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是啊,我的达令真窝囊 第四话 咦~是喔?好,大叔!再来一瓶烧酒!

再度回到联谊会场的我,连呼吸都没有调整,就气喘吁吁地寻找春奈的身影。

我在撞球台附近的沙发,发现了依旧和角鸥在一起的春奈,还有睡得丝毫不检点的大师。

大师衣服变得乱邋遢的,八成是京子用蛮力让她睡着的证据——那个混帐家伙。

“春奈,优后来有回来吗?”

春奈摇头。京子真的把优掳作人质逃掉了?那家伙会去的地方是哪里?她在这个世界能躲的地方是——

“啊,步先生~”

“大师——你醒啦?你知不知道京子现在人在哪里?”

“……咦?呃—这个啊,没问题她好像没离开太远。”

“你有办法知道?”

“是的—被人套上那个手镯之后,就会变得没有隐私喔。”

“那太好了。我们快追上去!春奈你留在这里。”

“可是——我——”

春奈一脸担心地抱着角鸥。

“别担心,交给我吧。”

“你…你别指挥我啦!反正我也要去找阴沉法师!”

春奈也希望去救优。以许她在学园祭之前,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感情。不对,也许更早之前就有,但学园祭发生的事,似乎让她的心意更坚定了。

“步先生,你说要追——”

“麻烦带我们去京子所在的地方!”

“……是可以啦~”

人师的态度实在不太干脆。明明事态严重了,这个人为什么还能如此悠闲啊?真希望她能更有危机意识一点。

结果大师带我去的地方是——厕所。

“来,请尽管追吧。”

大师哇哈哈地笑出声。看来她身上的碳酸还没散掉。

“呃……对不起。”春奈这家伙……她们只是去上厕所啊。

“步先生只要不是色狼,人还不错呢。”

“真要说起来,大师你之前还不是想亲我?”

“…………”

奇怪?她脸为什么僵住了。

“最后有亲吗?”

“咦?没有——还没亲下去啦。”

“你想亲吗?”

“那当然是——等等,我要是想亲,那时候就亲了啦。虽然我掀过裙子或看到裸体就是了。”

“……裸体?”

糟糕。我不小心说溜嘴了。以前我曾经用什么都能看透的色情眼镜看过大师的裸体。这件事还没被大师发现。

“你真的是做尽了见不得人的事耶。我看我再——”

“请你饶过我吧。我不想再去那个黑暗空间了。求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双手合十的我活像在跟神明祈祷,而大师对我露出微笑。

啊——她真是位女神,双马尾的女神。

“嗯—那请你跪下来磕头,然后倒立,再直接翻到地上表演人体拱桥,并且用力伸开四肢喊说‘婆仁南欢玺我’。”

结果她是个恶魔!双马尾恶魔!

呃,不过——我确实看过大师的裸体。

首先我跪下双膝,两手摆到地上,深深向她赔礼。接着我直接在地上倒立,跟着又翻身做出拱桥的姿势。

“婆仁南欢玺我!”

我像只生气时的猫那样使劲伸开四肢,将身体弓到极限。

…这样你就愿意原谅我了?”

“没人说要原谅你啊—我只是想看你这样表演嘛。”

……她根本就是鬼。以后我得注意千万不能再对大师性骚扰。

“这样好玩吗?”

唔哇!这是什么破坏力?春奈一如往常的冷淡眼光,在今天现出了格外的威力。

我别开目光,而春奈又把脸凑过来问:

“欸,这样好玩吗?”

“没有——并不会……”

“我是担心只有你一个人才过来看看的——可是你在女生厕所前面干嘛啊?你这变态!迷你色胚巧克力!—像你这么色,在中世纪一定会被当成魔女追捕!”

我是男的耶?

“总…总而言之!春奈,她们只是来上厕所啊?害我紧张成这样。”

“咦?可是时间过很久了嘛!再久也要有个限度吧!”

的确,我认为春奈说的有道理。话虽如此,我总不能跑进去搜索。

“你在这里等一下啦!”

“麻烦你维持那个姿势哦—”

两个人走进厕所——隔了一段时间后—

“步!”

脸色丕变的春奈回来了。

她后面的大师则用平常那张笑吟吟的温和脸孔说——

“完全被她要啦。”

大师手上,握着那只被解开的手镯。

我终于冒出汗来。

——在人体拱桥的状态下。

总之我改回姿势,动脑思索该怎么办。

“首先呢,步先生要再受一次处罚!”

现在不是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啦!也许大师还在醉,我看她是变得无法做正常判断吧?现在不马上追人都不行了,谁还有空跑去那个诡异空间战斗。

“呼咪!”大师忽然当场倒下。

我立刻搂住大师的身体。她的脸好热,目前依然——醉醺醺的?

……得救了。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

“——你没事吧?”

大师没回答。她好像完全睡着了。这下没办法带大师一起去了。算啦,像京子那种等级,我和春奈打倒过她一次,只有我们两个人还能对付。

但这样一看,大师真的是又小又可爱。光看她睡着的样子,简直就像国中生。虽然内在是怪物或恶魔之类啦。

我让大师睡到撞球台旁边的沙发,这里已经变成专门让她躺的地方了。

跟着,我朝人就在旁边的刺猬头招手——

“啊,织户。拜托你照顾理惠一下。”

“噢,她没事吧?”

“嗯,应该只要稍微休息过就没事。我去找一下优。”

“奇怪?这么说来是没看到她耶。”

大家朝四周张望起来。

“真的耶,京子也不见了。”

有些担心的气氛开始在众人间扩散,我轻松地笑着挥手说道:

“啊,没事没事啦。我想她们大概是去散步。那两个女生都对附近的环境还不熟,我和春奈去找一下好了。”

“既然这样,大家一起找比较好吧?”

三原一脸担心地低语。尽管那样确实比较有效率——但会有危险。

“没事啦,我们很快就回来。”

“那我陪他们去吧。阳好我想去吹吹风。”

安德森说着站起身,然后他附耳过来—

一如果你们要去找优克莉伍德,也让我帮忙吧。”

他用甜美的声音朝我细语。

对象是安德森,把事情说出来应该不要紧。冥界人会强到什么程度?要是他能成为战力,人手多一点也比较好。

我勾住安德森的肩膀,走到离大家有点距离的地方。

“其实呢,大约半年前发生过连续杀人案对吧?”

“嗯,你是说那件查不出犯人的悬案——”

“京子——那个魔装少女就是犯人。”

“咦?那个女生?——这样啊。”

安德森惊讶地睁圆眼睛,随后他将左手凑到我腋下,狠狠揍了我的脸。从他懂得扶着对手身体,避免让力道分散这点来看,可以知道他对打架很熟练。

“安德森!你在搞什么啊?”

织户看见我们这边的状况,打算按住安德森,但我伸手制止他。

“没关系,我们这边没事——对吧?安德森。”

“对啊,抱歉让你担心了。”

安德森朝大家露出笑容。

“搞什么嘛,相川。我看是你对安德森看上的女生出手对吧?”

