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天上下着雨。这种天气总是会引发培车。滨口悦夫已经尽量的提早出门了,可平时只要十五分钟的路程,今天却用了四十分钟。当他从T大后门进入校园时,已经将近九点十分了。行政大楼前的停车场里,除了距离大楼最远的地方还有停车位之外,其他地方已经停满了车。
总务组位在行政大楼的二楼,不过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一,他都有一件必须要去做的工作,所以他决定先去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在药学院和工学院之间的小树林里,放有液态氮的桶和冷却装置,清点检查那些物品,就是他每月的例行公事。滨口一手从后车座拿出雨伞,另一手提着公文包,走上与行政大楼相反方向的小路。
T大学是一家名门私立大学,位于那古野市东边郊外,一个叫植田的地方。不过现在所谓的“名门”通常是指“历史悠久”的意思,不一定代表成绩好。虽然号称名门,但其表现却常跟低分联想在一起。T大的校园被分成三个校区,由工学院和药学院所组成的理工学院,其所在的植田校区是三个校区之中最大的一个。
滨口是隶属于理工学院总务组的技术人员。从前的他主要的工作是协助进行实验,但测量仪器在这十年来不断地突飞猛进,让滨口几乎没有机会去施展他的技术和经验。最近他只被交代去做木工、焊接、车床之类的工作,不过被叫去做这些技术性的工作还好,就连打资料这种他最不拿手的工作,叫他去做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都这把年纪了,已经没有精力再从零开始,就算偶尔想振作,只要多翻几页写满片假名的使用说明书,就能轻易地让他打消念头。所以滨口常在晚上小酌几杯的时候,跟太太抱怨他这几年来的种种忍耐。
不过,昨天晚上的比赛真是可惜啊。
身为关东地区少见的阪神队球迷,滨口走上在林间小路时,心中还在念念不忘昨晚的加时赛。
树林出口,左手边有一道石墙,石墙附近有一条柏油路,车道从对面延伸到石墙这里,顺着车道的方向走,就是工学院的实验大楼。这里被高大的黄绿色栅栏包围起来,里面立着一块写着“危险”的大块警示牌和一个白色的圆桶。圆桶旁边,有一栋立方体形状的水泥小屋,里面放置着泠却泵。小屋附近的地面上铺设了缠满浅黄色隔热绷带的管道。
他绕到另一边,拿出钥匙正准备要打开栅栏的门时,却吃惊地发现锁不见了。滨口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栅栏门的钥匙保管在行政大楼里,滨口用的是一把备份的。工学院或药学院的学生经常会把钥匙借去用,所以也没有进行很正规的管理。锁好像是被撬开的,滨口想那会不会被丢在地上了呢,但他四下找了一下,没有找到。
液态氮不算是特别的危险物品,只不过温度有些低罢了。有的学生就拿普通的保温杯来这里装液态氮回去用。不过,圆桶似乎没有被动过,阀门也是关着的。
滨口又朝冷却泵所在的小屋走去。小屋上用的锁,就是自行车上常用的四位数密码锁。这里的锁是锁着的。他把公事包放到潮湿的柏油地面上,转动数字打开了锁。小屋是用水泥砖盖的,只有门是木制的,上面贴着锌板,是旧式的推拉门。滨口向着右边推了一下门,竟然纹丝未动。
他想,或许有东西把门卡住了吧,他又一次用力的推了一下,仍然没有推动。水泥屋里没有窗户,门打不开的话,是没有办法进去里面的。
这是怎么了,真是的。他抱怨着。
把伞也放到地上,用两只手用力的试崮将门打开,可惜只换来了手指的一阵疼痛而已,门还是没有被打开。
2
“然后,你就返回行政大楼了吗?”三浦刑警问滨口。雨滴从茶色的大伞上滴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肩膀。
“嗯,是的,是这样没错。”滨口不停地眨着眯起来的眼睛,一边回忆一边说“之后,我带中田先生又回到这里,硬是把门撬开了。”
“你们是怎么撬的呢?”三浦沉着的询问着。
“我们一起用力摇动那个门来着。”滨口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中田说。中田比滨口要年轻一轮。“刚开始还以为是门快掉了呢,摇了几下门后好像就有什么东西被移开了,门也就打开了,接着我们就吓了一跳。”
“于是中田先生为了报警就跑回行政大楼击了吧?”三浦看着一旁的中田说。
“嗯,是的。”带着啤酒肚的中田点了点头。
“从你们发现情况到警方赶来,中间隔了多长时间?”
