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帝纪一三四八年。
随着新学期的开始,模拟空战也迎来了最终阶段,排名在前面的学生之间开始了互相厮杀。由于在士官学校的成绩与将来在军队内的出世竞争直接相关,因此四年级学生全员都想着提高哪怕一点点自己的排名而眼睛都变了颜色,都在用挑战真正的空战的心情在飞行着。
而且今年,不可否认地还有更加煽动着飞行科学生们的事。
在跑道旁边在待机的十几名报纸杂志记者以及那照相机群。在今年模拟空战竞赛即将结束之际,关心的对象已经早就远远不只在学园内了。
偶然间同在“埃利亚多尔之七人”中,继承了过去“空之王”的血脉的二人——伊莉雅·克莱施密特和坂上清显。关于两人对决的走向,圣·沃尔特帝国以及秋津联邦两国的国民都寄予了不少的关心。
这事情的起因是秋津日报记者歌国常盘的记事。
在二十年前的多岛海战争,关于卡斯滕·克莱施密特和坂上正治的一对一单挑对决,根据各自的阵营记录也有所不同。在乌拉诺斯侵略Mesusu岛之际,正治那悲剧性的结末。清显与伊莉雅现在的成绩以及二人的心境。还有——关于卡斯滕·克莱施密特的现在。
清显也看了那个记事。并没有书写任何假话,但目的很明显是为了煽动两人的对决,来聚集众目。特别是有关现在卡斯滕的记述更加充满了恶意。该记事曰,失去了右臂的卡斯滕将对抗坂上亲生孩子的心理灌输给了伊莉雅,拜托自己的独生女给自己雪恨的事。
记事引起了反响,在圣·沃尔特主要是以流言轶事为中心,很多后面追加的记事垂涎三尺。在圣·沃尔特国内充满了期望伊莉雅在模拟空战中胜利的声音,还有针对二十年前那次一对一单挑,再次想要弹劾当时秋津军非人道行为的声音再次有所涨高。而同样,在秋津联邦国内则为清显应援,支配性的论调都在指责卡斯滕让伊莉雅进行过为严苛的训练。
隔着多岛海而相望的这两大国的国民,都在注目着这偏僻的小岛上进行的空战竞赛的结果。Haiderabad战役现在正处于大作战计划前的冷战期,没有其他什么大的话题的记者也增加人员来促进此事。
——那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
清显虽然有点感到为难,但还是这么想着。父亲的瓜葛也好国家的体面也好,与现在他们自己没有关系。他只是尽自己的全力张开两翼击溃对手。如果在自己的机翼上也随意承载着脸都没有见过的人的期待、看法以及不平,那他会非常困扰。
现在,清显排名都上升到全体成员第六了。第一是伊莉雅,第二是巴尔塔扎尔,而第三是神乐。不愧是“埃利亚多尔之七人”,竟然聚集了这么多成绩优秀的人,竞赛将最终在包含清显在内的四人之中来争夺。
——与父辈的瓜葛毫无关系。只是不想输给伊莉雅而已。
清显所有的只是那一个念头,正是因为赞赏而且尊敬着伊莉雅的实力,也想让伊莉雅承认自己的实力。
——就照着这种势头一直到胜利直到最后。
将打算逃跑的敌机刻印上红色的弹着,清显翻转着机翼。扬声器中传来教官的声音。
“坂上,这样就上升到第五名了。从此开始是关键时刻,不要大意啊!”
“是!我会做到尽善尽美。”
清显目送着挡风周围,确认着飞机场进入下降回旋。接近地上的时候,注意到了对着这边的一排照相机。他吸引来了大众的关心来士官学校,甚至连军方上层大概也有想要招募志愿者的考虑吧。在这时候Air Hunt岛不仅仅是媒体,连观光客都大量涌来,一副想要过模拟空战庆典的架势,异常热闹。
降落在地上,向教官报告完毕后,比起同年级的同学更早地被记者包围了,在那里面也有歌国的面孔。控制着怨恨的言语,始终用着模板性质的应答,即使问道一定会来到的与伊莉雅的对决,也只用“我会尽全力的”这一句话来终结。
他想尽可能地与这采访的阵容保持距离。一方面歌国那件事也感到不快,而且还有很多非常过分的记者。在四天前就有一个根本不可能如此的关于伊莉雅过去的捏造记事用四开小报纸记载张贴了出来,Air Hunt校长还去杂志社进行了抗议。清显也稍稍看了下那个记事,存在着不当贬低伊莉雅家人的内容,义愤填膺。虽然已经相当多地察觉出伊莉雅背负的心灵上的伤痕,但在这次记事后,伊莉雅也没有看出什么奇怪的样子,只是像平常一样平淡地过着每一天。
清显努力甩开采访阵,结束下午的训练后,在大食堂吃过晚饭后,想要自习,于是向七人专用的士官室走去。
由于歌国的记事发表,在周围异常喧闹,完全不去在意,但话说回来自从收了寒假以后就没有好好跟美绪说过话了。想着也进行一番新年的寒暄,打开了门。
“小清,晚上好。今天其他人都不在哦!”
