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渐淡,天空之状徐徐变幻,西边天际被太阳仅剩的最后一道耀眼的光芒披上桔红的外衣,浮现许多玫瑰色的云。
花草树木、山峦人家,在晚霞之际仿佛光芒万丈,万物的影子都被拉得好长好长。
无数夜蝉之歌与蛙鸣相相重叠,编奏成动人心扉的小世界大合唱。
在一群走在水田侧道收工回家的村民们中,一位侍女踏着小步,匆匆忙忙奋力奔跑。
走完了道儿,来到全是植物的丛林,不停拨开杂树丛的植物。
然后大喊。
「焰大人~!」
侍女对着茂密的树丛,提高音量不停叫喊某人的名字。
不久后她终于穿过草丛,到了一个宛如草原一般阔野的地方。那里现已化作为一座微微隆起的山丘,在山丘顶端,她发现了一个抱腿坐在那儿的和服少女。
侍女一边迈着匆匆步伐跑过去一边向少女喊道。
「找到你啦,焰大人。我果然没猜错。」
「……冬雪。」
焰注意到了侍女。
冬雪则含笑坐到焰身边。
「哼哼。您相当喜欢这个地方呢。这个好地方可以一眼望穿整个晚霞下的村子。毕竟是焰大人告诉我的,所以我也时常到这里来观望哦。」
「是喔……。」
少女所关注的前方包含着村子全景。
逐渐沉落于山与山之谷间的太阳向凡间洒下余辉,多么令人惬意、安逸,在绯红的日光下来回走动的村民们跟正被饲主放牧的家畜,这幅悠闲之景又多么使人心境平和啊。阳光一落到身上,就让人有种温暖充斥全身的舒适感,同时也将并排坐在丘陵上的两人的影子往背后越拉越远。
那透着夜之气息的风狂奔在周围的草原,掀起一波波浪。(爱丽丝酱:这里的浪是那种风吹过,草跟着一起舞动起来像浪一样的浪,没错,我这比小学生还差的解释究竟有什么卵用。)
焰淡淡道出一句话。
「————为了人类的和平与繁荣。」
没有打算转头看向冬雪的意思,她一直低头望着远处行走在夕阳下的村民们。
不知是不是觉得刚才说出的这句话很好笑,稍作苦笑了一下又言。
「父亲不知问过我多少次。尽是些傻到家的题目。什么黑阳宗的理念啦之类的。」
焰的父亲是在国内也算得上大规模宗教团体的黑阳宗的代表者,统领着众教徒。
被尊为神、被众人仰慕,在这个村子的住宅里被奉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那些出自于她父亲口中的理念全都是从黑阳宗成立之初、一代目那里继承来的哲学。
焰的口气里泛露出一股悲伤感,继续向下说。
「想帮助他人。以这种理想为信念,村民们竟然丝毫不介意为他人而活,成天笑容满面。简直就像自己的人生自初就只是为他人而存在一样。大家都在为除了自己以外的某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活吗?他们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降临到这个世上,全都被成为他人而活的机器了。真是太残酷了。」
冬雪一直默默听着焰的言语。
冬雪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坚持把焰的话听完。
在这个村子里,很少有人能跟焰这么聊心,她算是少有的其中一个了。
「大家都出生在这个村子,都会为了理念赴死。跟家畜根本没区别。我们为别人倾尽所有,而我们为其倾尽一切的人真的值得我们倾尽一切吗。我们既不能去确认,也没法拒绝。从那个战火纷飞的遥远时代开始,我们就只是为此而被养大。从最初开始,我们就是为了素不相知的他人倾尽所有而活。……这种活法肯定是错误的。」
「焰大人……。」
仿佛很担心她似的,冬雪凝望着焰。
环顾村子的焰的眼神里闪现出了衔石填海般的决意。
焰终于决定把内心的想法毫不隐瞒地跟冬雪全盘道出。
「我希望有一天能离开这个村子。在很远很远一个从没见过的土地上生活下去。」
这可是村子里的大禁忌。
出生在这个村子里的人必须一生都在这个村子里度过,生是此村人,亡是此村鬼。
这是这个村子的神明、焰的父亲命令必须遵守的法令。
将来要继承父亲之位、站在统治者的位置让村民遵守这道法令的焰是根本不会被允许走出村子的。即便冬雪不张嘴明说,焰也清楚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可即便如此焰也不愿向命运屈服,不甘心地说道。
「人类的和平也好、繁荣也罢,跟我没任何关系。我想视自己为珍宝,我想把我自己放在第一位,我不想一生都为别人去活。我不想继承神位。不管是黑阳宗还是洞谷村,明明只要不全部消失掉就够了。我每日都会这么想,可现实偏偏与我作对。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村里到处都是让我厌烦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自由的去生活……!」
明明从来没有过那种(为他人而活的)打算,焰豆大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情绪逐渐由不甘变为悲伤,泪水犹如瀑布般一道接着一道落下。
她哭的如此狼狈,一直紧抱着自己的双膝低头哽咽着。
冬雪搂紧焰的那双微微颤抖的小肩膀。
「焰大人真是个爱哭鬼呢。完全没有天之骄子的威严呐。」
冬雪在焰的耳边轻声低语。
凡是见到焰哭起来,冬雪就会这样紧紧抱住她。
冬雪的体温和身上的味道,焰全都最喜欢了。
冬雪边抚摸焰的头,边告诉一些道理给他听。
「焰大人的父亲是这个村子的管理人。如果您的父亲升天了的话,焰大人就必须要继承神位。这是这个村子的老规矩了不是吗。」
「这什么破规矩,我才不想遵守咧。」
「如果焰大人不想继承的话,冬雪我愿意支持你。」
「……诶。」
意外的回复从冬雪口中吐出,焰先是一惊,慢慢抬起哭花了的脸。
冬雪全身上下都是那么的温柔,她的微笑仿佛包住了焰的悲伤,让焰沉浸在暖暖的花香中。
「我乃是家畜之身。本没有地位对焰大人提意见的。我知道我爱多管闲事,可我……一直把焰大人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去疼。」
妹妹。冬雪竟然会把自己当做妹妹。真是太高兴了。
因为焰也一直把冬雪当成自己的亲姐姐,没有一丁点距离感。
一直以来。悲伤的时候。寂寞的时候。不想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来到焰身旁陪伴她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冬雪。正是因为有冬雪在,她才忍了过来。只要听到冬雪跟自己说话,就从不感到孤单。
她超喜欢冬雪。从来不认为她跟其他村民一样是个家畜。
焰用力搂紧冬雪大哭,扭曲了美丽的脸蛋。
而冬雪只是不停轻抚她的头,继续说。
「焰大人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焰大人幸福我就幸福。我只希望焰大人能够一直保持微笑。」
「冬雪……!」
「哪个姐姐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幸福呢你说是不是?如果您希望离开村子的话,我一定会努力帮助焰大人实现。不管何时,我都是站在焰大人这一边的。天荒秽,地衰老,我都会守护在您身边。即便众神要收我升天,恶鬼要带我魂归深渊,我都会对您至死不渝。」
焰问冬雪。
「如果真可以离开村子……冬雪也能跟我一起走么?」
被一个小孩子问到这种话,着实让冬雪极为震惊。
离开村子,这种事对于身为家畜的冬雪来说简直想都不敢想。
冬雪有点不知所措,不过最后还是和蔼可亲地做出笑脸。
「如果焰大人想让我跟去的话。」
▲ Day2 17:15▼
官公街的一些建筑升起一缕缕不详的黑烟。
多亏了警察很快就封锁了车站跟道路,才没让许多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靠近现场,只能让他们在远处旁观,人群中还时不时有人嘟囔两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媒体直升机就不会受到这些限制。
当一阵仿佛爆炸声般的轰隆声响过后,周围地带也随之振动。这让住在近处的居民们感到不对劲,自然就去报了警,而专门干报道行业的媒体鼻子可灵了,嗅到有大新闻的味道后马不停蹄的架起报道直升机就飞到官公街上空进行取材了。就算现在下达禁止飞行的命令也已赶不及,事态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全国网络紧急报道节目报道个干干净净。
消防车、急救车和警察等有关人员全都手忙脚乱地来回穿梭在街上。
一边看着这种状况,猎人开动了车。
遭到攻击的乃是公安调查厅公司办公楼的一角。以及警视厅本厅舍大楼的一角。
其他一些地方比如国会议事堂前站和霞关车站、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似乎也是恐怖袭击的目标,万幸的是据说,恐怖分子对这些地方的攻击似乎已经以失败而告终了。
报告称有的
凶手逃走了,有的则被带在自己身上的炸弹炸死了。
简而言之就是官公街遭到了恐怖分子们的突然袭击,状况惨烈。
开车赶到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前,匆忙下车的猎人张口就是一顿臭骂。
「妈的!这都搞的什么啊,真特么卧槽!」
猎人气不打一处来,怒的猛打了一拳驾驶席顶。
内阁情报调查局大厦前,聚集了许多从地下作战本部退避而来的职员,人山人海,简直如潮涌般。猎人拨开人群,带着史黛拉一路朝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前台大厅走去。给入口前的警备人员出示身份证后,便与史黛拉搭电梯直通地下。随之到达了地下作战本部。
主层跟服务器室周边有很多调查官正在进行现场查证。
见到自己常年上班的地方现在变成了现场查证的对象,令猎人相当不乐。钻过「禁止入内」的黄色纸带,两人往其中一个会议室匆忙赶去。
被防音玻璃壁隔开的这间屋子里早已有三人等候多时了。
狩月局长跟博士。还有……之前被当成人质的鹰之眼。
进到房间里的猎人走到裹着毛毯坐在椅子上的鹰之眼身边。看见她无力垂着满是泪痕的脸,担心不已。
「事情我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要不要紧。受伤没?」
「……我没事。」
「那就好。」
「比起这个,我被逼供出机密情报————。」
「那种事无所谓啦。现在不要在意那些东西了。你赶紧回家去休息休息吧。」
面对如此温柔的猎人,不知道是不是藏在胸中的那份想要撒娇的心被触发,鹰之眼又开始大哭起来。
不忍再看下去的猎人跟博士说。
「状况怎么样了。」