“够了啦,你走开。”

织户努力想让诡异的气氛变开朗,而我硬把他赶走。安德森确认附近又只剩我跟他以后,开口说道——

“眼前我就不问你,为什么要带那样的危险人物过来。相对地,刚才我动手打了你——唉,我想你也有很多理由吧。可是相川,如果因为这样而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

安德森平时总是笑脸迎人,但他只在这时,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啊,我再度认清了,安德森真的是在为这世界着想的冥界人。

“抱歉,都是我的责任。为了阻止京子,我希望战力尽量多一点,不过你战斗的身手到什么程度?”

安德森摆回平时温和的脸孔说道:

“用魔装少女说的美迦洛等级来形容,是不是比较好懂?”

“只要你形容得出来。”

“D。”

呃……D级?

“春奈,提到D级美迦洛,大概有多强?”

“D级是排最下面的。我们魔装少女空手也差不多能干掉的程度。”

这么弱喔?这样不是只比普通人的能耐高一点?

“抱歉让你期望落空了。假如冥界人原本就有A级美迦落那么强,根本也不需要美迦洛啦。虽然

像我这样,在篮球界也是被讲成超出高中水准的——”

确实也对。面对魔装少女,冥界人真的是束手无策。所以为了对抗韦莉耶,他们才会创造出美迦洛。而战斗大概就全部交给美迦洛了。

“你有特殊能力吗?你想想,优也不算强,可是她就有最强的能力——”

“我能精确掌握到时间和距离。每次我都会在两分五十八点三七六一秒的时间点掀开泡面盖子。很抱歉无法帮上忙。”

拜托你别露出那种充满歉意的脸。责任不在你身上。

“你肯定会成为优秀的篮球选手啦。”

安德森的能力适合用在观测。我想一定也是因为这样,冥界才会把监视这世界的工作交给他。

看来他是没办法成为战力了。这种话我讲不出口,而安德森揪住我的肩膀,将我的身体转了个方向。

然后——

“去吧——只有你能负得起责任。”

他推了我的背后一把。

我和春奈一起在夜晚的街道上奔跑。这时候,娑罗室八成正在开狂热的演唱会。这下可要先做好在学校被她猛钉的心理准备了。

“春奈,真的是这边吗?”

“当然啦!你没办法相信我吗?”

嗯,因为你即使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粗枝大叶。

不过——我知道春奈很可靠。

“步!就是那边!她们绝对在那个特大号的三角锥那里!”

那里是我抬头望去。

东京铁塔。京子在东京铁塔?为什么还要——跑到这种地方来?

记得好像有谁说过,在东京铁塔附近有摊好吃的关东煮来着。

啊——是那边?确实有家摊贩摆在那里。下次再去吃吧。

奇怪?我好像看过那个背影—

在那里,有一个身穿歌德萝莉装的少女。虽然被布帘遮着看不到长相,但她肯定就是——克莉丝。

该打倒的对手,正在那里。

大大小小的记号飞过我的脑海。

现在——要先处理京子那边。

我想到了之前的克莉丝是个大叔。所以,只要针对大叔会出没的地点去找就行。换句话

说,以后我只需要跟那几个大叔级吸血忍者打听“大叔热门景点”,就能查到克莉丝的下落。

然而,要找京子就只能趁现在。如果现在让她逃掉,我铁定会后悔的。

这也等于——我们不能被克莉丝发现。

“春奈”

“咦?”

“我们得放低音量走,把气息彻底隐藏。”

我牵着春奈,蹑手蹑脚地用八O年代小偷风格的鬼祟步伐走向东京铁塔。

还好附近有树。就利用这几棵树的空隙,设法渡过这一关。

我望着克莉丝娇小的背影,并且在前进时把动作收敛到极限。

“唔咪?”

唰。布帘被掀开,可爱的少女一手拿了瓶烧酒,朝着四周张望。我彷佛心脏挨了一记电击似地: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加速到不寻常的地步。

当下我立刻将春奈整个人抱住,由于不能出声的关系,我还用手捂住她的嘴。

“怎么啦?这位小姐?”

关东煮老板扯着大嗓门问道。

“嗯,我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耶。大叔!再来一瓶温酒!”

“来罗!谢谢惠顾!”

她转过头,又回到布帘另一端。好险,差点就穿帮啦。刚才真是够惊险的。

“钦,步。”

“怎么样,春奈?”

“你为什么把我火辣的身材全都享受了一遍?”

“搞清楚状况啦!我们现在没空管那家伙,你懂吧?”

“唔—下不为例喔。下回你再这样碰我的身体,我就用白华拳的百步神拳(注:出自德弘正也的《秀逗泰山》)教训你。”

我应付着春奈,走进了东京铁塔。我们来到了望台上绕了一圈瞧瞧,也许因为时间还早,尽管游客站得很分散,人数还挺多的。然而,我没发现要找的人。

再往上爬,了望台三楼也没有看到类似的人影。

毕竟像优那样醒目的少女,就算待在一公里以外也能认得出。

我们又往上来到特别了望台。

在那里,我发现了两人的身影。

她们正眺望着玻璃窗外。

我是第二次看到这样的光景。以前,我曾经在完全一样的状况下,在这里发现优。

“优!你没事吧?”我边跑边出声叫人。

优微微颔首。

待在她旁边的京子两手叉在背后,脸上充满笑意。被她用那么棒的笑容看着,简直会产生她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印象。

可是,我恶狠狠地随着京子。

“京子。我完全被你骗啦。不过,事情可不会完全照你的盘算走。”

“哎呀,你指的是什么?”

“你想参加宴会的理由。”

“哦,那就请你说说看啊。”

京子逗弄人似地笑了,随后她缓缓朝我这里接近。

我并末摆出架势,但在慢慢走向她时也没有忘记提防。

京子拿着某种用大衣包起来的细长物品。她是把撞球杆偷来了?不会吧?

“你从一开始就抱着逃走的想法,才会提出到这个世界参加宴会的要求。你知道大师最爱宴会,也知道她对这个世界的料理很感兴趣。其中对你最有利的,就是大师喝了碳酸饮料就会醉。然而就算你主动请大师喝,八成也会让她起戒心。所以你才巧妙地利用我,把大师灌醉,再趁机逃到外面来。”

京子闻言鼓掌之后——

“你发现得还真慢啊。”

她脸上浮现天使般的笑意……拜托夸我几句啦,我都不小心露出有点得意的脸了。

“你能捧场我觉得很荣幸。对了,你怎么解开那个手镯的?”

“啊啊,那只能用来封住‘魔装少女的魔力’。”

说着,京子在手掌上引发小小的龙卷风。她眼睛染成了红色。

这表示,那只手镯无法封住她从夜之王那里获得的能力。

“无论如何,很遗憾——我不会再放过你。”

洋装的裙摆轻飘飘地一翻,京子回过头。

尽管那表情十分艳丽——却已换成认真的脸孔。

大衣唰一声落地。在京子手中的,是一柄日本刀。

那是大师的魔装链器,有段时间曾竖着摆在我们家玄关。

魔装少女变身时需要那项道具。

她居然将那东西抢到了手里——这超出我的预料。

不妙——说什么都要阻止她变身。

所谓的魔装少女只要一变身,强度就会暴增到乱七八糟的地步。

“人知、王死莱召、乃我旦、玺讨右、艾可燃绥!”

