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年,二月某日―――
召唤Berserker之后第八天。深夜。
于东京都杉并区,闲静住宅区的静谧小巷。
分明位于都内,但那条小巷却面迎绿树的领域。
与住宅区不符,那太过广大的绿地甚至可以以「森林」来形容吧。黑森林。如果是在新宿的御苑、代代木公园、中野区江古田的自然公园、台东区上野公园这种大型的公园设施附近的话并不稀奇,但至少在地图上这一带并不存在著那样的设施,所以,这有如森林般的茂密丛林是私有地没有错。
也就是,这并不是闲杂人等可以随便进入的场所。
看著缠绕著铁条网的栅栏马上就知道了。即使是成年男子容易就能跨越程度的东西,但那已经十二分的表示禁止进入的意思。也可以说是充分过头了。栅栏上设置了驱赶人这一类的强力魔术,光是看到的人就会减低接近和入侵的念头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亲切的设计。
怀抱恶意想要进入私有地的人也好,充满冒险心的孩子和行为放荡的年轻人都不会踏入这充满无数死亡陷阱,由魔力和魔术编织成的黑森林。可以预料没有魔术心得的人会离开,就连魔术师也会产生警戒而撤退。
实在是―――非常感谢。
就像这样,金发的青年今晚也在内心这么想。
被层层相叠起的死亡结界覆盖的黑森林,如果要符合二十世纪这个现代来表现的话就是比战争地区的地雷原还要危险的地方。等同于行星地核的液状外核、邻近太阳的宇宙空间、不允许生命体存在的死亡空间。
『为什么用地理学还有物理来形容啊,Berserker』
(因为我看了你的课本啊。不,抱歉)
『不过,果然是很危险的地方哪。那边』
(是呢。只是,就算是宇宙空间,只要人穿上名为太空衣的睿智,也就能维持生命。虽然不能说完全一样,我靠著从者的性质就能够在死亡森林中前进。虽然我并没有对魔力技能)
藉由使用宝具被赋予的Berserker的性能(parameter),在这当中的耐久力就算和被分类成三骑士的从著正面冲突战斗也能发挥作用。能够承受神话和传说中传颂威猛力量的肉体,藉由自我改造技能所产生的型态变化被最佳化,约是能承受死亡魔术结界的程度。当然,那也是有著极限这点就不用说了。
『人类大概无法开发能承受地核高热的服装喔』
(总有一天会实现的。因为人有著无限的可能性)
『无限?』
(当然是无限)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Master)
和Master以不依靠声音的对谈―――"念话"交谈,青年(Berserker)冷静下来思考。就已经把握住的范围中,想要入侵死亡森林的从著包含自己在内总共两骑。如果还要再追加的话,那就是以池袋为中心用「喰魂」不断杀害一般民众的恶鬼,让人觉得已经丧失英雄矜持的Assassin而已吧。如果用了气息遮断的话就算是从者之间也无法察觉到气息。去除掉这个可能性的话,这片「森林」就还没有被其他从者当成目标。"除了昨晚以外"的话。
圣杯战争。Berserker思考著战况。
胶著状态。
即使都内各地各个从者偶而会进行遭遇战,但七人七骑八成都还健在。而确定有一名御主和一骑从者在的,就只有这个杉并的「森林」。
『那么作战方针不改变。Berserker』
「了解了,巽」
最后的话和声音重叠。
翠色的眼神朝向「森林」。
黑森林。死亡森林。有著极其广大用地的宅邸的、严格来说就像是后院一样的东西―――正确来说并不是森林。由宅邸的主人设置的假货。
也就是说那是连接私底下甚至传闻说是执掌极东魔术世界的名门家系.玲珑馆家本馆的唯一入口。玲珑馆宅邸的用地现在全都是充满威胁的魔术工房,如同刚才说的一样有著极其坚固的结界,只有明显地是准备好陷阱的这片「森林」其中一角的破绽是可以从外部强行侵入的状态。
