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写了这么一段短文
“附近,去”(注:在附近,将去你那里!)
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它的意思。虽然不写送信者地址是很常见的,但这信封上的发送地点却赫然按着凯鲁奈斯的印。
“都想什么呢”
夏尼德嘟囔着,攥紧了手中的信。他很在意凯鲁奈斯这个名字,彩药都市凯鲁奈斯。夏尼德冥思苦想这个名字的深层含义。
那家伙来了么?
不过他有什么打算?
而且,为什么是凯鲁奈斯呢?
紧握手中的信被揉成一团,手也有些隐隐作痛。对于武艺者,甚至是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点痛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这个时候,它却奇妙的像是极力主张自己的存在感一般疼的不得了。
夏尼德走出房间。和往常一样无意中翘课径直向练武馆走去。但又有多少意义呢,恐怕是不存在什么大的意义吧。但是,我们是为了自己能够幸存而开始使用(武艺),然后,又让未曾谋面的伙伴来结束那种状况。
“并不是想成为什么英雄,但没想到我能这么想啊”
现在的虚无感可能就是那么回事吧。夏尼德痛恨自己什么也没能做到。
但是,他并不认为那个时候的选择是错误的。
只是在那种地方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正确评估自己的实力,然后为了不卷入麻烦的事态,正确应对,周旋战斗,然后生还。
死了就什么都不能做了。不能行动也是什么都做不了。不管是目标,还是想得到的东西,死了的话都毫无意义。
一边考虑一边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医院。
路过挂号处,就到了医院的住院部。与外来患者的区划不同,这里有种特有的宁静。护士们来来往往,各处可见探病者和病人们聊天。但是不知为什么,这里没有回音,寂静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声音吸收,让声音消失了一般。杂音不作为杂音存在。那种寂静,使得夏尼德感受到一种不协调的感觉,阻挡了他的脚步。
上了楼梯,终于抵达自己的目的地。虽然早就知道地点,但还是一边确认路过的房间号,一边走近。
这也可以说是夏尼德来医院的一种礼节。
原本可以不用作到那种程度,但是,还是这么做了。
虽然表面上已经跟她说过类似‘过不来’这样的话,但是,如果连‘过来’这样简单的事都不去做的话,那么就无异于连最简单的事都做不了了
德伊霍伊就在他前面
那个既成为了挚友,然后又毅然与之诀别的人。
“你什么意思啊”
那过大的威吓声打破了沉寂。
“雪娜”
医院的气氛顿时由于深具穿透力的声音而变的凝重,空气似乎也僵硬起来。夏尼德一路小跑到病房前。
病房门开着,映入眼帘的是达鲁雪娜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和站在她面前的一个男人的背影,以及德伊那无视周围气氛专心凝望窗外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有点像是场奇怪的闹剧一般,夏尼德本要说出来的话硬是憋了回去,静静的站在那里。
“夏尼德”
达鲁雪娜望向这边。
“嗯?”
这边那个让人只能看得到背影的男子也闻声转过身来。应该不是洁而泥的人。他二十左右岁,稍脏了的衣服下有着一副夏尼德怎么也练就不出来的肌肉身板。
他侧着脸,似乎在往这面看,而在那边的也是很熟悉的人,这是多么可笑的闹剧啊。
在这里没有一张脸不认识。三个人都认识,但是本不应该在这里见面的,却造成了现在这种对立的局面。
“呦,儿子”
那名男子面向夏尼德打招呼道。
那男的高大威武,比夏尼德身高高一头,体格大一圈。而且那男子既有着夏尼德那样的俊美,又有着犹如经过风雪洗礼的岩石般的威严。
那个男人叫作艾尔拉德.耶利普顿。
“老爸,你怎么在这?”
“有人送过来一封信吧?”
“啊,昨天才收到。”
“什么啊,一起到达的啊。所以说,不能相信信件啊”
艾尔拉德说完,脸上浮现出一丝疲倦,并打量着夏尼德和达鲁雪娜。
“你们认识?那么就好说了。我因为工作的关系来这里的。但是这个小姑娘却一直从中妨碍。”
“什么?”
“工作?什么工作?”
在令人意外的事态中,夏尼德最先想到的就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大家都感情用事的话事情也是毫无进展。
“那个……”
这么说着,与父亲硕大的体格相比略显纤细的大脚趾,正事不关己大摇大摆的穿出皮靴指着德伊。
“你也回家乡去工作吧。”
“那个也是老爸你的工作么?”
“啊,在这里就像是无根的野草,工作内容和工资很相称的话不管什么我都干”
夏尼德感受到艾尔拉德背后望向这里的达鲁雪娜的视线,突然感觉一阵脊背发凉。
一定是在轻视我吧,夏尼德想。
“在这里也能治疗吧。生着病去赶流浪巴士什么的,这不是有点鲁莽么?”