眼看着京子的衣服,逐渐变成了角色扮装风。

她将优推向我,并打破窗口。正当冬天的寒风一举吹进了望台,京子就飞身跃至窗外。

风势强得让人无法呼吸,我眯着眼睛保护脸、并确认优的位置,然后伸出手搂住她冷透的身体。

风随即停下,玻璃已经恢复原状。京子那家伙还规规矩矩地修好窗户才走?

虽然这马上会被我打破啦——喝!

为了追查京子的下落,我猛捶玻璃,用的是百分之三百零八的力量。

锵—我用浑身力气出拳,被玻璃弹开。

不对,那并不是玻璃。我能看见空气出现涟漪般的波动,就像把石头扔进湖里。

那是——魔装少女的结界。

为什么她还特地布下结界——啊!这是要阻止我追踪!

“春奈!”我还没叫春奈按下电梯按钮。

“过来啦!傻瓜噗!快点搭上来!”

电梯的门已经开了。你居然急得连“步”都说得口齿不清了耶。

也许该称赞春奈不愧是天才,我牵着优裹在手甲底下的手,冲进电梯里。

不管电梯有没有加紧下降的速度,里头这种悠闲的气氛实在让人很焦急。

“优,你没事吧?”

优摆着平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微微点头。

“她没对你怎么样吧?有没有受伤?”

那个混帐——对优做了什么?

“不用担心”

“我想是不要紧啦。”

一直往上看的春奈,表情恍惚地嘀咕了一句。

“为什么你会知道?”

“那家伙会来这里,就只是因为,她想来。啊。阴沉法师是被她找来带路的吧?”

优明确地点头。这是怎么回事?带路?

电梯抵达地面,我们立刻赶到外头。

“她的行动我都看透了。你想想看嘛,步,之前你在这里打倒过那个使雾的家伙对吧?”

对喔。那里曾是优让夜之王死去的地方。而京子一直都很崇拜夜之王。原来如此——她是来看那家伙的葬身之地?

“优,你回安德森他们那里。”

变身成魔装少女的京子没那么容易对付。优并不擅长战斗

,我不能让她遇到危险。

“我也一起去”

“不用啦,有春奈在就没问题了——拜托你,优。”

我用认真的目光望向优的青蓝色双眸。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是会挂心得要命。即使我没讲出来,优就是能理解我的意思。虽然感觉优还有些不服气,但是她仍微微点头。

“当然啦!”

呆毛晃来晃去的春奈边走边喊。

“春奈,京子接下来会去哪里?”

“那附近.”

那附近是指——这一带顶多只有卖关东煮的摊贩——

“唔咪?”

布帘被春奈“咻”地掀起,克莉丝回首朝我们望来。

我心跳飘得可不是普通快:心跳飘得实在不是普通快啊!

克莉丝缓缓转头,戒备着四周。

“步,你在摸哪里啦!你这——唔唔!”

我拚命捂住春奈大声讲话的嘴巴,并且抱紧她的身体。

看准一瞬间的空档,我强化肌肉,将爆发力尽可能运用到极限,一头跳进旁边的树荫。

“怎么啦?小姐!”

关东煮老板声音宏亮地,问了愣在原地的克莉丝。

“嗯,我总觉得有一股正在注意我的气氛耶。”

那可爱的声音里,蕴含着满满的戒心。惨了。我本来以为穿帮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你可爱啊—”

“咦~是喔?好,大叔!再来一瓶烧酒!”

单纯的客套话,让克莉丝娇滴滴地应声,同时也将脸转回了布帘的另一边。

“来!多谢照顾!”

得…得救了!干得好,关东煮老板。

我们三个排成一列放低脚步声,几乎只用脚尖走路,通过了关东煮摊子的旁边,模样简直就像《海螺太太》(注:サザエさん》,长谷川町子的漫画作品,动画版则是创下日本播映期最久纪录的电视动画)的片尾曲画面。

刚才真是惊险。

毕竟我们现在没时间跟克莉丝斗。再说,春奈和优都有可能被她杀掉。现在不是打倒她的时机。

绝不能被她发现。

我们在留意克莉丝之余也用全力冲刺,一举和她拉开距离。

再不快走,肯定会把京子追丢。

“欸,春奈。会找到那边去,表示你判断不出京子具体的下落?”

“……我想,她应该还在哪里搞消沉吧。”

“总之,优你先回去吧。”

虽然优的脸色一直很担心,但她留下一张便条,就走向联谊会场。

“麻烦俾们照顾袍”

要我们照顾她?我还看不懂这张便条里,表达着优的哪种心意。然而,望着她离去时那道银发任风拨弄的背影,要叫住她只会让我觉得不识趣。

好,就剩和春奈把人找——春奈突然停下脚步,笔直竖起了呆毛。

“对了,她肯定——”

“你想通什么了?”

上面?我仰望太阳早已落下的昏暗天空。

视线所及,只有连颗星星都没有的阴霾夜空,正从上面俯瞰着我们。

“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我东张西望地审视周围。在这当中我看见两个发光物体。

其中之一是手拿日本刀,身穿扮装服的少女。

“那是…京子?为什么她还在那里——”

“补强玻璃是她使出的障眼法。她装成要逃得远远的,其实还打算再回去塔上!”

的确,我净是想着京子已经逃远了,毕竟她的个性就是爱要人,这很像她会出的主意。

不过还得再经过克莉丝后面?这样真的会露馅耶。

另一道光撞向京子。

那是——角鸥。和春奈感情很好的那只角鸥,一声不响地从背后将京子踹飞。

它身穿立领学生服的模样,正是魔装少女的天敌——美迦洛才会有的模样。

变身为魔装少女的京子,就坠落在芝公园。

“我们走!”

“别指挥我啦!我们走,步!”

我彻底解放僵尸的腿力,冲向坠落现场。

当然,我还是有留意克莉丝那边。

芝公园位于东京铁塔脚下。园内的林道上,街灯与树木隔着一定的距离排列在左右,一路延伸至东京铁塔。

京子和角鸥,正在这条林道的中间战斗。

身穿立领学生服的角鸥,由空中朝京子展开突袭,而京子状似要应付它的攻击。

“你这个胸部长赘肉的——!”

我按住想要吼出来的春奈,但已经晚了,京子察觉到我们,并且呈现露骨的厌恶脸色。

京子跑在最适合散步的林道上。一直在赶路的我,很希望坐到旁边的长凳上休息一下,但事态并不容许。

受不了,不管经过多久,京子那家伙还是爱给别人添麻烦。

“终于追上你啦,我不会再让你逃走。”

“真是的!纠缠不休的男生会惹人厌喔!”

京子一看到我的脸,立刻拔腿打算逃走。

她的行动,看起来突然变成了慢动作。

“唔!又来了……真是的!”

京子表露出焦躁,拚命移动双脚。那样的动作相当滑稽。她后面是拖着十吨重的卡车?