和当初,有著些微的不同。
就被召唤出来的第二天时,悄悄尝试侵入宅邸的Berserker体感来说,那确实是只要做好某种程度消耗的觉悟就能够突破的结界。但是两天后。垄罩全部用地的结界被强化到令人害怕的程度。就好像是别的东西。即使他对魔术不是那么详细,也能够理解那让人惊叹的技术。
确确实实的死亡空间。该说是行星地核的液状外核吗、还是距离太阳甚近的宇宙空间呢。
现代魔术师办不到,可说被称为绝技的结界设计与建构、重现神话和传说中的英灵之中最擅长行使魔术的阶梯(Class)显现之人的做为。
―――那确实是由术之英灵(Caster)之手再次建筑的工房。
玲珑馆宅邸化为「神殿」级的魔术要塞。
应该说判断可以突破的那晚就强行进入吗。但是,那时还没有确信玲珑馆的魔术师是圣杯战争的参加者,也不是经过Master许可的行动。因此Berserker迅速地撤退了。
(……事情都过去了后悔也没用、吗)
回想Master昨天说的话。
似乎是已经过世的祖母说的话。
就结果来看没能阻止强力的神殿级工房成立,没能在Caster被召唤出来前打倒―――杀害成为御主的玲珑馆当家。还有,昨夜遇到应该是剑之英灵(Saber)的苍银英灵只能撤退而感到后悔的Berserker,巽那么对自己说。
那么。就不再懊悔。
像他一样,现在只要尽己所能。
「―――悄密罪孽游戏(dangerous game)」
解放真名的同时,也"喝下"收在小瓶子中的液状宝具。
现在才是决胜负的时候。
如果Saber也把玲珑馆定为目标的话,那事态刻不容缓。
所以不再犹豫。只有现在强烈地不去意识副作用所带来的危险性(risk)。
吞了下去。
从口中。从舌头。从喉咙。从胃袋。宝具瞬间渗透乙太构成的全身,虚假的肉体逐渐变质。
大概是因为狂战士(Berserker)这阶梯的原因吧。和生前投药之后变化的姿态不同,也和以自己为模特儿描写的小说作品的样子不同,他(Jekyll)变为比较接近本质的型态。
变貌。变化。变身。自我改造。
骨头作响,肌肉量增加,躯体变强壮,牙与爪有如剑般伸长。
存在边扩大也跟著变样。全身覆盖朦胧的黑影。
肉体变化。
意识变化。
一切理性突然消失,成为将凶暴具体化的破坏冲动集合体。
显出追求猎物的贪婪前倾姿势,充满杀意与敌意的奔流使瞳孔发出血色的光芒。
「█████―――」
决意,沉没在灵魂深处但确实存在著。
化为狂兽的Berserker低吼。
就如同贪图所有人类血液的「野兽」一般。
但是,祈愿著成为守护所有人们的「英雄」―――——
同一时间。
遥望玲珑馆宅邸背侧「森林」的公寓空房间中。来野巽单手拿著从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买来的饭团,透过平时拿来观察野鸟的望远镜目守著友人(Berserker)不知第几次的「袭击」。
查觉因他舍身的行为使得玲珑馆宅邸化为「足以被称为神殿的工房」是第四天。如果算上巽没有查觉的第一次入侵未遂,正确来说是第六次尝试。最初的两次虽然是「入侵」,但之后的四次巽和Berserker都明确地认知道自己的行为是「袭击」。
挑战―――
也能这样形容吧。
打倒君临在东京,想要施行某种"邪恶仪式"的魔术师。
「……如果是可以沟通的对象就好了」
吞下鲑鱼饭团后,小声地喃喃自语。
即使是在屋内也是没有任何暖气的房间,一旦出声就会漏出白色气息。好冷。
没有脱掉夹克。应该说,身处在寒冷之中如果再"更进一步"消耗的话可说是蠢到极致。巽强烈感受到自己的魔力透过魔术途径(回路)正无止尽地传达给Berserker。
藉由魔术回路被转换为魔力的"生命力"消耗。
骤然的消耗及疲劳。
平常一切感觉不到的负担,由Berserker使用宝具做为真正的从者发挥性能,化为狂气风暴的瞬间,以强烈的疲劳和消耗的形式压迫在巽身上。说真的,很难受。感觉比全力绕学校跑一圈还难受,