“虽说是病人,拔了点滴也不会就这么死掉的吧。我也有其他要照顾的伙伴。再说我又不是躺在床上的婴儿需要那么照顾。”
“你这家伙”
那是即使受侮辱也无法解决问题的发言,况且夏尼德也知道父亲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他知道儿子的劝阻将会无果而终。
虽说事以至此,但知道了父亲看透自己心事的夏尼德还是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雪娜,停下来”
在那一瞬间,夏尼德想无论如何也得让朋友停下来。
但是,夏尼德的话没起作用,火冒三丈的雪娜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拔出练金钢,复元,一下子冲了过来。并不能说很宽敞的病房里刮起一阵风,接着地板七零八碎。而在德伊空洞的眼里,仍然是窗外的风景。
艾尔拉德依然看着这边,却已徒手抓住了进攻过来的突击枪。伴随着一声回荡在空气中震耳的金属爆破声,突击抢就这么被捏碎了。
“啊,”
达鲁雪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手中发生的一切。
“稍微平静点,小姑娘。”
艾尔拉德转过身来,和达鲁雪娜说道。硬是用他有着绝对优势的力量将达鲁雪娜提到自己面前。
“不是说现在立刻收拾东西走人,我们这边也需要准备一下。嗯,当然公交车费自己负担,也不是那么远”
“嗯”
虽然知道如果放下枪的话就能逃走,但却不能这么做。达鲁雪娜厌恶的看着只用单手就制止了自己拼死抵抗的艾尔拉德。
“行了,爸,放开她吧”
“嗯”
艾尔拉德松开手,达鲁雪娜一屁股坐到地上。
“正因如此,儿子。带着她走吧。好不容易见一面,多少确认并巩固一下父子关系嘛”
“你总是说这些令人反胃的话”
说完,艾尔拉德就笑着走出了病房。
而夏尼德却没有出去送送的意思。
达鲁雪娜一脸后悔,而德伊还是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一如既往看着窗外。
“服了”
达鲁雪娜看向这边
她没有过来的意思,难不成她要追艾尔拉德,但是这么想也不太对,夏尼德心里合计着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直站在那里。
艾尔拉德.耶利普顿的职业是雇佣兵。
父亲可以称之为经历的也就是做雇佣兵这一点吧,跟着这样的父亲辗转于各个城市多年,到懂事时就已经乘上流浪巴士了。但从没有在固定的一个城市中住下来。能在杰尔尼住上四年,对夏尼德来说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
但是,并非是心情不好。
而是曾一度破坏那种生活的人正是自己。
那种情况下,没想到父亲他会以这种姿态出现。
仿佛是被达鲁雪娜撵出门的一般,夏尼德不知如何才好,只好离开医院。
想好好考虑一下有什么对策,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是不是又要回到之前的日子了呢,即使去想也得不到任何答案
况且,父亲在那里什么的就是想象都想象不到的。
“啊,可恶”
夏尼德终于舒了一口气。并非是事情解决了,而是能够认识到现在自己的急躁和心绪不宁。应该往哪走呢,现在一点都不知道
“怎么办好呢,唉”
独自仰望着医院,小声嘟囔着。
虽然如此,并非没有考虑过可能性。既然德伊的症状没有改善,这就说明以现在洁尔尼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他这样严重的疾病了。况且这里是学园都市。是学生的城市。虽然技术不成熟,但是如果对德伊做些什么试验的话并不是没有可能性。为了能够开发出将失去意识的患者唤醒的医疗技术,有可能要进行一些实验,当然这也是有必
要的
这是为了德伊也是为了将来可能身患和德伊一样病状的人们,但有一定的危险,对德伊来说是好是坏还是未知数。
将曾经的挚友留在哪种状况下真的好么?
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个疑问。
既然这样,将他带回去不是更好么?
德伊的家是彩药都市凯鲁奈斯的武艺者一族,而且据说是身处上流社会。听说是对家庭环境的不满,德伊才离开家乡的。
对那样的他来说,与其说是在守护洁尔尼,倒不如说是为了故乡来寻求援助,对此,他是多么有觉悟,而且多么忍辱负重,一想到这都想大声喊出来。夏尼德很清楚陷到如此境地肯定自己也有一定的原因,夏尼德想到。
很久没看到达鲁雪娜那么生气的眼神了。虽然想着失败了,却不彻底放手。真的到了要失去什么东西的时候了。
“不,不对么?”
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这么想,现在的德伊属于达鲁雪娜。
“别想歪了”
什么别想歪了?达鲁雪娜么?还是正在想那种下流事情的自己?
果然还是后者吧。
达鲁雪娜怎么样现在无关紧要。就连夏尼德也一样不想对德伊放手。正是因为事先知道德伊可能会死这个事实才会这么动摇。
“该怎么办呢?”
又是一次抱怨。夏尼德终于离开了医院。
脑袋里只是浮现出一个答案,什么都不做。
走一小段,拐过一个拐角就看不到医院了。
“呦”
爱尔拉德正在那里等着。
“爸”
“好久不见啊,我们爷俩不说说话吗?”
“一直在旁边看守着么,为你的爱感动到流泪了呢”
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夏尼德了吧,要不然不能正好出现在这。
“感动吧”
与自己酷似的眼睛里满是爱意。但是这却让夏尼德感觉很讨厌,他叹了口气。
“总之,带着那个漂亮的小姑娘一起去一个能安静说话的店吧。”刚说完,立刻就被拒绝了。居酒屋什么的店是有,但距营业还有一段时间。
“真是个没有意思的城市啊”
“那你把这想成是哪里了啊”
“随便采摘朝气蓬勃的小花。哦,对了,雇我当老师怎么样?现在的话,算你便宜点,往后叫我好人吧”
“啊啊,那时候,我非常乐意把您五花大绑从外面踢下去。”
“什么啊,独占么,要是这样的话,就别以父子相称了,称兄道弟比较好啊。”
一边厌烦的聊着,一边进了一家店。很有气氛的店,但是客人很少
“什么啊”
“别唠叨,还早呢”
“对于发情期的小鬼来说,跟时间没有关系。”
“你大脑什么做的啊”
“我的理论”
这里没有人能自以为是的说这些。而且,世界上也没有为了这种人而存在的地方。夏尼德默不作声,选了一个周围没有客人的桌。
“那么,为什么会接受哪种委托?”
等点完菜,服务员离开,夏尼德试探的问。
“嘛,偶尔也想做些为人父母该做的事情,来看看儿子嘛。但是真的没想到,委托物品竟然是你的熟人。”
“别把人比喻成个物件。”
“唔?”