长长地躺在沙发上的只有塞西尔一个人。
“啊,这样啊,还真是少年呢。美绪不在吗?”
这么询问着,一直以来性格开朗的塞西尔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美绪姐,在自己家发生了什么吗?”
“诶?”
“回来以后一直,样子都非常奇怪……”
“……诶?”
“……小清,莫非你还不知道?在女生之间足足地传了很多谣言呢……”
“什、什么呀那是,是什么事情?”
塞西尔便开始叙述。
一周前收寒假,隔了很久在女子宿舍的屋子里聚齐了伊莉雅、神乐、塞西尔和美绪。虽然塞西尔一直很有气势地说着假期里面的各种话题,不管说道如何高兴的话题,美绪总是心不在焉的,然后从谈话的圈子中出去,一个人不知去哪了。虽然那个时候还以为是身体不舒服,但过了好几天,美绪说的话不断减少,现在的话已经与谁都不交流,一个人呆在自习室、在食堂的角落吃饭了。
“什、什么呀那是。为什么美绪会变成那样啊?”
“不知道啊。而且最近在童话甜甜圈的庆典都没有看见她……”
“啊,这么说来……”
三天前,又一次童话甜甜圈在学生管出现了。那一次以以前没有过的规模大量出现,所要配额的学生成群聚集,最终分队监事都出面来敦促挤到旁边的学生排队,将出现的所有甜甜圈都切开平均分配,引起了大片骚动。
“虽然那小熊有点奇怪的感觉,但味道真是棒啊。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可是的确啊,美绪,好像不在现场……”
“因为我们同寝室,虽然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打照面,但美绪姐,不管怎么跟她搭话她都不应答……神乐姐说,大概在自己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吧,先暂时不要打扰她吧,等过一段时间再试着问问她缘由吧……”
听到这番话,确实美绪的样子非常奇怪。美绪她一直活泼开朗,而且那么珍惜着七人的羁绊。她无论何时顾忌着夜间着水时将同伴的性命搭上,为此她明明比谁都有献身精神。
“因为我想着小清跟她接触时间最长,应该最明白美绪姐,应该能做些什么的……”
“我也是让模拟空战的事情塞满了脑袋,完全没有察觉到……明天有海军史的授课会跟美绪在一节课,会跟她打招呼的。我都见过美绪所有家人的样子,在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到那时再问问看。”
“嗯……谢谢你。真想让她早点恢复精神啊。虽然还不明白理由,总觉得,看到现在的美绪姐会感到莫名的悲伤……”
他默不作声地安慰着塞西尔,清显进入了自习室。进行着明天功课的预习的同时,自己胸中那莫名的不安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第二天,进入第二节课海军史的教室,发现美绪一个人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坐着,正看着窗外。
清显带着笑容接近,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打招呼道:
“美绪,好久不见。今年也请多关照,一切还好吗?”
嘎吱一下,美绪伸了伸背。
那毫无光彩的眼睛朝向了清显。
“啊、啊啊,你啊。”
只说了这些,美绪马上将脸转到了窗户那边。然后什么都不说了。
“外面,有什么吗?”
这么问道,清显也朝窗外看了看,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美绪看都不看清显一眼,只是盯着无人的操场。
果然她的状况的确非常奇怪。
“寒假,很高兴哟。一直在这里跟莱纳一起玩。他教给我骑摩托车的方法了,我都想着要不要去拿个驾照了。”
“这样啊。”
美绪仍然看着窗外,就这么搭了一句话。
然后就是沉默。
简直就像跟伊莉雅说话一样,会话的终结者(译者注:原文「会話の断絶」)。
“美绪你们家,怎么了?”