「恶魔带领叶台高中的学生威胁鹰之眼潜入进了馆内。想要用装满C4炸药的手提箱把这个地方炸的一干二净。幸好我们及时发现了有人入侵,他们的攻击没有成功。炸药我们已经回收了,现在正派人送去鉴定。据称恶魔他们在官公街封锁前似乎逃到了某处。」
「我不是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是问你后来绯上奏太的调查状况怎么样了。还有跟他一起的女王和露子怎么样了。难道被恶魔给杀了吗。」
「说不好。我也不清楚。」
「啥,你说你也不清楚!」
猎人怒吼道。可就算对博士发火也无济于事,这点他很快就明白了。
于是他带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对博士道歉道「不好意思」。
待猎人冷静了点后,博士接着说。
「正如你所见,职员们现在正处于躲避中,一切工作都处于停滞状态。虽然想向公安调查厅、警视厅以及其他机关求助,可他们好像被恶魔的别动队打的连还手之地都没。总之,现如今我国的治安维持机构中枢全都处于麻痹状态。尽管很想追缉恶魔,但估计我们得暂时瘫痪一段时间了。」
「被恐怖分子盯上的可能性呢。」
「很高。超让人担心啊,会不会有人趁我们麻痹的期间进行大规模攻击呢。放置太久的话肯定会非常危险。」
「都搞的什么破事啊。NSA让我们多加小心的恐怖攻击竟不是黑阳宗,而是我们自己人计划的。明明知道可能会发生恐怖袭击,防范上却偏的离谱,我们蠢的可以呀,日他娘的。」
猎人面带严肃向博士发问。
「虽说警视厅和公安调查厅遭到了物理上的破坏,可内阁情报调查局目前并无损伤吧。现在不立刻让职员回去工作更待何时。」
「关于这件事……。」
博士似乎很难张口,把目光转向了至今为止没发一言的狩月。
狩月也很伤脑筋的挠了挠头,跟猎人说明道。
「内阁情报调查局之前从情报统合联络会那儿接到了冻结业务的命令。就算想再次开展调查活动,上级也不会允许的。」
「什么鬼啊!再这个非常时间段怎么会下出这种命令!」
「这是责任问题啊。绯上奏太被认定为是这次的凶手。而从刑务所里救出来赐他自由放虎归山的就是我们啊。」
「……!」
面向无言以对的猎人,狩月接着讲道。
「绯上奏太早已是彼岸之人、恶鬼之魂了。本不该在这个世界的凶恶恐怖分子怎么会再次现身犯下滔天大罪呢。老百姓们要是知道了的话,肯定会联想到绯上奏太是不是还活着。而这属于,是我们政府机关私底下动用权利做的违法之事,一旦露馅,搞不好会动摇我国的根基,造成严重失态。如此一来,就算是在政治上也会变为非常细腻的案例。」
狩月的话刚讲完,博士又跟进补充道。
「当然,局长仅靠个人权限是没法解放绯上奏太的。天使的奈落(Angel Dust)乃是经过司法、行政、许多许多主要成员秘密谈判最后达成一致而成立的计划。按理说所有人都应该受到社会批判才对,但归根结底这是政治,不是什么过家家。若绯上奏太还活着一事被民众知道了的话,局长会被选为替罪羊背负全责。」
「估计这锅我背定了。」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上级已经无意将这个事件的调查交给局长来指挥了。恐怕局长会惩戒解雇。至少在下一任局长上任之际,我们的调查会一直处于冻结状态。这次是真玩大了。」
「开毛玩笑!难道上头想把所有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吗!他们知道这多么危险吗,简直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别急着发火,还有更残念的事呢。说不定恶魔会有意散布情报。不出所料的话,那些政权内跟黑阳宗一伙儿的家伙早就去陈情黑阳宗的权利侵害,追求调查合法性了。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组织解体都不是没有可能。真是祸不单行啊。」
「那个小屁孩原来早就想捣毁内阁情报调查局了吗……!」
博士试着平息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猎人的怒火。
然而猎人忽然注意到了。
会议室的办公桌上,一台可移动式PC还在处于开机状态摆在那里。
看样子狩月他们在猎人他们几个来之前已经看过屏幕了。
狩月注意到了猎人的视线,无畏地笑了笑说。
「————说不定,我们还有可能完全估计错误了呢。」
出自狩月口中的这句话中有话的发言令猎人跟博士都不由自主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狩月他们几个之前所看的PC显示器上映着监视摄像机拍到的影像。
上面显示出了紧抱鹰之眼用圆珠笔尖抵在她脖颈威胁她的奏太。然后奏太的目光————对向了摄像机。
「不管是这次对内阁情报调查局大厦展开的攻击计划还是对其他设施展开的攻击。如果认定全是由他计划、指挥的话,说实话,真是有够毛手毛脚的,简直破绽百出啊。首先,就现阶段存在攻击失败的设施这一点来说。」
绰号、恶魔。
IQ高达192,被狩月赞为、足智多谋的人。
「如果他真想计划攻击我们的话,此时此刻我们就已经下地狱去见阎王爷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谈话。说他是这次恐怖袭击的指挥者我可不认同。」
「可古人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搞不好这次他就疏忽大意了。」
「他是不可能有失误的。他就是这种十全十美的人。正因如此从这个监视摄像机的影像里很明显能看到不对劲的地方。」
狩月指向目光对准摄像机的奏太的静止图像。
猎人还是不怎么明白,问狩月。
「这影像里有啥奇怪的地方?」
「你仔细看看他。」
如此说道的狩月,眼神里泛露出如猎犬般的狡诈,仿佛暗中窥视着猎物。
「他察觉到了屋内有摄像机。明知如此,他却还是选择在摄像机能够拍到的范围里威胁鹰之眼。」
「……!」
「鹰之眼被恶魔叫了出去,在走之前,她托付给部下的情报分析官,说要去前台大厅一下。就是看了这个影像,那位情报分析官才注意到事情有蹊跷,赶忙去寻找至今未归的鹰之眼。然后根据这个影像察觉到了恶魔他们的入侵。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既然知道有摄像机,那恶魔为什么不多加注意避免被拍到呢。这么一来就不会那么快被发现了吧。」
「……你想说如果这是留给我们的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是吗。 」
猎人脸上还带着几分惊讶的神色言道。狩月含笑肯定。
「没错。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看了这个影像后,感觉恶魔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注意到才故意这么做的。换言之他根本就无意炸毁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那带着炸弹进来的恶魔究竟有什么目的啊。」
听完猎人与狩月的对话,鹰之眼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张口说。
「话说回来,他脖子上好像带着互联环呢。」
「互联环?」
鹰之眼想起奏太之前说的话。
————你要问什么?
「之前我还以
为他是在跟共犯通话呢……现在想一想,感觉有点像是在按照某人的指示行动。」
「……喂,局长。」
「露出破绽了呢。」
猎人跟博士高兴地嘴角上扬,目光直射狩月。狩月则回应:
「恶魔以及其他叶台高中的学生肯定被·某·人·操·控·了。会在这个时间段做出这种事的组织,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
狩月从胸口掏出一张卡片,往博士身边走去。
那是张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卡。是————只有内阁情报调查局局长才会得到、几乎可以畅访所有国家机密的卡。
把卡交到博士手上,狩月大声宣言。
「现在,我将内阁情报调查局局长所有权限全权委让给灯咲枫。」
接过卡,博士有些寂寞的凝视起狩月。
「虽然下一任目前还没决定下来。但是除我之外,眼下可以胜任这个位置的人非你莫属了。我任命你为临时局长。」
「局长……。」
「上头估计已经不愿再听我多说什么了。不过如果是我之外的人来担任指挥的话,说不定会给我们最后的机会。此时此刻,我们在黑阳宗的强大权力面前,面临着组织解体的危机。要想恢复对这个事件的调查,那我们就必须得不择手段夺回。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你。————内阁情报调查局就交给你了,博士。」
说完这简短的几句话后,狩月挥手而去。
大概是准备去哪儿。只见他推开会议室的门,渐行渐远。
博士依依不舍的目送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见此状,猎人清了清嗓子道。
「然后呢。然后我们该怎么办,。」
被猎人用本名加头衔一起称呼,害的博士不由得苦笑起来。
「先叫人。然后重新调查洞谷村。不许怠慢现在就去做。」
「我们现在不是处于业务冻结中吗?访问服务器的权限和指挥部下的命令权等等等等全都被剥夺了。啥都没有咋叫人。」
「你个小喽啰就别想那么多照做就是了。一会儿我就去跟上头谈谈,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马上就会取回调查权限。」
一边看着博士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猎人耸了耸肩。
「……原来如此。可就算你能做到,问题也不只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洞谷村乃黑阳宗的总寺。上头那些跟黑阳宗勾肩搭背的人肯定不会批准对其进行调查的。就算你说恶魔是受人指使,幕后真凶其实是黑阳宗也没人愿意鸟你。不管我们怎么折腾,恶魔是犯人估计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那我不·听·上·头·的·命·令·不·就·行·了。」
「……喂喂。你这个新局长才刚上任可有一泡尿的时间长呢就无视上级命令啊?」
「这就是我的风格。跟狩月局长的做法可不一样哦。」
博士断定完后,猎人微微笑了笑。
这时,鹰之眼也意外的站起来对博士说。
「我也来帮忙。」
「你不要紧吗?」
见到博士一脸担心自己的样子,鹰之眼苦笑回复她。
