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僵尸的相川步。
大家有被作品感动,然后落泪的经验吗?
「提到感动,当然就是生死关头啦!」
「我对运动比赛就是感动!」
音乐、雕刻、绘画、体育比赛、电影、动画。
世上充满了感动。
「友基挺懂的嘛!不然我们就准备轮椅和白布条——」
「噢!要用那招吗!真不愧是师父!那样瑟拉芬绝对会哭出来!」
呼。小时候,不是会欣赏蒙娜丽莎的画吗?
第一次看到那幅画时……怎么说呢……呃……
虽然有点下流……呵呵……我……感动了。
「好!我们绝对要让叶片女哭!」
「噢!」
友纪听着平松提及往事,交抱双臂点头称是。
「所以啰,当时实在超开心的!」
她洒脱得像是在介绍自己日记的小学生。
虽然那只是一段回忆,又没有任何质询内容,让我大感困扰——
「相川。」
被议长点到,我只得走上讲台。
「呃——怎么说呢,尽管这会让论点重复——总之,我这股不死心的毅力可说是有口皆碑,即使最大的问题人物,韦莉耶女王莉莉亚的力量再强大,我还是想说……不会有问题的。」
「我不太懂相川在说什么耶。」
咦——
「总之,要知道相川是不是好家伙,从之前提过的事情不是都能听得出来吗?」
「你上台干什么的?」有这种奚落声出现。
「吵死了!对了,就告诉你们那件事吧!我会将你们卷进感动的海胆里面!」
是感动的漩涡啦,漩涡。(注:日文的「漩涡」(うず)和「海胆」(うに)只差一个音)
我可不想被卷进海胆里。
——等等,你是有没有打算质询啊!
*
某天晚上七点过半,我哭得死去活来。
那已经算嚎啕大哭了。脸皱成一团,还揉了好几次眼睛,甚至连哭嗝都冒了出来。
「呜……呜呜……这条败犬。」
我旁边用呆毛当注册商标的矮个子女生——魔装少女春奈也哭了。
身高一四五公分。
无袖背心搭短裤的睡衣装扮。就算暖气开得够强,我觉得冬天穿成这模样还是太离谱了。
她并不是感叹自己胸部和小学生一样小,才哭出来的。
「伤感的 故事」
一身铠甲的可爱银发少女——优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可是内心似乎也在哭的样子。她不能开口说话,所以在便条本上写了字。
我设法忍住眼泪,然后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过,他最后能看到鲁本斯的画作,算是如愿以偿了。」
没错。我们现在正在看龙龙与忠狗(重播)的最后一集。
遭遇种种悲剧,又失去希望,最后在教会丧命。相当有名的故事。
只要是日本人,应该几乎都看过这幕名场面。不管看几次都会哭啊。春奈是异世界来的人,恐怕是第一次看这部卡通吧。眼泪流得唏哩哗啦的。
「呜……这种节目……通常不是都会做成快乐结局吗?嗝……吼,我好想烧掉那个村子……呜……」
呆毛翘来翘去的春奈,气得敲起桌子。
没想到这家伙会感动成这样。
「春奈。没办法。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抱着手臂频频点头,沉浸在戏里的余韵中,并安抚她的怒气。
「要对人 温柔」
因为某种理由,优不能动感情。所以她隐藏着悲伤,保持一副任何情绪都感觉不出的脸色,在便条上这么写道。
所有人的情绪合而为一,凄怆的空间支配了客厅。
在那种气氛下——
「龙龙与忠狗真是名作。任何时候看都会感动耶。你也这样认为吧,瑟拉?」
「不会。一点也不。」
…………咦?
态度不悦而挺直背脊,正襟危坐的马尾美女瑟拉,正用一副仿佛想说「真是无法理解」的目光瞪着我们。
「叶片女就没有感动到哭过吗?胸围没料的人就是这么伤脑筋。」
哭完的春奈擦掉眼泪,在茶几上托着腮帮子。
另外,瑟拉的胸部又大又棒,总之就是大。
那对双峰里装着什么!难道不是心吗!难道不是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吗!
