文明最前端的超高层大厦群并列、"高耸"街道中,有个像突然开了个大洞的翠绿庭园和大到夸张的喷水池存在这一点,的确是个例外(irregular)。
「说是在都心游荡、所以才来看看」
男人阖起半边眼边看往其中一栋高楼大厦―――
抬头看向住友大厦,咧嘴一笑。
「还真的"在"啊,这可是超越惊讶的领域,到了佩服啊」
再次灵体化。
像是融入喷水池的水声,枪兵(Lancer)消去身影。
西新宿,超高层大厦群。
直到数个月前东京都新都厅完工前,都以西新宿最高标高为豪的建筑物,住友大厦。从标高两百一十公尺高的高度向下俯瞰的眼下光辉,就能产生有如抬头仰望星海般的错觉。
当然,根本不可能是星星。
那些不过是人造之物。
简单来说,和为了照亮夜晚的篝火没有太大差别。
「一如以往―――」
有著一骑英灵。
带著金黄的闪耀发色,有如王一般的男人。
「不、该说是罕见到叹为观止,肥大的人类欲望吧。不满足于五欲,在虚幻的繁荣尽头得到消费欲望的都市,讽刺也该有个限度。以丑角之身在无王之城自以为王,投己进享乐之"焰",建筑以为能到达天的城壁。」
英雄中的英雄。
王中之王。
正因如此,透过眼下的都市对现世本身下达裁定的言语。
「实在滑稽。没有司祭的神殿,究竟在伺奉什么」
并非傲慢不逊。
并非骄傲自大。
而是存在本身就是必然,他正是在这东京显现,如假包换的王。
「是那样嘛。
人类这种生物,我觉得和我那时候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差别」
解除灵体化―――
金色的英雄的视线前方,Lancer实体化。
「你的眼睛是是装饰用的吗,枪使」
「你说呢」
在应该互相残杀的强敌面前,游刃有余的耸了耸肩膀。能感知道这边的存在,当然,对方也早已经发现了。参加圣杯战争的英灵,能感知从者特有的气息。虽然具体的地方是另一回事,但如果是在附近,能把握这种程度的,无论是哪个阶梯的从者都是可能的绝技。
但仍然停留在原地,像这样堂堂正正的矗立著。
像这样。
对自己搭话。
非普通的英灵这一点一眼就看穿了。
正确来说的话,以肌肤感觉气息就能理解了。
(……嘛,是没什么关系)
想起自己主人的侧脸。
如果把这个金色的英雄的事情告诉那个,会有怎样的反应呢。具体来说,对于她会浮现怎样的表情有兴趣。虽然那个应该不会是知道对手是强敌就愕然的性质。
(那个家伙(Saber)也罢,还真是不少大人物聚集)
哎呀呀。
边吐著气,Lancer耸肩。
虽然主人说,杀了也无所谓。这还是算了吧。
至少,是宝具被封印的状态下交手不相衬的对手——
―――于东之地尽头。
有场环绕于圣杯的斗争。
―――遍世诸民不得而知,大规模魔术仪式。
能成为胜者的仅有一人。
―――那是,八年前。一九九一年。
―――圣杯显现,就在这东京。
听令于七名魔术师(Master),此刻,七骑英灵(Servant)齐聚。
―――"史上第一次"的圣杯战争开始——
一九九一二月某日,清晨。
中央区。晴海埠头。
沿著海岸并排的巨塔群影子,该如何比喻呢。
有关现代的事情,作为从者显现的自己都会被自动给予最低限的情报,所以对于初次看到的东西陷入无法理解的混乱,或是对于未知事物受到惊讶的冲击等等,都不会有―――虽然无法如此断言。
啊啊,原来如此。像这样会有某种程度的理解。
比如说,有关眼前的光景。
过了深夜未拂晓的黑暗中,看到东京湾临海地区(Waterfront)的高楼大厦群所形成的巨大影子和眼下漆黑的海岸形成对比他也不怎么惊讶。
晴海埠头。除了自己以外,无人的沿海路上。
Saber将视线望向远方。
黑色的东京湾上―――
在那里,可以看见有座十分壮丽且庄严,"光芒万丈的神殿矗立著"。
而且并不是只有一座神殿。
