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不,我完全没有印象 第三话「是的,我的爱马很凶悍」这次的故事,是这样的

提起在学校的回忆,大家会想到什么?

「好,织户!全包在我身上!」

「傻蛋友基从来没有像今天看起来这么可靠耶。」

教育旅行?文化祭?合唱大赛?

「我已经忍不住了!现在就来合体吧!织户!」

「咦?可以喔?那么——」

总之,八成忘不掉的学校活动,又多了一项。

「唔哇啊啊啊!你干什么脱衣服!你这变态!」

「什么嘛——你说的合体,只是想背人玩骑马打仗喔?」

莫名其妙的运动会——现在就要开始了。

虽然妮妮小姐中间夹带呵欠睡着好几次,还是勉强听懂了台上说明的全部内容。

「呵啊啊啊啊~~好,就是这么回事了。我也是第一次听这段故事,不过端出这样的料理,感觉连杜拜斯也会气得打道回府吧。我个人是觉得挺有趣啦。」

妮妮小姐一脸爱困地格格笑道。

她是被冥界推派上火线的,但好像并没有责难我们的意思。毕竟她似乎也是刚刚才知道料理大赛的详情,还一副想问「那又怎样」的态度。

察觉到那种氛围,周遭出现了奚落声。

「那算兵器而不是料理吧?」「你们那样能让谈判成立吗?」「光是一盘料理也会改变命运喔。」「叫山冈士郎去啦。」

在如此的声浪中,我站上讲台。

「的确,瑟拉的料理或许有问题。可是,如同资料中也有提到,让我和春奈从旁辅助,就能端出像样的料理。况且我本来就没有意愿让瑟拉下厨。」

鼓噪的奚落声稍微和缓了。

「臭虫。可不可以请你到全向十字路口,让车子从四面八方辗过去?」

瑟拉的唇形超不悦!

执政党这边别倒打自己人一耙啦!

「这件事的问题点,在于舌头被养刁的宫廷人士,对平民料理是否会满意吧?提出这份资料的意义不就是这样?」

说完,妮妮小姐就把资料甩到一边。

「我认为,确实正如你所提点的。要端出什么料理,我想还会进一步讨论。」

尽管不甘心,现在也只能这样对答。

在这个时间点,我们无从推诿地承认了接待阵容有问题。

我果然辩不赢妮妮小姐。

「你肯坦承就好……我讲够了。加油喔,少年。」

妮妮小姐眨了个眼,然后回座,仿佛表示自己对工作已经有交代了。

「那么,娑罗室伐底的质询时间就到此结束,换下一名质询者。梅儿·舒特珑。」

取而代之来到讲台前的,是和春奈角逐笨蛋代言人的吸血忍者,友纪。

「嗨!在下吉田咧!」

你那句语尾不用加「咧」吧。

呆瓜友纪莫名其妙地站到我们这一方的讲台,朝着人数约五百名左右的群众说:

「我很笨,不太懂大家在讨论什么,可是我觉得相川做的事不会有错!」

嘘声四起。

这也难怪吧。就如娑罗室的表态,吸血忍者全体对这次的三界会议应该是持反对意见。

即使只有友纪一人表示赞成,就会造成党内炮口不一致。双重标准。会被民众贴上组织缺乏团结力的标签。

「所以,身为相川的新娘,我想告诉大家相川的优点在哪里……不过我想很久想不出来,就找了人商量。」

友纪动作夸张地伸手,胸部顿时晃了一下。

「证人平松。」

被议长安德森点到,有个少女站起来了。

「有……议长……」

她显得有些紧张。

是个头发绑成两束的少女,目光游移,大概是觉得自己在这里抬不起头的关系。

这也怪不得她。

被这么多陌生的大人包围着,还要在受到注目的状况下发言,内向的平松根本做不到。

但是,她挤出勇气了。

「为了帮相川……我……想提一件事情。」

平松的目光十分清亮。

*

夏天过了尾声,开始变凉的九月下旬。

我和女生并肩站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就某方面来说算是情侣装。

尽管嘴巴张得口水都要低下来,肩膀无力低垂,身子左摇右晃,我还是站着。

「你没事吧……相川?」

旁边是头发绑成两束的可爱少女。

柔美秀发,以及双手交叠在前的姿势,还有口中发出的乖巧声音,全都清纯可人。

令人感慨地体认到传统女性并未绝种的内向少女,那就是她,平松妙子。

会联想到太阳旗配色的白色体育服及红色三角体育裤,也搭得相当合适。

成绩已经是无可动摇的学年第一名,又有百人一首全国大赛优胜的实绩。

也许是稳重的个性颇得人心,她在我们班上也很受欢迎。

而被平松关心的我,活像个刚苏醒的僵尸,身体摇摇晃晃地仿佛随时会倒。

我并不是中暑。由于某种因素,我变得对直射的阳光超没抵抗力。

平时上体育课,我都会昏倒让人送去保健室。

所以,平松应该是对我这样杵在太阳下感到担心吧。

不过——

「啊,至少今天要拚一下。」

没错,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是吗……你不要……勉强喔。」

温柔的平松貌似担心,却又微微露出笑意,仿佛不想让我知道她的那份用心。光是这张总是对着我展露的笑容,就能让我幸福洋溢。

今天是——运动会。

十月有文化祭,明明都还没准备好,我们就被强迫参加这种活动。

学生的秋天,充满了变数。

广大的操场上,全校学生都穿着运动装排成队伍。当中有人下半身穿运动长裤,或者只有上半身穿运动外套,也有人只穿普通体育服就是了。正因为如此,开头我才会用「某方面而言算是情侣装」这样的叙述。

「接着请选手宣誓——学生代表,星川辉罗罗。」

「是。」

被老师叫到,一头黑长发的校园偶像、或大家的偶像、或吸血忍者的部队长,总之就是有那么一位绝世美女走上朝会台,在众人面前秀着她那穿了三角体育裤的臀部。

穿体育服和三角体育裤而不搭运动外套,这点和平松一样。

她调整麦克风高度的手法很熟练。

毕竟,她在私底下当的也是偶像啦。尽管她自称星川辉罗罗,本名却是娑罗室伐底这种听起来像某位女神的名讳,属于必须对世人隐瞒真面目的特殊人种。

总之,娑罗室举起右手,用黑道老大般的威严语气宣誓:

「宣誓!我们将本着运动家的屁股!」(注:运动家精神(sportsmanship)的字尾,内含屁股(hip)这个单字)

你那是什么类似字汇天国(注:过去由塔摩利主持的谐音冷笑话综艺节目)的笑点啦!

住手!不要认真盯着我讲那种誓词!

娑罗室的语气十分陶醉,让人产生她那些话似乎都是认真在说的错觉。

她好像迷上了我的屁股。

我再强调一次,她迷上了我的「屁股」。

娑罗室看到我立刻用手遮屁股,就微微笑了出来。

「我发誓,我们会正正当当地比赛!选手代表——星川辉罗罗。」

骗谁啊!你是忍者吧!你们是为了执行任务,无论手段多卑鄙都会用来战斗的种族吧!

啊,糟糕。我一激动好像就会昏倒得更快。

可不可以早点结束啊?

教务主任和娑罗室一来一去地上了朝会台。

「呃——我是主任!呃——今天……呃——我想就用『黑白黑白我胜利』来分红队和白队!好,大家把手举起来!」

这个主任怎么回事?情绪有够亢奋耶。他大概很喜欢运动会。说起来——

居然用「黑白黑白」分队!当我们是小学生吗!虽然我会这样想,不过也觉得有点好玩,再说大家都识相地配合,我就跟着举起手。

像这样,全校分成两队,但是人数比率当然不会对半,结果我们落得玩了好几遍「黑白黑白」的下场。

这种重要的事情还保密到当日才宣布,考虑一下时间问题好不好?

能不能……快点分完队伍啦?