「说不要紧那肯定是假的。不过恶魔就算被逼到那种地步都没伤害我。那时他肯定是在向我求助……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我却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他说了好多过分的话。要是不帮点忙,我还有什么脸面自称上级情报分析官啊。」
「哼哼。还是老样子真行啊你。正常来讲,不会有人会担心威胁过自己的男人吧。」
「谁叫是我哩,没办法嘛。」
「泄漏机密情报的处分之后再说吧。希望你能赶紧回到工作岗位上,全神贯注的去解决事件。」
博士又对鹰之眼下令道。
「去给我准备一下馆内广播。告诉大家临时局长就任了。还有把所有职员都给我叫回这里。那些不当班的人也全都给我带过来。接下来我们就要恢复调查。」
得到指示的鹰之眼拿着移动式PC就飞奔出会议室。
留在会议室里的只剩下了猎人跟史黛拉。
「我们要干啥。」
「将现场调查官分为两方。一方继续保护经团联。就由史黛拉来担任头阵指挥。」
「了解。」
甚至还非常认真的敬了一礼,敬完才离开会议室。
博士将目光转向猎人。
「估计这些恐怖袭击计划是由黑阳宗来拟定,恶魔他们只是被迫实行。没猜错的话他们肯定是想掩盖住跟他们的关系,让绯上奏太这位臭名远昭的恐怖分子来顶罪吧。并且他们肯定也推测过,如此一来不仅不用被抓,还能利用放绯上奏太回归社会的责任问题使内阁情报调查局解体,这岂不是一石二鸟。首先为了证明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们得努力摸索一下恶魔走之前留下来的。同时,你去帮忙事先准备一下。洞谷村要是发生什么事了的话,也差不多该发来最终联络了。不管怎样你都得掌握住那边的动态。」
「你说准备到底是指的什么啊。」
「是让你准备一下调查权限恢复之后派遣部队过去。———火速洞谷村这些事。」
猎人什么都没回,只是嘴巴咧得像一枚新月,仿佛笑里藏刀。
话说完,博士便领着嘴角还带着笑容的猎人离开会议室。
踏出的步伐强而有力,从博士鞋跟底传来非常响亮的落地声,能够感受得到那份坚定不移的觉悟。
就连在大厅等电梯的狩月都能清楚听见、听见那饱含坚决意志的声音。
他并没后悔将职位交给身为后辈的博士,只见狩月自言自语道。
「神与恶魔。笑·到·最·后·的·会是谁呢。」
估计答案自己早就已了然于心了吧。狩月胸中产生出如此预感。
▲ Day2 18:00 ▼
霞光渐渐地淡下去了,天空开始慢慢化为暗红色,迎来黄昏。白天吵嚷的蝉鸣声也消停了几分,远方天空一角,一群乌鸦带着狂噪穿过暮霭飞向彼方。
铺在山肌上的林中道路从某处开始被分为带柏油和不带柏油的道儿,形成一个Y字。
不带柏油的是通向洞谷村的道路。
称之为洞谷村的入口。
那儿有许许多多铁蒺藜路障和无关者禁止入内的牌子,是个戒备森严的地方。现在正有三位村民在不停堆土,准备增加戒备等级。
汗衫上披着工作服,三人忙里忙外的,尽管是轻装上阵却还是早已汗流浃背了。
咋一看还真像是认真、勤劳干活的普通人。然而实际上他们的胸口里个个都怀揣着手枪。不用说也知道这三人肯定是黑阳宗的狂热信徒。如今,他们堆起土壤是为了准备防御接下来来自外敌的攻击。
其中一个人停下手中的活,深深吸了口烟稍事休息。
一位看在眼里、像是监督的村民马上就是一头怒火,呵斥他:
「喂,你!」
「嗯?」
「别给我偷懒,赶紧把土再堆高点!这可是生虚神大人的命令!」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稍微休息一下也不碍事吧。累死啦都。」
「说什么蠢话呢!据生虚神大人的预言,那些恶人们马上就要攻到村子里来了哦!如果正好在你吸烟的这段时间里村子被攻陷了可如何是好!」
就在村民们相互争吵的时候,一辆轻卡车靠近了他们。
轻卡车龟速向前缓缓移动。
当齿轮啮合在一起时,会发出刺耳的噪音,让人感觉像是好久没有经过保养了。
开车的人跟他开的车一样,是个看起来身体很差的老年人。不知是不是太害怕开车,他面如血色,冷汗哗哗地往下流。
「搞什么鬼啊那个老头儿。」
轻卡车停在了那三位村民旁。
不明白为何要停在这儿。也不知道那位老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三人对眼前所发生的事一概不明。
如果他是想开往洞谷村的话,那就必须得把他给拦下来。三人面面相觑后,决定先去搭话问问看。
正当担任监督职位的村民准备走近停下来的轻卡车时。
没想到并不是卡车的驾驶席,而是副驾驶席那边的车门被打开了。
「嘿咻。嘿、咻。」
从副驾驶席上下来的是一位少女。
年龄大概在小学高年级那一片。
因为个子很矮,所以刚才没看见其实老人身旁还坐着一位少女。
扎着两根倒垂及腰的双马尾。一双天蓝色之瞳宛如宝石般迷人,宛如一个能动的西洋人偶,惹人怜爱不已。看她戴着草帽穿着连衣裙,像是某富裕家庭里的西洋令千金(外国的大小姐)。
突然出现的金发少女让三人倏得膛目结舌。
少女发现三人的身影后,脸蛋一下变得通红,羞答答地问道。
「那个、那个……。」
少女扭扭捏捏地,水灵灵的大眼睛自下朝上如求食的猫咪,凝望起那几位村名。
「我、我叫柴崎有子、desu。」
自我介绍时用的是日语。不过看她一句吐一词,说话
慢慢腾腾,日语水平应该不高。但表达出意思、跟人沟通至少还是可以的。
才回过神来的三人中,监督站了出来,面带微笑热情回答有子。
「你好你好。你叫有子是吧。请问有什么事吗?」
「通往洞谷村的路是在这儿合而为一的吗……desu?」
有子战战兢兢指着延至三人背后的未铺装路。
他们不知该怎么回复,总之先诚实回答了对方。
「没错,前方就是洞谷村哦。」
「真的吗?啊——。真是太好了、desu!我还以为搞错路了呢、desu!」
「怎么啦小妹妹。准备和爷爷一起去洞谷村吗?」
「爷爷?」
有子不明其意的歪了歪头。
村民指向坐在轻卡车驾驶席上的老人。
「那位不是小妹妹你的爷爷吗?」
「不、不是的啦、desu。那位老爷爷是我来这里的时候碰到的desu。」
少女的这句话当场使周围的空气给冻住了。
如此楚楚可怜惹人爱的少女竟跟一个不认识的老人同行。不管怎么想都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才注意到村民们误解了她说的话,有子赶忙否定道。
「不、不、不是诱拐哦,desu。因为我要想接近村子的话必须得要车才行、desu。」
有子用她那不擅长的日语拼命说明。
「正好那个老爷爷恰好路过,所以我就他让他把我送到这里来了、desu。」
「……你刚才说了啥。小妹妹你、说你威胁了他?」
「是的、desu!」
有子满面笑容的肯定道。
「那个。那个。如果朋友没有联络我的话,我就可以当做紧急事态来处理了。指示让我在其他人赶来救援之前去现场事前准备一下、desu。」
边说有子边把放在轻卡车货架子上的大型手提箱拖下来。那手提箱是怎么一回事啊,竟比有子的个子还要高个几分,且把手是安在侧面的。仔细观察一下的话,与其说像手提箱,倒不如形象比喻为Shield更合适。
扑通一声,有子把箱子拖到了地上。看得出来相当有分量。
托着箱子一步一步靠近他们三人。
在自己背后摸索一番后,有子拿出了装在腰带上的金属制杆。
用手指轻拨下装在杆上的安全笔后,浮出天真无邪又纯情无垢的的笑颜。
「我前来————捣·毁·洞·谷·村·啦、desu!」
柴崎有子、炸弹魔朝着村民们投掷出去了那颗先发制人的手榴弹。
▲ Day2 18:05 ▼
狐面少女正正坐在没有燃火的地炉前。
暮色四合,斜阳余晖返照人家良田,美丽而又宁静的日本庭园在薄暮下也熠熠生辉。独自一人在客厅瞭望其美景,用茶筅(一种工具)搅和着抹茶碗。然后静静的倒茶。
一闻到榻榻米的味道与茶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的那份触人心扉之味,心情就不可思议的平静了下来。
少女、生虚神孤身一人保持着精神集中。
在拉门另一面待命已久的一位白衣人进入室内。
「失礼了,生虚神大人。」
生虚神并没因此转过头去,而是依然保持正坐的姿势问:
「总体战的准备弄好了吗。」
「现在村子里里外外都在准备中。」
「我不是下过令,弄好的时候再向我报告的吗?」
「那是因为……。」
白衣人的嘴张张合合,句尾含糊其词,似乎难以说出口。过了一会儿,他下定决心将事实一五一十报告了出来。
「有个女生……想要谒见生虚神大人一面。」
「嚯。是何人,竟如此大胆。」
「————是我。」
在男人话没说完之前,一个身着制服的女学生便闯进了生虚神的房间。
没经过许可就入室,面对发生在眼前的大逆不道之举,白衣男脸上挂着惊讶,发出嘈杂的声音赶忙上前想要去制止。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制止)的声音没有传到少女的耳朵里。
少女没有畏缩,一头冒昧地往生虚神旁边走过去。
生虚神瞥了少女一眼。她是谁、生虚神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留着密而长的头发。身材婀娜多姿。端整而楚楚可怜的面容,让她走在街上时总是备受瞩目。
「哎呀哎呀。这不是绯上莉汐小姐吗。」
生虚神告诉正准备将少女带回去的白衣人「没关系,让她进来吧」。确认白衣人退下后,莉汐一声不吭的隔着地炉与生虚神面对面正坐。
生虚神盯着莉汐,询问道。
「现在我们可是很忙的。究竟有什么事要找我呢。」
「你想要带那面具装神到什么时候,沙·耶·白·焰。」
「……!」
莉汐以强硬的口气质问生虚神,且说出了她的本名。这让生虚神极为震惊,不由自主闭紧了嘴沉默下来。
莉汐又以冰冷而尖锐的眼神淡然述说:
「看样子你吓了一跳呢,没想到我会知道你本名吧。」
「为什么你会认为那个名字是我的本名呢?」
「很简单。黑阳宗的代表世世代代都是从身为洞谷村盟主的沙耶白家中选出来的。我听见了村民们说的关于你的话题。他们都叫你焰大人不是么。」
「……。」
「你根本就不是神。只是拥有名字与肉体的普通人而已。你也该承认这点了吧,赶紧脱下你的伪装再跟我说吧。别一副像神一样的口气,什么腔啊那都是。」
就算被人知道了名字也造不成多大伤害。
生虚神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倒了一杯茶递给莉汐。
莉汐……默默地接过了茶。
「哼哼哼。我是是么。你说了非常有趣的话呢。」
生虚神静静取下了戴在脸上的狐面。
假面之下的素颜何其品貌端庄,眼角微微上翘的她目光中泛出诱人的妖艳。
宛如天创之物,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没有一点瑕疵,薄薄的双唇如红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
就算称赞她为绝世美女也毫不夸张,可谓无独有偶的美貌。
「那就如你所愿吧。我就在这儿假设以人类的身份跟你聊聊。那再问一遍,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生虚神、沙耶白焰说完嘴角便绽放出妖魅的笑。
