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伴全部集齐,为了文化祭的现场演出我们正式展开了各项准备。
暑假过去了一段时间,这阵子我们每天都一门心思埋头苦练——事实并非如此。
当然练习肯定是投入了精力的,同时我们还有几件必须要做的,必须得考虑的事。其中之一就是学习。
负责监视督促我们的,就是那位似乎隐藏了些秘密的学生会长大人。
“你们要是能把成绩提高点,在大人那边总归是有好处的。”
会长这么说道,对于成绩一直都很不如意的我来说,(自我感觉)总是受到老师和父母的一些不公正对待,所以我还是很认可这番话的。
“除此以外,还有当下的练习目标也必须想好。”
要想在文化祭上成功举办公演,有一道很大的难关。
那就是校规,校规里明文禁止了一切乐团活动。
北高的校园祭一共进行三天。
第一天是体育祭,第二天是租借了附近的省级礼堂进行舞台表演,第三天则是在校内展开各种活动,北高不愧是重点高中,能很熟练地举办起各种校园活动并且一切都井井有条。
这三天晚上举办的半夜祭也是和往年一样,都以操场上设置的舞台为中心,每年这里都十分的热闹。
Animato animato初次崭露头角的地点也正是这个舞台。
自从学校禁止乐团活动以来,都是从外面请乐队来搞热气氛的,但只要是学生自发组织的乐队就绝对禁止登场。
“你们若想在北高祭上进行现场表演,就必须把校规给改了。”
而改校规则需必要在全校大会以及家长教师联合总会上进行表决。
为了防止被学校方面发现,网络上乐曲的发布也中断了,再加上六郎的那件事,磷她们担心想要得到学生们的支持还得花不少时间,同时会长也指明最难过的一关则是家长教师联会那边了。
“北高生的监护人平均年龄在五十五岁左右,不敢说他们能够理解乐队活动。再加上他们当中本地人也很多,应该还有不少人记得当初Animato animato间接造成的骚乱。想要说服他们可得费一番功夫了。”
而且教导主任也在那个监护人网站上。
因此相当明确,说服任务会极度困难。
“……果然游击战术说不定是最好的呢”
穿着浴衣吃着棉花糖的磷,脑袋“噗噗”地冒着烟说出了她的终极办法。
每年这个地区在八月份就会举办花火大会,地点则位于将市区街道一分为二的大型河川边。
抛下练习和学习不顾不停缠着人说想看想看的磷,甚至还强行拖着会长,决定在看烟花的同时进行作战会议。
一向冷清的街道和河边,突然一下多出许多平时都不知道潜伏在哪里的人,多到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种祭典的日子里会长仍然一本正紧的穿着校服,还在指责着磷的言论。
“我是绝对不会允许,游击演出什么的。听到了没有?活动并非只是为了搞热气氛,还要获得周围人的理解,能够好好善后,才能称为成功的活动。这次的烟火大会也是一样的道理。我说你们,难道打算让期盼已久的现场演出烂尾吗?”
会长的正确言论令人无法反驳。
只不过说到底演出要是不能如期举行的话讲什么都没用,会长似乎也正在为此烦恼。
“你们要是有什么漂亮的实际成绩也就算了,不过听说,你们似乎都上了市内的黑名单了?”
感受到会长蔑视的眼神,我和磷赶紧把脸转向一边。
与磷的目光相会。
本来这里我们应该互相笑着说“糟糕了……”的,但是看到磷僵硬的表情时不由得感觉胸口百爪挠心,我的脸也僵住了。
“啊,快要放烟火了哟!”磷躲开我的视线朝着天空伸出手指。
这番举动倒是和过去一样,为了躲避会长的视线并试着转移话题,但是整个过程却是显而易见地发生了变化。
“别想着糊弄过去。活动不能顺利进行的话也没事,我们还有别的方法。”
北高每一年,管弦乐社团都会举办面向监护人的演奏会。
在暑假即将结束前举办的这个演奏会,会长制定的作战方案就是让我们以外部人员的身份参加进入其中。
“我听了你们准备的歌曲,感觉每首都是面向年轻人的。你们再准备几首节奏稍慢,格调高点的曲子练习吧。”
这就是会长提议的“当下的练习目标”。
她是想能从中得到点支持,并成为说服监护人们的资料。
此番作战计划里,压力最大的是负责作曲编曲的小姬。光是作曲就已经很累了,再加上这次的目标年龄层与以往不同,必须以他们为受众进行作曲,这份辛苦可想而知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抱着这样的想法,大家纷纷买来炒面和苹果糖什么的犒劳小姬。
“还有,在这种交涉的时候成绩是至关重要的。女生队我认为没有问题,你们两个,暑假结束后的开学测试要以考进年级前五十为目标。”
听到会长的话,我和六郎顿时感叹“果然哪里有闲工夫去帮别人啦”,于是收走了原本递给小姬的食物。
“我说你们!干嘛收回去啊!”