数座神殿重覆交错重叠形成一幅伟容,超大型的神殿复合体。如果假定眼前所见的地方全都不是幻影而是实际存在的物体的话,就目测来看那全长甚至凌驾数公里。
那是星空有如洒落至海上般的伟容。
对因地上充满光芒而失去许多星光的这个都市来说,实在太过讽刺。
不由得被夺走了视线。不能说知道很多,只了解最低限度的知识的这个意思上,明明应该和沿岸的大厦影子没有太大差别才是。
浮现在海中的光群,好美。
那是足以毫无忌惮,如此评价的光景。
但是。然而。那不是真正星空的光辉。
那不过是映照应该打倒的英灵带来的魔力所发出的光罢了。
其名―――
正是,光辉大复合神殿。
「是Rider的宝具呢。我不想让你去那种地方」
「爱歌」
边叫著名字,边和一旁的少女(Master)相对。
盯著反射神殿的光辉闪耀,不安地盯著自己的湿润瞳孔。
要比喻的话,如果这个都市不是为了追求圣杯而刀刃相向的战场的话,身为一名骑士,就该献上首诗―――让人这么联想,满溢著怜爱之情的瞳孔。
瞳孔中,彷佛寄宿著星光。
然而,却湿润著。因不安而摆荡著。
让少女的瞳孔深处留存担忧的那个理由,Saber是了解的。
「那个神殿是Rider为了呼唤我而配置的东西。正确来说,是我和Archer,还有Lancer。其余两个人的动向还未明瞭的这个状态,如果我不去的话,他说不定会实行宣言也不一定。」
「不行。一个人去,这种事」
「我知道很危险」
操纵多数宝具的Rider即使是单体上也是强力的英灵。再加上,海上的神殿内部至少还有两只在先前的战斗中所发挥惊人威力的巨兽,除了知道这点以外,神殿本身也是个威胁这点要想像并不难。
神殿(那个)大概,是固有结界那一类的东西吧。
参加圣杯战争的英灵们所操纵的宝具虽然普遍都是强力的武器,但Rider的那个不同次元。如同字面上,可说是和一般的英雄英杰不同格调的对手。不愧是有自称王中之王的价值,这么一回事。
而,那样的他热烈的希望。
和自己(Saber)一决胜负。
如果不回应在远方可见的大神殿的「招待」的话,翔空的太阳船就会等不及在黎明前就将东京全域化为火海吧。Rider有著十二分将那暴行化为可能的力量,虽然仅有少数的会面,但可以感受到那个英灵可不是只有口头上说说就算了的人物。
东京。这个,东之尽头的都市。
对他而言绝不是祖国(Britain),住在那边的人也不是他的领民。
即使如此―――
「这是我的任性。我想要,阻止他」
「真的,是这样。你有时候,会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呢」
「对不起」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御主方面我会想办法的」
静静地,身为主人的少女点头。
本来,那是不可能的言语。
如此年少的少女,要打倒统率超越数十名魔术师的神秘一族之长,还放言要「独自一人想办法」,即使是对魔术有著天赋之才,首先也应该判断是不可能的吧。其一族在东京西部的山岳地带,潜伏在布下多重顽强结界的魔术工房深处。
作为魔术的城塞,充满死亡陷阱的迷宫。
在那里,柔弱的少女一个人潜入是不可能的。即使顺利潜入了,跟数十名魔术师为敌以只身挑战魔术战也是不可能存活的。
但是,Saber对著少女静静宣告。
说了,谢谢。
和自己共同面对圣杯战争的主人(Master)实力,他早已知晓。
「真是的。你真的是非常贪心(egoisuto)的王子大人」
主人―――
沙条爱歌,紧密的和他靠在一起。
苍色和银色的铠甲上,重叠了少女的翠色洋装。
感觉不到体重,一定是她的意图吧。即使最近靠近的次数增加了,但爱歌还是一贯的不自己直接"接触"Saber。
「你非常的想要拯救他们对吧。脆弱虚幻的,人类们」