胸部大心胸也会广大的说法,难道是假的吗!
「说得也是。我确实没有因为感动而哭过的印象。」
「你是冰块啊!」
明明长得这么漂亮又凹凸有致,要是个性别那么苛刻该多好——我总会这样想。
「你真啰嗦。请不要大呼小叫的,真呃心。」
哎呀,危险危险。我立刻将目光转向春奈。
我凝视瑟拉胸部的举动要是穿帮,眼珠子就要被烤或被切了。
「嗯——原来你没哭过啊。」
春奈似乎在思考什么。呆毛正像节拍器一样地左右摇晃。
她应该是在思考些什么吧?就跟一休和尚思考时的木鱼声是相同的。
「我是没被这类东西催泪过。」
「那这样吧,叶片女。假如我能让你哭——你要怎么办?」
挑衅的眼神、以及嘴形。眼泪已经停了。
「……照你这么说,是要跟我打赌?」
瑟拉眯起眼睛。她眼里仿佛透露着:「春奈的老毛病又犯了。」
「对!假如我把你弄哭,你就要帮我来一套国王级的超棒按摩!」
一如往常,那是准备捅出漏子来的炯亮眼神。
「春奈……」
我低声开口。瑟拉轻松回嘴,打断了我那句话。
「步——我倒是不介意跟她赌。」
瑟拉大概是以为,我想阻止春奈策画闹事吧。
但她错了。
「我也想帮你。」
春奈牢牢握住了我伸出的手。
瑟拉讶异地睁大眼睛。这也难怪了,换成平时,我都会率先阻止春奈乱搞。
然而,看了瑟拉这么目中无人的态度,我不得不帮春奈灭灭抛的威风。
绝不容失败的一场胜负就摆在眼前。
「那么,步。借我手机。」
「拿去。」
春奈一拿到我的手机,就离开客厅到了走廊。
她讲电话的对象是——
「啊——喂喂喂,友纪基吗?是我啦。」
以笨出名的少女,友纪。别人对她的称呼有时是友纪,有时是友基,有时则是友纪基,不过会叫她友纪基的只有春奈。
顺带一提,我是叫她友纪。
咦?没标音所以分不出来?我哪管得了那么多。友纪就是友纪啦。
「听好了,瑟拉。假如你哭了,就要连我一起按摩。」
瑟拉叹了一声。十足带有厌烦的味道。
「反正,我想这只是白费心机,就接受你们的挑战吧。赌上吸血忍者的名誉。」
我要让你如丧考妣。
呵呵呵。
啊,如丧考妣不行。我要让你哭丧着脸。
呵呵呵。
我们瑟拉默默地瞪着彼此不动,宛如两名剑豪。
「总之 开饭吧」
叩叩。桌子被敲了两次。
对喔,来吃饭吧。反正春奈八成会抱怨,还是先问她想吃什么,不过她还在讲电话……
「嗯。没错,我要你用魔王身分君临天下。你有斗篷对吧?嗯,好。」
虽然我很在意春奈到底想让友纪搞什么,但今天就随她去好了。
「这样好吗,瑟拉?我要你穿比基尼,全身涂满润滑液,然后身体互贴地帮我按摩喔?通称软垫服务。」
「尽管很恶心,不过没问题。」
瑟拉乱有自信的耶。难不成她一次都没有哭过?
「嗯。对,那就将轮椅……好~好好好~」
我从刚才就听到很奇怪的字眼。不过,要让瑟拉感动,就该准备接二连三的波状攻击。交给春奈最妥当。
讲完电话的春奈,又直接走回客厅——
砰。
小脚趾撞到门了。
春奈因为那股冲击而倒地,我牢牢将她捧在怀里。
「春奈!振作点,春奈!」
失焦的眼睛。溢出的泪水。
「我……想吃……牛……舌……」
头无力地垂下。
「春奈——!」
我悲痛的呼唤,会传到哪里去?