虽然这么问道,但美绪根本没想着朝这边看一眼。他渐渐地不安了起来。
“那个,美绪,你究竟怎么了?很没有
精神啊……生病了?”
一直提问着,美绪头也不转地回答道。
“好烦啊你,别管我。”
清显不知所措了。尽管从十二岁就在一起了,至今为止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绪。
“啊……那个……嗯。正在想事情?这样的话就不打扰……”
他话语止住了,在旁边坐着听课。虽然上课时,美绪一直记着板书,但视线从来没有向清显这边送来。
讲课结束了,对着将笔记收拾到包里去的美绪,再次搭话道。
“一起去吃午饭吧?我也想听听叔叔和阿姨的状况。弟弟还好吗?”
虽然想着提出美绪养父母的事情,但视线依旧没有转过来,
“我不饿。”
依然毫无精神地说着,美绪匆匆忙忙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美绪,等一下,为什么……”
虽然从背后叫道,但她毫不回头地从教室出去了。
“……”
清显发着愣,只是盯着面前的一片虚空。他怀疑着自己究竟对美绪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但好像没做什么能让她生气的事。
突然间美绪的性格就变了。
在寒假去见养父母在克洛斯诺达尔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原因只能想到这一点。可是让至今为止的美绪发生骤变的事情究竟是……
“是生理期吧。”
下午,一边看着上空模拟空战,莱纳回答道。
清显用暧昧的笑容回应:
“虽然我感觉好像有更深刻的原因。”
“那就是深刻的生理期。哎呀我都笑出来了,不去管她就好。”
在五百米的高度螺旋桨低吟着,四架灰狐在打斗着。由于只有排名靠前的人在进行激战,因此比以往的比赛要值得看得多。在跑道一旁的飞行科学生全员都吞下了嘴里含着的吐沫一边注视着,两架蓝色机体“Lance”远远胜过了两架白银色的机体“Arrow”。
“神乐姐和伊莉雅两人组队呀。实在是犯规啊。切!”
Lance两机正是伊莉雅/神乐一组。仅仅考虑到这是第一名和第三名在组队,与她们交战的对手就丢盔弃甲了。眨眼间Arrow两机就染上了红色的涂料,宣告败北。
“这是得分王伊莉雅在保护神乐姐呀。被那种战法抓住弱点根本就不可能赢嘛。”
比起美绪的事情来说,莱纳似乎更热衷于模拟空战,并不跟他搭腔。在隔离着跑道与外界的围栏对面有低年级的几个女孩子们聚成一堆,向神乐和伊莉雅那华丽的活跃献出带着尖叫的欢声。
“竟然受欢迎到那种程度啊!为什么我就没有粉丝呢。”
他明白自己找错谈话对象了,伴随着叹息声,清显抬头看着蓝天。神乐和伊莉雅一同飞回飞机场的身影实在是太勇猛了。
“两机组队的空战越来越多了呢,这是近来的趋势吗。王牌之间的一对一单挑已经过时了吗?”
正像莱纳所说,模拟空战比赛进入后半程以后,一对一少了,二对二的编队战增加了。听说在多岛海的战场中还推崇着三机编队的空战。与伊莉雅的对决,也很可能不是以单挑而是二对二的形式。
“虽然担心别人也很好,但也考虑一下自己的成绩呀。在这里的结果可决定了将来呢。如果想成为飞行员的话必须在这里战胜伊莉雅呀!”
“……嗯,我明白了……”
从此以后就会是实力不相上下的前位之间的对决了。这并不是一个让人安稳度过的状态。正如莱纳所言,现在正值左右今后前程的实际操作试验之中。姑且像塞西尔说的那样,稍放一段时间再试着跟美绪说话吧。
可是——
“美绪她怎么了。这段时间好像都没有来这里了呀。”
这异常情况已经持续了有一星期了,终于成为连巴尔塔扎尔都开始挂念的事态了。
那是晚上十点半。聚集在七人专用士官室里的其他五人都阴霾着脸大眼瞪着小眼。
“事先说好,我可不是担心美绪。只是如果因为有不知哪里来的蠢货那轻薄的言语让美绪生气了的话,就是你的错,就需要即刻谢罪。”
巴尔塔扎尔直直地盯着莱纳这么说道。
“为什么看着我说呀,我什么都没有做呀。我们也不知道原因正困扰着呢呀。”
“没有不断吐着什么没品的话吗你?通常对于一般女性来说,你的话都是跟性方面相关的非常讨厌的话。好好回想回想自己的行为。”
“你究竟在断言着什么呀,不是我啦,机长你才是,不是随便将美绪当成女仆一样的随便使唤吗?”