一边正面盯着那极具魔性的素颜,莉汐坦白直言。
「监视我们的村民们都在忙里忙外的。像是在准备迎接什么一样。跟我同班的学生们都害怕得要命,以为要发生什么事了呢。你们接下来究竟准备要做什么。我想先确认一下这点。」
「我回答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你不必再费口舌告诉我了。因为我全都知道过了。」
「……?」
「内阁情报调查局马上就要来对你们的村子实施全方面压制了对吧。」
「!」
此话如当头一棒,把焰之前的优雅姿态全都给打得烟消云散了。莉汐淡漠地又说道。
「答案都写在你脸上呢。我问你的时候,你的脸稍微有些僵硬了起来。那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秘密时露出的防御反应,明显想要避重就轻。是不想被人抓住任何把柄才做出的虚势。从你的态度上我就推测出来了。村民们肯定是在备战将要到来的敌袭吧。」
生虚神对莉汐极其敏锐的洞察力为之惊愕。
莉汐才不管她怎么样咧,又连连提问。
「内阁情报调查局什么时候攻过来。」
「你知道又能怎样。」
「我们跟村民一样,都会去准备。准备亲眼看你是如何被捕。还有为了不让我们变成你手下的那颗跟政府作对的棋子。」
「……。」
「看来部队差不多要到了呢。没了面具,只要你但凡有一点感情变化我都能察觉得出来,你在想什么瞬间就能看透。」
焰随之苦笑。
「我也稍微搞清楚你的感受了。朋友被杀让你相当不愉快呢。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肃穆感。」
「没错。」
莉汐以冷眼相对如此应答道。
这是莉汐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神态,既对他人露出杀意。
抑制住心中滚滚翻腾的怒火,那双似怒似剑光的眼宛如发出极冰之地才会有的幽蓝光芒,似乎要将与她相对的敌人冻成冰雕一样。莉汐带着于胸中静静燃烧的火炎与焰对峙。随即断言说。
「你早晚都会遭到法律制裁的。你杀了露子。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等你落网的时候,我定会让你下十八层地狱。所以我才过来揭露所有你不知、但我知道的情报。这就是我为露子的报仇。」
听完这些话,焰重新认识了一番眼前的这位少女。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本来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没想到转眼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真是今是昨非啊。你看看你,光是跟我说话,表情和态度就都愤怒成什么样了。你还真拥
有相当恐怖的才能呢。」
焰扑哧一笑。
「你现在的眼神简直就跟你哥哥一样。难道是什么开花了吗。」
「看你脸上的表情。果然你早就知道有关我跟奏太的事情了呢。」
「……。」
「你改变了放在腿上的手的位置。紧闭上了双唇。你的一举一动都意味着应战体制的心理反应。作出不想被别人得知秘密的架势。从这几点上轻而易举就能猜出来你肯定有不能向人诉说的秘密。不仅仅如此。我还觉得你早就知道露子会来洞谷村了。」
「……」
「正中靶心了呢。你的左眼角刚才抽搐了一下。这是准备回答对方问题,右脑反射性唤醒记忆时会发生的生理反应。就算你想掩饰,生理反应该来的还是会来。没经过训练的人是无法随心所欲控制这些东西的。」
为了不让莉汐再从她的表情上读出其他信息,焰再次戴上狐面。
可是在她遮住脸之前,莉汐注意到了一点。
「……奇怪。」
莉汐冷冰冰地凝视着焰的表情,指出:
「你竟然。」
「……。」
「明明知道内阁情报调查局马上就会来到村子,村子上上下下都忙里忙外的在准备应战,你却仿佛没有丝毫焦虑、紧张。感觉就像你早就假想到了这些事情似的。」
因为素颜被狐面所遮,莉汐读取心理的精确度降了不少。
焰、生虚神……从怀里掏出手枪。
这让莉汐顿时紧张万分,紧闭上唇。
「你有点过分深入了哦,莉汐小姐。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住你哥哥,不过如果你再试探我从中套出情报的话,那就必须得让你消失在这里了。」
生虚神摆正枪口。
于是两人暂且无言对峙了一段时间。
过了会儿,生虚神喃喃说道。
「……我知道,最要好的朋友被夺走了你很难受。尽管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已无济于事了,可你还是想为她做些什么,我能理解,这都是人之常情。」
生虚神所说的这句话、虽然很不可思议,不过确确实实是她的真心话。
对从行动上解读他人心之所想的莉汐来讲,轻而易举就能读懂。
生虚神将握在手中的枪把————默默递给了莉汐。
「…………诶?」
怎么一回事。生虚神好像是想要莉汐接过手枪。
搞不明白。不过莉汐还是立刻像是把枪夺过来一样接过了手枪。
拿到枪的莉汐火速举起枪口对准生虚神。
另一方,生虚神则保持很镇定的样子,依然面对面正坐对莉汐说。
「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吧。你不是恨得我一秒都不愿等想杀了我吗。你不是说要为你的好朋友报仇吗。那还等什么————对我吧。」
这份提议太超乎所想了。
一直站在压倒性有利立场、如今依然在支配莉汐以及其他学生的生虚神。
却愿冒生命危险赐予莉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这个时候,在座的只有莉汐跟生虚神两人。保护在生虚神周围的护卫全都不在这儿。一旦莉汐扣下扳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送生虚神升天。
面对面坐着的生虚神一动不动,一直无言盯着莉汐。
能杀掉她。在确信自己能下得下去手之前,莉汐需要一些时间。
一想到之前被残忍处刑的露子,扳机似乎就变轻了起来。
莉汐下了狠心————随即扣动扳机。
……咔嚓。
然而子弹并没有发射出来。
莉汐低头看了看紧握着的手枪。然后呆木若鸡,像在梦中被惊醒似地。……堵弹了。
生虚神嘲笑她起来。然后从莉汐手上拿回了堵弹的手枪。
「子弹确确实实有装在里面,而且这把枪也不是次品。然而我命不该丧,天不收我。所以说啊。我乃是被命运所守护着的不死之身。任时光荏苒,吾不灭也。」
生虚神站起身。
走到脸色铁青的莉汐身旁,在她耳边轻言轻语。
「可别小看背负在我身上的命运了,小姑娘。我就是这样一直————被养育成人的。」
然后生虚神走过莉汐身边,准别离开房间。
可就在她将要离开之前的那一瞬间。远处传来了不知什么物体爆炸了的声音。
在树上稍作歇息的鸟儿们都被爆炸声吓到,一同飞上傍晚的天空。
一边远远眺望着,生虚神嘟囔道。
「出来了吗。还真跟你哥哥计划的一模一样呢。」
「……你在说什么啊?」
生虚神告诉依然坐着、并抬头看着自己的莉汐:
「为了把你救出来,你哥哥想出了一个计策。真没想到用那·种·方·法·竟让也能给内阁情报调查局留下线索。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
假面之下,她的嘴角稍稍一动,含笑而语。
「你之前说过想知道我的秘密对吧。那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后,去调查一下这间房间的地下吧。想必届时你肯定会了解这个村子的……不,应该说到时候你肯定会了解历史的黑暗。」
完全不明白如此说道的生虚神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丢给莉汐许多暗示后,生虚神便离开了房间,不知去向何处。只留下了刮过房间的清爽暖风与空荡荡、拨响离别旋律的抹茶碗。
▲ Day2 18:25 ▼
山边对面响了许多次爆炸声。
连番而来的轰鸣令栖息在树上的鸟儿们全都飞上了天,导致天上出现无数远离此地的野鸟。
莉汐走出生虚神的房间后,住宅内早已化作一堆狼藉。
手握手枪的白衣村民们来回叫唤着「是敌袭!」。在走廊与院子里到处奔走,好像在为加强住宅内的据点防守而赶往自己的坚守区域。
敌袭。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压制部队终于赶到地方了吗。
就是作得有些笨拙就是了。
看了一看,压制部队是从与普通路相连的村子入口一处攻击进来的,并不是像包围村子那样的多重攻击。上空并没见到直升机,航空支援似乎也没有……但不管怎样,这可是个好机会。村民们现在连管莉汐的余地都没有了,就算发现了面带惊讶傻站着看他们忙里忙外的莉汐,也没人上前去说什么。
「得赶紧趁机跟大家汇合……!」
莉汐快速做出决断。
现在村民们都在忙着应付敌袭,在自己岗位上的防御姿态整好之前,估计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事。
这时候应该可以趁乱自由到处走动。
「得赶紧趁机让大家做好自我保护的准备……!」
当村民们重整好体制后时,恐怕莉汐她们、叶台高中的女生们会被当成人质。
因为其他女生应该还留在房间里。
这么一来,她们可能就会成为内阁情报调查局的累赘,让突入行动无法彻底落实。
怎么才能保护自己啊这之类的问题先往后放一放,总之莉汐得赶紧先跑出走廊。
尽快与其他女生们汇合,然后先把状况告诉她们。
感觉爆炸声越靠越近。
爆炸发生频率也增加了不少,住宅的走廊里也因此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冲击和震动。
村子里的警报器不停地响,这令人忐忑的声音就像在煽动心中的不安。
正当莉汐一路小跑的时候,村民们对话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咿呀呀!那小屁孩到底什么鬼!」
「你们、快去保护路障!为什么都退到住宅里来了啊!现在赶紧给我滚回岗位上去!必须死守、死守!」
「那小孩!不管怎么攻击她都能用像盾一样的箱子给挡住啊!妈的还一边痴笑一边朝我们扔炸弹!轰炸机吗那玩意,擦!」
「啥,你说小孩!喂,你在说什么蠢话!」
「那小孩手上有好多炸药,正面的路障全都差不多被她给突破个干干净净了!好多前卫守备队也都被她给杀了!根本就阻住不住她啊!」
「怎么会有这等事!可恶!都搞的什么破事啊!赶紧去增加守卫人数!」
他一边说,白衣人们便跑出住宅。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能看出来村子现在已经非常乱了。
女生被困的房间离生虚神的房间并不是很远。
不知转过多少个走廊拐角,终于见到了关着学生们的房间。
赶到地方后莉汐打开隔扇。
「大家没事吗!?」
这个堪比小宴会规模的房间聚集了所有人。