「呃——你们听好了!呃——今天,呃——我是打算,呃——让所有人参加所有项目!来一场激烈的比赛!」

主任超啰嗦。

分成红白两队,要是让所有人参加所有的比赛项目,我觉得会花费莫大的时间就是了——当我在意识朦胧间仍想吐槽时——

「呃——所以今天——所有项目都会用『骑马打仗』的方式来比赛!呃,让我看看大家的骨气吧!」

主任超烦。

如果有什么东西比太阳更烦——那肯定是人心。

所有项目都变成骑马打仗形式。

太阳底下的我,还没弄懂那句话——

在阴

凉处养精蓄锐的我,被分到一百公尺跑步(骑马打仗版)的第五赛程。

由三个人围成三角形当马,再找一个人坐上去当骑手。该骑手落地时就失去资格——这场一百公尺跑步,似乎加进了上述的骑马打仗规则。

……在耍白痴吗?这是我的感想,不过大家意外地来劲,以氛围而言我无法吐槽。

也会有这种不方便吐槽的时候耶。

结果我什么都没说,诡异的一百公尺跑步第一赛程就开始了。

「各就各位,预备~」

人马。人马。人马。人马。

四人一组的人马排成了一列。要是纯以女生或男生配一组,会有力气上的差距,因此从小学毕业后,感觉好久没看见像这样男女混合的人马阵仗了。

体育老师一鸣枪,各队人马同时起跑。

………………跑得有够慢。

虽然没有慢到两人三脚的程度,但因为无法全力冲刺,各队都跑得慢吞吞的。

我懂了——这样赛前对体育全才或者飞毛腿的评估,就会一口气翻盘耶。

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没有组成人马的机会,想自发性练习也没办法。

在班上脚程最快的家伙落得最后一名,也是大有可能。

说不定会大爆在正常一对一比赛下不可能赢的冷门喔——终于轮到我们了。

「我们加油吧……相川。」

平松摆出干劲十足的架势。我和平松是红队,娑罗室及其他在学校有交流的人全分到白队。

我只得和班上两个连名字都不太熟的男生手牵手组成人马,由体重轻的平松当骑手。

阳光目前仍把我晒得七荤八素,因此我待在右后方,而不是当马头。

当马头的男生——我只记得他的座号是三号。负责左后方的男生则是座号六号——名字……叫什么来着?那倒不怎么重要啦。

我用手感受平松光溜溜的脚背,并将手搭在前面同学的肩膀上组成马鞍——又小又软的臀部坐上马鞍,我这只手等于穿过了裹着三角体育裤的胯下……

这……这情景太火辣了!左后方的六号同学也显得有点羞赧。

主任的规则定得好!

「各就各位。预备~」

枪声响起,载着平松的我们拔腿就跑。

啊,糟糕。由于太阳的关系,我这双腿跑得东倒西歪。

「相川……你还好吧?」

带着红白帽子的平松低声问道。

你不要动得太大!会让我兴奋!会让我不得不兴奋啦!

「没事吧?」

当马头的三号同学也担心地看了过来,因为我的脚步就是这么不稳。即使被当成醉拳好手也不奇怪。

尽管几乎变成用走的了,我们还是那样抵达终点。

名次是五组当中的第四名。之所以没殿后,是因为原本第一名的人马垮掉,骑手摔了下来,结果那组丧失资格。

这倒不算龟兔赛跑的道理,不过冲太快也是会失去平衡的。

「抱歉,平松。」

为了躲避日晒,我和平松两个人,走到了独自耸立在操场角落的树荫下,而我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赔罪。

「……嗯?」她好像不懂我是为哪方面道歉。

「我扯了大家后腿,才变成第四名。」

「……那种事,你不用……在意啊?……假如只有我出赛……我想肯定会是最后一名。」

平松连忙挥了挥手,替我打圆场。

体格纤弱而像个高中女生的她,并不太擅长运动。

即使如此,应该不至于跑最后一名吧。

我们孤男寡女地坐在树荫下,看着一百公尺赛跑(骑马打仗版)的战况。

「不过你既然参加了,就会想赢吧?」

「……哪有你说的那样……再说……我又不可能赢。」

对于不擅长连动这点,平松大概抱持着类似自卑感的心结吧。

此时——操场变得人声鼎沸。

想着怎么回事的我,起身探了探状况。

我们所待的树荫,位于比操场高一点的地方。距离稍远,但我是僵尸。凝神看去——视力就能匹敌奥斯曼·桑孔(注:Ousmane Sankhon,非洲几内亚出身的日本艺人,据说曾拥有6.0的视力)。

在那里,能看见一组超高速移动的人马。

当马头的是个短发少女。骑手则是个刺猬头男生。两个都是熟人。

「是友纪在比赛啊?」

「好厉害……不愧是友纪……毕竟是田径队员。」

「刚才创下的记录——第一名,十一秒七六。」

好快!普通高中生跑一百公尺能破十二秒就够快了,她还背着骑手耶!