「请救救她!请救救她!」
我泪如雨下地朝天花板叫喊。
逼真的演技。完美。
然后我瞄了一下瑟拉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得意的脸色?——烦到恶心死了。」
居然……不管用……?
瑟拉眯着眼瞪我。
刚才那应该会让人感动吧——明明想吃牛舌,却无法达成宿愿就丧命的少女,以及向天求助的少年。够完美了吧—
—
由于不见功效,春奈于是起身。
尽管脸上一派从容,她还是按着小脚趾。
那大概痛入心扉了吧。虽然身体还是有点抖,春奈掩饰得不错。
总之我到了厨房,物色冰箱里面,但牛舌实在不算家中常备的食材。
倒不如说没什么可以煮的耶。要是在晚餐时端火腿蛋出来,我八成会挨揍。
嗯~
「唔!」听到春奈闷哼呻吟,我赶回客厅。
在那里,有春奈倒地的身影。
我扶起她的上半身。
「没事吧,春奈!刚刚的伤痛明明还留着,你却没让大家发现——太坚强了!」
说明得这么刻意,再迟钝的人也会懂吧。
我们俩同时瞄了瑟拉的脸色——和能剧面具一样,什么情绪都感觉不到!
于是,春奈又出招了。
「步……步,已经晚上了?」
「难道,你的眼睛已经……!」
多么悲剧!多么扣人心弦啊!
这只能哭了吧。永远的黑暗逼近她的生命了耶。
如何?
「呃……所以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满脸得意地看着我这边?」
怎么可能!瑟拉居然对这不感动!
「最后…我可不可以……叫你一声哥哥?」
面对春奈的精湛演技,我已经泪流满面了。
感觉上,这就像父母再婚才成了兄妹的两人,因为害羞而一直只用姓名相称,可是做妹妹的又想喊一声哥哥……她那天才演技,让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了这样的情节。
「可以……可以啊!」
我牵起春奈发抖的手,凑到自己脸上。
「哥……」话就断在那边,春奈的手垂了下来。
没错,那就像花朵枯萎凋落一样——
如何?
「能不能快点让我们用晚餐?」
瑟拉连看都没看这里!
「没血没泪就是形容你这样啦!她挤出了所剩无几的力气,想叫一声哥哥,却已经油尽灯材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刚才我们用演技呈现了这种情境耶!」
「可是,她只是撞到小脚趾吧?」
……………………呃……那个……倒是没错啦。
唷咻一声,春奈坐起来啜饮热茶。
「我也不觉得靠这样就能让叶片女掉泪!」
根本是嘴硬嘛!
可是,那种奋斗精神很不错!
「嗯,我明白。」
「只是,希望你至少要明白这一点——小趾撞到真的超痛的。」
「你直接讲出来喔!」
我以为应该隐瞒到最后的。
然而,春奈小趾头受到的伤痛,远比我们想像中还要重——
于是我们发动滔滔不绝的感动攻势,并去了一趟附近超市买牛舌。
春奈在无袖背心配短裤这种不合冬天的衣着上披了件大衣,再穿上过膝袜。
瑟拉穿了针织高领毛衣加莲蓬大衣。
优负责看家。
至于我——则是照着春奈吩咐的穿上白色大衣。
这是质料较薄的大衣,不适合在冬天穿,但我只有这件白大衣,所以才会穿成这模样。
算了,白大衣可以靠脏污增加感动。春奈肯定有她的用意吧。
假如这单纯是为了整我,倒也令人垂泪。
最想哭的大概是我啦。
我们今天要让瑟拉服输,然后开烤肉派对。
到了肉品区,主要是搜购半价的肉。
春奈似乎想找零嘴,一进超市就跑不见了。
「光吃肉会营养不均,也买些蔬菜吧。」
「说得也是。」
我和瑟拉边走边聊。
瑟拉一一拿起在超市门口堆成一大片的蔬菜端详。
她这样看起来,简直像个主妇。对任何事都一丝不苟,很合乎她的作风。
美味的蔬菜。当我们挑选着以代码来说是01410831的食材时——
「笋干,找到你了~!」(注:动画《我们仍未知那天所见的花名》的桥段)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春奈大喊的声音。
我满脸得意地看了瑟拉,不过她好像全心投入于挑蔬菜,没空感动的样子。
反正春奈没当着她眼前用这招,我也觉得有点问题就是了。
我们多少排队排了一阵,很寻常地结完帐。
瑟拉细心地将东西照轻重摆进购物袋防止压坏,然后走出超市。
「春奈跑去哪儿了?」
「谁知道。她大概已经回去了吧。之前似乎嚷着笋干什么来着就是了。」
原来你都听在耳里喔!