艾尔拉德坐到略显狭小的凳子上,眉毛皱了皱。
“啊啊,原来如此,熟人啊。遗憾啊,我向来对这方面不敏感。抱歉。”
对于父亲满不在乎的道歉,夏尼德摇摇头,算是说了没关系。
他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因此,不只不需要更多的语言,他甚至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会因此而改善。
“话说回来,你和那个女孩做了?”
听到艾尔拉德的话,端茶过来的女服务员一脸吃惊,接着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夏尼德。
夏尼德一脸不爽地看着父亲。
他就是这种人,已经非常了解。到现在也已经不再怨恨,终于能够理解,正因为是这种人,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算正常。
但是,唉,算了。即使到现在,也决不是不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但是知道了他也还是夏尼德.耶利普顿,没什么改变。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能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这样一个父亲的女人。即使是在戏剧性的电视剧中,只要不作为隐秘部分,最后绝对会知道那种无聊的事实。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自己并不是那么讨厌。
除了对造成这种局面感到后悔以外
“什么啊,还没做啊”
艾尔拉德用即使天翻地覆也要一问究竟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儿子。
“不敢相信,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只要是我看上的女人就不会给她一瞬喘息的时间。
“烦人,我才不想走你的人生轨道。”
夏尼德态度暧昧地怒视着这个总是轻易放弃工作的父亲。
“与这相比,爸,你想不出来不把德伊带回去的绝顶妙招么?”
“什么啊,你的目的就是想求别人啊?”
“切”
“那不可能,”虽然期待着类似这种定型的反论,但是父亲根本就不是这种性格。
“如果对我还期待着亲子之情的话,你也想想那小鬼的父母吧,委托人就是他父母。”
没有其他的语言。只能听取正论。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没办法治愈对吧。彩药都市的话对刭脉加速药后遗症的治疗很优秀的。”
“你说什么?”
“你笨啊,我是说彩药都市现在可能正在制作刭脉加速药物”
那可能也是正论。
那是个不考虑前后果的愚者都市,夏尼德心中擅自有了这么个感觉。德伊对此也没做特别的否定。或者说,对于一心想着提升自己能力德伊来说,依赖药物本身就可能不被允许。
而夏尼德认为这又是很符合德伊的一种想法。
“这么说你……”
“嗯?”
“已经试着用了,我教给你的倍力法”
“……”
“要从感觉出发,不是只用来逃跑吗,你这笨蛋。”
“但没办法啊”
夏尼德感觉一阵脊背发凉,扭过脸去。事情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那时候,使用倍力法后,出现劲脉疲劳的症状,被迫住了一天的医院。但是,现在的夏尼德的话,不会出现过去那样的问题。
尽管如此,还是逃不过艾尔拉德的眼睛。
“没办法啊”
艾尔拉德目光冷漠。
“所谓的战斗就是从创造胜利的局面的那一刻胜负较量就已经开始了。直到最后紧要关头的逆转,也都包含着战斗和胜负较量。你实力不够却硬做出那种事,这正是你不成熟的表现。”
“……当无论如何都看不到胜利的时候,要怎么办?”
“还有逃走这一手,我跟你说过了吧,是为此才有的倍力法”
夏尼德认真的看着天花板。
如父亲的假设”虽然输的可能性很大,但有也不能逃走的场面”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发生那种事的时候想逃走是应当的。
然后,如果都市毁了,就直接从那里逃走。
这就是所谓的佣兵,艾尔拉德.耶利普顿的思维方式。
很富有人性,然后去依赖不败的要素,艾尔拉德不曾放弃过,事情就是如此。
第二天。
依然想不出好办法,夏尼德也只好迷迷糊糊的过了一天。练武馆因为维修还不能用,小队训练也放了长假。
复兴计划也快结束了,整个都市都尽可能散发着松散的气息。
但是,现在的夏尼德对此可敬谢不敏。
不管怎么想,德伊回彩药都市都是好事,得出了结论,但是这种变化夏尼德并不喜欢。
“要怎么办好呢?”
放课后无事可做,穿过学校舍区的道路,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地,夏尼德一边走着一边叹气。
“啊,夏尼德前辈”
迷糊走着的夏尼德听到了声音,看过去,哈雷正推着一辆自动平板车过来。为运送大型不好移动的物品,都市运营制造了这种电动平板车,货板上就算装上货物时人也可以搭载。现在因为没装货物所以哈雷正推着前进。
“呦”
“好像很闲吗”
“哦,就是很闲”
一边保持着平常感,回答到。这时感觉不到痛苦。
“说起来,你干嘛呢?”
从炼金科的校舍离开,想不出在这种地方推着辆空的板车的理由。
“我是来借这个用一下,搬家时帮点忙”
“搬家?”
这个时期低年级学生们零零散散的为搬家开始找房了。有空房的话应该会有想搬进来的人,毕业生离开后的人员异动也还要花一段时间。
“听说了吗?雷冯找到新房子了”
“是嘛”
“我现在正要去帮忙”
“是嘛”
最近
,雷冯情绪非常消沉,小队训练基本都不露面。至于理由夏尼德倒也明白,所以结论是只好放着他不管。
靠时间来治愈他的心伤了,至于管不管用,夏尼德就不知道了。
和自己眼前的问题一样,是靠时间冲刷就能解决的吗?
“闲着也是闲着,怎么说雷冯的新居也得去看看呀”
“请来帮忙搬家吧”
“哦,上来了”
哈雷露出一副感谢的表情,也登上了车子的货板。夏尼德握住车的手柄,按下了发动开关,加速器立刻全速的转动起来。
哈雷发出了悲鸣,同时见此状的风纪委员发出了怒吼,夏尼德以全速驾车穿过了校舍区,目的地则是雷冯所在的第一男子宿舍。
“谁把这车给改造了?”