少女白皙的指尖,手掌,朝向银色的胸甲。
手掌像是要碰到胸口。
实际上,却是停在咫尺。
「老是让我担心」
稍微嘟起了嘴。
相当可爱的举止。不是晦暗的互相残杀,而是和射入晴朗阳光的花园相符,让人觉得耀眼和天真无邪的花的举止。
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般的抬头看著Saber的脸。
表情,稍稍带著阴霾。
「我好担心你。非常,非常担心,快要哭出来了,但是……」
就那样,露出困扰般的微笑。
「但是呢,根本不担心的我,也在我的内心某处。你不管面对怎么样的英灵都不会输的。你挥舞的剑,会撕裂你所有的敌人,你所散发的光辉,会将你所有的敌人粉碎。
吶,Saber。我的Saber。
即使圣杯战争"再一次"举行―――」
「你也不输的。无论是谁」
宁静的言语。
声音逐渐融入和海上对照起来星星相对少数的夜空中。
紧接著―――
有个朝这里飞来的巨大躯体。
反射性的环住爱歌的腰,采取防守的姿势。
不考虑迎击,只考虑对御主的万全防护,目光炯炯有神。不到两秒后,视线中出现影子。明确的从东京湾上以弧状飞来的巨大躯体,在视线前方"著地"。
比大型卡车还大的巨大躯体,没有丝毫冲击的优美降下。
速度与质量,无视应该会带给坚硬路面和巨大躯体双方冲击的能量,破坏物理法则,如少女的裙子般"抚过"的程度,在周围数十公尺吹起风。
是人面。
是狮子。
披著充满特色头饰的脸,百兽之王狮子的身躯。
巨大。巨体。巨躯。
具有压倒性质量的惊人巨兽。
那是让人感受到某种神圣感觉般,平静的面貌,以无光的双眸俯视著Saber和爱歌。
是斥候?还是尖兵?亦或是再度宣示招待的使者?
「Rider的狮身兽(Sphinx)―――」
Saber说出巨兽之名。
那是,在这个现代不可能踏上大地的事物之名。
在古希腊和巴比伦尼亚中被传诵的传说怪物,人头狮身的合成兽(Chimera)。在更加遥远的过去,数千年前的古埃及中存掌管天空的神(Horus)在地上世界的化身,以狂暴之炎与风为显现,受到敬畏的传说四脚兽。
别名为恐怖之父(Abulhool)。
自地中海至西亚拥有无数传说的野兽。
如果在场的是不成熟的魔术师的话,说不定会瞬间产生「居然召唤出这种魔兽」这种误解吧,但根本上,"这个"根本没有以魔兽的器量来概括的道理。
那么,是什么?
那是―――
栖息于传说中的存在。
沉睡于幻想中的存在。
存在于神话中的存在。
幻想种。幻想的野兽。仅存在于古老传说中被传颂的存在。
不属于已知的生命,神秘本身化作形体的这些存在,以魔兽、幻兽、神兽等位阶作为区分。
那么,这个。这个雄伟的野兽为何。
那是降伏魔物,讨伐幻想,伴随神圣的威光君临地上之物。
神兽―――
去除龙种毫无疑问是属于最上级的,圣兽!
『████████―――!!』
巨大的神兽咆哮。
方才平静的脸因愤怒扭曲,随著敌意露出"和人类相同"的牙齿,露出野兽的表情,对著星光稀疏的天空吼叫。
晴海埠头的宁静,立刻就被粉碎了。
「你先走,爱歌。
我把这个解决就前往Rider的神殿。」
「Saber」
「爱歌。拜托你」
自己。果然还是成为不了典雅的骑士吧。
半自动的,对于战斗瞬间特化的头脑以及思考中,以仅少的角落想著。
对于担心骑士安危的少女应该给予一个笑容的局面中,却也只像这样,以锐利的视线紧盯著怪物。取而带之的,Saber稍微放开环住少女腰际的手,轻轻的碰触肩膀。
「……我知道了」
少女,静静地点头。
从想要说什么而张开的双唇中说出的,只有肯定的话语。
不,你们不论哪个都跑不了。有如如此宣告般而发出低吼声的巨兽,Saber"仅以视线"制止,握紧不可见的剑。
然后―――——
「哦、哦。有趣!