当我们两个开始谈话时,春奈就一脸拚命地冲过来了。
「可恶。晚了一步啊?全让他偷走了。」
「偷?我们是规规矩矩买的喔?」
瑟拉冷眼回答,但是我顿时拉高音调说:
「不,他什么也没偷。」
「错了,那家伙可偷走了不得了的玩意——就是你的心。」(注:出自《鲁邦三世·卡里奥斯特罗城》的桥段)
面对春奈一副男子汉的表情,我露出笑容附和——
「是啊!」这招如何?
看了这感人的知名桥段,瑟拉总该——
「……我说过,这些都是规规矩矩买的喔?」
她什么都不懂~根本没人提到蔬菜嘛,真是什么都不懂~
重现到这种程度还是不行?
总之,在我们踏上归途后,有阵活泼的声音传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亏你们能来到这里!我应该夸奖你们!」
听起来傻傻的,不过仍带有可爱感觉的嗓音。
「那…那是……魔王!这下完蛋了!我们会全军覆没!肯定会!」
结果待在那里的,是个短发少女。
披着黑斗篷的她伸开双手,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高大壮硕一点,那样子实在挺滑稽的,我看了有点想笑,不过她扮的似乎是魔王。而且好像来再多人也赢不了。
她叫友纪,跟我是同学,身高比春奈高一点,胸部比瑟拉小一点。在学校以那对低调的巨乳而为人所知。
友纪今天的服装和春奈差不多。
「步,帮忙争取时间。」
看了春奈逼真紧迫的演技,我也跟着配合。
这时候,应该那样回话吧:
「对了春奈,我先确认一件事。要争取时间是没问题……不过,就算我直接打倒那家伙也行吧?」
如何?
这种从背影流露出的男子气概。在明白自己敌不过魔王,大家也都赢不了的情况下,来这么一句耍酷的台词。
理应可以用「帅」做总结。
瑟拉应该要感动了吧。
「我无所谓,能不能早点回家?」
她超不耐烦的!
「咦!刚才那样你不感动吗!」
友纪似乎也难掩惊讶。她不得已拿出了水枪。
哪有魔王拿水枪跟人打啊。与其用枪,你不是也会类似魔法的招式吗?
手枪……白色大衣……啊!我懂了。所以春奈才叫我这么打扮——既然如此,只能演那个桥段了。
「喂,你搞什么?」
我伸出手来,强调要友纪缴械。
魔王友纪怕得跌坐在地,还继续往后退。
……所以这算什么魔王啦!我不能这么吐槽。因为现在的我是名刑警。
「交出来,喂。」
咻!红色颜料水从水枪中射出,沾湿了我的腹部。
我睁大眼睛,手按在湿掉的肚子上。
我到底被怎么了?——秀出这样的演技以后,我将手挪到眼前……
「怎么会这样————!」(注:以上为著名警匪剧《向太阳怒吼》里,松田优作中枪殉职的情节)
「不就是颜料吗?」太快了啦!你吐槽得太神速了!让我多玩一会儿啦!