“才不是随便使唤,只是下了命令。士官候补生向属下下命令哪点不对?”
“那就是随便使唤啊,在一般社会的话。”
“打住吧。看样子恐怕原因不在你们两个身上呢,而是根深蒂固的什么原因。”
神乐打住了那两个人,士官室马上又陷入了安静。塞西尔叹着气,道:
“连小清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吧?看样子确实相当根深蒂固呢。美绪姐,明明一直那么活泼开朗,现在完全变了个人……”
“……原因不是我们哟。在她家里发生了什么。因为这件事,她不肯接近我们,或者说,不能接近……莫非是这样的缘由吧?”
塞西尔侧耳倾听着神乐的推断。
“话说关于她的家庭……她是外交官的?说来美绪她家,兄弟姐妹多达八人,而且全部都是养子女吧?听说包括美绪在内的所有人都非常优秀呢……”
巴尔塔扎尔将身体深深地陷在沙发里,仰头看着天花板。
“作为外交官,竟然收养了八名养子女?究竟为了什么呢?”
塞西尔用困惑的表情对着清显。清显代答道:
“好像是受熟人拜托,于是他自己请愿,将因为家庭原因而无法读书的优秀的孩子收养了。那可是非常富裕而热闹的家呢。”
“养子女的国籍呢?肤色是一样的吗?”
“……关于国籍,有秋津人,有Haiderabad人,也有从Westeland大陆的小国来的……肤色也好、出身处也好都是各异。”
“美绪为什么会在那个家里呢?”
“好像是双亲在战争中死去,就被人捡到了……具体的事情我还没有问过。总感觉有点不好……”
这么交换着话语,巴尔塔扎尔稍稍思考了一下,突然抛出了奇怪的疑问。
“菲欧是他家养的吗?”(译者注:巴尔塔扎尔的这个问题加了着重记号。)
不明白这提问的意图,全员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虽然它最喜欢美绪,但确实是全家在饲养。饲料什么的,都是由使用人或者是双亲、她的兄弟姐妹们来喂。”
“在她家没有养与菲欧同一种类的多只鸟吗?”
巴尔塔扎尔不知为什么连续问着奇怪的问题。清显将记忆回溯到在Mesusu岛与美绪家人在一起的时候,道:
“……有的。虽然没有数过但大概五六只吧……说不定还有更多。那些都更亲近她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们。”
“菲欧它有配偶吗?”
“是的。雌的那只,现在在美绪家中。”
皱着眉头推理着,巴尔塔扎尔静静地仰视着虚空。清显不知怎的感觉有点恐怖,问了回去。
“……怎么了,机长。明明是在说着美绪,为什么突然在意起菲欧来了呢?”
巴尔塔扎尔没有回答。陷入长长的一段思考后,终于开了口。
“……我脑中将拼图的碎片已经组合起来了。可是……那显现出来的图案却怎么都像是在演话剧一样啊。那并不是能认认真真用口头传达的一类东西。只是有一点,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确的话,可以这样断言——”
停顿了有重要意义的一段时间,巴尔塔扎尔与清显视线相合。
“美绪她大概会把与我们之间的交流,永远断绝吧。”
清显的心脏咯噔一跳。
“……诶?”
“再也不会在这士官室出现了,毕业以后的话大概会完全与我们一刀两断。因为作为这‘埃利亚多尔之七人’中的一员与大家一起欢笑,对于美绪来说只能是个沉重的负担。”
听到好像看破一切的巴尔塔扎尔的措辞,清显情绪激动了起来。
“什、什么呀那都是些!究、究竟是根据什么才说出那些的呀?!”
“我的,推理。”
“就那样的,可是,说美绪会一刀两断什么的……!!”
“如果我猜错了还好啊,我也希望不是那样。好不容易混熟的做咖啡的却突然没有了真是很麻烦。”
“什、做、做咖啡的……这究竟指谁呀……!”