磷护着小姬对我们提出了抗议。
明明就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欢快对话,磷却一次也没朝我这里看过来,这已经不能乐观地认为只是些许误差了。
目标也已确定,就这样我们在不耽误学习的同时,练习也达到了白热化程度。
我们将小姬和六郎作的词曲合到一起练习,还这儿那儿的改了好几遍,终于文化祭舞台表演用的曲目阵容和说服监护人用的歌曲全都备齐了。
我们用着店长那里的出租录音室,偶尔也会去小姬家里打扰。大体的气氛是一片祥和,会长时不时会过来看看给我们打打气,顺带报告一下近况。
会长制定的学习兼练习计划两者之间协调得特别好,我们充实地过着每一天,连夏季的闷热似乎都被吹走一般,日子转瞬即逝——这就是我记忆里的暑假。
“我觉得,是不是该休息一下了。”
“……确实……是呢……”
顺着六郎的话,小姬喝着水点了点头。
大家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然而,很明显,六郎打断练习并不是因为大家都累了。
我的演奏和磷的歌声,总是合不到一块儿去。
“我去便利店给大家买点零食过来!”
磷拔腿跑出录音间。
会长和她擦身而过走了进来,她诧异地回头看了磷一眼,然后走进了充斥着热气的录音室。
“我怎么觉得你们中断练习的间隔越来越短了呢。”
六郎好像十分悠闲似地弹着贝斯开口:
“小智同学!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多余的话?”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筱原同学的话,有这个可能,确实……”
连小姬都说这种话。
会长甚至都不用开口讲出她那招牌式嘲讽,谴责的眼神就朝我瞥了过来。
自从我们在会长面前表演过后,磷就一直这个样子了。
不知为何从那时起我和磷之间的氛围就变得有些尴尬,光是抑制自己的感情就已经很吃力了,再加上还一直担心现在与过去之间的分歧,不知不觉间我和磷已经渐行渐远。
刚刚也是,磷在演奏停止到跑出去这段期间,看都没看我一眼。
这丝不知因何而起的隔阂越扯越大,过去已经扭曲到让我无法应对。
这样下去,我都开始怀疑我们是否能完成现场演奏的乐曲了。
“……抱歉,我也,出去冷静一下。”
放下吉他我走出了录音室。
夏季的日晒烤得柏油路面微微发烫,我站在阳光下感觉浑身上下火辣辣的,仿佛要烧起来了。
持续的蝉鸣让人烦躁不安。
像是被驱赶着一般我逃到了荫凉的地方,蹲了下来。
我抬起汗津津的胳膊贴在额头上,连带着挡住自己的视线。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内心被满满的感情搅乱,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修复与磷的关系和这扭曲的过去了。
次日。
“我说你们,有没有兴趣打工啊?”
店长探望了刚刚在小姬家进行地狱式学习的我们五人,揉了揉她那昏昏欲睡的眼睛递给我们一张传单。
“虽然这工作需要住在那里,不过工资很不错哦。”
店长带过来的,是隔壁省举办的野外摇滚音乐节,也是所谓的夏季音乐节招募工作人员的宣传单。
布置会场,引导游客,准备临时舞台等等,在毗连着海水浴场和露营地的休闲娱乐设施里举办的音乐节上,需要各种各样打杂的人。
在这里过去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店长本应该更晚一点
给我们推荐这份打工的。
“夏季音乐节!?”
磷兴奋得要扑过去,会长十分冷静地制止了她。
“实在抱歉,店长。我们不能拉下练习。”
言下之意,就是说我们既要学习又要练习哪里有时间做兼职啊的意思。
“诶——,但是,我说你们,打算怎么还钱啊?”
“……还钱?”
会长的声音突然变低,要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了。
看到我和磷两人都沉默不言,店长毫不留情地开口了。
“你们要是能早点儿把十万块还给我的话,我晚上喝酒的小菜就能点个更好的了。”
“才没欠那么多呢!”
“……那么,你们究竟欠了多少啊?你们不过是区区的高中生啊。”
会长对磷使出了九阴白骨爪紧紧扣住了她的下颚。
磷一边扑楞着拍打她的手,一边把发生在Live House的事告诉了她。
会长听完解释皱起了眉头。
“……要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我来重新制定一下学习会的行程吧。”
这一瞬间地狱式的学习会就变成为了真正的地狱。
“那么,打工的日程安排是怎样的啊?”
听到会长的问话,店长告诉她“从后天开始哦。”
“有必要那么早就去现场吗?”
会长和磷,还有我都觉得很纳闷。
距离夏季音乐节正式开始还有好一阵子,很明显这日程有些太早了。
在我的记忆里,这份兼职以及合宿是在店长说出“后天”之后,还要再过几天才开始的。
“其实本来不用那么早去的,不过被某些人拜托了啊——”
店长瞥了一眼站在我们身后,正装作毫不知情的六郎和小姬。
难道说,是因为他们在担心最近样子有点怪的我和磷,所以在背后做了些什么,让合宿的日程提前的吗,。
“不过,不管是学习还是练习,你们不都是有点儿卡住了吗,合宿的时间长点儿岂不正好。”
这也就是说,这次在合宿中进行的地狱式学习会比过去变得更长了。
“住宿费怎么办。”
因为是我们这边随随便便提前住进去的,那么这部分的预算就只能靠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会长精明地指出这一点,店长应对道:
“啊——没关系没关系,那个旅馆的老板,正好欠我个人情,就用它来抵消吧。”
这次店长发挥神秘人脉的作用,在店长的指挥,我们提前数日进入到了夏季合宿之中。
为了不辜负大家的关心,在这次提前了的合宿中,我一定要想办法修复好和磷的关系。
“好嘞!出发!”