大概是担心孤身一人前去会见生虚神的莉汐。见到莉汐安全归来,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许多学生都摸了摸胸口松了口气。
一个戴眼镜的妹纸、同时也是班长的大庭阳菜以一脸焦虑的表情迫不及待地问:
「外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从刚才开始警报器就一直在响,还不停传来爆炸声!莉汐酱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估计是特殊部队前来救我们了。
」
莉汐的回答让女学生们的瞳孔瞬间燃起希望之火。
莉汐又继续把来之前所有知道的情报尽可能简洁化为大家说明。
「好像有人攻击了村子,村民们全都出动了,正在忙着击退敌人。」
「照你这话、莫非是自卫队的人过来救我们了!?」
「我想应该不是自卫队、而是内阁情报调查局这种政府组织。」
「那我们就能获救了对吧!」
不知是不是一直紧绷着的心缓和了几分,有些女生直接哭哭啼啼抱在了一起。
好像觉得自己百分百能获救的样子。
然而莉汐依然心有余悸、目光庄重地对女生们讲道。
「不要高兴的太早。」
「诶。」
「我猜村民们应该马上就会到这里来,然后我们当成人质。这么一来内阁情报调查局的部队就没法一直畅通无阻地攻击到这儿来了。」
「怎么会这样……那可怎么办啊!」
「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莉汐的发言令女生们露出震惊的表情。
「武器……我们、要跟村民战斗吗?」
「只能这么做了。就算赢不了我们也能拖一点时间,以防我们不那么快就被当成人质。若能一直坚持到内阁情报调查局攻入进来救我出去的话,到时候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可是……我害怕啊!」
大家都一脸不安。
好在监视的人已经不在了,莉汐向隔壁房间内窥视了一番。但光看并没看出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来用的东西。插着花的剑山。以及壶、挂画这类美术品。坐垫。展现在眼前的就只有这些。(爱丽丝酱:剑山是一种插花工具)
尽管女孩子无比胆怯,但最终还是从其他房间里寻找出能够使用的东西,紧钻在了手上。那群白衣人们不仅是大人,又是男性,而且还有手枪。要想用手头上的这些玩意跟他们对抗肯定不靠谱……不过总比没有强。
就在这时。
走廊上传来冒冒失失奔跑的复数脚步声。
被打开的隔扇另一侧、走廊前方出现了一群白衣人。
「要来咯,各位!」
莉汐大声警告起所有女生,以让他做好迎击准备。女生们个个摆出架势。
有5人冲了过来。
每人手上都举着枪,如同战斗部队一般露出可怕的神色。比印象里的其他村民要强硬不少,有种先锋队的感觉。冲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年轻男性、同时也是生虚神的近卫队长、伊藏。5人中唯有他没拿枪,而是佩戴着之前威胁莉汐时所用的太刀。
来到监禁女生们的房间后,伊藏先是猛地愣了一下。
一边远远瞪着伊藏一边作出攻击架势的女生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坐垫啦、有花瓶啦,总之全拿着称不上武器的玩意。
眼前的滑稽状况逗得伊藏哄堂大笑起来。
「真是一群有趣的小姑娘。竟然想用那种破玩意跟我等对抗吗。」
其他白衣人也跟着失声大笑,学伊藏嘲讽女生,顺其为他架势。
但是,绽放在伊藏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紧接着告诉所有女生。
「虽然非常好笑,不过你们确实很聪明。看来已经知道自己马上会被我们带走做什么事了呢。很棒,竟然选择顶撞我等。就这点还是赞赏你们一下吧。」
伊藏还是一如既往以古人口气赞赏了一番莉汐她们。一边夸她们,为了让女生们明白她们的抵抗没有丝毫意义,白衣人们将枪口对准女生。枪口上的黑洞里仿佛栖息着能致肉身之物于死地的铁怪,当视线与枪口相对之际,女生们害怕的紧紧挨在了一起。
「在枪之下,你们手上的那些东西又有何用呢。别干傻事了,赶紧服从我们吧。」
「……不要!」
回答的人是莉汐。
竭尽全力掏出浑身勇气,试图为畏惧而又打哆嗦的身体加劲儿。
不知是否是赞同了含泪逞强的莉汐的那份觉悟,其他女生也跟莉汐同样,继续瞪大了眼睛直视伊藏。
反正如果在这里向对方屈服了的话,肯定会被利用到没有任何价值后杀掉。
这种绝望的预感早已诞生于所有女生胸中,愈加愈浓。
继续这样任人摆布最终是不会获救的。可能是因为那份近乎绝望的感受刺激着所有女生,她们竟决定要誓死抵抗到底。说的不好听点,或许就是破罐子破摔。
另一方面,环顾了一圈似乎不愿服从他们的女生们,伊藏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杀几个给你们看看应该会让你们改变想法吧。」
「!。」
「上。」
那些白衣人对准不远处的数名女生作出按下手枪扳机的动作。
不忍目睹接下来的残忍之景的莉汐,以及其他学生们都瞬间紧闭上了眼。
然而,传来的并非枪声,而是一个男性的声音。
「诶~。你要杀了那么可爱的女孩纸吗?」
「……!?」
带着一股不合时宜的轻薄口吻。
好奇发生什么事了的女生们陆续睁开眼。眼前那片宽阔的光景之中已经出现了违和感。
之前给伊藏架势的其中一人不知为何突然把枪口转向了同伴。
那个背叛者笑嘻嘻地说。
「就由我来吧。一发入~魂。」
紧接着,房间内响起一发枪声。
站在伊藏旁边的男人、双眉之间被击中立刻嗝屁了。
侧目到从后脑勺喷出如泉水般鲜血而倒下的部下,伊藏咬牙切齿道。
「我日!兵藤,你疯了吗!」
「抱歉啦~。实际上我只是跟你口中的那个兵藤长得像而已,并非本人哦~。」
男人、盖斯特又连续站着开了几枪。
转眼间又有四人被击毙。
本来是想最后也把伊藏给击毙的,然而正当盖斯特准备开枪的时候,伊藏早就已经重整旗鼓。他紧握太刀柄,作出拔刀的姿势。
「……去死吧!」
令盖斯特没想到的是伊藏使出的拔刀斩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来势凶猛。
双眼审视着高速向自己砍来并使周围空气呜呜发啸的刀,盖斯特俨然已急得一身冷汗。
「擦!要被劈中了————。」
已避免不了挨刀了,太刀瞬间一闪,切断盖斯特脖颈上的薄皮。
本打算趁着这个势头砍下他的首级————可伊藏却没继续深砍下去。
「怎么回事……!」
他惊叹道。
两人之间钻进了一个少女,用刀格挡住了即将砍到盖斯特脖颈的太刀。长短不齐的双刃之间倏得擦出火花。少女于千军一发之际防下来了来自敌方一刀即可送命的必杀一击。
盖斯特跟少女与伊藏拉开了些距离。
「3Q!哎呀呀~,刚才真是自今年起我遇到过的最糟糕的一瞬间了啊!」
「真是的~。你也太大意啦。」
女生们方才也见识到了刹那间双方的攻与守,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仿佛失了魂,目不转睛望着两方。
而莉汐则对出现的那位少女表示非常震惊,身体都略微打颤。
她肌肤苍白。仿佛快要入睡了半睁着眼。跟莉汐她们穿着同样的制服,且还披着连帽衫。实际上这名少女本应该在几个小时前已于莉汐的亲眼目睹下死掉了。正当少女跟敌人对峙之际,莉汐突然回过神来,才注意到「她还没死」这件事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少女那儿冲了过去。
「哇哇!」
莉汐紧紧抱住少女。
「露子……!露子!你果然还活着啊!」
一边声泪俱下狼狈哽咽着,莉汐的脸上绽出满面笑颜。把脸使劲往少女、露子的脸上贴,确认到了这份温暖并非虚假之物。露子稍微有些红起了脸。
「莉、莉汐……别这样啦我好害羞的~。」
「可是我太开心了……真是太开心了……啊啊,开心的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还活着。还活着啊。
「可……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莉汐询问之后,盖斯特假咳了几声,似乎有话要讲。
「咳咳。请你们过会儿再秀恩爱好不。我们可正被表情超可怕的大哥瞪着呢。」
盖斯特边看着架好太刀敌视这边的伊藏一边对她们几个说道。
露子拉开莉汐告诉她。
「其他事情之后再说吧。莉汐,赶紧带着大家离开这儿。盖斯特,保护他们的任务就有劳你了~。」
「all right。如果是女士的话无论何时,我这个风度翩翩、面如冠玉的大哥哥都会来者不拒。」
「所以说咱能要点脸不,带着那张大叔脸还夸自己帅完全没说服力嘛~。」
盖斯特对女生们大声喊「我来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随即,女生们便陆续跟着他离开房间。
只剩下了持刀互视的伊藏跟露子。
莉汐不是
很放心地望着露子,对还是第一次见到的同事询问。
「露子要怎么办!该不会是想丢下她一个人吧!?」
「啊ー不是的啦,女王。我们要是在的话反而会拖后腿,所以才留下露子一个人。」
「……?」
盖斯特含笑温柔地推了下莉汐的后背,说道。
「那个用太刀的家伙。有·两·把·刷·子。如果没有达到露子那种等级是没法做他对手的。」
持双刀的露子跟精通太刀的伊藏。都摆着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纹丝不动,目不转睛的凝视对方。
露子看出来了敌人的力量不容小觑,为了拿出真本事,她戴上了(连帽衫上的)帽子。
对露子来讲,这行为就跟打开自身开关所需要的一个小小的仪式一样。
从远处看了眼释放出非同一般并相互激烈碰撞在一起的杀气的两位高手,盖斯特不禁苦笑了一声。
▲ Day2 18:33 ▼
离开房间后,两人来到了晚霞之下的院子。
有两个落到土上的长影。
一个是手握太刀,平举刀尖朝前的白衣之人。
一个是双手反持刀的少女。
「真没想到。在神圣的生虚神大人的房间里竟然会藏有你这种贼。没察觉到这点真是身为神之近卫、我的一生过失。」
他的双眸中充满强烈的杀意,嘴边没有丝毫笑意,又跟露子拉进了一步。
挡住眼看就要刺痛自己、宛若挑衅一般的紧迫气氛,露子冷冰冰地回答道。
「过失?可我怎么从你话里感觉好像你挺开心的?」
「……哼。你能感觉得到么。」
伊藏率直的承认了这点。
「我乃求道者。行武道,为望登峰造极的众人之一耳。逢强者与锻炼自身同义。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能防下我的拔剑术的人了。已经够格拿你做对手了。杀你则会使我更上一层楼。」
「真是有够陈旧的思想呢~。若是与我厮杀的话,眼下的状况怎么都无所谓了。」
在鸣笛之中定期发生的爆炸声。那应该是跟露子一伙儿的炸弹魔干的好事吧。