我没理会瑟拉,当场瘫倒下来。
「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接着,我从衣服里的口袋拿出香烟……香烟……没那种东西啦。
我是健全的高中生,所以没带烟。
「你不是早就死了?」
「呃,对啦。是没错。」
完全打动不了人心,也没有接着演下去的小道具,因此我就匆匆起身了,结果刚才怕得往后退的友纪已经不见人影,下水道的人孔盖被掀开。
从附近的电线秆垂了一条绳索,友纪像特种部队一样「咻」地滑下来。
然后她直接掉进下水道。
友纪不见身影,只有竖起大拇指的手从底下伸出。
「I'll be back.」(注:电影《魔鬼终结者2》的桥段)
这招漂亮。以友纪来说干得不错嘛!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啦~当~当~当~」
配乐立刻出现。
「你可以不用回来。」
瑟拉连表情都丝毫没变!
「太冷漠啦!
就算流了眼泪也肯定是冰泪!」
「怎么样,相川?瑟拉芬哭了吗?」
友纪从下水道探出头问。
我朝着那张元气十足的笑容摇头。
「咦~刚刚那样也没用喔?——啊,我忘了要表演『最后的绿宝石齐射』耶!」(注:出自漫画《JOJO的奇妙冒险》)
友纪嘿唷一声钻出下水道孔,脸上一副想说「真伤脑筋」的表情。
于是,就在她随脚把人孔盖踢回原位时,事情发生了。
友纪踢歪了,只有小脚趾踹到人孔盖。
呆瓜友纪太小看人孔盖的重量了。
人孔盖纹风不动。
还有——
「唔啊!」
随着惨叫倒下的友纪。
「友纪!」我赶到她身边。
「相川,我已经不行了。」
「你说什么傻话,友纪!」
「我的小脚趾变成这样……八成没人肯娶我。」
「我会娶你啦!我会娶你啦!」(注:动画《Angel Beat!》第11话中日向的台词)
「你的语尾真恶心。」
「不要吐槽那点!那是感人的台词耶!虽然情境不太一样!」
「啊,那边的转角有准备轮椅喔?」
轮椅?那正好。
「不然就用那个载你吧。」
「噢!谢啦,相川。」
开朗无比的笑容。小脚趾明明就很痛吧,真是坚强。
我盖回人孔盖,然后用轮椅载着碰巧和春奈一样,小脚趾受伤的友纪回家。
旁边则有瑟拉已经快要心防失守的倩影。
……呃,她看起来也像快发飙就是了。
就差临门一脚。
没错,应该就差临门一脚。
就快到家了。这么说来,春奈到哪儿去了?
只剩在下一个转角拐弯——这时候,春奈终于现身。
穿着无袖背心配短裤的她,肩膀上扎着布条,正拖着脚步跑向我们家。
原来她先回家啦。不对,更重要的是——这是绝佳机会。
我拔腿跑去。和表情痛苦的春奈并肩跑在一起。
「老哥!加油!老哥~我喜欢小雪~可是,小雪她喜欢的是老哥你啦!」(注:日剧《一个屋檐下》的桥段)
我全心全意地模仿福山雅治,为春奈打气。
原来春奈的小脚趾,还带着之前的伤势。
可是,她仍相信家人的牵绊而跑马拉松……多动人啊!
「老哥加油!加油,老哥!」
不知不觉中,连推轮椅的友纪也并肩跑在一起了。这么说来,我记得老哥的弟弟常中,好像就有个那样的角色。
我只对福山雅治有印象就是了。
春奈这家伙盘算了那么多,才会准备轮椅吗?
「发生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
再加上这首名曲。
如何?这样瑟拉总该——
「你唱歌总是这么恶心。」
往年的名曲变成败笔了!
「咦!瑟拉芬这样还不感动吗!我都快哭了耶。」
友纪说得对。难道瑟拉这样还不失守?
我们对付的……是多么……多么强大的对手!