一眼望去,四周所有物体都变成了慢速播放。

连随风摇曳的树木都诡异地缓缓摆动,而飘落的树叶也彷佛停在半空。

然后,我察觉到了。

就连我的身体,也变成了慢动作。

身体好沉重。活像整个人陷在沼泽似地,身体实在很难灵活行动。

紫色的风正围绕在身旁。这是——美迦洛的能力?

京子之所以逃不远,八成也是受了这项能力的影响?

“春奈,麻烦你去抓京子。”

似乎只有紫风吹过的地方,才会变成慢动作。远远飞来的树叶,在接近到一定范围内就会变慢。

而春奈人在这块范围之外。尽管我打算叫她绕到京子背后,帮忙堵住退路——

“怎么可能……不会吧……你居然……是美迦洛。”

春奈一屁股坐到地上,讶异得动都动不了。而呆毛也跟着萎缩,大大的眼睛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

美迦洛是魔装少女的天敌,必须打倒的对象。

被春奈当成朋友的那只角鸥——就是美迦洛。

这对春奈来说是项打击。

“呼~?”角鸥看着春奈的模样歪着头。然后,它发现那是自己散发的紫色魔力对春奈造成的影响,于是解除了能力。

由于我和京子都拚死命地想前进,在紫风消失同时都往前跌了个踉跄。

不过,我还勉强能站稳脚步。因为冲得过头而差点跌倒的经验,我在跟大师战斗时已经体验过好几次。

一度跌倒的京子也立刻起身,但我的拳头已经瞄准她的脸颊。

右勾拳划过半空。

啧!好可惜!如果京子没变身成魔装少女,这拳绝对能打中。

“……事情还是只能这样解决啊!”

京子挥下用两手牢牢握紧的日本刀。

我的手臂被砍断了。当下我立刻抓住被砍掉的手,接回身上。

回旋踢、正拳,我的攻击全被轻易躲开,简直就像在对付大师。

可恶!如果京子没变身,假如我能变身——

闪过脑海的,全是最不应该去思考的“如果”与“假如”。

京子大动作地持刀扫过——正是现在。趁对方攻击的瞬间出手攻击对方。在大师教导下,这种出招的时机我练习过好几次。

百分之两百八十六!

霎时间——世界又变得缓慢。能看出京子正顺着我的拳头闪避。啊,被她闪掉啦。时机明明很完美的,而且我旁边还冒出了龙卷风。

那是京子身为吸血忍者的能力,夜之王赐给她的是刀刃化成的旋风。我可不喜欢被这招给切碎。

“唔咪!”

我听见春奈痛苦的声音。“呼,”的叫声伴随而来,角鸥又解除能力了。

龙卷风蓦然变得巨大,将我的大腿削去。双脚使不上力的我一屁股跌在地上。刚拾起头望去,京子的身影就从视野中消失。

糟糕!被她逃走了?

“真是的,你从刚才就好碍事!”

京子的凶刃,斩去了角鸥柔软的羽翼。

她应该非常讨厌那项让动作变慢的能力。在鲜血飞溅、羽毛四处散落同时,角鸥倒向地面。

“呼—呼—”

角鸥痛得眯起大大的眼睛,向春奈诉说着某种讯息。

对不起。春奈,对不起。

即使只是短短一瞬间,它也无法忍受让春奈因自己的能力而苦。而察觉到这项讯息的,不只是我。

现在,春奈也察觉到了。

所以——

“你这可恶的白痴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失去理智了。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春奈动着仍在发抖的双腿冲向京子。无论在任何人眼中,

都能看出她打算用右手朝对方的脸上揍下去。

京子应该也明白。

但她却用脸颊,承受春奈用浑身力气使出的这一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春奈又跟着挥出左直拳。

她的手,被京子牢牢握住。

“那家伙……是美迦洛啊。”

京子拿着刀,指向倒地动弹不得的角鸥。她的这句重话,让春奈被激得绷紧表情,身体也跟着发颤。

“才不是……”

大粒的泪珠,从泪汪汪的春奈眼里夺眶盈出。我认识的那个春奈正在为别人流泪,而不是为了自己。

“美迦洛必须一只不剩地完全驱除,你也明白吧?”

京子发出逗弄人般的笑声。

“才不是……那家伙,只是——”

“我反而希望你感谢我啊。毕竟现在的你,也杀不了美迦洛——”

春奈像是为了打断京子的话,乱甩着手脚大叫:

“我不是说过——它只是我的朋友吗?”

京子一脸满足地露出微笑,随后便用刀柄猛叩春奈的颈后。

春奈的身躯瘫软倒下,如同一具断线的傀儡。倒下时她朝角鸥伸了手,这是偶然吗?

“好,这样麻烦就全部消失了。”

“……原来如此,你是故意让春奈失控的?”

“对啊,因为她是连我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能预测的‘天才’嘛。”

京子会攻击角鸥、会露出逗弄人的态度,都是为了让春奈停止思考。

现在,只能靠我阻止她了。

我挪动完全治好的脚,朝京子走近。

“我记得,你说过会乖乖受罚对吧?”

京子也缓缓向我走近。大师的魔装链器——那把日本刀,正在她手中蓄势待发。

“……嗯,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我太愉快了——所以才会改变想法。”

距离攻击范围——还剩三步。

“这算什么理由?”

“我的刑期不知道会判成几百年。服完刑之后,认识我的人不就都不在了?就连这世界也

有可能消失。要享受现在就只能趁当下了!而明天,只有在明天才能享受!”

我们的距离缩短一步。

“我喜欢这个快乐的世界。今天,我重新体认到这一点。”

“是谁把这个世界搞得一团乱啊?你现在还不是——”

距离又拉近了一步。我在拳头里蓄力,京子也用双手重新将剑柄牢牢握紧。

“可是——跟这世界相比,我更喜欢织户他们那些人。为什么这世界会让我觉得快乐,会让我喜欢?全都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们是这么迷人。所以——”

“所以?”

“你能不能——放过我?”

百分之五百四十!我的拳头撞在日本刀的刀刃上。

然而,刀没碎。不愧是大师的魔装链器。好硬。

“当然不行啊。你曾经杀过我一次。就连现在,你也对春奈和那只角鸥造成危害。”

“他们两个都活着。趁现在要救活那只美迦洛也绝对来得及。因为我并不打算杀它。”

龙卷风化成的剑刃刨开我的腹部。配合这道攻击,我的拳头也捞中京子的脸颊。噢,对大师性骚扰真是值得。换成以前,应该没这么简单就从她的防御中拿下一城。

“好痛……你是不是变强了?总觉得让人很火大耶。”

“能被你夸奖是我的荣幸。喏,既然都出手让我受到这种致命伤了,你为什么没有杀人的意思?”