但不会说不满。不能说。也不打算说。
还记得昨晚的事。
剑之英灵,和Saber战斗之时Berserker会被对方占上风一定是因为自己做为魔术师太过不成熟的缘故。勉强只能使用遗传下来的魔眼这种程度的巽,没办法做到充分的魔力供给。有著第二位阶梯的狂之英灵(Berserker)原本只看直接战斗力是直逼三骑士的吧―――像这种,不知魔术,不知神秘,连圣杯战争详情都不得而知的巽也能预想到的实感,同时也是他觉得遗憾的一个原因。
如果我是更优秀的魔术师的话―――
我的友人就能够毫无保留地发挥那份力量了。
「加油,Berserker。今天也发挥全力没有关系」
为了这样才买的补给物资(饭团)。
花费许多这个月双亲送来的生活费,从高价的营养饮料为始买了各种东西。就这几天巽所体验到的事情,魔力的消耗近似于体力消耗,所以才像这样准备了补充体力的东西,但是实际上究竟对不对他也不知道。
消费的生命力靠著营养饮料和饭团究竟能不能补充。
友人姑且还是跟自己说那不是白费。
因为并不是完全有用的口吻,多少还是有点消沉。但是,不会放弃。不想要东京变成战场。也不会让它变成战场。正因为那一心一意的意志,来野巽才决定要做自己所有能做到的事。
「玲珑馆……」
透过望远镜看见的黑森林。
他想著住在那个宅邸的人。
在杉并区的正中央布下顽强的结界,没有任何移动气息的玲珑馆当家。
他的目的,一定是―――
打算将宅邸作为要塞选择固守城池没有错。即使巽对日本史还有世界史并不是那么拿手,但这种程度巽也能推测到。确实就像是他的朋友口中所说,像是宇宙空间或是地核程度的结界,对于防守应该相当有自信,但在市街的正中心选择固守城池实在令人不得不折服。
去除昨晚Saber和Berserker之间的冲突,现时点并没有从者乱入进行攻城战之类的举止。即使这样,只要有某个魔术师(Master)行使大规模魔术、或是从者解放破坏力卓越的宝具真名的话―――难保在这个城市不会发生像是偶而在电视中看到的,东南亚的战乱国的照片或是影像中那类凄惨的情景。
只有这件事一定要阻止。巽打从心底想要阻止。
「昨天的女孩子今天……应该是不会再出现在森林里吧」
咬著第二个饭团。
想起透过Berserker的「眼睛」看到的幼小女孩。
是靠著与生俱来的魔眼的缘故,又或著是某种魔术行使呢。虽然不是说完全,但可以和变身中的Berserker共有视野。
所以,才看到了。
昨晚。因害怕而僵在那边的那孩子―――
遭遇到入侵黑森林的Berserker的那个孩子一定是玲珑馆家有关系的人。大约在小学中年级还高年级左右的普通女孩子。有著一头漂亮的黑发,看起来很乖巧的孩子。很可爱的孩子。想起小时候的妹妹,不不就算没有想起来应该也会这么做,对著透过魔术回路和自己连系著的Berserker拼命地不断喊著「不要杀那个孩子」这个命令。
可是。由于狂化技能发动而丧失理性的友人几乎听不见任何话。
只能等著拥有脆弱的魔术回路的巽过度消耗,无法再继续维持、持续变身状态,宝具渐渐解除,本能性地感觉到危险的Berserker自己撤退而已―――这几天了解到这个事实,就只能使用令咒了,那么下定决心之后他出现了。
Saber。使用看不见的武器的英灵。
因为不是自己报上名字,所以真正的职阶并不确定。
但是,巽确定那是Saber没有错。以Berserker为对手那出色的战斗,还保护了黑发女孩的那个从者,正如其名是符合被赋予第一位的阶梯,如假包换的"英雄"没有错。
童话中的王子殿下。
又或著是中世纪的骑士故事中登场的高洁骑士。
如果要形容的话,那个样子―――
(是那个人的话,说不定可以沟通哪)
带著些许的期待。
不。没有办法。
御主遇到敌方从者就代表死,已经被友人严厉告诫过了。这道理巽也懂。参加圣杯战争的七人七骑大概都抱持著某种「愿望」,并为了实现它赌上性命战斗。如果遇上了敌对的御主,从者毫无疑问的会以刀刃相向吧。为了在距离和自己活过的时代相距甚远的二十世纪现代完成自己的「愿望」。