由于看到马上就要跑题了,神乐制止道:
“巴尔塔,那根据,不会是……”
“你也明白吧,紫。所谓外交官这种职业的真身。还有将世界各地聚集起来的,优秀的肤色各异的多达八人的养子女。再加上菲欧这种鸟的特殊性。根据这诸多因
素演绎,就能推断出美绪发生骤变的原因了。”
用于推断的基点这么罗列出来,神乐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很少将感情表露出来的神乐,无法消除自己的惊愕,道:
“那……可是,怎么可能……”
“等一下,那都是些什么呀机长,我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呀……”
塞西尔她身体前倾这么问道,但巴尔塔扎尔露出很麻烦的表情从沙发上起了身,
“只是个推理游戏,要在这个时候证明是不可能的。美绪现在处于精神上安定欠缺的状态,但到了将来什么时候复原也不是不可能,以上。不要总是一直在玩了,我还要预习呢。塞西尔,去泡咖啡,浓浓的黑咖啡。”
“不要。请告诉我答案。”
“你这家伙,想违背我的命令吗?”
“机长你才不是我的上官,没有命令我的权限!”
塞西尔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闭着眼睛,泰然地坐着一动不动。巴尔塔扎尔恨恨地看着塞西尔,道:
“果然代用品还是不行啊,比起熟悉的那个差了好几个等级。”
“我才不是什么代用品。”
“坂上,你来泡!”
“……请收回你刚刚说美绪是做咖啡的这句话。”
“紫,你来泡一下。”
“如果巴尔塔你想烤薄煎饼的话,那我非常乐意。”
“伊莉雅,你知道泡咖啡的方法吗?”
“……”
“算了,我自己来泡吧。”
巴尔塔扎尔放弃了走进了厨房,自己开始烧水。他认认真真地将滤纸折弯以后,好好地安置在沥干杯中。
“巴尔塔,顺便连我的份也做了吧。”(译者注:说话者神乐)
“我的也拜托了”(译者注:说话者塞西尔)
“闭嘴。”
莱纳插嘴道:
“机长,为什么没有拜托我呀?”
“我才不想喝你泡的咖啡。”
“过分,明明是绝妙的东西……”
垂头丧气的莱纳旁边,从大家说话开始一句话都没有说的伊莉雅,缓缓地丢下了一句:
“我……昨天晚上,美绪向我道歉了。”
大家的视线,都向伊莉雅集中了。伊莉雅一字一顿地说着:
“在宿舍的房间里,在我下铺的就是美绪……我听见了她在深夜中发出痛苦的呼吸声,想着是不是身体不好,下床窥视了一下美绪的情况。那个时候……”
伊莉雅顿了一下,考虑了一会儿,继续说着。
“美绪,她在哭……我想是吧。察觉到我下来了,闭住了呜咽声。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没有回应。由于好像不太想跟我说话的样子,我便又回到了上铺……但过了一会儿,只听下面传来一声‘对不起’。”
伊莉雅她笨拙地编织着语言,闭上了眼睛。清显询问道:
“美绪,她哭了?一个人?”
“啊。虽然很暗看不见,但恐怕是的。”
“……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的。如果有悲伤的事情的话,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神乐补充道:
“……是有不能说的原因吧。虽然那究竟是什么还不知道,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不是盘问美绪。像平常一样和她相处,等待着美绪她再次打开心扉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吧。”
士官室内充满了沉重的空气。在这阵子之前,这以美绪为中心的快活的七人,现在却像没有暖炉的山间小屋一样凄冷。
——美绪,为什么……
那烦闷的感觉一直呆在清显的心中,焦急万分。
二月——
美绪依然封闭着内心,另一方面,模拟空战的比赛终于迎来了最终战。可以看出下个月就要毕业的四年级学生们的追逐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清显他也终于超过了神乐和巴尔塔扎尔,排名上升到第二位。第一名伊莉雅、第三名巴尔塔扎尔,然后第四名是神乐。在最后一战中,教官们考虑到这世人们的狂热,决定举行清显和伊莉雅的一对一单挑——虽然如此预定,但此时海空军横插了一杠子。
曾说过,海空军已经很早就不推崇一对一的空战了,而是推崇着三机编队的编队空战。因此在最终战中将进行三对三的编队空战,要向世间和军方极力宣传新时代的空战之所在,如此云云。
关于清显和伊莉雅的对决,早已经不限于在学园内,而是不胫而走,使得秋津联邦和圣·沃尔特帝国的市民们以好奇的眼光看待,也同样对于军方成为了鼓舞士气以及使得志愿者增加希望能有效利用的内容。为了不至于违背士官学校的领导者们的意向,最终战将在以伊莉雅为编队长的Arrow组,和以清显为编队长的Lance组之间进行,这次的胜者将成为模拟空战比赛的优胜者,会得到相应的奖分。
关于那分组。
“哟清显,真是一场灾难啊。你这次赢不了了,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在里面。”
与清显在同一编队的第六名莱纳,耸着肩露出了笑脸。
“会赢的,清显君。现在来开三人作战会议,绝对不能输!”