清早。
我们Primember 加上会长一行五人在车站集合,筹划着如何换乘着电车和巴士,赴往夏季音乐节的会场。
日期虽说提前了好几天,在车站里的对话倒是和我记忆里差不太多。
“行李太多啦。”
照着以往的记忆,我尽可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拍了拍磷背后装得满满的登山包。
但是就只是拍了一下,磷就失去重心摔了个屁股墩儿。
“但是,这可是海边和营地啊!?简直是双重期待啊!?加点儿行李很正常好吧!”
磷虽然嚷嚷得很大声,但她的神态依旧有些僵硬。
“这次合宿的目标,就是照看这边这两个笨蛋的学习,还有就是想法子解决你们那个吊儿郎当的演奏问题。哪里会有空闲时间让你们玩乐啊。”
会长严厉的吐槽横刀插入。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着装上。
“话说起来,会长你干嘛穿校服啊。”
我随便套了个T恤短裤,穿了个凉拖。小姬穿的长袖长裙,不过质地轻薄飘逸,与她那多到能将整个脸都遮住的头发正相反,看起来很典雅颜色搭配也很清爽。六郎依旧是穿着我们不懂的时髦衣服,整个人看上去简洁利落,磷则是穿了一套看起来像小学三年级男生的夏装衣服。
会长在花火大会的时候就是这副打扮,现在一个人更是显得突兀,我对她抛出了疑问。
会长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校规里有规定,即使是假期,外出的时候也必须要穿校服哦。”
我早就在想了,现如今还有谁会遵守这种规矩。
“难不成你其实,便服太土——”
“要赶不上电车了,聚在这边会给别人添麻烦的,我们快点走吧。”
会长强行打断我的疑问,快步走向了售票机。
偶然看了眼磷,发现她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手里刚买来的车票。
“干嘛这么紧张?”
“没啊,可是,把票塞进去的时候塞错了的话,就会‘啪嗒’一下提示出错,好丢脸有没有,而且还会被排在后面的人鄙视吧?”
“把票塞进去?‘啪嗒’?”
我们歪了歪脑袋表示一头雾水。
即使刻意做出这么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的时候,我还是很在意磷,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莫非磷对我——脑内又闪过这该死的妄想,我的动作也变得拘泥起来。
“森山你说的是不是自动检票口啊。”
六郎替我们和磷解了围。
“磷,你再仔细看,那个就是检票口。”
“诶?”
磷看的地方有一个及腰高的栅栏,在它的正中间可以过人。
边上站了一位站务员,正处理着乘客们递过来的车票。
“人工检票!?而且只有一个口!?”
就这还是市里最大的车站,简直让人泪流满面。
只有大学入学考试的时候这里的人流量才会一下变多,众多考生堵在检票口造成混乱已经是每年的惯例了。
乘坐了飞机和巴士搬到这个镇上的磷,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简陋的检票口。
“那我做的各种防检票出糗意识训练全都白费了啊。”
磷颓丧地垂下肩。
……明明像这样子的日常对话就和过去一样,但是漂浮在我和磷之间的空气里依旧充斥着尴尬。
我想着这样下去不行,但是任性的假想占据了脑内一角,以及垃圾处理场的那件事后我对磷的感情便不断膨胀,这些使我的动作变得迟钝起来。
只是一味照搬过去的流程是不是行不通,是不是必须得做出一些不同的举动,我不停地想着,又担心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产生的恐惧情绪石化了我的双脚。
最终,我还是没有想出别的解决办法,只能扼杀自己的感情照着过去那样作戏,开始了这次合宿。
肚子里的馋虫咕咕叫着要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旅馆。
因为中途开始步行,扛着住宿的行李,吉他还有练习器材的我们全都大汗淋漓。
我们打算把行李放下就去吃饭,那位欠店长人情的老板带着我们去了房间。
“啊啊,我都听阿优说了噢。”
我决定无视老板那张苦瓜脸。
会长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恭敬地低头致谢。
房间男女分开,大家各自进屋放下行李后就来到了附近的食堂。
“那么,就让我们来确认一下合宿的日程安排吧。”
在点完菜等着上菜的这段时间,会长开口说道。
“上午学习,下午练习。晚上先复习上午学过的知识,然后再重点抓需要背诵的学科。”
说罢还特意拿出制订好的行程安排表,搞得我食欲全无。
“兼职工作开始了的话,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所以开始的这几天是最关键的。”
学习是在男生的房间里,而乐队的练习则是借附近的公共设施场地进行。
每年在夏季音乐节上演出的乐队似乎也在这里进行调整,所以我们只能在他们没来之前尽情使用这里,等他们来了以后就得算好时间练习不能碍事了。
“还有一件事,因为是常识我都忘了跟你们确认了。”
会长将视线转向我和六郎。
“你们暑假作业做了多少?”
我眼神往下飘。本以为六郎此刻肯定跟我一样视线转到别处去了,实际上,他十分泰然地灌了口凉白开后开口,
“那种东西,我暑假没开始前就做完了。”
不可理喻。
“每年都是如此。”
“变,变态(叛徒)!”