“无论我怎么做,你不是都死不了?所以我才没留手啊。再说我也不讨厌春奈——因为她是不会忘记我的。”

我的手腕被刀刺入。然而毫不介意的我,又是一拳朝京子招呼过去。

“虽然这样讲很伤人——但春奈那种人肯定会把你忘记。”

“……我变得有点想杀她了。”

我一使出踢腿,身手轻灵的京子就像棉絮般跃起,停在我踢出的腿上,并且一脚踹向我的脸。除了看见纯白的小裤裤,我没占到任何便宜。

要是将她这一击换算成人类的力量,大概不满百分之三百吧。我的身体一路沿地面打滚,最后构住了附近长凳的脚。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的攻击从刚才就完全不管用。

局面卡住了——光靠我,没办法挡下京子。

即使赌一口气或者坚持不死心、哪怕我其实还藏了绝招,也无法填补我们之间的差距。

这是魔装少女与其他人之间,在力量上的决定性差距。

我已经给春奈、角鸥还有许多人添了麻烦。要是没人出面痛扁京子,她以后肯定还会继续逃避痛苦。

难道——就没人能给她一点教训?

不,我不能依赖别人。

连这家伙都赢不了,根本斗不过克莉丝。

我——非得拚下去!

我站起身,与京子对峙。

“你简直就像僵尸啊——真难缠耶。”

面对拿刀摆好架势的京子,佯装要飞扑的我撞向她左肩,将双方间距拉近。

随后我使出左刺拳。

“啊哈,你以为动作这么慢能打中我?”

京子笑着把剑大幅挥下——就是现在。

我跟大师重复练过好几次这样的动作。

用攻击引诱对手攻击,再顺势反击。

百分之六百零五。空气迸发出声音的同时,我将肌肉强化到极限,使爆发力提升到巅峰。

这一记连大师也没看见的超高速攻击,却被结界给拦下。

“你果然用了这招。是大师教你的?”

——失败。这样对变身后的魔装少女还是不管用?

对付比自己强的对手,是不可能像大师那样在闪避时漂亮地反击的。

魔装链器斩开我的肩头。彷佛切蛋糕似地,刀刃直接劈进我心脏,但刀身就此停下。

京子想把刀抽出,但却拔不开。

“请你把刀放开!我……非逃不可!为了留下这段记忆——”

然后,我朝京子那张可爱的脸上甩了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没用到什么僵尸的肌耐力突破技能。而是我相川步,身为一名高中生——身为她的朋友,使出浑身力气的一击。

我进一步伸出手,揪住魔装少女那套可爱服装的领口。

“虽然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讲同样的话,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人?”

“等等,相川……请不要摸我的胸部。”

京子将手掌凑过来,像是要包住我的手。不过——僵尸的全力是可以匹敌魔装少女的。谁会放开你啊。

“我是恨你的。因为你是杀了我的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罗——”

京子鼓足力气,想把我的手扒开。我将魔装少女的可爱服装拖过来,在几乎能吻到京子的距离下开口——

“所以——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虽然话是这么说,毕竟我都已经死了嘛。”

我赏给她一句世上罕见的害臊台词。怎样?这种攻击就算对魔装少女也有效吧?

“相川……”

“你听着,京子。不管是一百或两百年后,我都不可能忘记你。优还有春奈、大师跟安德森都一样——光是我们记得你,有这么让你不满意吗?”

京子突然放声大笑。

“你是觉得这样讲很帅才说这些?听了让我好难为情耶,真是的……”

我依然——我反而用更正经八百的脸色面对她。

“我也不想说这种话。可是——这都是真心话啦。这些听了会不好意思的台词,就是我想告诉你的话。”

“……相川。”

有人从后面抱住京子。

要认出那是春奈,只靠一根呆毛就够了。她已经起来啦?停在春奈肩膀上的那只角鸥,正“呼—呼—”地讲着什么。

不愧是美迦洛。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居然都回复了。

“就像这家伙说过的!有我们记得你,你还不满意吗!开什么玩笑啊!总之你先跟我们道歉!要不然本姑娘不会原谅你啦!”

春奈把手绕到京子的颈子,像是在施展锁喉固定技。京子放开魔装链器,把手掌摆到春奈的手腕。我也放开她的领口,拔出身上的刀。

“咦?原谅……?”

春奈意外的一番话,让京子听得眨起眼睛。

“——京子,你所说的话我能体会。可是,被你杀掉的那些人也和你一样,原本都还有开心的未来等着他们。你夺走了他们的未来,还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享受?——别想得太美了!”

“……说得…也是。我都忘了自己所做过的事情。”

“换成以前的你大概不会懂,但现在觉得这个世界很快乐的你,应该能明白吧?你不是很强吗——既然如此,无论什么事你都能面对吧?”

“——我不该逃避自己犯下的罪。”

“嗯,是啊。这一次,你可以跟我做个明确的‘约定’吗?”

“好的。我——不再感到迷惘了

。这次我会好好接受惩罚。我愿意跟你订下这个‘约定’。”

“等你承受了跟自己夺走的人生一样长的痛苦,在撑完以后——”

“要来找我们喔。因为我还没——呃——跟你问到变大的秘诀。”

“啊哈,那春奈你还得保持这样几百年啊。”

“呼—呼—是呼?”

角鸥居然对这话题超有兴趣!

“唔咪!不是啦!才不是!”

京子朝春奈和角鸥低了头。

“很抱歉对你们做了过分的事情,请原谅我。”

“你也会跟人道歉嘛。”

春奈手叉着腰,自以为是地挺起胸膛。

“不过——真的很谢谢你们。原来只要还有人愿意等自己,就会让人心情变得如此舒畅。

京子解除变身,展露出笑容——满足而高兴地,还微微浮现眼泪。

“…………”反而是春奈显得有些失落。

还有愿意等待自己的人。

这么说来,春奈在韦莉耶是不是没有等她的朋友?

那根落寞的呆毛就是答案吧,我擅自如此解释。

可是,察觉到自己模样的春奈猛摇头说:

“回去了啦!我讨厌冷天气!”

她说着就牵起京子的手。

“好,走吧。”角鸥似乎也同意。

……刚才这家伙根本是在讲话吧?

回去联谊会场的半路上,我们有看见关东煮的摊子。那里聚了大群人。客人比之前来看的时候更多,他们正发出笑闹声。

克莉丝她——不在?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坏事。光是能了解到她的动向,应该就算不错的收获了。

……咦?那是瑟拉?

——这样啊。那群人是吸血忍者。吸血忍者跑到这里来啦,那他们是把这摊关东煮选作练摊的场地啰?

什么嘛。既然这样,刚才他们全都来帮忙不就好了。

“春奈、京子,你们先走。”

“咦?啊,步!……真是的,他有够自我中心的对吧?”

我搁下京子和春奈、还有角鸥,往东京铁塔的方向跑去。

结果,恶魔男爵那边我全交给瑟拉去应付了。所以我想趁还没忘记的时候先去道谢,顺便问问看后来情况是变成怎样。

“哦,瑟拉——”

当我正要找马尾美女讲话时——

“你在干嘛啊——相川?”

从后面拍我肩膀的是友纪,她还穿着那套露出胸口的红色礼服。

“你要跟她聊什么啦,相川—还不如跟我玩卡巴迪(注,.Kabaddi-源自南亚的团体竞技运动,类似民间的老鹰抓小鸡)啦!”