保护了女孩子的那个Saber应该也不例外。
英灵战斗。以那强大的力量。
英灵斗争。无关从何处出身。
对这个城市。对人们。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Assassin的「喰魂」现在已经不止于池袋而是都内各地都在持续。
今晚也有某个人被杀害。
―――所以,阻止吧。
无论是多有勇无谋的挑战。
就Berserker调查到的,君临在东京背后的暗地支配者。
玲珑馆当家,按兵不动,打算把东京推入圣杯战争漩涡中的"邪恶魔术师"。巽不管怎么样都无法置之不管。
要做的事情就在眼前。已经找到敌人了。
为了大家,非做不可。
无论处于多差的劣势。无论多不成熟。再有勇无谋,再难堪也好。
就算是使用宝具化为狂兽的Berserker那惊异的破坏力,经过数次的挑战还是没能到达本馆。应能操纵强力魔术的Caster也没能遇到,他的宝具是怎么样的东西也没能判别。
就算这样。
来野巽还是不放弃持续挑战。
今晚也忍著似乎要发出悲鸣,断断续续的消耗。
今晚一定―――
用自己和新朋友―――Berserker的双手。一定。
"要阻止圣杯战争"——
阻止圣杯战争―――
也就是说,讲好听点是「打倒」。
具体点说的话是「杀死」。
巽自己本身在某种程度上也感觉到那种危险的行为是有必要的。
为了不让东京被破坏。
为了不让人们被杀害。
警察等国家权力根本配不上用场从Assassin的「喰魂」事件完全无法解决就显而易见了。连续杀人事件。对外虽然没有暴露出来,但和Berserker一同调查―――新朋友为自己调配了各种便利的灵药―――所见,那是连续杀人。
多数成年男性原因不明的离奇死亡。
牺牲者和应该是Assassin的白衣少女进入旅馆,隔天早上死亡,房间的镜子里必定会以口红写下相同的话。
虽然警察相当顽固的隐藏那些情报,但是在巽上的高中里已经有「午前十一点的死亡玛丽(Death Mary)」这种谣言。电视上没有奇妙到被拿出来谈论,在公共场合有被提到的只有广播的深夜节目中说到了一些,转眼间就在低年龄层传开来的样子。
在小学中学好像也有类似的话题。
像是前阵子流行的人面犬或是裂嘴女,成了那种都市传说。
「看来是玲珑馆有施压呢。对警察」
几天前。Berserker那么说。
和圣杯战争有关的事情会被隐蔽。无论死了多少人。
「在不确定的情报中,也有圣堂教会在动作的谣言喔」
「教会、是会祈祷或是忏悔的那个教会吗?」
「接近吧。不是那样的东西也罢」
就算不太清楚,但这个社会有巽不知道的暗处,而圣杯战争和那有深深的关连并在运作这点是能够把握的。不可能简单的就能阻止。像是冲到派出所,或是拿起电话打110,那种正常的手段是不行的。
只能同样从暗处挑战。
即使双手染血。
可是―――
是要「打倒」敌人呢。
还是要「杀死」敌人呢。
为了要阻止圣杯战争,就只能和进行圣杯战争中的人做同样的事吗。
巽变得有明确的意思是召唤Berserker后第五天的事情。
在高中听到某个谣言后,选择将快变成每日功课的玲珑馆「袭击」摆到后面,在夜晚的东京前往千代田区。具体来说是JR秋叶原站附近。就对电脑通信有兴趣的同班同学所说,深夜秋叶原的某一栋住商混合大楼屋顶上,每晚都会有身上缠绕著青白色磷光的「幽灵」出现。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两个人―――
和以有死人出现为前提的「死亡玛丽」比起来,微不足道的谣言。
也没有和用口红留下讯息的少女杀人鬼般印象深刻。
就算这样巽还
是前往秋叶原。
一个人,或是两个人。
那个该不会是指从者吧―――有那样的预感。