那快过头的速度,似乎是大家都想知道秒数,所以才特别用广播宣布。

我倒是没有其他人那么惊讶。

那组人马,是由名叫吉田友纪的少女当马头。

既矮又傻,还有一对低调巨乳的短发呆瓜少女。

她并不是普通人类,而是吸血忍者。哪有忍者身手慢的啊。

纵使用骑马打仗的形式让步也一样。

难道她使了什么忍术?

那家伙真是乐在其中。平松如果也能和她一样开心就好了。

接着是障碍赛跑(骑马打仗版)。

来了个挺不妙的项目耶。

跨栏、吃面包、平衡木、钻网子。在这当中,钻网子的关卡堪称鬼畜。

众人排成一列,前往比赛的起点。

然后就像金太郎糖果一样,从前面的人依序出赛。

很快就轮到我们上场了。

因为艳阳高照,像个人偶一样完全动不了的我就和平松交换,由我当骑手。

「抱歉。」

「……我们加油吧……相川。」

我被带着笑容的平松疗愈之余,在几乎丧失意识的前夕采取双手悬垂的战法。

旁边——有一百公尺跑第一名的友纪率领的人马。

「嗨,相川。状况如伺?」

当骑手的男生,露出一张恶心的贼笑表情。那是刺猬头的眼镜男,织户。最喜欢女生,传闻兴趣是偷拍的下流胚子。

「我看起来像状况好吗?感觉你倒是挺春风得意的。」

「还好啦。你看,我这被女生簇拥的阵容。」

那个男的,也就是和我同班的织户,莫名其妙地坐在由三个女生组成的人马上。

友纪似乎不太介意,但是后面两个人明显都皱着眉头。

从她们眼里只能看出「不甘愿」这句讯息。

那也难怪,织户在女生间的人气只有「一」。

没挂零还挺不可思议的,总之只有「一」就对了。

理应是女性公敌的他,怎么会分在这组——

后面那两个很明显在咂舌嘛。咂舌声都和节奏口技一样了。

「欸,为什么你会和织户组队?」

我试着问了友纪。因为我不太想和织户讲话。

「听说他是和佳奈美交换的。」

友纪的好友兼织户的天敌,三原佳奈美。

她也是白队啊。我都忘了有这个人。

不过,她会那么轻易地将女生当成祭品,献给身为性骚扰代名词的织户吗?

「我讲好会请她六十三瓶饮料,才换来了这个特权。」

真敢开价。三原超会开价的。

「啊,不是罐装饮料,是请瓶装的喔。」

结果那不是六千圆就能打发的交易!差不多八千圆吧?