六郎对我的抗议无动于衷,
“无视每个学生擅长和不擅长的部分,而强制让大家做相同的题目,我认为这只会影响学习能力的提高。”
“学校之所以出题目就是为了让你这样懒惰的人养成学习的习惯啊。你所有的空余时间全都用在创作活动而没有一点分给学习,有什么好拽的啊。”
会长击碎了六郎自信满满的言论。
“不过,你做完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了。那么你?你完成的怎样啊?”
一直盯着自己膝盖看的我头顶感受到了会长直刺
过来的视线。
“暑假就快过去一半了,你应该还不至于碰都没碰一下吧?”
一直挂念着我和磷之间的尴尬氛围,作业什么的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第一次时也是,沉浸于练习之中而把作业抛在一边。几乎和过去一样,我被会长臭骂了一顿。
“你,你们这帮家伙究竟怎么回事啊!”
“真是愚蠢的问题。我早就完成了,而且还针对自己想报考的学校一直在学习呢。”
“那种东西不是很快就能做完的嘛。”
“……就快要高考了……倒不如说题出的有些,少了……”
好了知道你们厉害了。
在那之后,我被会长好好地教训了一番。
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和过去一样,表面上十分平稳,大致的进展也没有什么变化。
我依旧不知道该如何修复与磷之间的关系,大家刻意为我们留出来的这段时间就这么白白流逝了。
然而我却无能为力。
若只是过去的事件发生变化的话,想要修复或许还很简单。
可是我完全不知道究竟该如何修复人变了的感情。
提前开始的合宿,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风波就这么平静地进行下去了。
学习会还是一如既往的地狱,会长和小姬就像牛头马面组合一样严厉地监督着我和六郎。有时抓到独角仙和蝉闯进来的磷能解救我们与水火之中,但是她依旧不自然地和我隔开了距离,我们之间也很少有眼神上的交汇。
练习占了我们很大一部分时间,所以我们的进步很明显,但我和磷之间的隔阂却怎么也填补不上,以致于演奏迟迟达不到期待的那种状态。
虽然演奏出的曲子已经快和我记忆里的差不多了,但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到位。
一直在旁边听我们演出的会长,与学习会时的表现截然相反一言不发,只是一直注视着我们的练习。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时光流逝,明天就要开始兼职了。
十分糟糕的进展。
这样下去如果不能完成乐曲的演奏的话,就无法跨越夏季音乐节这最后一座大山了。
但无论我们怎么着急还是感觉演奏差了点意思,一点也感受不到有长进。
夏季音乐节的前夜,我独自漫步在旅馆附近的沙滩上。
本来在这条路上我会看到磷,然后随便聊个几句就回到了旅馆。但是现在我并没有遇见磷,因此也有些搞不清该什么时候结束散步。
磷大概根本就没出来散步吧,还是说她先一步看到了我于是返回了呢。
我打算再次重现那晚的聊天寻找着磷的身影,步伐却变得沉重起来。
“……大概,都是我的错吧”
听着阵阵涛声,我的脑子里依旧想着磷。
与磷的关系变得如此奇怪,有我的责任在里面。
确实她的状态也有些怪,但是产生动摇的我,一厢情愿地膨胀着对磷的感情,使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事态也朝着更麻烦的方向发展。
我想如果我能再静下心来,控制住感情,在涉及到跟磷相关的事时保持和以前一样的态度,是不是就能恢复我们原本的关系了呢。
然而那些自欺欺人的妄想却不受控制地充斥着我的胸膛,越是抑制着不让它们显露出来,我对磷的态度就越来越奇怪。
“……什么叫,都是为了磷啊。”
明明就是,我自己想再一次和磷一起生活,仅此而已不是么。
什么都是为了磷,什么想要补偿磷,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无非就是要接近磷。
一旦和磷再一次经历这些过往,还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磷则是笑着回顾并趁机把这三个月搞的一团糟。
我究竟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到底要伤害她几次才能甘心。
“……嗯?”
突然,感觉到沙滩那边有人。
夜空里星光闪闪然而地表却有些晦暗不清,我往感觉有人的地方看了好几次,却判断不了是谁在那里。
“那么,你要说什么?”
心脏不正常地剧烈跳动起来。
夹杂在细微海浪声中的是磷的声音。
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在和谁说着话,我尽可能地屏住呼吸走到旁边的隐蔽处躲了起来。
“你要把小姬一人排挤在外吗,真是可怜。”
“没有问题的,我把她拜托给石田同学了。”
和磷说话的对象是会长。
她的声音听起来,比盘问我和六郎的作业时还要危险。
这究竟,什么情况。
这也是过去扭曲后演变的结果?还是说只是我不知道,第一次时也发生了同样的事?
无数疑问在我脑内盘旋,然而没有一个能给出肯定的答复。
“我讨厌磨磨唧唧的,所以就单刀直入地问你了。”
对着在海滩边玩耍的磷,会长突然开口。
“你,和筱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嘛……”
面对会长过于直白的问题,磷毫无波动地应对着。
“别装傻了,你们明显就很奇怪好吧。尤其是,练习的时候。”
“是这样吗?我们俩,就是普通的好朋友啊。”
“是啊,确实是。但这应该是石田同学那件事之前的时候吧?”