选了一个住商混合大楼让Berserker在屋顶上待机。巽在地上乱晃顺便寻找御主。只要不使用魔术应该就会被认为是普通人,尽可能的,提醒自己就算看到什么异常也当作"没看见"。Berserker告诉自己如果看到了,作为隐蔽神秘的一环,有可能就会御主被夺走性命。
不可以看见。神秘。
不为人所知。魔术。
他说魔术师就是那样的生物。以Assassin为例应该也能够充分理解,他们不一定重视社会的道德观、伦理价值那一类的东西,"不为人知"的神秘学究才是尊贵的。原来如此。只是神秘的性质会因扩散而变稀薄这点,巽实在不太理解。
「有可能判断你什么都没有看见,或者,也有可能敌方御主犹豫要不要处分你。虽然是万一就是了」
「可、可能性还真低啊」
「是你定的作战喔。决心动摇了吗?」
「没有」
「那么,那就绝对"什么都不要看"。要像东洋的武士做的半眼那样喔,焦点不要对上的把握周围状况。可以吧。不过做为交换,感觉到异常的瞬间就要叫我。用令咒。知道了吧」
令咒。既是绝对的命令权,也是圣杯所带来强大魔力。
浮现在巽左肩上的一枚翅膀的黑色纹样。
虽然理解全部只有三划的令咒非常贵重,但警急的时候可犹豫不得。
巽对著爱操心的朋友点头,然后就开始作战计画。没有保证从者一定会出现,御主也不一定会出现在路上。过了晚上七点后秋叶原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拉下铁门,大楼的灯光消失,别说是人就连车辆都剧减,让人无法想像这是距离都内中心部的街道一般充满阴暗和寂静―――
(…不过不但漫无目的而且还奋不顾身啊,这个)
虽然是自己提出来的,但还是令人傻眼的内容。
巽在内心中叹气,走在夜晚几乎没有人的秋叶原的街道上。
然后―――
不可靠的预感就这样成为现实出现在巽的面前。
不小心看见了。
明明已经被说那么多次不能去看。但说起来,半眼这种顶多只有在时代小说中看见的特殊技术,为什么那个友人会觉得巽可以做到?该不会是觉得在武士之国的男人每个人都会同样的事情吧?不知道。就算不知道也已经太迟了。已经看到了。不对。正确来说、没错。
是"找到了"。
从停在路上的汽车的驾驶座中拉下车窗看著天空的年轻女性。"就是那个"。他确定了。幸运的女神正在对他微笑。毫无疑问的比起对方自己先查觉了―――!
(成功了!我比较快!)
急躁了起来。
现在想想那实在是很愚蠢的行为。笨也该有个限度。
当然,结果是事后被愤慨的友人唠唠叨叨责备了非常久。因为没有遵守他的告诫,巽做出了独断的行为。
「……!」
将意识集中在自己的「右眼」。
发动魔眼―――这几天变成只要两秒就能够使用―――感觉到魔力急遽消耗边紧盯著女性。比起使用宝具多少"轻松"一点。视野。感触。"中了"。告诉自己发动和行使结构的Berserker说,成为对象的生物如果自动性抵抗会失败的样子。也就是说,如果魔眼正确发挥效果了。对象的所有动作都「停止了」。
冲向应该无法动弹的女性。
越过开著的车窗,抓住了右手手腕。
比起想像中还纤细的手感。
没有反应。不会动。动不了。
在这之后―――
(该怎么办。巽。来野巽!你接下来!)
―――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才好。这个状态,这个姿势。
魔眼能做到的只有暂时的停止生物的动作。
虽然有著强力的效果,但并不是决定性的"攻击"。就是说,自己的魔眼无法伤害别人―――或杀害别人。
武器。没有带。新朋友明明再三说过要带点什么。
空手。对于保持不住魔眼,空手道也持续不久的自己来说。没办法。
而且更重要的是。
打从一开始,就是。
―――自己根本就"无法"杀人!
那么。
为什么,自己这么做了。
用了魔眼。停止别人动作。还那么靠近应该是敌人的对象。
英灵和魔术师是能成为比拿枪和炸弹的人类还要危险的存在,友人是这么对巽说明的。而自己也是一样的。这样说的话,就像是在战场不拿武器抓著士兵的手腕吗。还是说是抓著兵器的其中一端,这样比较正确呢?