尽管我还想问清楚点——

「各就各位。预备——」

由于他们站上起跑线了,我们也跟着向前。

枪响「砰」的传出,各队人马同时踏出脚步。

「我不会输给你喔,相川——!」

友纪卯起来加速。只要有她在,白队似乎包准会赢。

最先等着我们的关卡,是连续三道跨栏。

我本来以为也只能跨了——

「跳……跳起来了!」待在左后方的六号同学冒出惊讶之语。

因为友纪稀松平常地跳过了跨栏。

当然,在后面支撑的普通女生跟不上她——

手就放开了。

铿。织户的大腿后侧重重撞在跨栏上。他直接往后一倒,不过友纪立刻将人撑住。

判定——安全过关。在赛道外侧的老师将双手水平伸开。

看来,就算人马解体,好像只要骑手没触地就行。

状况百出之间,我们也跟着追上去将跨栏——

「硬冲吧!」

我喊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三号同学,听懂我说的意思就点头了。

多么上道的家伙,三号同学。你的名字我之后肯定会记起来。

跨栏给了我们三个选择。从上面跨、从下面钻、或者撞倒冲过去——既然跳不起来,别用跳的就好了。

我们将跨栏撞倒,不过跨栏的脚架成了阻碍,后头两人没办法顺利越过。没想到在骑马打仗的形式下,跨栏难度会这么高。

设法过关后,就到了下一站的吃面包。这里反而轻松。因为面包就吊在眼前。

奇怪?织户那队人马怎么停住了?明明超前那么多,这样不就被赶上了吗?我们战战兢兢地靠到他们旁边。

赶在我问起是怎么回事之前——

「相川……你要小心。」眼镜散发出诡异光芒。

「你说什——啊!」面包旁边,晾着一只臭袜子!

「这不是单纯的障碍赛跑,而是精神性的障碍赛跑!」

你……你说什么!虽然并没有直接接触,但是红豆面包就吊在袜子旁边。

这确实对精神颇具冲击。

到底谁会这么做——我朝旁边一瞄,就看见娑罗室露出傲然的笑容。

原来是你的杰作喔——

这就是忍者说的光明正大比赛?

吸血忍者是有多卑鄙啦!我都快要变得讨厌忍者了!

并未屈服的我啃了面包,继续往前进。

跟着是平衡木。两道平衡木当中的一道,有这附近最知名的不良少年坐在上面。发型像海螺小姐的粗壮大哥。

非得战战兢兢地通过的平衡木。要用骑马打仗方式闯关,还得避开被人当现世宝而在气头上的不良少年,这种感觉——

好刁钻的精神性障碍!由于平衡木很窄,只有当马头的人会上去。

底下充作马蹬的手变斜了,状况比我想像中还困难。

「平……平松,抱歉。」

「…………………………………………嗯。」

装着我那两颗蛋蛋的稻荷寿司,正贴在平松手臂上。

平松低着头,变得满脸通红,所以我忍不住就道歉了。

缓缓走在我们前面的人马,最后还是垮了。

而且空间窄得不禁让人担心,右后方的成员会不会撞到不良少年。

随后,我们终于也走到不良少年旁边这一段了。

「啊?」他上下甩动那颗像海螺小姐的头,瞪着我们找碴,当马头的三号同学因而怕得往左靠,想离对方远一点。

原来如此。我们前面那队人马,刚才就是这样解体的啊。

然而,平松畏惧地说:「对……对不起。」不良少年的脸色就变得有点过意不去了。

这个人恐怕是好人耶————!

他是那种会被野猫靠到身边的不良少年————!

做得好!靠平松勉强过了这关以后,等在最后的就是钻网子。

这关的鬼畜等级不是前面能比的。通常是要趴在地上钻过去。现在用骑马打仗的形式,当然办不到。

三号同学尽可能放低姿势。身为骑手的我抓起了网子——

这……这面网子!

摸起来黏答答的!绝对有人把可乐或别的东西溅在上面就没擦干净!

我才不容许让这种网子接触到平松的秀发!

所有人马都皱着眉头,慢慢地一点一点钻过网子。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飞快地抓起网子往上提。

「干得好,相川!」三号同学抓好了时机往前冲。

很好!剩最后的直线跑道。只要照这样跑完,就是第一名——然而在最后关头——我们却被友纪追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

恐怖,吸血忍者的毅力。执着心。

明明只差一点耶。抵达终点的我,沮丧地垂下头。

「好可惜喔……」

「对啊。差点就第一名了。」

「没……办法嘛。」

平松露出笑容,但我看得出她是强颜欢笑:

「不过相川恢复精神了,下一场我们就会赢吧?」

听三号同学这么一说,我抬头仰望天空。太阳被云遮着,没有露脸。

换成现在,应该就能展现僵尸威能的一角了。虽然称不上全力——

呃——接下来由于篇幅因素,我打算用摘要方式说明比赛情况。

·滚大球(骑马打仗版)

「区区小石,我要将它推出去!新买的鞋子可不是虚有其表!」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夹到了啦!夹得超用力的!」

「三号同学——!」

·团体体操(骑马打仗版)

「对了,最近好像都没看见池谷幸雄(注:日本的体操选手兼艺人)耶?」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痛痛痛痛痛痛痛痛!配合不了配合不了!」

「三号同学——!」

·午休(骑马打仗版)

「没休息到啦!我连一点休息的感觉都没有!」

「喂我吃饭!要有人喂我吃饭啦!」

「三号同学——!」

总之,发生了许多状况,才终于来到最后一个项目——

那就是——

「现在要举行『骑马打仗』。请全校同学集合。」

我们一直都在比吧!