在大家觉待已经束手无策时——
「友纪基,你真没骨气!」
停下脚步的春奈,对友纪开口了。
那种口气,几乎就是在模仿。(注:影射动画《小天使》中,小莲激励小芬下轮椅的桥段)
平凡的马路,现在成了阿尔卑斯山上的草原。
「师……师父!等等我!」
友纪下了轮椅。小指疼痛的右脚频频发颤,两只手则像企鹅一样为自己保持平衡。
「友纪基站起来了!耶~耶~友纪基站起来了!」
雀跃的春奈到处乱跑,还秀了后空翻。
多么……多么感人的一幕!
这下子瑟拉总该——
「整体而言,我听不懂你们说的意思。」
被她全盘否定掉了!
叩!砰!咚!
也许是小指还带着伤的关系,或者,也可能是闹过头的关系。春奈扭到脚,侧头部重重撞在民宅的围墙,倒在柏油路上。
「春奈!春奈————!」
这次又要玩什么梗……不对,这次她又会表演哪个感人的知名场面?我有点期待。
「我伤到肩膀和腰了。」
乱有真实感的!头撞到的痛楚自然不用说,她是用怪姿势跌倒的,所以才会受伤吧。
绝佳机会。可是,碰到这种机会,春奈却只能闷声报告现状。
人受到严重伤害时,身体根本不是处在能留下名言的状况。
「你还好吧,师父!」
友纪担心地凑了过来。急着行动,巨乳就会晃。这可以算是小知识。
当我这么想着,春奈就缓缓起身了。
「友纪基……你待在那里。」
春奈貌似绞尽力气地微微开口。
「喔……好,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友纪留在原地,神情变得更加担心。
我咽下口水,守候着她们俩。
「已经——可以了吧。我……努力过了对不对?我已经,可以过终点了吧?」(注:电玩游戏《A-R》中神尾观铃的台词)
原来是要接到那个场景吗!毕竟那跟老哥跑马拉松一样是以终点为目标——啊!而且轮椅也有出现在那个场景!未免……未免计算得太周密了!
「难道你还觉得痛吗!其实你一直都觉得痛吗!恶梦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春奈。她的小脚趾还是在痛吧……唔,我的眼泪涌上来了。
「可是,我……彻底尽力了……所以,我要过终点了喔。」
嗯,你彻底尽力了。你在许多方面都尽力了。
从梗已经用完的意义来想,也算是到终点了?
如此一想,总觉得挺落寞的,接着就涌上了一股感动。
春奈拖着脚步,确实地一步一步朝友纪靠近。
「不行!你不可以过终点!」
友纪也忍不住哭着冒出关西腔。
「到终点了。」
伸出手的春奈倚着友纪,将脸贴在她那低调的巨乳上。
「那~片~大~海~蓝得一望无际~」(注:《A-R》的插曲《青空》的歌词)
我流着眼泪鼓掌。
太精采了。
如何?
如何?
如何?
面对我们三个演完一连串戏码的笑容——
「结束啦?那太好了。」
瑟拉说得一副厌烦的样子。咦!刚才那样没让她哭出来吗!这家伙无情到什么程度啊?
就这样,我们的挑战结束了。
要让瑟拉感动,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失意和绝望感。我们用轮椅载着以某方面而言也很想哭的春奈,让友纪推着她一路到家。
于是乎——
家前面的电线杆上,绑着无数随风飘扬的黄手帕。
「是黄手帕!你们看,不是好好地绑在那儿吗!」(注:电影《幸福的黄手帕》当中的情节)
春奈立刻模仿起桃井薰的演技。
「有人肯等着自己回家,再也没有这么值得高兴的事了。」
友纪不禁落泪……啊,那是阿姆罗的台词?虽然我完全不记得是哪一幕,感觉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这我倒是赞同——」
瑟拉「呼」地一声发出深深叹息。
「真的吗!你感动了?痛痛痛痛……」
春奈本来开心得像孩子似地眼睛发亮,不过她一按着腰走下轮椅,就摇摇晃晃地走向玄关。
刚才跌倒受的伤那么重啊。
「没有。一点也不。」
瑟拉否定时,还多强调了一次!