自己在干蠢事。
怎么办,来野巽,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有个回答。和他的决心一起。
大概。一定是这样的。
虽然要能说出来,自信和根据薄弱到不值得依靠。
但是从一开始。决定今天要来秋叶原时开始。
就想要"这么做"。
在夜晚的秋叶原路上的这个剎那,巽将一切赌在了这莽撞的独断行为上没有错。
「听我说」
静静地。冷静地。
边想著祖母的教诲,巽对女性出声。
「……我想要阻止圣杯战争」——
有关圣杯战争的营运。
所谓的圣杯战争,无疑是以圣堂教会带来的小圣杯和大圣杯为中心举行的魔术仪式。
以魔术协会回应教会的"提供"这一形式。
然而,圣杯战争绝不是在教会的营运之下进行。
虽然教会会派遣监督,但终究是监督。记好那和营运者不同。
万一圣杯战争发生第二次,或是第三次持续下去的话,或许―――
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会提出协议,检讨圣杯战争的营运权该归于谁吧,但至少史上第一次的仪式,在这东京举行的圣杯战争中并没有明确的营运者。
七人七骑的互相残杀。
互相夺取圣杯。
那才正是圣杯战争的本质。
教会也好协会也好,本质上对这魔术仪式来说不过是辅佐罢了。
对魔术师来说隐蔽神秘虽是绝对的"既定事项",但在这之上的细微规则于这场圣杯战争中并没有被制定。
也就是―――
互相残杀,互相争夺,直到剩下一人一骑。
圣杯战争的"进行"是谁都无法阻止的。
(节录于一本老旧记事本)——
虽然只是推测。
Berserker其实是打算杀掉玲珑馆当家的吧―――
从新朋友到来后第七天晚上,感觉著自己透过魔术回路无限消耗的魔力,来野巽这么想。靠著解放宝具的真名转变为战斗姿态的友人,一身承担下无数结界造成的妨碍但还是以未曾有过的气势向黑森林进击。他知道受伤的是他虚假的肉体。也知道他那不放弃,不退后,就只是一心一意向前迈进的决心。
没有失轨的离开森林也是因为靠著他变身前的决心吧。
他觉得那是很惊人意志力。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由于狂化技能失去理性是绝对的,巽也理解不该再追求在这之上的例外。这几天的经验这么对他说。
正因为这样,才能看出Berserker的意图。
失去理性化为狂兽的他就只追求破坏和杀戮,就算靠著钢铁的意志也不过是只能订定向量这种程度。这个情况下的指向目标就是玲珑馆。一心一意前进,将一切破坏殆尽,连同本馆一起杀死当家作战就成功了。巽觉得他一定是那么想的。
那是最好的。
那是最妥善的。
从Berserker这一从者的性质上来看也好,从他和名为巽的这个人才拥有的要素(resource)上来看也好,根本就不该奢求除此之外的发展。
但,就算这样。
(―――不想杀人。你知道的吧,杰基尔)
想著友人的第二个名字,忍住魔力消耗的感觉。
尝试著对话。
没错,来野巽有著明确的考量。和在秋叶原那晚一样。
新朋友像教师一样告诉自己要把魔术师和英灵视为能思考的兵器或是怪物。某种程度上他也认同了。只要想起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的几次从者间的战斗就知道那句话有无可动摇的正当性。让人觉得拥有超脱现实力量的存在互相冲突的战斗远比巽至今以来的人生中看到的漫画还有动画无可比拟的魄力。
如
果硬要说的话―――
没错,比较接近记录战场的影像。
不是像英雄超人般的勇姿和活跃,而是让人预感到死亡,"某种"可怕的东西。
太古的战争也好,前几年中东发生的战争也罢。东南亚纷争国的战乱也无所谓。怎样都好。不管是记录或是记述,影像或是声音,无论哪个都好。
并不是以前就从战场记录类的东西中得到一些感慨。不如说经过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事情巽才知道。从持枪的士兵和兵器身上感觉到的,和小时候总是看到电视中的英雄那一类帅气样子不同,有如模糊雾气般的东西,正是"这个"。
死。夺命之物。
和有无觉悟和决心一切无关,将所向之人毫无慈悲破坏的力量。
「我啊…很讨厌啊、那样」