会长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
“我可不可以假设一下……你向筱原告白然后被甩了,是不是发生了这种事呢?”
我对会长露骨的质疑哑口无言。
什么呀,这种不切实际的猜想。
虽然知道会长对感情那方面的事应该不是很懂,但想不到她竟如此糊涂。
若是想象我告白然后被甩还情有可原,这种完全相反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嘛。“你觉得如何,森山同学。”
“啊哈哈,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会向小智告白啊。”
磷的声音平静下来。
像夜雾一样平静而又冷淡。
“可是,你不是喜欢筱原么?”
“嗯。喜欢呀。”
磷语气一变,声音清晰而明快。
刹那间,我的全身猛地燥热起来。
但是我立刻就明白磷说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问你作为朋友的身份,而是在问你有没有异性间的那种喜欢?”
面对会长焦急的询问,磷用近乎冰一样冷淡的声音回答道:
“不喜欢。”
实际上,或许并不是那么冷淡的声音吧。
“……连你也会撒这种谎呢。”
“并没有说谎。我虽然喜欢阿智,但并不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磷的声音冷淡得不含一丝情感。
在我心中肆无忌惮肆虐的心情,像蜡烛的火焰一样突然熄灭了。而且还是让人哑然失声般的轻易、简单。
留下的只有心中猛然一空的失落和满腹的闷痛。
那是刚好让愚蠢、束手无策的我恰好清醒的疼痛。
“那样的话,为什么还和筱原处于那样的状态?”
会长叫着向磷询问道。
“我也不知道呀。好不容易才成了好朋友,奇怪的是,阿智……吧……”
磷说完这些便离开了,会长并没有追过去。
稍微绕远路散步之后,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住处。
我坐在那里,把头埋进膝盖深深叹了口气。
“……”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呀。
奇怪的人是我呢。
为了能够让磷笑着结束这一切。
本来应该只朝着这个目标的,却没想到因为一点意料之外的事就动摇了起来。
不仅忘记磷在病床上是多么的惊慌失措,还被磷喜欢自己这种不可能的幻想折腾成这样。
就因为这所谓的喜欢,再一次伤害了磷。
虽然能够重复过去,但是如果连错误也重复的话就没有意义。
“从明天开始,要好好去做。”
我重新说给自己听。
为了不传达出自己的想法我进行了时间跳跃(time leap)。
让磷快乐地度过那三个月,然后幸福地进行分别。
只是为了这个,我才回到过去的。
改变已经变了的人心很难么?
说什么可怜话呢。
原本在这个时间点上最开始改变的不就是我的感情么?
齿轮偏离轨道的原因,不都是因为我的情感么?
那样的话只要修正了我的感情、我和磷的关系以及磷的感情,就能够回到原来的样子。
不能对她抱有喜欢的感情,仅仅做一个让她开心的角色就好了。
这样做的话,磷一定会笑的。
那过后的一段时间,我一直蹲坐在沙滩上。
悄悄回到房屋的时候,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凌晨2点了。
夏日活动的兼职是从第二天开始的。
我和六郎为了活动现场的准备,一直埋头拼命地搬
着很重的搭建材料。说实话虽然很希望在生物学上算是女生的姬子的帮忙,但是她还要和会长、磷一起进行当天的交通管理和确保紧急救援的顺利进行。
在这个要历经数日的兼职中,会长是最上心的人。
毕竟这个夏日活动是持续举行了近十年的一个活动,而且还可以在这里学习举办活动的技巧、风险管理以及如何取得周围居民理解的技术等等众多的知识。
会长不仅完美地完成了自己分担到的任务,空闲之余还和熟练的员工对话,广泛吸收有关活动现场的知识。她的表现早已不像是一个兼职人员啦。
作为学生会一员,虽然有在学校组织经营活动的经验作为基础,但是她惊人的成长还是令人有点害怕。
休息时间,磷向这边走过来。
“阿智,辛苦了!”
“你也是呢。虽然没什么体力,不过干得不错哟。”
我手里拿着一瓶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果汁,把果汁瓶藏在背后慢慢和磷拉近距离。
我用手打出暗号。
紧接着藏在物阴处的姬子就把果汁按在磷的后颈处。
磷发出凄惨的叫声。
“唔,竟然两个人串通起来,真狡猾!”