抵达男子宿舍时哈雷已是筋疲力尽了。
“这车非常好玩嘛”
“不对,一般不可能出这种速度的,可恶,改装车会被捕的”
“嘛,也多亏这车,路上才省了不少时间”
拍着哈雷的背走进大门,这时雷冯已经收拾好行李等在那了。
“喂喂,东西就这么一点呀”
在雷冯脚边放着的,从开学就一直在使用的运动包,行李箱,还有纸箱三样东西而已。
“家具原本就是宿舍的。除了教科书,其他的比如衣服啦,都收拾好了。”
“哎呀呀,就算无趣也给我适度点”
“这些已经超出预计了”
本想装一个行李箱就行了,不过多拿一点一定没错。
“嘛,算了,一会儿就完事也不错”
换个想法,很快的就把行李搬上了车,货板上放置了东西,失去了平衡,不过前轮并没翘起来,哈雷比之前老实的先行(驾驶)离开,武艺者的两人在后面跟随。
“然后呢,搬到哪去?”
“去仓库区的附近”
“诶,真的假的呀”
虽然说着话,但从两人的实力看也没拉开多大距离。更何况,是用配合着一般人哈雷驾驶车的速度在跑。边谈话边追着跑这种程度普通人还是能做得到的。
…………虽这么说,但谈话的内容什么的就都不清楚了。
一眼看上去,雷冯好像正在恢复中。没有特定关注焦点的表情,这是与战斗无关时雷冯的代表特征。或者也许是奸狡之徒的代表特征。夏尼德这么认为。
这个一下子就可以被读懂的表情,说明雷冯自己心中应该还没整理好,一切都还放不下,连这么去想想都做不到吧,夏尼德这么觉得。
举例来说,不仅不明白自己现在的感受,好像飘飘然才是现在自己最自然的表现。
虽然不觉得雷冯的意识也这样。但,如果和夏尼德想的一样的话,也许他正无意识的发挥着自己防御的本能。(也就是逃避)
(想简单的恢复不可能呀)
途中就退回洁尔妮的夏尼德,对于之后雷冯在古莲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详细的都不清楚,而好像知道全部的菲丽,却对谁都没讲过,恐怕妮娜也是,学生会会长应该也还不知道。
但,看到这个表情,结果多少就能知道了。
从古莲丹拖着脚,步履蹒跚回到洁尔妮的雷冯。
然后,那时又是一副丢了魂的表情。
这就够了。这一切都是雷冯的青梅竹马莉琳所造成的,不管物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想要取回什么都做不到。
即使莉琳不回到洁尔妮,如果她和雷冯之间能够彼此理解的话,雷冯应该就不会有这副表情了。
(啊~啊…………)
看到雷冯的状态,现在的自己也差不多。
(如果是我的话,又想守护什么呢)
或者说想要取回什么呢。
正考虑中,目的地已经到了。
是一座很旧很脏的建筑物。
房子本来颜色应该是白色系的,但现在,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墙壁到处是如发霉一样的黑斑。
“哇,真的假的”
强大,这样的房子竟然还能继续存在,夏尼德想着。
“光看这地方的确没人气,但应该还有在利用的价值”
哈雷对其的存在进行了预测。
无疑,一定是这样了。将房子周边地方大体区分起来,有居住区,离仓库区很近,但到繁华街道却很远。因为和仓库区地点有关,所以与有养殖湖和牧场农场之类的生产区也不能离得远了。容易发生火灾等麻烦事件的居住区和繁华街道就在附近的话,物资安放可就危险了,自然,也要远离适宜人们居住的场所。
因此这里的居住区被叫做缓冲地带。如果仓库区还有扩展的需要,也许这些房子就该拆了。不过现在来说还没有产生这个必要。
“刚听说时我就在想,你还真的打算搬这里来呀”
“因为到电车的车站很近,所以也没觉得不方便”
“我说,那不是货物运输系的电车吗?”
不顾一时语塞的夏尼德和哈雷,雷冯径自的开始把行李往屋里搬。两人也只好作罢了。行李很少,又有两个武艺者在,所以用不着往返。
进了房间,发现已经有人先在了。
“啊,雷顿,这边家具差不多组装好了”
这么说着的娜尔姬从玄关附近迎了出来。
“多谢了,不好意思啊”
“好说,很简单的”
听到了声音,妮娜从里面的房间探出了头。
“雷冯,过来决定家具的摆放位置”
“对不起,队长,这些本来应该我做的”
“别在意,娜尔姬不都说了吗,这些组装起来很简单的”
看起来在雷冯他们拿东西这段时间里,妮娜和娜尔姬已经把家具都组装好了。
“什么呀,已经没我能做得啦”
夏尼德嘟囔着。
“说什么呢,那边还有电器用品要安装”
妮娜指向前方的纸箱,里面装的是家用的电器。
“哇,太复杂了,麻烦死了”
“说起来,那好像是我的工作”
“哦,你要干就交给你了,那么,没我做的事了?”
“去帮忙干力气活吧,总之,先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好~好~”
雷冯和妮娜几个人为了摆放装好的家具已经进到屋里去了。
夏尼德打开了箱子,里面是直接从委托商手里买的廉价的家电用品。
“…………嗯?”
刚发现,在那里。
现在夏尼德所在的是客厅,客厅只有空间大这点可以骄傲,里面到处是组装家具用的纸箱残骸,但也没把客厅就这么堆满。
在没东西的空地,背靠着墙,有个预定了座位的人。
“你在干什么呢?”