春奈和友纪丧气地垂下肩。
明明都那么卖力了。花了多少心思就有多沮丧,那种心情我懂。
我们将轮椅搁在玄关,一起走进家里。
瑟拉朝着脱了鞋,打算走向客厅的春奈说:
「……春奈。之后我帮你按摩吧。你是伤到腰和肩膀对不对?」
咦?
春奈和我顿时瞠目。
瑟拉的表情满怀母性,透露出:「真拿你们没办法。」
面对那温柔而有点害羞的表情,我们……
有那么一点点,少得连龙龙与忠狗的零头都不到地——
受了感动。
对于春奈努力过的奖励。或者说,瑟拉是真的担心她的伤?
我觉得,这很像瑟拉的作风。
「叶片女……好啊!」
听了实质上的落败宣言,春奈并没有哭,而是露齿现出使坏般的笑容。
有个少女没脱鞋子,独自在玄关显得忸忸怩怩。
「欸,相川。」
「嗯?」
「我……也想吃烤肉耶……不行吗?」
往上瞟着我、又微微偏过头的那副模样,简直就像个女孩子。她
平时明明都像个少年耶。
我瞥了瑟拉一眼。
瑟拉和友纪同样是吸血忍者,但她们分属于敌对的组织。
所以,这倒要看瑟拉的意见——
「呼,没办法。」
那天的瑟拉,比平时多了点温柔。
尽管她之前是用那么冷漠的目光瞪着我们。
即使如此,我,还有我们都知道。
今天的瑟拉有颗温柔的心。
「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准备黄手帕的?」
我问了走向客厅的春奈。
「咦?不是你弄的吗?」
春奈将呆毛弯成「?」的形状。
我还以为,那都是这家伙安排的——
「不然是友纪?」
我把脸转向友纪。
「我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块?」
那倒也对。
我思考着这是怎么回事,踏进了客厅。
叩叩。茶几被敲了两次的声音。
转眼望去,优在那里亮了一张便条。
「欢迎回来」
片假名的「イ」反了一边,看起来就像「ト」。
那跟某部动画感人的最后一幕相同。(注:指动画《勇往直前》完结篇中,地球上显示的文字「オカエリナサト」)
这样啊,原来优也想参加。
表演感人名场面给瑟拉看的这场游戏。
与其称为游戏,我们都很认真就是了。
所以,优才会准备黄手帕。
真受不了,这该说是我和这些家伙意气相投吗?
优、春奈、我、友纪,大概都算臭味相投吧。
「那么,步去准备烤肉。春奈,请你躺在那边。我来帮你按——」
「烤肉~烤肉~」
叩。
正巧在同一个时间点,瑟拉和友纪踏进客厅。
瑟拉被横冲直撞的友纪一推,撞上了拉门,而且重重地踢到小脚趾。
马尾摇曳,我搂住跌倒的瑟拉身体。
「没事吧?」
「对不起,我被烤肉冲昏头了。」
友纪双手合十,一脸抱歉地说道。
瑟拉在我的臂弯中,露出了思索着什么的模样以后——
「梅雨连绵,露泪莫辨,寄名杜鹃,直入天边。」
她吟出咒语般的诗句。
……………………这………………是何含意?
「抱歉,我实在不懂你说什么。」
我满脑子都被「?」塞满了。
「……这是足利义辉的辞世之句。」
「啊……原来你是想让我感动。」
「…………请不要特意说出来。」
瑟拉有些脸红地转开了目光。
感人的名场面,是因为知道内容才会感动,要是不知道前后情节,只秀出关键场面也是没有意义的——我领悟到这一点了。
看不懂的致敬,没有任何意义。
模仿陌生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瑟拉才没有被我们打动。
不过——
原来如此啊。
我只误解了一件事。
其实,瑟拉也跟我们臭味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