“是你自找的,跟我们正面对阵。”
从兼职开始过去了两天,我和磷两人之间的氛围回到了之前的状况。
为了不让过去被进一步改变,我突然用和以前完全一样的态度和距离与磷进行接触,不和她长时间对上眼神,说话的声音也很生硬,刚开始时候磷确实有点困扰。不过,度过了这段时间的话后面就会很顺利了。
磷向我露出以前一样的笑容。
果然,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我和会长说话的时候,磷的表情稍微有点阴郁也罢,觉得磷的歌声有动摇也罢,全部都是自己自我意识过剩产生的错觉。
就这样把自己的感情抹杀,和以前一样对待磷,这样就可以笑着和磷告别。
强行把内心的感情平息下来,同时还不能表现出异样,就这样我继续进行着兼职。
在我们的兼职进行了两天之后,夏日活动开始了。
从第一天的正午开始,到第二天的早上,十组以上的表演者们陆续进行了各自的演奏。
因为能够进入会场的只有提前购买了预售券的人,所以相比之下没有那么混乱。但是要疏导第一次参加活动的人和占据满停车场的过往行人,还是很忙碌。
虽说只要适应了这种修罗场就好了,但是像卖东西、货摊的杂务、落下的东西等等,那各种各样需要处理的麻烦有很多很多,零零碎碎的工作数不胜数,我们分散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傍晚时分,在我一边喝着运动饮料一边进行第三次休息的时候。
休息时间和我重叠的磷紧挨着我坐在我的旁边。
两人的肩膀稍稍碰触在一起,立马就感受到磷的体温和她身上柔和的香气。
两人都是大汗淋漓,头发和员工T恤都仿佛刚跳进海里一样湿淋淋的。
杀死自我,杀死。好不容易才取回来这个距离感。仿佛被异物塞满的胸口,比和磷关系要破裂之时还要痛,但是向磷露出的笑容却并没有之前那么痛苦。
是习惯了胸中萦绕的感情和表情的互相背离,还是感觉崩坏了呢?自己也不是太明白。
“真好啊,夏日活动!”
“嗯。”
磷一边咕嘟咕嘟的喝完运动饮料,一边看向舞台的方向。
和livehouse(小型现场演出的场所)不同,这个能够容纳大量观光客的室外广场上人潮涌动,大家跟着舞台上传来的演奏漫歌漫舞。
磷的手指和着拍子跳动着。
磷跃跃欲试,她的脑海里一定浮现出自己在北高祭尽情唱歌跳舞的身姿了吧。
她侧脸看上去很愉悦,仿佛在用全身享受那压倒夏日炎热的节日气息。
这样的话,她大概能够顺利处理接下来的麻烦吧。
就在这个时候。
和我记得的时间一样,会长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很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但是能马上过来么?”
会长旁边是从各自岗位被叫来的姬子和六郎,三人之间酝酿着急迫的气氛。
“出现什么麻烦了么?”
有些茫然的磷问道。
“嗯嗯,非常严重的问题呢。”会长眉头紧锁,继续说道:
“几个主要的乐队堵车了,看起来不能及时地赶到会场了。”
“唉?表演者不是应该早点来到现场的么……?”
“待会再解释。总之先跟我去本部吧。”
在会长的带领下,我们向通宵开放的本部跑去。
堵车的原因是道路塌方。
因为山中的道路塌方不能使用,所以他们转向其他的路线,结果就遇到了堵车。
再加上现在是暑假游玩的旺季,道路无法通行,所以别说等待一会儿了,交通已经完全瘫痪了。
会长继续解释道:
“由于是压轴乐队,所以都是很受欢迎的人。虽然有提前出发,但是不知道什要堵到什么时候,而且就算出来了也要绕远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如果绕远选择的那条道路也有许多车辆选择的话,就会变得更加混乱吧。
乐观估计的话,那些人也要在演出开始一小时后才能到达。
一小时的话总会有什么办法的……只有外行人才会这么认为。
“如此盛况,主角却不在……”
活动的负责人用满是悲怆的语调小声嘀咕道。
会场的气氛正值高涨之际,主角终于要登场了!如果这个时候主角不在的话,观众的兴致就会一下子消失,这样的话,迟来的乐队就要重新激发出观众的兴致。
在演出中是不允许有这样的中断的。
虽然也考虑过实在不行就让现在在场的乐队再次登台,但是每个乐队都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毕竟主要的歌曲都已经演唱过了。
如果是完美状态的话还好,现在却是已经唱过的歌要再唱一边,而且还是填补主力乐队的空缺,难度太高了。
此外,他们那样做的话很可能被观众讨厌,考虑到以后的发展,这不是一件可以欣然接受的委托。
就这样我们被拎了出来。
由于负责人偶然听到过我们利用空闲时间在附近练习我们的表演节目——准确的说是磷的歌声,“这样话说不定能行”,负责人抱着这样的想法来拜托我们。
本来,实力被承认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是会长在向我们说明情况时始终一脸阴郁。
“其他的乐队感到为难那是理所当然的。我们虽说没有什么为难之处,但是在避免产生不好的形象这方面,我们也是一样的。不,不如说正因为是我们,才必须要避免不好的形象。”
因为北高是禁止进行乐队活动的。
虽然我们没有进入黑名单可以进行表演,但是如果失败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
就算我们再怎么没有难处,亦或是被人委托,但若是在这样的大型活动上失败而成为众矢之的的话,问题的严重性就比在live house引起骚动这种事高多了。
有可能会因此取消文化祭活动吧。
而且,这次的演奏是为了填补有名乐队的空缺。
毫无疑问,因为会被观众拿来跟极具实力的他们对比,所以我们失败的可能性相当高。
“唱吧!”