菲丽。
“在读书,因为很闲”
这么说着,菲丽又翻了一页手中的文库本。
“来帮忙呀”
“你想让我干力气活?”
“那你呆在这干什么?”
“是这个”
在她的旁边放着复原状态的重晶炼金钢。
“嗯?”
“搬家工作结束后有宴会,所以要准备料理,搬家预定再有一小时左右就完工了。那之后,让谁去接女孩们。”
看来,菲丽是作为联络点而留下的。
现在正在准备料理的是,梅珍和米菲。原来如此,餐具不齐,搬家搞得尘土飞扬,比起在这里做料理(不如)拜托餐厅去做,卫生,省时间而且还比较便宜。
一直是三人组行动的娜尔姬一个人被留下的理由也正是如此。
“然后呢,就这样了?”
“就只有这样,有什么不满吗?”
“没咯,那加油吧”
对着一副要咬人样子的菲丽,从箱子里将电器取出的夏尼德说道。
“说起来,不知道雷冯搬家的只有我呀”
“达鲁雪娜前辈也不知道,你们俩个,武艺大会结束了基本就没来训练过不是吗”
“那可真是抱歉了”
夏尼德听从了哈雷的建议,将工作集中起来做。
一小时不到,大件的电器设置就完成了。娜尔姬带着车去接梅珍和米菲她们。雷冯整理起零散的东西,妮娜和菲丽收拾了纸箱,进行打扫,哈雷开始检查电器安装的细节。
稍微结束了手头工作的夏尼德来到阳台向外看去。从这里能看到仓库区的全景,再往前看则是都市的脚,再远就是外界的景色了。
如同霞光笼罩一般的白色荒野,看这种景象感觉意志在飞翔。
就在那里,德伊将要离开。
从以前开始,夏尼德就是抛弃别人的一方。
被以雇佣兵维生的父亲带领着,开始了旅行,在都市之间往返,日复一日,习惯了在流浪巴士的座位上安睡,在床上则会失眠,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和在都市里同年龄的朋友告别,总是由夏尼德这边。
自己应该没有被人抛弃吧。
再见这句话对说的这方很好用,那
时自己已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被说再见的一方呢,也许并不是一样了。
回忆起,突然就分开的几个人的面孔,想想他们当时的感受。
应该是和夏尼德现在同样的感受吧。
虽然不讲情理,但不管怎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正因如此,简单的越过所谓的空气过滤器是不可能的,(对方)度过了阻碍视野的高墙后,(自己)就能得到治愈吗?
想起来了……是夏尼德他们认识的第十小队的前任队长。回想起她离开时的情景。那种悲伤已经被治愈了。或许让人感觉到被治愈了,但(实际上)只是排解寂寞的方法罢了。
来到学园都市也有四年了。自己有什么变化了?
变得即使在床上也能睡着了吗。
武艺的训练不是一个人的话就进不到状态,这点到没变。
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自在
自己一个人练习武艺,才能鼓起干劲。那是未曾改变的。
自己至今仍无法做到对人坦诚相待。
啊啊,说起来。
在古莲丹的那夜。坦率的讲,当时雷冯就是这种感觉。
感觉羞耻,但这段时间难道还不够糟糕吗。
就是这样,恐怕,学园都市也是,至少对夏尼德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为结识人,夏尼德才会在这里。
恐怕
就算自己也非常不明白。突然就到学园都市来了,突然就离开了艾尔拉德,当时为什么会这么考虑自己也不明白。
但是,自己留在这个学园都市洁尔妮的理由,在这里学习应该是最优先的,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定的。
这样的话,和德伊告别,接受已经见不到面的事实,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了。
真的就接受了吗?
“出什么事了?”
听到声音回过头,妮娜正在阳台放下垃圾袋。真难堪,埋头想事时被人接近了都不知道。
“怎么了?”
“啊,没有,看你一副可怕的表情”
“嗯?是吗?”
“有什么烦恼的话,可以………”
“什么事都没有呀”
变回平时的脸,拼命的进行掩饰。
“这样呀?”
没有相信,但妮娜还是回屋去了。终于房间收拾完了,雷冯也差不多把行李弄好了。只有哈雷好像还很忙,这边那边的来回检查,而且有什么提议的样子。
雷冯被吓到了,不知所措了,因为菲丽用发白的脸正盯着他。
啊~啊………
恶魔在耳语。
恶魔,只存在于想象的故事中,但,现在恶魔正在夏尼德的耳边低语着。
雷冯在这里。
妮娜在这里。
拥有原天剑授受者的头衔,有着超绝战力的武艺者就在这里。
废弃都市的电子精灵寄宿于体内,有着烈火般威力的武艺者就在这里。
就算是艾尔拉德那样强大的武艺者,也敌不过这两个人。况且对赢不了的战斗,艾尔拉德没兴趣。
尽全力,是能防止德伊回去的。
夏尼德是他们的前辈,小队的伙伴,还是一起战斗到最后的人。
拜托他们的话,一定会有办法。
玻璃对面,正欢笑着的朋友们,去拜托他们就好了。
什么,还有两年。
到夏尼德毕业,还有两年。和德伊同年。不管怎么看,两年后就必须离开学园都市了,这就是学园都市的规定。并不是想要打破这个规定。
只有,剩下的两年,还有时间这点是好事,如果去弄清他们力量的背景,也许有说服他们的可能。
“………我到底在想什么呀”
要是那样,对大家说吧?
这种事用什么表情来讲才好?