我们比的一————直都是骑马打仗啦!

事到如今,总不可能再比普通的骑马打仗,结果正如我所料。

学校准备了超过一公尺长的大毛笔,让骑手拿在手里。

是的,那好比长枪——那副摸样,已经不是骑手了。

看上去……那就是一员大将。

是这样啊。广播说的骑马打仗,指的就是打仗。

三号同学极度排斥继续当马头,所以这次换我当,改由平松担任大将。如愿退居后方的三号同学体会到平松臀部的触感,露出陶陶然的笑容。

相对地,平松则显得面色畏惧,用力捧着又粗又大的毛笔。

她应该相当不安吧。

规则很简单。只要被毛笔弄脏衣服或落马就出局。从规划成四方型的战场中出界也一样出局。时间内看哪一队存活下来的人马多就赢。

另外,只被毛笔沾到皮肤不算出局,所以可以用手臂防御。

锵——锵——锵——

以铜锣敲响为信号,人马队伍带着吼声起跑。

只有我们这组落后。

我们红队的人马团结一心,势如怒涛般杀进白队阵营。

相反地,白队将阵形展开成薄薄一片,坐等我们攻进去。

他们似乎被我们红队的势头压过,很快就开始后退了。

在敌方中心窃笑的,是黑发美女。

担任吸血忍者部队长的娑罗室。

没错,就是那个在选手宣誓时,表示自己对屁股着迷的家伙。

那张笑容代表什么?

此时我惊觉了。

只有敌方的中间部队后退。那简直像V字形——不对,他们是打算摆出U字形的阵仗。

「快撤退!那是陷阱!所有人撤退!」

我大喊。

这是——「鹤翼之阵」。

假如我们傻傻地硬碰硬,转眼间就会被包围,并遭到歼灭吧。

「哦。」娑罗室貌似有些佩服地笑了。

「反应挺快的嘛。不愧是My达令。不过——为时已晚!」

娑罗室将拎在右手的大毛笔高举向天,然后奋力挥下。

于是乎,之前左右散开的敌方部队同时行动。

他们要展开包围了。

「组成圆阵!不,应该用更强的阵法——对了,快布下八门金锁阵!」

我如此大喊,不过这年头的高中生当然不懂曹操军过去被誉为最强的阵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友军被白队包围歼灭的情况。