在这样的状况下,磷却一点都不害怕,毫不担心的这样说道:
“只能去唱了。”
听到磷坚决的话语,会长露出严峻的脸色,神情恍惚的姬子也紧张得颤抖起来。
上次的我是既紧张又兴奋,就算是现在的我也感到非常不安。毕竟由于我的原因演奏练习停滞了好久。
但是磷却一点都不害怕似的。
“这样的机会,肯定不会再有第二次。”
说完她抓住颤抖的姬子的手。
自信地笑着,无畏地看着我们。
在第一次的世界中没有注意到,但现在能够看到磷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让我们来拯救这个音乐会吧。我们的话,能够做到!”
“只能这样了……”
我用比之前那次更高的声音,向会长和演唱会员工们宣布:
“Primember,准备应对突然来临的演唱,拜托啦!”
离上台演出还有大概两个小时。
我们借来附近的工作室开始进行准备。
不过因为在真正出场之前我们不能消耗过多的体力,所以所谓的准备也只是做一下正式演出的练习罢了。
但是大家面对突然出现的大舞台,我们这几天好不容易合奏出的歌声又变得不流畅起来。姬子的情况则更加糟糕。总觉得和我记忆中的姬子比起来,她的脸色越发苍白,像死人一样。
六郎和磷则和平常一样,表现出和过去一样的神色,但姬子
则是完全慌乱了的样子。
在正式登场前30分钟,会长冲进工作室。
“你们的介绍语,这样如何?”
由于在计划表上没有记录的无名乐队的突然插入,主持人要求提交一份稿子,于是会长在专业人员的协助下写了一份夸大事实、极其富有激情的介绍文。
刚开始会长还以“为什么是我”进行推脱,但在我们用你是我们中最初请来的客人中最厉害的策划者等等理由强行劝说后,会长的强烈责任感促使她接下了这份任务。
“虽然稍微有点过于激情。”
我做好心理准备接过会长的介绍文,不过内容还是令人非常满意的。磷兴致高昂地叫着“动力十足!”。而姬子则一副压力巨大的样子,掏出一个小棒。
“这已经不是只凭我的领导就能够解决的了。”
六郎冷静地分析道。
我对比自己记忆中还要紧张的姬子抱有一分危机感。
“……那,那个……至少……如果能在和平常一样的环境里……演唱的话……”
不过我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一直以来就像处于振动模式的手机不断颤抖的姬子,开始提出我记忆中的解决方案。
和平常一样的环境也就是现在这个狭小的只能容下我们几人站着演唱的工作室,这和将要登场的环境简直天壤之别。
大家乍一听这无理的要求都感到很困惑,但是姬子却并不在意大家的反应,拉着会长衬衫的一角。
“……如果……会长和其他客人一起观看的话……或许……可以……做好……”
就连会长也大吃一惊,“唉?”地睁大眼睛。“……那个……会长……一直……都看着……我们的练习……老实说……最开始……因为害怕而表现得不好……但是……现在则……”
姬子结结巴巴,却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原本那么不擅长应付会长的姬子,想要改变的话还是做得到的嘛。
“……我还要去货摊那边帮忙呢,总不能就我一个人不干活吧。”
但是会长也是一个认真、严谨的人,就算姬子难得说出一次自己的请求,会长也没有点头答应。
“会长。主力乐队是不是快到了?”
我向会长询问道。
在会长写介绍语的同时,其他的员工也和主力乐队一起想办法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到。
但是他们却没有找到可行的方法。
然而。
“……主力乐队不但没法尽快来,好像还需要你们用表演争取更多的时间。”
“那样的话,你难道不想提高演唱会的成功率么?”
“可是——”
会长还在推脱。
“好了,会长。你不是还没听过我们真正的演唱么?”
“什么呀。你们四人的演唱我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
“不,你没听。”
被我打断的会长沉默不语。
旁边的姬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磷和六郎则无言地给会长施加压力。
不管怎样,其他人应该也希望会长坐在观众席中。
“……知道啦。但是如果你们的演唱没有提高现场氛围的话,我就会离开观众席去和员工们一起商量对策。”
会长把手伸向隔音门,应该是要去向员工们传达刚才的想法,然后对我们说道,
“搞砸的话绝不轻饶你们!”
会长瞪了一眼我和磷,小跑出了工作室。
“……那么,已经无处可逃了。”
我从舞台的一角望着会场。
不幸的是太阳还没有落山,还可以看见数百名客人的表情。
主持人说明了后面乐队迟到的事情,并介绍了突然加入的我们,观众则露出我们早已预料到的反应:“那是什么乐队?”。
数百人的视线、对第一次听说的乐队评头论足的浓厚冰冷空气、还有客人们的激情,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化为巨大的压迫感倾注在舞台两侧的布景里。
“…………啊,会长……在那里……”
姬子由于过于紧张,仿佛寻仇似的用充血的眼睛瞪着观众席方向,从众多观众中发现了会长的身影。
会长绷着脸,胳膊挽在胸前,默默地坐在前排稍后的角落里。
“嗯嗯,在那里在那里。被会长注视着,不由地充满了干劲。”
我把手抵在额头上说道。
那么,剩下的就是在磷发出的信号时一起出场。
我边这样想边做好准备,但是等了一会也不见磷有行动的意思。
我疑惑地回头看了看,
“……咦?”