她是个来回挪动大量炸药到工作地点,然后进行毁灭性破坏、如暴风雨般的少女。
炸弹魔所造访的地方经常生灵涂炭,花啦草啦全会湮灭,甚至连土地都会化作一片焦土。
是位擅长单人歼灭作战、战略兵器般的少女。
露子寸目不离伊藏,告诉他。
「你注意到了呢~。那是跟我们一伙儿的人散播的炸弹声。」
露子嘲笑道,又对伊藏说。
「可能是刚才那个扮成村民的家伙联络的,又或者是因为没有接到我发过去的,按照计划18点她就会攻入这个村子~。她察觉到了作战没能正常结束,判断我们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并通报给了内阁情报调查局。待应援达到达之前保护我们就是她、炸弹魔的工作哦~。」
「原来如此。即便你被我们杀了,调查机关也能按照事前定好的步骤察觉到在村子里发生的异常事态是么。竟然拟定了不止一个通报方法,真心让人钦佩。」
「就是这么一回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晚霞远方,模模糊糊可以看到以编队方式逐渐接近的攻击直升机。
伴随着微弱的旋翼声出现的黑色机影身上刻着CIRO。
听起来像是突击步枪的连射枪声与爆炸声相混,也为乱战添上了新节拍。
显然是压制部队赶到了,毫无疑问村子正处于劣势。
「在这个村子都快要陷落了的节骨眼,你我之间的厮杀却还在悠闲之中呢。」
「反正是要灭亡了。再怎么挣扎也已无济于事。」
「……?」
露子对伊藏平然道出弃村子未来于不顾的话显然有些意外。
伊藏断言。
「我等、家畜所应保护的并非这个村子或神之住所,而是生虚神大人。」
「……家畜?」
「生虚神大人被尊为神。她没有不知道的事情,未来一切事情他早已知晓。生虚神大人早就知道这栋住宅会陷落了。估计现在已经去新的地方了吧。为了建立新的洞谷村而赶往神圣之地了。我等所能做的就是为生虚神大人争取时间,也是我等的使命。」
露子明白伊藏他们的目的了。
「这样啊。那位大神原来已经逃走了啊。」
「我们废话说的有点太多了。」
从伊藏架好姿势的刀身上流露出不祥之兆。
「撒、开打吧。」
在露子眼前———光芒一闪。
那是反射夕阳而发出的光。伊藏低身冲过来先是一记横扫。仅仅一眨眼之间,他就迅速拉近了双方之间距离,趁露子没来及防备之际施展出了那一击。
具有爆发性速度的横扫。露子却似乎理所当然的用双手上的刀给挡了下来。
兵刃相接使武器间蹦出零星火花与摩擦声。伊藏对眼下两人之间的死亡对话心情非常高涨,不由自主狂喜道。
「这招也能接住啊。」
紧接着,伊藏自上而下挥落武器。但是露子却于相差无几之前灵巧避开了。
只斩到了空气的太刀这次又没丝毫停息地挥起来。卷起阵阵尘埃想要戳穿露子的颌下。虽然这一击露子依然轻松给避开了————但跟着卷起来的尘埃稍微盖住了露子的视野,害得她眯细了眼。
而伊藏绝不可能放过如此大好时机。
那略微合下的眼皮造成了露子视野中的死角。
伊藏巧妙利用其位置抬刀劈下。
之前就猜到他会从死角处攻击过来的露子利用他的刀划过风所产生的声音得知道了伊藏的攻击位置跟角度。于是她小小后退了几步,本想与他拉开些距离避开攻击的,然而伊藏冲的很深,终归右腕还是被砍开了一个浅浅的口子。
边按着流出血的胳膊,露子向后退了一大步。
然后和伊藏拉开距离。
「哎呀~,是我太大意了吗~。」
低头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露子嘟囔道。
伊藏则浮出神情恍惚的笑。
「真是太出色了。你的本事真是太出色了。明明不过是个女孩子,年龄也跟我相差甚远,竟然能跟得上我长年锻炼出来的速度与力量。前途可怕啊。」
他掸去粘在刀上的血,重新摆好姿势。
「————。曾经人们这样称呼我。」
认可了露子为强敌,伊藏像是炫耀似的自我介绍起来。
「若是达到如此强的领域,想必你肯定也有众人皆知的相应名号吧。能否告诉我呢。」
「你屁事真多啊~。难道你是讲究像这种称号的类型?」
露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斩人伊藏是吧~。确实挺耳熟的,可能在里挺有名。然而你现在不是成为了黑阳宗的保镖吗。那这个名号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吧。」
说完,露子把双手上的刀扔到了脚下。
刀尖紧插在地面上。
竟然在跟敌人战斗时将手头上的武器给丢掉,这让伊藏不能理解,他惊讶的皱起眉头。
「……你打算干什么?」
「你的实力我大概了解了~。所以我想还是让让你好了~。」
伊藏双眉之间绽出条条青筋。
顿时化作成如鬼般愤怒的样子,而露子却又站其面前加以嘲讽。
「我这个人啊~。没那个闲功夫去记住比我要·弱·的·家·伙·的·名·字。」
在连帽衫的阴影下,露子的眼神仿佛变成了青白色的兽目。
她连架势都懒得摆了,垂下双臂。
然后弯了弯手指做出挑衅的手势,意思是让他尽管放马过来。
「……赶紧给我滚到地狱里去吧!」
伊藏的怒气值已到达极限,甚至仿佛能听得到呜呜沸腾的声音,他用充满杀意的眼神凝视露子,以比之前还要快的速度冲过来挥动太刀。
然而那只注力挥下的手臂腕部————被速度更快的露子踢到了。
「!?」
握住太刀柄的手腕还没用力挥完,就惨遭露子一踢。
伊藏又准备重新陆续使出横斩与终结技,可结果并不顺利。
所有攻击都在将要成型之前被露子一踢而削弱了力量。
伊藏的攻击就像是刚一发动就被击坠似的,宛如无力的战斗机。
与其说攻击不停被挡下,倒不如说是让他无法攻击才更正确。
就在那时,某个传闻在伊藏脑里一闪而过。
在曾经他所工作的行业里,有一个令所有人都闻风散胆的传闻,既「遭遇既死」,而这里的遭遇则是指碰到某个。因为总是有过于荒唐、且没有一丁点儿真实感的逸闻伴其左右,即便在同行业的人之间一传十十传百,传闻终究是传闻,应该并不真实存在。
可据说,那个杀手所使用的暗杀术乃是融入自成一派的攻击方式。
「难道说……怎么会……!」
露子与伊藏
之间仿佛存在一堵看不见的墙。
不允许一切攻击显现,伊藏总有股光自己一人对着看不见的墙挥舞着太刀的错觉。露子的腿力并不大。可攻击在被截住之际,可能是由于屡次被踢到手腕和膝盖的同一点上,伊藏的四肢渐渐开始隐隐泛痛。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由于阵阵钝痛,手脚逐渐动弹不得了。
「你刚才那是……!」
正当伊藏开口想要说什么的那一瞬间。
露子用脚尖轻松一拨,将插在地上的刀踢于空中。
宛如足球中的颠球,弹起球后摆出射门的动作猛地踢向刀柄部分。
受到推力的刀以目不暇接的速度笔直向伊藏飞来。
下一瞬间,伊藏的喉咙处便挂了彩。
当他丢掉太刀后,一双手又冲着他的脖子紧随而来。
「我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过去~。所以……我是不会让你叫出我·那·名·字·的。」
露子就好像在对他做最后的饯别,如此告诉伊藏。
还带着热度的鲜血如黏糊糊的岩浆不断外溢。伊藏一边用两手按住伤口,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发出模糊嘶哑的语言。
「……………………!」
因为呼吸道已经裂了,即便想说也再也形不成完整的语言。
没过多久,伊藏便翻着白眼跪在了原地。然后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断气了。
伊藏一命呼呜后,从上空吹来一股强风。
抬头一看,原来是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压制部队所搭乘的攻击直升机。
于是,露子身旁落下了一条从直升机里扔下来的绳索。随之完全武装的特种部队便陆续降到地面。最后从直升机上降下来了一位中年男子,那是露子的老熟人了。
露子脱掉帽子后,开心的绽放出微笑。
中年男子、猎人洋洋得意地对露子讲。
「哟,露子。你又成功顽强地活下来了吗。盖斯特也是,你们几个真是怎么都死不了啊。那边那个已经挂了的家伙就是你这次的猎物么?」
「你们总是喜欢光把最美味的地方丢给我呢~坐享其成可爽坏你们了吧~。」
「扯什么犊子。要不是因为你给我们报假说洞谷村没异常,我们哪会那么迟才进村子啊。这都是你自作自受吧。明明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还不好好道谢还讽刺我们。」
「呜啊~。又来~。咱能表再念紧箍咒(说教)了好不。」
「闭嘴。这是惩罚。给我做好觉悟吧看我一会儿怎么好好教训(说教)你。」
尽管头被猎人粗暴的摸来摸去,但是现在的露子总感觉无比幸福。
「有话之后再说吧。村民看起来个个都不怎么愿意投降啊。」
远方的枪战声至今未散。
照频繁的爆炸声渐渐平息下来来看,想必村子周边部分已经被镇压完毕了吧。相对的,现在似乎轮到露子她们所在的这栋住宅变成主战场了。
四处全是激烈的枪战声音,以及悲鸣、怒号。
特殊部队跟村民们异样的攻防之战全看在眼里的猎人不高兴的狠骂道。
「……那群狗日的狂信者。」
抱着手榴弹冲向特殊部队自爆的人。看已经输了用手枪一枪爆头自杀的人。跟那些不仅是行动、就连战斗方法都远离人之常识的村民战斗,就算是经过训练的特殊部队看起来也很难提前对其进行完全压制。
猎人一边开枪击毙了往这边飞扑过来的一个白衣人,喃喃地说。
「我们可是没有取得调查令,无视上级命令赶过来的。要是不快点将他们收拾干净可就头疼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洞谷村被内阁情报调查局完全掌控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片一直以来固若金汤的禁断之地,此时也难逃宿命即将迎来终焉。
▲ Day2 19:14 ▼
太阳完全下沉于海底,夜降临到了洞谷村。
如果还是如以前那样的话,闲适恬静的山村肯定会被寂静所包围,然而今夜可不一样。
被内阁请调查局压制了的村子中到处都是窜来窜去忙乎着的特殊部队队员。
许多农田侧道旁停下了像是在嘎吱嘎吱作响的特殊行走车辆,而带进村子里来的照明器材也将村子各处都照得亮堂堂的。
目前那些在特殊部队进攻村子时被击毙的村民以及被逼到绝境自杀的人的尸体还没有清理完毕,现场还处于一片血海。村子9成以上不是被击毙就是自杀,都死得差不多了,戴上手铐的家伙也就寥寥几个。
虽然事件相当凄惨,但或许,也是无奈之举。
以林间夏令营学校的名义造访邻山观光地的叶台高中的教员以及154名二年级生。
黑阳宗的信徒绑架了他们、又或将其杀害利用在了恐怖计划上。
至今为止一直不让外界入侵者靠近,甚至连前来调查的警察都给轰出村子的洞谷村这次终于难逃正法,特殊部队一来马上就垮台了。再说,毕竟现在那些被当成人质的女生以及被禁闭在独立仓库的教员们已经被救援人员发现,即便他们不想承认绑架嫌疑也无从下手了吧。所有村民的人生全都破灭了。