在同一编队的神乐却气势汹汹地,起誓着最终战的胜利。
Lance组的分配情况是清显、莱纳和神乐,而相对的伊莉雅率领的Arrow组则是——
“伊莉雅和巴尔塔扎尔以及奥班德——真是不好对付啊。”
看到在航空管制塔前的公告栏里编队组成,神乐沉吟道。
奥班德·艾斯莫是虽然理论课不怎么擅长,但非常擅长于空战的四年级生。现在的排在第五。虽然清显在与之交手总算是拼尽全力获胜了,那明白他确实有着相当的才能。虽然在地上光明磊落,很有豪杰的派头,但在休息日却好像总是带着很多后辈去俱乐部,是个喜欢喧闹的笨蛋。
“这样子绝对,机长会考虑作战的事情吧……我想他一定会研究我们这边的弱点,细致地制定战术。我们这边也必须好好考虑了。”
清显向神乐商量道,但从对面奥班德迅速走了近来。那超过一百九十公分的巨大躯体,以及支棱立起来的金发,略微晒黑的皮肤,以及自信满满的笑脸,径直站在神乐面前。
“紫,跟我结婚吧!”
“突然怎么了呀,奥班德。”
“这是如果这场决胜是我们Arrow组胜利我提出的条件。怎么样?”
“如果我带着刀的话,会把你当场斩杀的。”
“就这个样子毕业的话我们会各奔东西的,你不会感到寂寞吗?”
“特别是与你告别,完全感觉不到寂寞。”
“可我很寂寞呀,紫。所以这场比赛如果是我们Arrow组赢了的话,我们结婚吧。”
“这不能成为交换条件。那么Lance组胜利的好处呢?”
“我会成为你的奴隶。我,随你处置。”
“不要。”
“这家伙,还有这家伙,也成为你的奴隶如何?”
奥班德浮现出粗犷的笑脸,两手搭在清显和莱纳的肩上。
“我现在理解了,连接你神经元的是肌肉纤维,奥班德。我非常期待决战哦,首先就把你那从脑干就开始磨平的脑壳打个洞。”
神乐用满面伶俐的笑容告知,奥班德露出更加灿烂的笑容。
“哦,不把我放在眼里吗。绝对哦,如果我赢了的话就结婚。绝对要让你穿上透亮透亮的婚纱。”
他振了下手臂,奥班德跑回了同伴身边。远远的那一圈人中欢声蔓延着,那圆的中心就是一边喜极而泣一边大声报告着什么的奥班德,后辈们则让哭泣着的前辈沐浴在“结婚!结婚!”的口号声中。
“……神乐姐,你是什么时候接受的?”
在什么的背后,莱纳询问道。
“……啊不,我不记得我接受过……”
带着一副茫然的表情,神乐将头转了回来。
“那透亮透亮的婚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哎呀,不是说那个的时候吧……刚刚那究竟是什么呀。”
“虽然不是很明白,看来输了的话神乐姐就会和那个肌肉男结婚了。”
“所以啊,我才没有接受。”
“那种肌肉脑子,大概无法理解人类的话吧。真是了不得的事情啊。安啦安啦,如果输了的话我会陪你隐居的。”
“啊不不,所以说啊,我根本没有接受……那究竟是什么呀!”
清显用非常认真的表情对着远望着提起躯干的奥班德而穷途末路的神乐。
“让我们赢下来吧,神乐姐。奥班德前辈别看那样子,空战还是很强的,不知怎的,我突然感觉责任重大起来……”
“嗯赢下来吧,但是……哎呀不对,即使万一输了的话也不用和那个东西结婚哟?我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约定”
在难得看见的那样狼狈的神乐另一边,以奥班德为中心的圆圈所制造的欢喜不断蔓延着。连终于注意到热闹的新闻记者,都不知所谓地走近了奥班德。本来就不能输的这场与伊莉雅的决胜,好像又增加了
一个绝对不能输的理由的样子,清显只能在一边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