“友纪,我之后再理你啦,先等我一下。”

“什么嘛,相川……啊,来玩藤球(注:SepakTakraw-源自东南亚的一种球技,相当于用脚踢的排球)好了!”

如果你要穿裙子踢藤球,我非常愿意奉陪……哎呀,好险好险。我差点就被友纪讲话的调调拐到了。我回了一句“下次吧”,然后朝身穿白色礼服,正在吃关东煮的女性搭话。

“瑟拉,虽然说我把事情都推给你了——没问题吧?”

“我这么靠不住吗?你不用担心。”

“抱歉,我问了笨问题。我一直都相信你能处理好。”

“当然了……海尔赛兹大人和春奈,都玩得愉快吗?”

“嗯——多亏有你帮忙啦——吸血忍者的聚会已经结束了?”

“是啊,平安结束了。首领也感到很满意。”

虽然恶魔男爵的问题我全交给瑟拉处理,不过看起来是设法撑过去了。不愧是瑟拉,你真是可靠。

“那你也跟我去联谊吧。”

“不要,那太恶心了。我对联谊那种活动没有留下好印象。”

“我没有什么下流想法啦。再说优也在那里,偶尔去参加一次行吧?”

“这么说也对。那只要娑罗室去,我就陪你们同行吧。如何?”

娑罗室?瑟拉目光瞥去的方向,是我后面——

明明有一股漆黑的斗气逼近到身边了,我却没发现。

“你还真敢带着一张笨脸亮相啊——My达令。”

站在我后面的那名黑发美女,简直就像一道墙。不知道是我在内心矮化了自己,还是她的怒气太过庞大,娑罗室抱着胳臂俯视我的模样,让我觉得有如一堵巨大的高墙。

“嗨…嗨,娑罗室。刚才真的很抱歉。因为有点急事,我才——”

娑罗室叹了口气。

“我当然能谅解。你今天会这样做,肯定有很多因素。都是因为混帐达令的关系……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都能体谅了。”

这家伙的本质果然是个好人。虽然有许多时候会显得不够通融,又常爱擅作主张——原来她是这样想啊。听到她什么都肯体谅,我感受到的高兴更胜于厌烦。我变得想勉强娑罗室看看。好——那么机会只有现在。

“谢谢你。对了——”

“唔?怎样?”

“你要不要一起来联谊?”

现在的娑罗室,应该会用一句“讨厌啦,My达令”之类的话答应下来吧——这么想的我实在太笨了。

啪。那声音大概就像绷断的橡皮筋。娑罗室的某条神经被我气断了。

是谁说什么事都愿意体谅啊?

“我的雅量——没好到能对联谊付出爱情!”

啊,原来如此。她爱的对象不是联谊,所以不能接受啊?

“咦?娑罗室伐底不去?那我们走啦,相川!去联谊!”

友纪蹦蹦跳跳跑过来,并且笑容满面地牵起我的手。

“咦?嗯,好啊。”

我瞄向娑罗室就发现——唔啊!这位的尊容即将火山爆发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什么?”

答应的瑟拉彷佛拿我们没辄,而娑罗室对她的话显得有些神经过敏。

“走吧,步。要去就快点出发。”

瑟拉迅速挽住我的手腕向前走,娑罗室口气慌张地说——

“你…你们站住——没人说不去吧!”

突然息怒的娑罗室抓住我的手,像是要把我从瑟拉身边抢回来。

“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虽然我还没听懂瑟拉的意思,但她看起来似乎是在帮我。

瑟拉果然很可靠。

途中我们又跟京子和春奈会合,只差一小段路就快到飞镖酒吧——然而,这时候有个和我们错身而过的少女让我感到在意,我停下脚步望着对方。

“喂,混帐达令。敢在我面前迷上别的女人,你很有胆量嘛。”

“不,我在意的不是那种事。”

我嘀咕时并没有把脸转向娑罗室,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结果京子提醒了我。

“那个女生是参加过联谊的女生呢。”

这样啊。这就是我在意的原因了。从刚才开始,我一直觉得到处都能看见在联谊时出现过的脸。

我一回神,拿出手机来看。

萤幕上显示——晚上九点十二分。

超过七点的时间限制,联谊已经结束了。

“啊——对不起,各位……联谊好像办完了。”

“咦—好不容易都来到这里了耶。”

友纪冒出失望的语气。春奈朝她头上“啪”地敲了下去。

“别放弃啦!不去怎么知道!”

“呼,呼—”角鸥似乎也和她持相同意见。

“喔喔!对耶!不愧是师父!我好感动!”

觉得友纪很单纯的不只是我,颇有同感的瑟拉也说道:

“虽然应该是结束了。”

“嗯,对啊。”

“好~!那我们朝夕阳冲过去吧!冬天就是要跑马拉松!”

——夕阳早就下山啦。友纪带头冲在前面,春奈也跟着跑了起来。觉得有够麻烦的我,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

“我们走吧,相川?”

在我后面的,是已经取回天使笑容的京子——真没办法。

那就跑吧

然后,我们几个人顺利回到了联谊会场。

瑟拉一副威风凛凛的脸,友基有够激动兴奋。另外,还有气呼呼的娑罗室。

三个美女出现在眼前,让织户马上拔腿冲来。

“瑟……瑟拉小姐!相川,你这家伙实在是超级知心好友!”

织户看着身穿白色礼服的瑟拉,亢奋得气喘吁吁。

“真恶心——”

瑟拉将盖在白礼服底下的胸部搁到手臂上,转过头去不理人。

店里几乎没人了。织户、三原、平松、安德森、大师、优,除了平时常常见面的成员以外,其他人好像都回去了。

“瑟拉、娑罗室,抱歉。看来活动还是结束了。”

“这样我反而觉得庆幸。”

“是啊,毕竟My达令染指其他女人的画面,我实在看不下去。”

虽然我不知道她们是在替我着想,或是纯粹在说真心话,还好没

人不高兴。而友纪——在跑完马拉松之后好像就满足了。

“真是的,我们还去拜托店员,求他让我们等到相川和其他人回来为止耶。”

三原眨了眨戴着假睫毛的眼睛。

“呀呵,佳奈美!”

“友纪!你怎么会穿这样啊?”

三原看到友纪穿着红色的诱人礼服,露出惊讶的脸色。

“咿嘻嘻嘻嘻……看起来很像女生对吧?下次我穿这样去学校会不会有同学笑?——啊!相川,刚才这句算不算厉害的冷笑话?”

“完全感觉不出来。”她要是没讲,我连学校和“学笑”同音都不会发现。

“相川你好过分—”

当所有人各自聊起来时,只有京子和大师没动作。

大师带着笑容,京子则是一副无脸面对的模样,两人彼此相望。

从三芳冒出来的安德森,将嘴巴凑到我耳边。

别跟我靠那么近啦。这样不是会让人心动一下?

这次的事,我有听优克莉伍德说了。”

我把目光瞥向匮,才发现她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京子和大师。

“这样啊。优是怎么跟大师说明的?”