别说三骑,仅以单骑作为吾之"兽"的对手吗。
即使只是吾之威光,吾之荣光的片鳞,也是能屠灭万军的热沙狮身兽。」
东京湾上,大复合神殿。
主神殿最深处。有著使人不快的巨大怪球存在的阴暗空间中。
照著让人联想到庞大魔力回路的数道淡光,"王"微笑。
「―――无妨。那么就尽量挣扎吧,无光之人」——
晴海,东京国际展览会场。
用地内大道。
蹂躏,用这个字眼十分相符。
被巨大的脚轻易破坏的柏油(asphalt)地面,因著地的冲击而被震碎的大型卡车群。即使建筑物已经逐渐老化,但能容纳数千人设施的外墙,被巨兽的前脚轻而易举的粉碎,到底有谁能想到呢。
由于时间已经是指向0点的凌晨,应该没有人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吗。
巨兽(Sphinx)和剑士(Saber)的战斗已经影响到这个极其大型的展览用设施并排的领域。
远比外观带来想像之上破坏力的利爪、尖牙,以令人惊叹的速度接连挥出。远比天生自然的生物,比如老虎或狮子的动作还要更加迅速。以巨大的躯体就能做到此等行动,那么末端部的爪牙的速度又是如何呢。在攻击动作后响彻四周的破坏声与冲击波(Shockwave),正诉说著这令人惊叹的现实。
Saber边驰骋在路面、壁面、屋顶上边将那些攻击逐一回避。
回避沉重的攻击。
回避迅速的连击。
躲过一切边将视线紧盯著巨兽的中央。将对象的全体像以轮廓补捉,边窥视反击的机会。好比攻击动作的习惯,连续攻击的空隙间的呼吸等等,等待著那种「细缝」。
然而。看来,巨兽似乎有著相当高等的智能。
活用飞行能力,以立体的机动性做全方位的不规则持续攻击,而且那气势丝毫没有迟缓。像是了解Saber在等待什么的行动。
而且,更加的―――
连牵制都使出来。
在连击当中故意的"无效攻击",破坏设施墙壁,散布碎片。就算是不伴随著魔力的攻击基本上就不会被影响的从者,某种程度也会被"拥有魔力的攻击所带来的附加效果"影响。
「……!」
在回避飞来的钢筋混凝土碎片的瞬间。
至今为止从未实行,巨兽运用四肢全速突击!
要取消回避碎片的行动再次进行回避,也以经来不及了。那么、Saber将刀身的刀锋作为盾,将自己的身体面向前方。
不是为了完全回避,而是从正面接下攻击的防御姿势―――!
冲击。好重。非常沉重
。
即使将缠绕不可见的剑的宝具风王结界(Invisible Air)所蓄积的风之魔力作阶段性的解放再加上魔力放出一齐并用,也无法完全档下巨兽突进的打击。要撕裂全身般的冲击袭击Saber。像是听到金属音在某处响起般的错觉,是全身骨骼作响的声音吗。
就算如此,他也不会乖乖的就这样接下伤害到最后。
巨兽也边以突进破坏数个设施外壁同时敲击著地面,应该也有在考虑要以尖牙给予最后一击吧。
(原来如此)
Saber在思考的角落赞同。
(了不起的,野兽……!)