不过,理解战况的人,以及勉强听懂我在呼吁什么的人,还是赶在敌军从侧面发动攻击前脱离战线。他们收兵退到落后的我这组身边。

「要怎么办?」

陌生的一员大将问我。对方恐怕是学长。

「正面硬碰硬赢不了。现在发动攻势时,应该优先考虑将敌方挤出边界。」

「噢噢——你们听,刚才相川出了好主意!」

「咦?那个变态的相川?」

「是那个让人搞不懂在想什么的相川?」

为什么我会这么有名?我明明就过着低调的校园生活耶。

我们红队的队友朝敌方右翼突击。尽管兵力折损得剩下三分之一,集中战力对付右翼还是能势均力敌。只要活用地利,我们就有胜算。

这项作战有个不可或缺的要素。

那就是拦阻敌方的左翼部队。

我们目前将所有兵力投入于敌力右翼,要是被左翼从侧面痛击,就等于重蹈刚才的覆辙。

所以,我率领了少数人马前往左翼。

不用撂倒敌人。这只是替队友争取时间。

「平松,抓牢喔。三号和六号同学,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要配合我行动。」

「好……好的,我明白了。相川。」

平松不安地捧着大毛笔。我在前面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光听声音也知道她很不安。

冲在左翼前头的入马是——

「嘿嘿嘿,相川的好运真是好。」

连小学生也不会犯这句台词的语病。机动力居冠的傻蛋,友纪。马上的大将仍是织户。待在后头明明就能摸臀了——啊!难

道那家伙是想用胯下在女生手臂上磨蹭,才选择当大将的?怎么会有人打那么恶心的主意啊。

友纪的机动性惊人。只要有她在,我根本无法采取四处逃窜的战法。这时候该贴过去拦住她,尽早将他们那一组解决。

因此,我将头低得像是要组橄榄球的斗牛阵,并且屈膝将重心彻底下移。

双方冲撞——友纪挺着胸脯,好似冲过短跑终点线扑在我头上——

怎……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软啊!

平时友纪的脸只到我的胸口,看来是我将姿势放得太低。

「你死心吧,相川!这场仗是我们以八比三占优势!」

友纪硬是将身体顶过来。满面笑容就在眼前。

我莫名其妙地吞了口唾沫,心跳也跟着加速。

不行!这样不行!我脑袋快抓狂了!

可是,我们不能打退堂鼓。为了求胜,我双脚使劲,挡下友纪的行动。

「喔!你很行嘛,相川!」

友纪扭动身子挣扎,我的脸因而——塞到她那丰满的胸脯上。

不妙!这样不妙!

「你放马过来吧,平松!」

听得见织户装模作样的吆喝声。

「嘿……嘿呀!」

平松拚命挥着大毛笔,对织户发动攻击。

可是,她似乎使不惯大毛笔,没办法顺利涂到织户穿的体育服。

织户脸上被墨水涂成了整片黑。

「涂到脸不算出局。」

自信的表情。即使脸染黑了,那股自信仍然不变。

连眼镜底下都被笔毛刷得彻底。

这时,红队的援军赶到。毛笔从三个方向朝织户脸上猛涂。

「涂脸不算数!涂脸不算数啦!」

涂啊涂。涂啊涂。织户的呼喊声似乎没人在听。

「喂!开什么玩笑!为什么相川可以被友基巨乳压顶,我就要落到这种下场!」

他那悲痛的呐喊依旧没人在听,连耳朵都被墨汁染成全黑了——

「巨乳……压顶?咦——啊!」

不对,有人将呐喊听进去了。就是他骑的爱马,友纪。

之前拚命贴着挤压的胸脯顿时离开,使我一头往前栽。要是三号和六号同学没拉着我的手,大概就跌倒了。

「抱……抱歉,相川……我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对你做了很色的事。我觉得……实在很不好意思……」