“步绝对会解决事情把人带回来”

安德森将写着可爱粗体字的便条递给我。

京子神色安分地朝大师低头。

“让您担心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没有担心哦—”

大师瞄向我的脸说:

“因为我信任他啊。”

听了大师的话而点头的,是优和京子。

看完她们两个的互动,我走向织户那群人。桌上叠了成堆的千圆钞,织户和安德森正在点数目。

“那你们一人付两千圆。”

织户把手伸向友纪诱人的胸部。友纪拨开了他的手。

“我才刚来耶!我不会付哦!”

“哈哈,不用紧张啦,友纪。”

三原安抚着愤慨的友纪,而我拿出钱包。连优和春奈,还有京子的份在内,我准备拿个一万圆左右出来,不过——

“喂,织户——这样够付吗?”

这里不像一个人两千圆就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不够的部分我会出啦。我也有料想过这种状况,就带了三年份的压岁钱过来。”

织户说着,亮出大量的谕吉大人(注:指日币万圆大钞,所印的人像是日本教育家福泽谕吉)——你打算出多少啊?

“不用啦,我也会出一半。”

安德森说着,同时也将一张张的谕吉先生放到钞票山上。

“不用啦,没关系没关系。毕竟是我提出来的活动嘛。再说其他人都回去了,想补收费用也没办法啊。”

和平常一样,织户笑起来傻呼呼的,看厂有点火大。

“那我也要出。”我看见三原表情不爽地拿出了钱包,跟着把钱包里剩下的钱全部拿到桌上说:

“我也要出。虽然我只带了三万圆出门。”

“……咦?……钱不够?对不起……我身上……只有这些。”

平松过来在桌上摆了三千圆。

“你们有这个心意我就很高兴啦。可是呢,至少在这种时候让我要酷一下才对吧。”

“一个人出钱有哪里酷啊?你出的一百万,比帅哥出的一圆还矬。”

“对啊,你那样反而很矬。”

三原和安德森这么说着,也把织户出的万圆钞退回去。

“啊,钱我会出啦~”

大师这么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大叠好像只会在电视剧看到的钞票——那加起来应该有几百万吧?

“今天呢,由我请客,下次再有什么活动,就让你们请罗。”

再加上她满面的笑容。

“好…好酷!”

三原和安德森的声音重叠了。

当然,我也是这么想。

于是,靠着大师惊人的度量,我和织户还有安德森的参加费都以两千圆就解决了。联谊也顺利结束,一群人从六本木搭电车回到我们住的镇上。

简直就像去了一趟学校办的远足,走在人行道的我们原本拖了一大串,不过整批人到后来也逐渐变成小小一群。

“喂,废达令。你真的有听到我唱歌吗?”

“呃,抱歉啦——你还会唱给我听吧?”

“咦?……啊……啊啊……当…当然啦!”

脸红的娑罗室把手绕到我肩膀,就像要好的朋友会做的举动。结果优推了娑罗室的背。

“那里是我的位置”

优来到我跟娑罗室中间,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

光是能看到这样的优,应该就可以说今天是美好的一天了。

然后在我们来到T字路口时

“那再见罗,My达令。今天过得很充实,我要感谢你。”

“啊—好开心耶!下次有联谊,你一开始就要先约我喔。”

友纪和娑罗室住的是同幢公寓。从这里走,和我们家是反方向。

同行的人数陆续地慢慢减少。在下个十字路口,织户和平松也停下脚步。

“掰啦,我们走这边罗。”

“……相川……学校见……”

平松挥着手道别。今天看到了她意外的一面。

“嗯,要是你觉得织户想乱来,随时打电话给我。”

“呵呵……不要紧……因为……织户很温柔。”

我们朝彼此微笑。看来平松也玩得满愉快的。

“对啊,相川。我是会温柔下手的类型。”

“那还不是有下手?”

跑在夜晚街道上的织户逐渐远离,像是在回避我的吐槽。

“啊,没关系没关系。我会陪她的。”

三原从背后推着平松,走向织户那里。

“咦?你是走这边?难道——你想跟我一起回家?”

织户的眼镜亮了起来。

“我……我走这边也可以回家啦!只是因为让小妙和你这种禽兽一起走太可怜了,我才会跟着走这里,你别给我想那些恶心的事!”

三原“啪”地一声打在织户脸颊上。不过该怎么说?从气氛来看,她对织户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意思。

“回家路上小心喔。”

“步!走了啦!”

被春奈叫去的我,朝织户和平松挥了手。

朋友们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有种说不出来的寂寞,似乎正从夜空降临而下。

“这么说来,安德森的家在哪里?”

剩下的只有我和春奈、优和瑟拉、京子还有大师——以及安德森。

“嗯?我住平松家附近。”

“咦?既然这样,刚才你和织户他们一起走不就好了”

安德森像是为了打断我而伸出手。他所指的方向,有春奈和角鸥在那里。对喔,因为春奈

不肯放角鸥走,他才没办法回去。

“抱歉,我去跟春奈讲一下——”

“没关系。反正我打算跟去你家,然后就可以把这张传单投进信箱。”

说完他亮出“募集篮球队队员!”的传单。安德森,你这家伙真是——谢啦。

“不好意思,让你帮了忙。”

路变窄了点,我们改成两人一组走在路上。

春奈和角鸥带头,然后是京子与大师、安德森和优,我和瑟拉则走在最后。

“欸,瑟拉,你的任务是让首领复活,现在任务已经结束了,那还可以继续住在我家吗?”

“嗯——首领亲自交代新任务给我,他要我帮忙照顾海尔赛兹大人。”

“这样啊,真是太好了。那么—以后也请多指教罗。”

“……这是你的主意吧?”

“唔?”

“是你向首领建议的吧?”

我无法回答。是该说谎?还是该笑着说她猜对了?我在烦恼着回答的方式。

瑟拉一如往常地用鼻子发出嗤笑声。

“谢谢你。刚才在娑罗室面前救了你那一次,我就当成还你人情了。”

原来如此,刚才瑟拉说“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是指这件事啊。

“我会不会太多管闲事?”

“不会,你有帮上忙。因为——我很喜欢现在过的生活……我喜欢有春奈、海尔赛兹大人……还有你在的这种生活。”

“真意外耶。我还以为你讨厌我。”

“哎呀?我之前没说过吗?”

“你指的是哪件事?”

“我对你的好感度已经是最高了。”

瑟拉如此说道,她威风凛凛的表情软化了一点。那是张愉快的笑脸,春奈或京子也常对我露出那种表情,看起来就像个想到恶作剧点子的小鬼头。

“咦?那你愿意叫我哥哥?”

“——真恶心。哪里有卖尺寸大到能把你装进去的碎纸机?”

会变成碎屑啦!我明明是开玩笑的,你不用这么认真地表露反感吧?

我们悠哉地走在路上。就在经过学校,快要抵达我家时,大师回头看了我这里。

“那么,步先生

。我们也要回去罗~”

“咦——大师你也住在步家里就好了嘛!”

“虽然我也很希望能这样~但我还有工作啊。”

“要我来这里住?”

京子戏弄人似地说道。当然看起来并不像是认真的。

“你……你别给本姑娘过来!”