黑阳宗的暴举,若是快的话估计明天就会上新闻头条。
其结果必然会给社会带来极大冲击。
邪教教团在国内所犯下的凶恶恐怖事件如果被海外各国众所皆知,今后不管过了多少年,这次事件都会令人们不停加以考察。媒体也会根据他人的提供得到一年分量以上的报道资料,想必肯定会令他们满足得不得了吧。
洞谷村已经被压制住,叶台高中的女生跟教员也已经解救下来了。
可是……男生们被编入进实行恐怖计划中,至今未得到救助。
而且更重要的是身为黑阳宗教祖的生虚神目前还没被逮捕。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确认过生虚神是否真实存在。但是按照获救后的莉汐跟露子她们的报告,生虚神的真正身份已经得到了确认。
换言之————事件还并没有闭幕。
内阁情报调查局继续进行调查,在洞谷村内部寻找起线索。
「猎人调查官,请过来一下。」
「这个是不是报告上说的那扇奇怪的门?」
从正搜索生虚神住宅的部下那里传来了发现了门的报告。
那里正好位处宽阔的住宅中央,是个非常大的瓦房。
乃是村子最大的祭仪场(举行祭祀仪式的地方)。
无数摆在木板结构大厅上的烛台还在燃着蜡烛之火。被淡而朦胧的光所照亮的那里漂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在这个村子,生虚神是村民们的信仰对象,虽说是祭仪场,但并不存在像佛像那类的像。
本来的话,连像都能够容纳的大厅深处其实只存在巨大的白门而已。
大概有5米左右。
是两扇左右对开的门。宗教设施里装着与本地不相称的机械装置,门两旁还带认证装置,估计必须要经过认证才能打开。
「到底什么玩意啊这又大又笨重的门。」
门上还刻着文字。
————愿人类和平繁荣。
这是黑阳宗的教义,乃是表示他们理念的一句话。仿佛就像战争时期的表记,是用非常古老的字体自左向右按横排写上去的。
「能打开么。」
「请再稍微等等。」
方才,其中一个特殊部队队员把密码解析工具连接到了门旁的控制装置,为打开这扇门而不停忙碌着。
不久后,控制装置的操作面板亮起了表示可以通行了的绿色LED。
于是机器开始运作,牢牢咬住大门的活塞式锁被解开了。
门自动打开,猎人他们的眼光瞬间转向门内。
一个通往地下的楼梯映入眼帘。
一边警戒是否有敌人残党潜伏在周围,特殊部队架好Ceramic shield(陶制盾),枪口朝前悄声无息地开始向前进。跟在后面的猎人也边举着枪边往前走。
下了楼梯就来到了一条笔直的走廊上。
墙、地板以及天花板全都是乳白色的。让人隐隐约约有些发晕,天花板上亮着许多电灯,漂浮着一股医院、又或者是像研究设施一样的清洁感。
不知道走廊究竟通向哪儿。长长的走廊两旁还存在一些安装了玻璃壁的房间。一直到好远好远。数量数不数胜数。
猎人挑了一个最近的房间隔着玻璃壁望了望里面。
光按照眼睛所能看到的来说,每个房间里似乎都没有人。
里面果然跟研究设施一样,桌子上并列着显微镜和试验管等之类的实验器材。最显眼的是放在每个房间中央的巨大密封舱。装满橘黄色液体仿佛水槽一般的密封舱堪称培养胶囊。
看着浮在液体中如同生物一样的玩意,猎人一脸惊讶的说。
「………………人类?」
并没一言断定。但浮在密封舱液体中的看起来就像刚在母亲胎内诞生的小宝宝。还没完全成型,可是……。
察觉到这些地方异常之处的不
仅猎人一个,其他队员们也渐渐渗出不快之感。
猎人不经意间目击到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设施名称。
结果大吃一惊,顿时无言以对。
「………………开什么玩笑,……!?」
推测出了那句话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后,猎人的脸渐渐失去血色。
每个房间都放有密封舱,写着饲养状况和思想调整计划书等等这种不禁令人毛骨悚然的书散落在桌子上。
住在洞谷村的全是无条件信从生虚神的人。之前有听说过,他们是群非常狂热的黑阳宗信徒。
但是信徒们至今为止究竟————呢。
这个问题答案才是黑阳宗最大的秘密。
▲ Day2 20:05 ▼
「给我下车!」
被15个握着手枪的狂热信徒威胁,男生们也不情愿地跟着村民下了车。
估计学生现在连哭的劲儿都没了吧。所有人的脸上都看不到一丁点儿朝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数小时前,学生们受到了生虚神的命令,要求他们去袭击公共设施和政府设施。成功回来的人害怕自己所犯下的罪,双肩如同背负着一座巨山随时都有可能崩溃,而那些失败的人则难逃一死,被炸身亡了。真是难以言喻的惨状,令心隐隐作痛。
不仅犯下了罪,朋友又遭惨杀害。这股压力可不轻,学生之中好多人都表现出了自暴自弃的样子。
混在学生里的奏太也下了巴士。
而他身上……全身溅的都是血。
从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逃脱出来的时候,奏太让生虚神引爆戴在真田诚手上的手表。结果,爆炸之际血花四溅,令他全身都沾满了大块大块的血红斑点,制服衬衫和脸上都染上了血。不用说,跟在奏太身后走下巴士的荻原总二也一个样。
学生们根据村民们的指示,每个班聚在了一起。
接下来难道又要发生什么事了吗。其中一个村民发言道。
「生虚神大人说过了吧。先完成之前的5个目标,最后再全员聚在一起准备攻击下一个。这次的目标、也就是最终目标是————这片住宅区。」
学生们个个呆木若鸡。
明明之前都是让他们攻击政府机关等这类引人注目的大型目标,为什么最终目标却是一个清静的住宅区。两者之间的落差不可能让人无奇怪之感。
「不仅这个仓库里,附近的住宅区里我们也已经准备好过了大量燃料。接下来我们要同时点燃燃烧物,让这片地区燃起熊熊大火。」
学生们为之惊愕,抬头看了看堆积如山的油桶。
「死亡人数目标预计为1000人。发生火灾的原因是因为你们。当然是表上面这么说。而实际上放火的我们。就是用这个遥控器。」
村民从怀里掏出将携带电话改造而成的起爆装置。
那玩意可以把电波传的很远很远,是利用手机回路而做成的遥控。
「……如果是由你们来放火的话,那还要我们干毛!」
其中一个学生脸色铁青的如此问道。
但是村民他们什么都没回答,单单只是————开始给枪口装上消音器。
学生们从状况中察觉到了。他们现在已经全员聚集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并且被拿着枪的狂热、异常的信徒们团团围住了。
这不就代表……。
灭口。绝壁是灭口。
再说了,生虚神那一伙人本来就打算把一切跟他们有关、参与了恐怖袭击的证据隐藏起来。
如果按照约定放了学生,绝对会走漏风声。
所以才决定在这里将学生全员封口。生虚神的约定根本就是骗人的。
让学生扮成恐怖分子,不给一丁点辩白的余地在这里杀掉所有人。杀掉学生后,估计村民们打算把每个尸体扔到大街上给烧个精光吧。然后学生们的尸体就会被当做卑鄙、恶劣的纵火犯发现。届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永远都会戴上罪人的头衔遗臭万年。
村民们一言不发摆正枪口对准学生。
啊啊,果然是要杀掉我们啊。之前的猜想在这时刻通通变为确信,然后化为绝望。
「你们就安心上路吧。因为你们死后,生虚神大人必会为你们颁发死勋的。」
村民的安抚之话完全算不上安慰。每个人都闭上眼,一滴、一滴开始落下万念俱空的泪珠。
「……?」
然而就在将要动手之际,村民却浮出惊讶的表情。
被枪口所指的学生之中,有一位少年在扑哧扑哧低声发笑。
是那个被同学贴上沉默、不起眼标签的人,黑木奏太。
「……喂,小鬼。你笑个毛。」
只是一个劲儿的笑,微微上扬的嘴角渗出鼎镬如饴之感。这令其他同学也很惊讶,视线全都齐刷刷地落到了他身上。
是因为太害怕所以脑袋坏掉了吧。然而他既没有管一脸不安望着他的其他学生,也没有去管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村民,奏太仅仅只是对站在旁边的一个男生搭话道。
「你觉得就这样什么都不告诉他们没问题么————荻原总二?」
「……!」
不知是不是因为突然被叫到名字的缘故,总二先是一阵惊愕,瞳孔随之放大。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奏太与总二两人。
奏太将手插进口袋里,慢悠悠地迈出了步子。
根本不在意那些对着他的枪,昂首挺胸地一步一步走过学生与村民之间。这非常识的行为令众人的大脑皆没跟上节奏。
奏太回首望向总二。然后说。
「生虚神之前确定下来了以操控叶台高中学生来进行恐怖计划的方案。企图让我扮演主犯。这样一来既不会弄脏黑阳宗的手,也能达到目的。正是为此,他们才让我们体验杀人,抓住我们的把柄,想要控制我们的心理状况。总之就是洗脑。」
奏太像是嘲讽一样耸了耸肩。
「效果很明显。所有学生都产生出了的错觉。想让普通高中生做出非情非愿的行为其步骤是必不可缺的。但是大家仔细想一想。洗脑难道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会进展顺利吗。难道就没有失效的时候吗?如果学生们心中无存恐惧,对参加恐怖行动做出最终拒绝的话又当如何?如此一来计划就无法成立了吧。」
总二一声不吭。奏太没管他断言:
「所以生虚神在学生之中事先准备了。此乃她想到的万全之策。」
奏太仿佛在嘲笑他似的对浮出冷汗、紧绷着脸的总二说。
「最先对你产生违和感的是在发现的时候。」
奏太指出来了。
「绑架叶台高中学生的黑阳宗村民趁我们昏睡期间,没收了所有通信机器类。是为了防止我们与外部联络或将带在身上的东西当做武器进行反击才这么做的。明明所有人的随身携带品都被彻底没收了个干净,而却只有荻原总二的手表逃过一劫。这难道只是偶然吗。还是说。」
「……。」
「处刑露子的时候也有违和感。被逮捕了的露子说因为他们把莉汐和我们当成了人质,迫不得已才投降的。本来那句话就很奇怪。把我们当做威胁工具来用是建立在知道存在关系的前提下才能够成立的。黑阳宗事前把握了我们的身份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知道露子其实是来侦查的。可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莫非我们有黑阳宗的眼睛吗,也只能这么想了吧。你之前不是莫名其妙的靠近我和莉汐了吗。你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察觉到了露子原来正在侦查这件事。你难道要告诉我这仅仅只是偶然?」
对没做任何回复的总二,奏太又频繁出击。
「不仅仅如此。你在巴士里还煽动那些想要拒绝参加恐怖攻击的学生,说什么。利用花言巧语诱导学生们的想法,致使大家下了参加恐怖袭击的决意。手段不都挺6的吗。」