根本不可能传达。
友人已经自己变化成狂气的野兽。
「我不想让你杀任何人。你知道的吧。杰基尔。玲珑馆的当家……说不定是坏人。他也隐藏了杀人事件。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实际上是怎样的家伙。而且……」
即使用念话直接向著精神诉说,但最重要的精神却是一片空白的话那原本可以传达到的也传达不了。
早知道了。就算知道,巽还是说了。呼唤。放言。
「你打算……毁掉整个玲珑馆的房子吧。如果那么做的话,那孩子」
昨晚杀点被友人杀害的黑发女孩。
能够毫发无伤是因为Saber的存在,如果苍银的骑士没有在那边阻挡,勾爪说不定就刺伤她了。从前一刻的行动来看,有如野兽般变异的下颚,也有连同头盖骨一起咬碎的可能性。那也是有相当高的机率。
无法忍受。
无论要杀害幼小的女孩子。
或是自己无法遏止,让期望正义的友人(Berserker)那么做也是。
「……如果杀了小孩,根本就连正义都算不上了吧。杰基尔」
其实应该要好好谈谈。
早在第六次的「袭击」实行更早之前。
但是,用说的无法实现。冷静下来,和Berserker这名字根本不符,理性谈话的他、有著诸多知识和经验的他,不过是普通高中生的自己无论说什么应该都起不了作用,所以巽选择这么做。他那么选了。
作战还是维持「袭击」一途。
只是,在杀死玲珑馆当家的前一刻―――使用令咒。他悄悄的决定。
以绝对的命令权,停下Berserker的利爪和尖牙。
(到达当家身边时,应该……也已经击破Caster了,森林的结界也消失了,吧。所以,我快一点离开公寓,跑过去……和应该在Berserker面前发抖的当家说话。然后……)
实在是太过美好的想法。
那也是当然的。
一切都是假定对巽和Berserker有利的情况。
不像昨晚一样被Saber妨碍;在新宿散步的那天深夜,不被遭遇到的超级大美人枪之英灵(Lancer)妨碍;在秋叶原时也不被对Berserker射箭的Archer妨碍;不被还未曾见面的Rider妨碍;统领黑森林的Caster乖乖地被Berserker打倒,那也是勉强实现的事。所有事情都只对巽有利,那根本等同梦话。
太天真了吗。
天真。天真到无可救药,巽自己也那么想。但是。
「……在秋叶原啊。稍微有点,传达给那个女人了。我是那么想的」
和念话重叠在一起的言语。
即使无法传达给化为暴风的狂暴友人,还是说了。
然后吐出纯白的气息。
感觉不到冷是因为全身都在冒汗。伴随著因Berserker的活动而一同急遽消耗的魔力现在也在持续,友人终于到了靠近黑森林中段的地点。就巽来说他感觉到全速跑了几公里路程以上的疲劳。喝乾的营养饮料已经有5瓶,连吃饭团的力气都不剩了。感觉到些许晕眩,啊啊,这样下去的话真的会危及性命吧,他强烈地想著。
右手碰触自己的左肩。
令咒。应该用在这里吗。只要留下一划在最后的最后用来「阻止」,所以就算用了两划应该也没关系。虽然友人严厉告知说为了预防警急情况一定要留下一划,但今晚正是决胜负的时候。既然Saber昨晚都出现了,那么应该也该认为玲珑馆宅邸化为圣杯战争的战场了。
「要用吗?令咒?」
房内响起声音。
美妙的声音。
除了巽应该没人的空房里,现在的确响起了同年龄层女子的声音。
「咦……」
说了什么。被说了什么?
声音。言语。静静响起的美妙声音。不对。令咒。是那么说的。要用令咒吗,这样。确实是那样的内容!
巽立刻回过头。
是因为晕眩的缘故吗,猛然转过头额头的深处感到剧痛。
别去管。多少的痛苦只要一想到新朋友在黑森林不断承担的连续死亡魔术就根本不算什么。从小时候就对疼痛耐性比较强。不过这只是跟小时候的妹妹和亲近的同学比,并不是说跟别人相较起来比较优异的特徵。
「……你在,做什么?」
声音再次响起。
女孩子的声音。
没有错,是女孩子―――
就这个季节来说穿得相当稀薄,穿著白色、贴齐身体的连身裙的少女就在那里。和声音的印象相同,和巽差不多同年龄吗,还是稍微小几岁呢。是错觉吗,莫名的,有种妖艳的氛围。
明明有好好穿著衣服。
有点像内衣,觉得不太保险但又有种虚幻感。
露出的肩膀还有颈部,不经意伸出的大腿―――娇嫩的褐色肌肤。
该说,莫名地吸引视线,还是。
(我……我在想什么!)