“哈哈……好好好,我知道啦。啊,对了对了,我都忘了耶。”

“嗯?”

“你想知道克莉丝的弱点对吧?”

这么一提,我想起了今天的目的。为了问出克莉丝的弱点,我才会参加联谊。

“就是搔痒。”

“啊?”

“那一位有说过。克莉丝只要被人朝肚子旁边搔痒,就会乖得像脖子后面被人一把揪住的猫。”

夜之王的能力是操纵雾,让身体在雾中瞬间移动。

如果让那家伙来办,要搔克莉丝痒应该是小事一件——换成我就伤脑筋了。

假如我办得到这种事,早就打倒克莉丝了。

她还是没有弱点吗?可恶——

“对喔—以前克莉丝常常被人搔痒逗着玩。”

大师像是回想起来似地拍了一下手。

摸克丝丝的肚子旁边啊——姑且先记着吧,虽然感觉不太可能办到。

京子笑着露出健康的洁白牙齿并且把身体转向我低下头。

“今天非常谢谢你!我真的,真,的很开心。要是——我服完刑期,等我出来了,你可以——再陪我玩吗?”

京子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表示敬意,不过我猜她单纯只是不好意田J看着我的脸说“谢谢”,所以才会低着头。

“嗯,好啊。”

我一口答应。

“哎呀哎呀—做这种约定好吗?不知道会花几百年的时间喔—”

“嗯,我明白。我会等的,无论是几年或几千年——所以你不要再冒出想逃走的念头罗。”

“好的!……那么…再见了,相川。”

“再~见~”

大师带着京子飞向空中。

我忘了问,京子眼巾微微渗出的泪水有什么含意。

来到家门口以后,我朝春奈说:

“喂,你要在这边和角鸥道别了。”

“啊?为什么!它当然要和我一起住啊!”

“呼—呼!”

春奈紧紧抱住角鸥,耍赖地摇头。安德森一脸头疼地望着他们。他是个好家伙,应该讲了出重话。

“春奈。”

“不管!它一定——也想和我在一起!对不对?”

角鸥转动着大大的眼珠,看了看春奈和安德森两边。

“对不起呼。”

然后——它飞离春奈细细的手臂。

“啊!”停在安德森手臂上的角鸥,将翅膀张开。

角鸥“呼~”地发出鸣声,像是为了避开它的目光,春奈低下头。

“为什么啦——为什么你不跟我在一起!我明明把你当朋友……我明明把你当成朋友耶!”

春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哭,而安德森露出困扰的脸色。

“春奈老师,这家伙也有它的工作,那是它身为美迦洛的工作——所以,现在它不能和你一起住。”

“我不能接受!让它住我家工作就可以吧!”

任性的春奈讲了这些话,让安德森搔起头。

表情显得无奈的不是别人——就是那只角鸥。

“呼—呼—”角鸥彷佛想表达什么,叫得很感伤。

优轻轻拍在春奈肩膀上。

“春奈能到我这边住吗?”

看来优似乎懂得角鸥说的话。

春奈认真望着我的脸——变得语塞。

“呼。”=“我和春奈一样也有家人和归属”

“烦死了!笨蛋!我不理你了!快给我闪到其他地方去啦!”

春奈背向安德森与角鸥。她好像是在赌气。

“掰啦,相川。学校见。”

“嗅,再见啦。”

“呼—呼!”

角鸥明明在道别,春奈却只“唔——”地嘀咕着。

伤脑筋。我回头望着春奈,结果在那里的是——

一名泪流如注的少女。

“咦?啊,哎哟!灰尘都跑到眼睛里了!那家伙翅膀挥太快啦!”

大颗泪珠不停涌上,怎么也停不下来。即使春奈忍住,哭声还是会冒出来。

“春奈。”担心的瑟拉唤道。

“又来了—”春奈低着头,用手捂住脸不让别人看到眼泪,并且夹杂呜咽地喊出: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变朋友的!每次都这样!所有人每次都抛下我自己跑掉!”

春奈……我有听说,这家伙在魔法世界韦莉耶总是孤零零的。不过——她并不是完全交不到朋友啊。

虽然春奈总是高姿态又嚣张又恣意妄为,根本不会去在意其他人,不过她绝不是差劲的家伙。倒不如说,她十分努力地想跟大家开心玩在一起。

“春奈……”

“步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阴沉法师会跟我在一起吗?这哪有可能!没有道别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可是我已经受够孤零零的了!我受够了!”

优抱住了春奈。

“离别并不是结束”

是啊,没错——无论人在哪里、到什么时候,友情都不会变。只要友情不变,一定会有机会再见面。

“阴沉……法师。”

春奈抬起头。可爱的少女脸庞已经哭花了一片。

“不要当成是离别说‘再见’就行了”

优的双眸中,那张稚嫩的脸庞上,似乎让我看到了类似母性的光芒。

春奈拿着那张便条,将眼泪擦去。

“嗯,你说得对!就算道别的时候来了,只要说‘再见’就可以了!可是——那家伙已经——”

尽管她的脸打算提起精神,呆毛却依然低垂着。

我牵着春奈的手向前跑。

“去跟它说吧。”

“步?”

“去跟变成你朋友的那只角鸥,说声‘再见’。”

“嗯!”

笑着点头的春奈,像平时那样地摆出了充满自信的表情。

“来吧,海尔赛兹大人。天气这么冷,待在外面对身体不好。我们就先——”

瑟拉大概是为我们着想,便带着优走进了家里。

我牵着春奈跑在夜晚的街头,也开口向她搭话。

“春奈——’

“嗯?怎么样?步!”

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和平常一样元气充沛。呆毛正左摇右摆地晃着。

“不用你担心……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就算死了我也会陪你。”

“咦?……你,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春奈红着脸,呆毛也猛然地竖了起来,而我用满脸的僵尸笑容对她说:

“嗯,因为我们是‘家人’啊。”

我讲了句很赞的话。就在刚刚,我讲了一句赞到极点的话……

“唔——!”呜呜呜!你是怎样啦!干嘛要拧我的耳朵!

“春奈,你搞什么啦?”

“别让我有奇怪的期待啦!”

慢着。喂……住手啦——

“安德森!救我!”

无缘无故生气的春奈在攻击时毫不留情,我只好朝着远远能看见的高大背影求救。

安德森和停在他肩膀的角鸥回过头。

春奈放开我的耳朵,跑向安德森那里。

受不了,她究竟在气什么?虽然我心里完全没有底,还是跟到春奈背后。

“我是来……道别的。”

“这样——”安德森听懂了春奈的意思,让角鸥从肩膀下来。

春奈抱着两腿蹲到地上,尽可能让自己和角鸥在同样的视野中说话——

“你别误会喔。因为我们并不是再也见不到面。”

“呼)呼—原来如此呼。”角鸥微微点头。

“所以,这不是永别。你懂吧?”

“呼~呼~”角鸥点头如捣蒜地反覆示意。

“那么——再见罗。”

如此说着,春奈举起一只手。角鸥也同样举起单片翅膀。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意识到,但那就是角鸥用来表示“做朋友吧”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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