友纪用两手遮着通红的脸颊,变得忸忸怩怩。

没错,由于她用了两手,他们那组人马因而解体,织户就摔到地上了。

「呃,你没有错啦,应该算是我占了便宜。」

「咦?原来我很像亚克特·德卡(注:指《逆袭的夏亚》的机体「ヤクト·ドㄧガ」。音近日文的「占便宜」(やくとく))?」

「你话是怎么听的?」

「太好了。原来我就像亚克特幻象(注:漫画《五星物语》中的机体)啊。我还以为自己对相川乱来啦。」

友纪说着这类意义不明的话,和消沉沮丧的织户离开战场。

由于她的表情相当满足,我什么都没吐槽。

右翼部队的攻防,是由我们红队完全胜利。

趁早打倒最强战力之一的友纪,果然大有助益。

现在已经成了两军交杂的混战状态。

在这种局面下,我对坐守后方,默默地笑着观望战况的娑罗室感到介意。

随后,娑罗室终于行动了。

由篮球队星——修长的安德森当马头的一组人马。娑罗室跨在上面,提了装墨汁的水桶纵身到半空。

组成人马的另外三人,大概都有帮忙将娑罗室往上抛,她宛如忍者、也宛如吸血鬼般轻松地跳起大约六公尺高。

虽然说借助了他人之力,不过啦啦队女郎也没办法跳这么高吧。

「吾剑之精髓,实非秘剑。」

我知道娑罗室要使出的是哪种招式,立刻先开溜了。

「相川!……你怎么了?」

「别忽然移动啦,吓我一跳。」

「因为那家伙……打算发动随机攻击!」

「如雨滴飞舞之剑,亦即——飞剑,百鬼渐杀。」

从水桶里溅出的墨汁飞沫,就像散弹一样地洒了下来。

「唔啊!」「呜!」「噢!」

众人纷纷倒下。那波攻击可不能小看成水滴,威力好比用腿力增强鞋踢出去的足球。

要是她想来真的,墨汁大概会轻易贯穿身体吧。

衣服一沾到墨汁就算出局。组成人马的队员被打中也会当场垮掉。

「好痛——!」「唔呃!」

虽然我立刻转身逃跑,后头两个同学却都被墨汁轰炸击倒。

「六号和三号同学————!」

他们俩松了手,趴倒在运动场上。失去支撑的平松——我不能让她摔下来!

我捧稳平松小巧的臀部。

「咦?相……相川。」

「只要没落地就行吧?」

平松把手绕到我的脖子,将重心全靠在我背上。

我将手凑在光滑细嫩的大腿上,把平松背起来。

……背女生……挺香艳的耶。

「相川……为什么……你要这么拚命……?」

「我不希望就这样输掉。平松你也是吧?」

「我并……没有关系……不过……既然相川你这么说……」

「我怎么说不重要。告诉我你的意愿。因为我只是一匹马,你才是大将。」

我开口打断平松的话。

「说得……对……相川……我……」

「我想赢!」

「我就是想听这句话。」

我露出笑容,然后调头面对战场。

那家伙在选手宣誓时说过——我们会正正当当地比赛。正是如此。我要从正面和她硬碰硬!

「好表情。混帐达令。让我浑身酥麻啊。」

黑色秀发翩然闪过,娑罗室又一次纵身高飞。

趁攻击尚未发动,我冲到安德森同学面前。

「安德森!你鞋带松了,鞋子也差点沾到墨汁,感觉挺危险的喔!」

安德森是普通的运动少年,家里有很多运动鞋。所以听我提醒鞋子的问题,肯定会在意。

「咦?」安德森低下了头。

「飞剑,百鬼渐杀!」娑罗室将墨汁化为子弹射来。

「出力百分之三百!」

啪!我用脸接下有排球那么大的黑色水团,并且用脚一蹬,踏到安德森背上。

「竟然把我当垫脚台?」

因为他是冥界人,我毫不留情地踩了他,藉此纵身高飞。

没错,就和娑罗室所做的一样。

「上吧!平松!」

「嘿呀————!」

如同马上枪术比武时,持长枪冲向敌人那样,平松的大毛笔在空中命中娑罗室了——笔毛只扫在脸上。

涂脸不算数。即使被墨汁涂中,娑罗室仍然暗笑不已。

使劲冲上去的我,直接和娑罗室相撞。

没错,我简直像是一头栽在那不算特别大,却又确实具备柔软度的胸部上面——这算是今天第二次的酥胸贴脸。

「啊?」

娑罗室发出娇声,带着体育服上那块和我脸形一样的墨渍,摔到地面。

我则背着平松,稳稳地用自己的双脚着地。

「呼……我们办到了!相川!」

平松那张可爱的笑脸,似乎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就这样,风波连连的「骑马打仗大运动会」闭幕了。

至于分数呢,红队——二八〇分。白队——六五五三五分。以我们红队的惨败告终。那当然了,对方有吸血忍者和冥界人,我们却只有一只僵尸,会输也是无可奈何。

玩得最开心的应该是友纪吧。当我在闭幕典礼上这么想着,平松就问了我一句:

「相川……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想赢?」

「成绩全学年第一,又在百人一首大赛得过优胜的人,说来当然是好胜啊。」

「呵呵……不过……只因为这样?看起来……你好像还有别的把握耶。」

「我都懂啊。因为我一直看着你。」

听了我的话,平松在一瞬间眨着眼,露出讶异的神情。

「……这样啊……呵呵……原来,你有看着我啊。」

平松那时候的笑容,显得有点难为情,而且十分开心。

那张笑容和平时不太一样,但是我依然光看就觉得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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