想象不出来。
一直是装腔作势,说个不停的自己,这种事用什么表情来讲才好。和第十小队的战斗时,把雷冯单独叫出来拜托的事,说起那次,明明对自己的不成熟而感到后悔,现在还想做更后悔的事吗
但是对夏尼德,恶魔的诱惑过于强大了。
“啊啊,受不了”
玻璃对面起了什么变化,娜尔姬带着两个朋友到了,她们抱着大量的便当盒,而且还有见过就知道其强大的梅珍料理作后援。美味程度在合宿时已经体验过了,众人欢声四起。只有菲丽显得有点无聊,一副好像不甘心的脸。
“啊~啊,就是这个样子嘛”
夏尼德叽咕道。
“过去,也是这种感觉的呀”
夏尼德,德伊,还有达鲁雪娜。
回忆起三人在一起的时光。被取不回来的光景拖住脚的自己,不管过了多久,都不可能真心的融入到现在的圈子中。
那之后,宴会一直开到深夜,中间库拉利贝尔带着礼物过来庆祝,所以变得更加热闹。笑累了,说累了的大家都睡着了,只有夏尼德一个人离开了房间。
那之后,夏尼德再没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过。
期限的时间到了。
夏尼德来到了外缘部的流浪巴士停留所。
在停留所里,出发前的一台流浪巴士用牵引机吊着,为了表明是私有物而上了特殊的颜色,候车厅里等待出发的有不少人。
流浪巴士,全部是由交通都市约鲁特姆的电子精灵连接,是为了掌握移动着的都市的位置。但是巴士当中不光是供旅人乘坐的,也有为别的目的而在都市间来回的巴士。
以前,萨林邦教导佣兵团的流浪巴士就来过洁尔妮,然后艾尔拉德也来了,乘的巴士可能是属于德伊本家的。
“哟,来了嘛”
候车厅里艾尔拉德正无聊的呆着,夏尼德说着招了一下手。立刻从旁边过来了几个成年人,他们的中心,是像被守卫围着一样坐在轮椅上的德伊。
这种架势,就像在保护重要人物一样。虽然不是全员,但其中有武艺者在。
“啊~啊………”
夏尼德无力的嘟囔着。
轮椅上的德伊并没向这边看,他如玻璃般的瞳孔中注视的是外缘部外展现的风景。
回答之类的是不可能的。
选项之类的更不可能有。
就这样,除了目送着德伊离开没有任何办法。
“诶呀,真糟糕呀。里边的已经准备完了,这时候外边却不行了。风要不停就不能出去。我知道想早走,但看不到前方就完全没办法了”
“啊~啊………”
这么说起来,从最初就注意到了,今天都市外的风很大。刮这种风的日子,就算流浪巴士在荒野的正中地带,一点都走不了的情况也很多。而且不光是看不见前方,伴随强风而来的是高浓度的污染物质,有可能污染兽也跟着溜达过来,(这样的事)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这种事,现在怎么都无所谓了,看着再会的父亲。
“要还想说点什么,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这么说道。
“嘛,你如果打算离开这个都市后去彩药都市,那就不用说了”
艾尔拉德又说道。
自己的儿子会在哪个都市定居,还没有得出结论。不,他与都市里过着普通生活的人对旅行的看法是不一样的吧。
不,也应该没考虑到那么深吧。
“算了”
夏尼德回过头来,不再远望德伊。
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知道自己和德伊说什么好。不知道言语能否传达。而且,即使能传达到,也不知道他会如何理解那些话。
现在德伊仍然对那时的事情怀恨在心吗。释怀了吗。还是那只是自己乐观的想法?
夏尼德的腿动弹不了。只能从这里看着德伊的背影。
“你放弃的话不就好了啊”
好突然。
突然,艾尔拉德那样嘟囔道。
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句话的意思,夏尼德耳中先传来了另外的声音。
朝这边跑过来,不,是跳跃的脚步声和风被切开的声音。
雪娜……
不仅仅是那样。
在她那撕开天空般粗野的声音之外,还有有人悄悄移动跟踪雪娜,静谧得仿佛连空气都要为其让路。
两人在夏尼德的面前停了下来。
“混——蛋……”
从紧咬的牙齿缝隙中漏出几个字来。
是雷冯。
和达鲁雪娜站在一起的,是雷冯。腰中佩戴者剑带,还有炼金钢。和搬家时候看到的不一样,表情犀利,站在达鲁雪娜的斜前方。
“哎呀……那家伙真难对付”
艾尔拉德立即看穿了雷冯的实力。
但是,不能坐视不管。
“雪娜!”
夏尼德大叫。
“为什么,还想说什么?!”
为什么?原因连夏尼德都知道。
是恶魔在耳语。肯定就像对夏尼德耳语那样,(恶魔)也对达鲁雪娜说了同样的话。
在正确的言论和艾尔拉德的实力面前束手无策的话,只能做
出这样的判断:以更大的力量排挤掉两者。
因此夏尼德不再思考什么。不再付诸行动。
但是,达鲁雪娜行动了。
“你小子知道什么?!”
因为苦闷而气坏了,达鲁雪娜的呐喊声,响彻四周。
“轻言放弃的你,怎么会了解我的心情!”
这番喊叫的话令人吃惊,夏尼德没能继续开口。
“啊……总之,处理一下现在的状况吧”
艾尔拉德看着他们两人,对摆好架势的护卫们,做出让步的指示。
“不想放这个男孩走。所以要使出全力吗?不错啊,接着呢?”
向达鲁雪娜发问了。艾尔拉德看着表情扭曲的她,不朝雷冯看一眼。
明白了,是她引发了这种状况。
但是,有点担心。
好久没有看到雷冯奔赴战场的神情,感觉到有点异样的犀利。
艾尔拉德看了看雷冯。也许那是败在他散发出的威压之下。
“你小子这么做行吗?要治愈这家伙,在洁儿妮已经没有办法了。在彩药都市的话,有可能治愈。怎么说也是这家伙的故乡啊。这样可以吗?”