反应慢了一步。
瞬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判断差点就要混乱了。
思考吧。快想起来。到底被说了什么。应该、被说了什么很重要、很要紧的事情才是。巽想不起仅仅数秒前的事情。查觉不到。衣服下面被大量汗水濡湿的肉体、思考被不仅仅是因为魔力消耗所带来的大量弊病的"某种东西"逐渐侵蚀。就算是一流的魔术师八成也查觉不到吧,在这间房间缓慢充斥的"那个"没有魔术的气息,也没有魔力的痕迹。
如果是平常人早在这个时候就沦陷了吧。
少女的身姿,绝艳的肌肤,光是站在那里就是诱惑男人的存在本身。
所以,巽接下来还能说话,也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是因为魔力消耗逐渐超过容许量的缘故吗,又或者说是由血脉相承魔术回路在这极限状态导出了什么魔术吗。虽然无论哪边结果都是一样。
「不、不是,欸这是那个」
那瞬间。
巽基于自己心中的"常识"下了判断。
那就是,无声无息出现的连身裙少女"是人类"吗―――
也有可能是隔壁房的居民吧。虽然一直到刚才都没有任何人,但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回到家,开著窗户听到巽发出的自言自语或是声音才过来的也不一定。
那么就有点可怜了,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应该很可疑吧。
巽甚至觉得有些抱歉。
在空房间内,独自一人。不认识的男人拿著望远镜看著外面。
这样完全就是精神异常的犯罪者了。精神异常的犯罪者吗。不对。不是那样。自己有著目的,是为了那个目的才这么做,你想像的事情自己什么都没做,等等的。进行说明。有时舌头无法好好动作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判断应该是在焦急。判断。连做了什么判断都不得而知。
弄错了一切,巽对少女说话。
努力地。
拼命地。
忍住魔力的消耗,忍住某种东西的"介入"。
「所、以……所以,不要在这里比较好」
不知道会有什么。
被当成目标,很危险,可以的话去朋友家的话会比较好―――
费尽唇舌试著说服她。当做没看见快点回去。可以的话,也离隔壁房间远一点。很危险。这里说不定会有超越人智的存在出现。如果被敌人发现自己在这里,一定、现在立刻。
「……」
少女微微地笑了。
太好了。她懂了。
「你是"御主",对吧」
战栗。恶寒。害怕。
巽瞬间尝试靠著右眼操控生物,但―――没有用。
是因为魔力被消费殆尽的缘故吗。力量不够?不对。不对。虽然残量仅少但是确实有魔术回路在动作的感觉,作为魔眼的「右眼」机能确实有在发挥。只是没有对眼前的少女起作用而已。在夜晚秋叶原应该拘束了女魔术师的
力量,被这个少女抵抗了。就只有这样。
「……从者!」
友人说过无数次的话,事到如今浮现在脑中。
自从秋叶原那晚后,一天被说过好几次的内容。
回避危险。魔术师是敌人。从者也是。特别后者是人类赢不了的。如果不小心遇上了,陷入真正的"警急情况"时,以你那种程度的魔眼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这次真的不要犹豫,消费一划令咒呼唤我。
使用令咒的某种瞬间移动,就可以强制超越距离与时间―――
「别过来」
不行。别靠近我。
「别过来」
不行。已经,不能再。
「别让我使用令咒(这个)。如果我用了这个……!
我的朋友马上就会来……我的、朋友!一定,会杀了你!」
少女就在眼前。
褐色的肢体紧紧地抱住巽。温和地,柔软地,像是包袱住一般。
脸好近。觉得,好可爱。说不定是美丽。也可能是两边都是。
觉得气都要呼到脸上了,的那个剎那。嘴唇―――
「是个温柔的人真的太好了」
温柔地。怜爱地。
少女的红唇,碰到了自己。
几乎同时,口腔中有某种娇媚的东西蠢动的感觉。
然后―――从背筋到脑髓一切都荡漾,毫无慈悲流窜的陶醉。
热度和甜美。
又或者,是影之英灵(Assassin)的宝具带来的死亡吹息(Poison breath)呢。
「――――――」
最后的瞬间。来野巽脑中浮现的事物并不多。
顶多就是几个面孔而已。
新朋友。妹妹。双亲。损友们。三天对自己微笑一次、旁边的、偷偷想著总有一天要去告白的同班女同学。
然后―――
是因为什么理由呢。
在杉并住宅街上稍微瞄到而已的,"小学女生"。
反映阳光散发光芒,那个有著透明瞳孔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