以猛烈气势从剑中放出的风改变了风向(vector)。从原本正面接下的形式,改变为"错开"的形式。同时间,Saber自己也转身向旁回转后跳跃。和长靴底的魔力放出一起并用,取得宽广的距离。
「……确实」
短短吐出一口气。
「如果是普通的剑士,是赢不了你的吧。但是―――」
―――改变,架式。
野兽没有缩短与武具间的距离,也没有对指向他的刀刃尖端感到畏惧。
这是当然的。敌人不是骑士不是士兵,不是箭矢不是战车,也非魔术之徒。而是有如狂乱风暴,不寻常的野兽。
正因如此,Saber才会改变架式。要和比自己大上数倍躯体的野兽对战,以为了战场而预备的剑技来挑战是不适合的。
左脚和右脚的间隔比平常还要宽,降低腰的高度。
双手持有的不可见的剑举到右肩之上,全身凝聚力量。
这个架式。
是为了要击毙神秘巨兽的东西。
Saber的苍色瞳孔中没有浮现丝毫焦躁。
这是当然的。因为这并不是第一次。
远超过自己的身高,一爪一牙都比巨汉战士挥舞的大剑与斧头更重更锐利更快速,和超越人类智慧的怪物互相残杀。日前也有遭遇过同种的野兽根本不须计算,超越人的存在,和神秘成为"形体"之物的战斗,自己早心理有数。
邪龙、巨人、巨兽、还有,低鸣之物。
将想蹂躏祖国(Britain)而袭来的怪物全数歼灭。
所以,没错,"战斗方法早就知道了"!
『████████―――!!』
灼热的火焰。
破碎的大气。
时而甚至被颂传为王所持有的力量体现的巨兽咆哮,在剎那间化作将敌人燃烧殆尽的火焰龙卷(firestorm)袭击Saber!
让人认为是被剑士的架式所引诱,先制、超乎常人的一击!
像是天空神荷鲁斯所掌管力量的一端被具象化般的猛击,瞬时间将用地内的林木化为焦炭,直击巨蛋状屋顶的大型设施―――东馆。因那形状和特摄电影中登场的「怪兽」有相关通称而被年轻人所熟知的展览会场东馆,不到几秒后就有如糖果被加热般融解。
那么,Saber在哪里?
被火焰灼烧,被狂风撕裂,连同虚假的肉体和灵核一起烟消云散了吗。
不,不对。
看吧,巨兽的头部。人面原本应该在的位置。
那里现在成了个大洞。
将自己的身体与剑化作架在弓上拉到极致的一支箭羽,Saber将火焰龙卷连同巨兽的头部一起从正面贯穿。
然而,在头部大洞的另一边看不见剑士的身影。在哪里。失去面貌的巨兽,以可说是异常的生命力用失去一半大脑的头部四处张望。
―――在上方。
飞舞在上空约200公尺高的苍银剑士所踏住的,是夜晚的星空。不只自由落体,如字面上在空中踢击大气的加速,那是伴随著藉由魔力放出的再加速所进行的第二击的姿势。不可见的剑已经高高的挥起。
这个第二击,明显是为了要将巨兽一刀两断。
失去面孔的巨兽上半身弹起。就像是在宣告头部损伤根本就不算是伤害一样,以因魔力而赤热化的两边前脚脚爪狙击剑士。
为了迎击进行猛速落下攻击的Saber,左右同时攻击。
既无面貌,也无眼球,和已经完全失去视力无关,巨兽的爪子无比正确。速度也十分充足。
无论有没有装备以魔力编织成的铠甲,在这利爪前都没有意义。再来,只要将伟大吾主(Rider)的敌人彻底击溃。
左右的前脚―――
―――赤热的利爪,碎裂。
―――高速回转,不可见的剑。
―――毫不留情的刃之舞蹈。
这也是,蹂躏吧。
应该不能称为切断吧。
灌注全力的魔力放出和风王结界并用,并将自己的身体连同剑一同高速回转,Saber边落下边削取巨兽的赤热利爪。没有人能辨认一秒之间究竟回转了几次。巨兽已经连容貌和眼球都没有了。
而且,持续回转的落下攻击,也将无貌巨兽的头部至胸部瞬间削去。
两断―――
这不能说是一刀两断。
「……来吧」
著地的Saber站立起时。
炎与风的巨兽,已经只残留下四肢的残骸。
「按照约定。一决胜负吧,Ri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