「你在说什么啊,黑木君。说的简直就像我是一样。希望你不要说些奇怪的话。这全都只是你的想象而已不是吗?」
「我之所以敢断定你是因为在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生虚神。」
「……!」
「你和生虚神都看到了不是吗?我在逃出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的时候,对真田诚都。」
其他同学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几个人向总二询问起来。
「真田……不是因为没来得及跑出来被炸死了吗?」
「只有荻原跟黑木逃出来了,而真田死了不是这样么……?」
「真田没有死。」
断言的人是奏太。
对其发言为之震惊的不仅是学生们,就连举着枪的村民们也一样。
总二面如死灰,但还是勉勉强强挤出一丝谄笑放话道。
「……其、其实,真田君他还活着。」
「还活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在打算往外逃的时候,前面出现了铁格栅和高速转动的风扇。不穿过它们的话是没法逃出去的。所以黑木君把真田君打懵了————然后风扇里。」
学生们刹那间白了脸。因
为话讲的一清二楚,奏太竟然把同学的胳膊往那种地方放,高速转动的风扇跟绞肉机同然,手若是伸进去转眼间就会变成一堆肉糜。
「黑木君拧掉了真田君的胳膊。手表还戴在那只手上,被撕掉胳膊后出了好多血。而黑木君让生虚神引爆了手表,从而破坏掉了铁格栅和风扇。然后我们就扔下了真田君离开了那里。」
真田诚还活着。话的侧面表示出了这个意思。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田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把我们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内阁情报调查局了不是吗!我们被威胁这件事也让他们知道了吗!」
学生们的脸转眼间绽放出闪闪光辉,像将死之花重得雨露。
相反,村民们则是脸色煞白,一齐移开了枪口对向总二。
「……到底怎么一回事,荻原。你和生虚神大人可没跟我们说过这件事啊。」
转眼间总二就遭到了众多村民质问。
被许多人步步紧逼而问的总二愁眉苦脸的一句话都没说。
一直看着这场唇舌之战的学生们这时终于知晓了荻原的正体,赶忙往后退了退。
奏太看到大家这样,渐渐翘起嘴角。
「生虚神本来就是计划由我来率领恐怖分子集团,主犯也由我来当。而攻击内阁情报调查局大厦之际,由于我必须得留下参加了(恐怖袭击)的证据,所以其中一个实行犯必须且只能选我。尽管攻击失败的话我死掉的可能性很高,但这也在容许的范围内。为了以防万一,生虚神选了一名可用来当做弃子以及一名监视、也就是你来当我的帮手,然后令我们同行不是么。」
「……。」
「即便爆破失败了,生虚神也没有杀掉我,这是为了在准备逃出去的时候尽可能的有效利用我。然后等逃离现场后,在这种地方人不知鬼不觉的灭了我,再给我戴上行踪不明的逃亡犯的帽子。这样一来就可以永远瞒过调查机关和百姓的眼睛了。这种展开对生虚神来说很有吸引力。换句话说就是我,具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边说边慢悠悠地往荻原那儿走了过去。
「可是,计划崩坏了。我没有杀掉真田,而是把他作为人证丢在了内阁情报调查局里,此乃我留下的。用互联环监视状况的生虚神也应该知道这点。」
荻原虽装作平静,但表情上早已渐渐呈露出扭曲之状。
「为了不让藏在我们身后的黑阳宗暴露出来,当时应该在场杀了真田、对其封口才对。然而即便想炸死真田也已是白费功夫了,我撕下了真田的胳膊。用手表已经炸不死真田了。而杀了我又不是上策,自然,生虚神应该选择的,荻原、就是用你的手表连同真田一起炸死,这才是上上之策不是吗。可生虚神没这么做。为什么即便冒着真田可能会向内阁情报调查局全盘托出所有计划也要眼睁睁的放过他呢。你觉得究竟是什么让她这么做的?」
总二一边拼命掩盖住显现在自己脸上的焦躁,与奏太犀利的目光相对而视。
听奏太的口气,好像他早已看破所有计划。
如此说道的奏太的眼神徐徐被不详的黑色所侵袭。光是被他盯着,就像有人把冰块浇注进他的背脊里一样,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就连那些看着奏太的学生们也跟荻原同样感受到了。那股压倒性的存在感宛如怪物般,跟以前所相识的那位沉默寡言、丝毫不起眼的奏太有如天壤之别。
「理由有两个。一个是荻原也有值得利用的价值。另一个则是对生虚神来说,今日的恐怖袭击结果不·管·是·好·是·坏·都·无·所·谓。袭击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跟她没任何关系。她真正需要的只是今天而已。」
对奏太所说的意义不明的话表示不理解,岂止是学生们,甚至村民们都皱起眉头来。
然而总二则全身上下老是不停浮出鸡皮疙瘩。深切感受到了奏太这个人存在的恐怖。
奏太终于宣告:
「生虚神的目的早在。」
「!。」
「那家伙所做的事才是真正的。今日发生的一连串恐怖袭击和绑架我们,只不过是为了巩固4个月前所做的那件事的效果罢了。」
「……黑木奏太……你这家伙,到底察觉到什么地步了啊……!」
「察觉?才不是。我只是控制状况,让你们开口说出来的而已。」
「让我们说出来……!?」
「还没理解么。你再想想我都做了些什么。」
奏太完全一副看不起总二的脸。
「你们把我送进了内阁情报调查局。所以我就将·计·就·计。利用监视摄像机向局里的人传达出了我们被人操控了这些信息。并且把生虚神想要问的问题全都一字不漏地丢给了鹰之眼,得到了她想知道的调查状况。让内阁情报调查局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有人入侵,让他们阻止了恐怖袭击。最后在故意留下真田的时候从生虚神所选择的处理方式中确认出了生虚神究竟真心想让这个满是破绽的恐怖计划。全都跟我推测的一样呢。」
「怎么可能!你意思是说你在那种状况下了我们吗。」(爱丽丝酱:不好理解耍弄的意思的话就理解成欺骗吧,奏太之前虽然又是威胁鹰之眼又是帮他们逃走,但其实每个行动都是假象,其实是为了留下线索。)
简直无法让人相信。渐渐涌上的恐惧让总二的身体哆嗦个不停。
奏太站在总二眼前,静静地问他。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荻原。这个地方————早就被,不去告诉那些跟你一伙儿的同伴没问题么?」
村民们听完惊讶的直接要尿了,个个气的牙痒痒怒不可揭的瞪向总二。
而全盘掌控着状况的奏太又故意加料:
「啊啊,我懂了,原来你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死活,想佯作不知跟其他学生一起被救出去对不对?」
「荻原!你这混球!」
冲冠怒发的村民们想要击毙荻原。
这才是,完全没有被奏太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自觉。
「等等等等!大家冷静点!别听他瞎胡说八道,内阁情报调查局怎么可能会来啊!」
跟奏太预计的一样,村民们跟总二已经开始产生了分歧。
就在这时————外面亮起了许多聚光灯。
光源来自废工厂之外。如同向建筑物周围浇上强烈的白光。由于过于耀眼,在场的人全都不由得眯细了眼好奇是什么东西来了。光穿过废工厂的窗户和墙洞,紧接着,村民所拿在手上的遥控器便被远处的狙击手一枪破坏掉了。
「呜啊!」
遥控器连着手指一起被子弹撕裂了,令村民着为害怕。
间不容发,周围的墙又接二连三被爆破,完全武装的特殊部队冲了进来,形成包围圈完美将敌人逼上绝境。
「所有人都迅速丢掉武器给我趴下!」
转眼间,村民们就被围死了。而他们并没有管自己是否处于劣势,打算跟特殊部队应战。这或许,是因为对生虚神的信仰之心吧。然而却被特殊部队毫不留情的击毙了。
盘旋在上空的直升机用灯照亮了地面,飞来飞去。光透过天花板上的洞倾泻而下。被光所笼罩的总二无力弯下腿,带着绝望的神态仰视奏太。
「怎么可能……为什么真有内阁情报调查局埋伏在这个地方啊。」
经过特殊部队的引导,学生们个个开始离开废工厂躲向别处,而总二则是面带惊讶如此问道。
奏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奏太为什么会拿着本应在村子时就该被没收的通信机器啊。
「鹰之眼之前不是说了么。内阁情报调查局的所有工作人员都非常优秀。他们不可能没注意到我们的手机被人偷走了。我们的手机究竟身在何处,这点小事只要鹰之眼稍微查查就会知道。」
总二明白了。
在内阁情报调查局本部大厦时,奏太紧紧抱住了鹰之眼。
就是————那个时候啊。
无力垂下头的总二。感觉到了压在背上的那份沉甸且越来越重的重力。
而低头看着他的奏太则在总二身边蹲了下来,在其耳边低声细语。
「同时我也知道了你被生虚神选为了密探。不管恐怖袭击成功如何,对生虚神来讲都不重要。估计你是得到了生虚神信任的亲信。应该是近卫吧?」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想要干什么……!」
「洞谷村已经被压制住了。然而生虚神却逃走了。你应该知道她的吧。」
总二用充满憎恨的眼睛怒视起奏太。
满是冷汗的脸却浮出嘲笑逞强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为了生虚神,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要是手上有武器我现在早就自杀了。不管你们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开口的。」
奏太叫住了一个特殊部队队员。然后————从他手上拿过了刀。
低头看了看冰冷且放出微弱光泽的刃腹(刀尖刀柄之间),对总二明道。
「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说是么。活了那么大,你有试过这玩意么?」
奏太把刀
最为锋利的尖端抵在了他的下眼皮。总二顿时脸色煞白煞白。
「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活命的方法有很多种,而在这个地狱里,与其等神来救,不如把灵魂卖给恶魔更轻松。」
他没有丝毫迟疑,将刀捅了进去。然后像是要剜出总二的眼球一样,在右眼中不急不躁地来回搅动。瞬间,不断从总二嘴中漏出的尖叫便萦绕在废工厂周围。
一边插着总二的右眼,奏太又开始回到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