磷的样子很奇怪。
在腰部紧紧握着的双手,虽然不及姬子那么严重但也在颤抖着。
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看到她和过去迥异的表现我大吃一惊
“啊……”
磷注意到我在看着她,回答道:
“唉嘿嘿。总觉得,有点紧张呢。”
面对这样的磷,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过去的三个月中,从未见过磷紧张的时候。她总是和在live house中一样,莫名的充满干劲和自信,而我只认识这样的磷。
怎么办才好呢?磷这种状态的话,这次的演唱会不可能成功的。
正因为我能够顺利修正过去,面对突发的致命性错误时反而会束手无策。结果什么都说不出来,只会在那里感慨。
“……你,竟然也会紧张。”
“就算是我也会紧张呀。但是,你看吧,因为阿智你在这里,就不那么紧张了。”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磷突然说的是什么意思。
主持人将现场的气氛推向高潮,六郎和姬子不安地窥视着我们这边,让我也不由得焦躁起来。
“就是现在吧”
“……嗯,但是……”
磷看向观众席,准确的说应该是瞥向会长所在的位置。
“我总感觉阿智你好像一直在远处注视着我一样……”
“……你,说什么呢?”
我不知道磷说的话的真正意思。因此,也找不到让萎靡的磷重拾信心的方法。
“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呢。”
嘴里冒出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的磷睁大眼睛。我压下自己胃中的不快感继续说道:
“我是Primember里面的吉他手,是你的头号伙伴。根本没有从远处注视你的时间呢。”
“……嘿嘿,这样呀。”
磷小声说道。
主持人的介绍语已经快要结束,已经到了必须要做好出发准备的重要关头。
但是我却不知道接下来对磷说些什么,随便开口的话就有可能把盘旋在心中的想法说漏,我只能这样看着磷。
“——噗”
突然,磷笑出声来。
这完全不是因为紧张才笑出声的。
“什么呀,我竟然会如此紧张。”
磷抬起头露出满脸笑容,像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急不可耐的盯着观众席。
此时的磷在自己本能的强烈意志的驱使下,露出一副想要早点上台表演的样子,这才是我认识的磷的样子。
“明明是很令人很兴奋的事。”
磷抓着胸口的衣服,跃跃欲试。
这才是我记忆中的磷该有的动作。
“现在,好激动啊!”
趁着这个势头,前进!就在这时磷拍了拍我的背说“出发!”
与此同时我却突然感觉自己僵硬的身体突然没了力气,想着“也向你传递一下吧”,我拍了拍旁边的姬子的后背。
最后姬子又拍了拍六郎的背,但六郎却因冲击过大一下子没能站起来。
“那么,出发吧!”
满面笑容的磷在前,我们就这样开始走向舞台。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磷打心底高兴的表情了。
虽然是第二次经历,但还是不知道我们到底演奏了多长时间。
接到主力乐队抵达的消息,从舞台上撤退之后,我们立马就瘫倒在地上。
为了避免中暑,我们四人一块儿被送回宿舍并排在躺在一起。
因为会长也和我们一样的累,所以她也在这里。
“喂,会长,我们真正的表演,怎么样?”
“一般般吧……”
说得轻巧。
我们的演奏刚开始不久,观众们就开始全力起舞、大声欢呼、甩弄头发、本能地跟着歌声跳起舞来。
起初,会长在日本人迎合他人这一DNA的作用下,笨拙的的跳着,不一会儿会长就抛弃自己的形象,渐渐地,开始跟我们和观众融为一体。
不只是因为第一次在音乐会上尽情狂欢,还是在后方工作的疲劳的缘故,会长也和我们一起躺在这里。
顺带一提,会长的这一丑态在文化祭的音乐会上也表现了出来,想必在这以后她就开始在音乐会上发泄压力了吧。
虽然很想这样戏弄一下会长,但是就算自己再强硬终究抵不过会长,
只能沉默不语。
或许磷他们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们选择不去触碰会长这不为人知的丑态。
“……那个,话说回来,夏日活动……结果怎么样?”
姬子胆战心惊的向会长询问。
我们四人累到之后,就立马被送到了这里。在演出中,作为临时插入的无名乐队,虽然还记得那几乎要把我们吹飞一般的热情,但是我们是否好好地继承了主力乐队的水准这件事还不得确认。
听到姬子胆怯的询问,稍迟被运来的会长回答道:
“观众的情绪非常高涨。休息好了就做好准备吧。那些员工们感觉有愧于我们,要向我们致谢呢。”
听到这个汇报,姬子从心底安心了下来。六郎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先行睡了过去。
“哇哈哈哈。”
在我旁边躺下的磷,发出粗俗的笑声。
“现在的我,最幸福啦”
磷小声嘟哝,然后带着相当满足的笑容,静静睡去。
刚才还醒着的会长和姬子,也已经和其他人一样睡死过去。
在断断续续的意识中,我看着磷幸福的笑容。
“……你是,笨蛋么。”
别随便说最幸福之类的话啊。
在文化祭音乐会上,你会更加幸福哟。
因此,我也必须抹杀自己的感情,表现出和过去一样的样子。
没问题。已经不会错了。
我告诉自己,自己正是为了保护这份笑容到最后才进行时间跳跃的。
我压下心中不时出现的疼痛,渐渐地如失去意识般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