艾尔拉德说的都是正确的。不断抛出正确的言语,年轻人都透不过气来。正确和感情更难分清界限。在那里,由经验产生的技术显得尤为必要。抹杀感情,实为放弃。
夏尼德也不能透过气来。达鲁雪娜表情扭曲,只有雷冯面色不改。
瞳孔里寄居的热情,让人觉得他远不止可以救助别人。
“我才不管什么是正确的”
雷冯直截了当地这么一说,连身边的达鲁雪娜都惊讶了。
“我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呢。我现在这样做,是因为听到了不希望那个人走的心声。”
啊啊。
想仰望天空(抒发感情?)。怀着那份情感,看着雷冯。
雷冯被那份心情感染得想哭了。从距离到心理上都失去了青梅竹马莉林的痛苦,现在肯定再次感受到了。
混蛋。
只是心中嘟囔。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对谁嘟囔的。对雷冯呢?还是对教给雷冯这些事情的达鲁雪娜呢?
还是对不能左右事态只能久久伫立的自己呢?
“切,真拿你没办法啊”
艾尔拉德不耐烦地站到了前面。腰间的旧剑带上收纳了三把炼金钢。雷冯也越过达鲁雪娜到了前面。
没能看到越过的技巧。
艾尔拉德的两手中,复原的光已点亮。雷冯手中的也是。成刀形的青石炼金钢
描绘出一道锐利的斩线。描绘了。
接着,交叉的刃挡住了攻击。
是枪。艾尔拉德手握双枪。安装在扳机安全装置部分的短剑交叉后,挡住了雷冯的一击。
“枪冲术……”
“别小看我,小毛孩”
艾尔拉德大吼。接着,瞬间消失了。
将杀刭瞬间释放,是高速移动的高等技术。即便知道使出了这招,夏尼德也不知道艾尔拉德移动到哪里了。
但是,雷冯知道。
雷冯丝毫未动。但是,刀瞬间移动,挡住了斜左侧背后的刃的袭击。对惯用右手的对手来说,那里是最大的死角。但是,雷冯没有动一步就应付过来了。
“不赖啊”
只有艾尔拉德的声音传到了夏尼德他们的耳朵里。那个身影被再次合用了杀刭的行动所迷惑,从视野中消失了。雷冯动行动了。他所呆的地方,无数的子弹袭来,外缘部砖铺的地面被无数弹孔穿过。
艾尔拉德不在雷冯的身边。在那个瞬间判断了彼此的实力,换成了拿手的远距离战啊。
在不断出现、不断消失的气息中,夏尼德的目光未能追捕到艾尔拉德。
艾尔拉德在裸露的外缘部,不断出现、消失,雷冯镇定自若,在枪林弹雨中闪躲移动。
“…………”
雷冯嘴里嘟囔了什么。
右手的青石炼金钢再次发光。解开剑身,变成了钢丝。太过强大,因为是学生会的命令,所以非战斗期,如果没有哈雷的话,本该被封印的钢丝形态,就不会实现。
那第十七小队全体队员都知道了吗?
不……
那么,妮娜不在场就奇怪了。是雷冯一个人的决定吗?
从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开始,就感到有必要设定为钢丝了吗?
还是说,担心紧要关头不能使出全力呢?比起钢丝,应该更擅长用刀,但在古莲丹,雷冯继续进行混合着钢丝的战斗。
在现在的状况下,自己的实力不发挥到极致就不可原谅。
雷冯再次停住了。钢丝在空中防御着艾尔拉德的枪击,在他周围散发出无数的火花。
另一方面,将青石炼金钢换到左手,右手里是新的炼金钢。拔出简易型复合炼金钢,复原。寄于黑夜的刀身出现了。
他站立着,缠着散发出火花而不可见的刃,带着暗黑的刃。那般架势,令夏尼德直打寒战。至今,曾多次见过激战中的雷冯。可是,没见过雷冯这样的神情。应该没有。
正要取出了不得的东西。
本能地,夏尼德那样感觉。不断消失不断出现,反复进行枪击,艾尔拉德脸上锋芒毕露。应该不只是因为在战斗的最高潮。雷冯是超乎预想的劲敌。艾尔拉德也感受到了吧。
既然这样就不可以让雷冯先出招。
不知道理由。但是,夏尼德那么觉得。特别是,不能因为私自认为与雷冯本人无关,而继续摆出那副表情。
“喂、够了……”
但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突然的杀气,夏尼德跳了起来。达鲁雪娜拿起突击枪,摆好了攻击架势。
“雪娜!”
“你阻止不了我!”
“混蛋!”
夏尼德一边骂,一边复原炼金钢。手上出现了两把手枪。对看准着地点而疾走的达鲁雪娜,夏尼德也敢应战。
“不是我们做这些的时候……”
“那么,看着德伊被带走?去见那群人。德伊痛恨的那群人。”
“呃”
对了。德伊憎恨老家彩药都市。正因为如此,夏尼德他们只知道彩药都市丑陋的一面。
“那样的事情,我决不允许!”
抗衡力崩溃了。虽说(夏尼德)也擅长近距离战斗,但达鲁雪娜生在纯粹的近距离战的世界里,与她较量,应该没有胜算。枪尖流转着力量,避开了,没被吸入眉间。
虽然想逃离连续的突击,但是没有成功。比起第十小队战斗的时候,达鲁雪娜成长了不少。特别是下半身得到了锻炼。为了不拉开距离,脚部坚韧地控制了直接的突击。
手枪里装的是比赛用的麻痹弹。杀不了人的。夏尼德没有顾虑地发射枪弹。想尽力牵扯达鲁雪娜。
“…………切!”
枪弹掠过腹部,达鲁雪娜苦闷地扭曲了表情。直接攻击的话,冲击和刭会瞬间使全身麻痹,但只是掠过还是不会起作用的。
尽管那样,还是看到微微乱了架势。
“凭此一决胜负”这样的愿望,却只能成为了他幼稚的证明。
“切!”
她在不远处,调整气息来消除苦闷(继续发动了突击)。几乎避开了矛的攻击。但是,夏尼德刹那的疏忽,没有接得了下一招。
矛骤然破裂……
强制卸下了突击枪的枪尖。由于刭的爆发而分解了的枪尖成为了凶器,刺到了夏尼德腹部。
“唔……”
感觉到肋骨咯吱作响,后退躲避。但是,达鲁雪娜紧追不舍。
手中握着藏于突击枪里的细剑。突击枪乱刺,细剑幻化为精致的斩舞。即使进行着近距离战斗,也从一击即可决胜负的突击枪战斗,逐渐变成了设想的一对一剑击战,超出了夏尼德的应对能力。
因为是达鲁雪娜的炼金钢,安全装置并不会失灵。但即使是迟钝的细剑,也在夏尼德的体内留下了伤,身体到处抽搐。
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夏尼德一边思考,一边不停地躲避斩击。
虽然不是注视雷冯的时候,但刚才看他的样子和平时不同。必须阻止这场战斗。为了防止失去。现在雷冯不得不把心思放到现场来。
“可恶……”
一言定觉悟。突然制造出明显的缝隙。拼命躲避攻击,但同时也识破了达鲁雪娜杂乱的攻击。的确像是她的战斗风格,但又明显希望尽早决胜负,并且认为毫不犹豫的就可以结束战斗。
因此,盯上了这个缝隙。
刺过来了。
那也是意料之中的。达鲁雪娜的突击枪战术,就是使用细剑的时候,施加影响。在既定的招数上寻求突破。
是自己制造的缝隙。因此知道会从哪里刺来。
夏尼德对着那里,伸出扔掉了手枪的手。
尽管(枪尖)很迟钝,但想用手掌挡住高速运动的枪尖,必然的结果就摆在眼前。
剧痛随后袭来。感觉到金属穿过自己的肉,觉得恐惧,同时动了手指。贯穿到(枪
)护手末端的手,就这样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达鲁雪娜立刻瞠目结舌。
“开什么玩笑”
夏尼德忍受着疼痛,咬紧牙关,说出那句话。
“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让后辈卷进来”
“什么……”
“是想让那家伙重蹈我们的覆辙吗”
在这种场景下,也许因为这句话,达鲁雪娜才第一次看了雷冯。也许看了与艾尔拉德战斗的他。
也许看到了他一脸严肃的表情。
“不可以让刚失去(莉琳)的他看到这样的场面。”
“但是,那样的话”
“啊啊,我也有错。痛快地做了应该做的事。我们不得不那样做啊。”
“什么事……”
不顾提问,夏尼德将手从细剑中拔出来。无视疼痛,大叫。
“到此为止吧!”
听到夏尼德的叫喊,雷冯,以及艾尔拉德都罢手不战了。
“雷冯,谢谢你。不过,这是我们的问题。不要再理会雪娜的迷惑了。”
“可是……”
想要说什么,但是看了夏尼德的手,话又咽了回去。被刃贯穿了。血流不止。
全然不顾它,夏尼德看了父亲一看。
“老爸,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要是我们赢了,就不要过问德伊的事了。反正还有两年就毕业了”
“要是输了呢?”
“带他走”
“我得不到一点好处啊”
“我老爸这么厉害啊。趁着跟我打赌的空当(就想好了对策吧)”
“哈”
从鼻子里发出笑声。
但是,他脸上浮出的笑容表示了理解。夏尼德捡起扔掉的手枪。手掌的伤阻碍了手的运动。尽管如此,他还是去捡了。
“不过,还是做出了愚蠢的选择呢”
“你做不到的生活方式,我来做。所谓父子,并不是仿制品吧”
“呼。所以你打算独当一面?”
“也必须有大人没有的勇气啊!”
夏尼德叫喊,震慑了艾尔拉德。
“啊——好疼……”
晚霞的颜色好醒目。
是不知不觉到了这个时间呢,还是晕厥了呢,夏尼德躺在冰冷的砖铺的地面上,身体没有疼痛,望着天空。
虽然想坚持坚持再坚持,但是,不要说打败艾尔拉德,都没能让他使出真本事。是意识到中途说了“我们”呢,还是与那个无关呢,虽然达鲁雪娜闯进来了,但尽管那样,在艾尔拉德的实力面前,也没有什么大的意义。
手出的血,止住了。不止住的话,也许会变得非常糟糕。战斗的途中,没有注意去止血,但一看,就知道是要做应急处理的。
“不要紧吗?”
雷冯窥视后询问道。
“好痛。但算了,不是还活着嘛”
根据疼痛的程度给自己诊断。一天住院,三天在床上躺着并练习活刭。骨头似乎没有异常,内脏也没有问题。
艾尔拉德到最后还是手下留情了,并且毫不留情地训斥了夏尼德……
“……走了吗”
夏尼德嘟囔着,雷冯沉默无语。
“这样好吗?”
“算了,难道不好么?”
夏尼德脱口而出。他肚子里藏不住东西。正因为如此,这都是实话。
“无论倒向哪边都不知道会怎样。这样的话,之后岂不是只有自己去痛快地做了嘛”
不知道雷冯是怎么理解那句话的。
慢慢坐起来,看到达鲁雪娜在外缘部的边缘向都市外眺望。
被晚霞染成金色的头发很美,太过耀眼,夏尼德眯起眼睛,凝视着达鲁雪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