“这个嘛……大概有五六分钟吧。”滨口又一次看了看中田之后,回答道。中田也附和着点了点头。在九点半左右的时候,警方接到报案说在T大的藏态氮冷却泵小屋内,发现了一具女尸。数分钟后,警察便赶来并封锁了现场,又过了一个小时,三浦刑警也赶到了现场。被害人是被勒死的,身上除了内裤外什么都没穿,腹部也有刀子造成的伤口,现场同样是密室。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不过这次的案子跟两个月前发生在S女子大学的命案,作案手法极为相似。
三蒲把这两个人交给部下之后,向小屋走去。
“现在可以把她运出去吗?”一个身材矮小有些发福的男人走过来问三浦。那男人花白的头发略显蓬乱,一只耳朵上别着一只带橡皮擦的黄色铅笔,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雨也已经小了。”
“情况是怎样的?河原田先生。”
“这个嘛……从手指僵硬的程度来看,应该死了九到十一个小时了,眼角膜收缩的程度也差不多,所以死亡时间大概在晚上十点到凌晨十二点钟之间。这位小姐长得很漂亮,她的身份调查到了吗?”何原田想起了还夹在耳朵上的铅笔,一边说着一边把它拿下来插进胸前的口袋里。
三埔摇了摇头。“不,还没查到。”
“腹部的伤口是把她勒毙后,再割出来的,其他部位毫发无损。”
“手法是一样的吗?”三浦问了他最关心的事。
“嗯一,我想是的。只不过勒痕稍微有些不同,那大概是因为道具的关系,这次的绳子比之前的要粗很多。但是腹部的伤痕是一模一样的,应该是用的美工刀吧。还有,凶手是不是对目标也进行了筛选呢?被害人的容貌都很相似呢。”一头白发的河原田回到小星里吩咐道:“把尸体搬走吧。”
“傍晚我会再去找你的。”三浦对背对着他的河原田说。
“我看,凶手是蒙面侠佐罗吧。”河原田回过头冲他笑了笑。
三浦来到水泥小屋的门口,有三位警员挤进狭窄的屋里,把尸体搬到了门外的担架上。抬担架的人每人用脖子夹着一把伞,尸体上盖着白色的被单。三浦掀开被单,又一次检查了一遍尸体。她有一头长发,脖子上被勒过的痕迹已经变成了褐色。从胸部到腹部的伤痕,出血很少,只是把白色的内裤染红了一部分。笔直的伤痕像是用直尺比着划出来的,一共有三条,其中有两条是平行的,一条是斜着的,每一条都有二十五公分左右,形状看起来像是一个英文字母z。
除了颈部的勒痕和腹部的z字伤痕外,其他部位的肌肤完好无损,尸斑的面积虽然还不大,但已经扩散到全身。她脸上化过妆,指甲上涂了珍珠白的指甲油。
三浦今年三十九岁了,在知道蒙面侠佐罗的人里算是比较年轻的一辈了吧。这个伤痕的确跟佐罗留下的记号类似,不过,和S女子大学里的耶具尸体上的形状却不一样。
三浦重新盖好被单,稍稍抬起头沉思。
“喂,帮我把照明工具享过来。”小屋里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有一个和三浦年纪相仿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上了年纪的技术人员把照明设备从发电机上用电缆连接起来延伸到小屋里面。
“是环氧树脂。”刚从小屋走出来的男人点上烟,对三浦说。
“环氧树脂?那是什么?”
“就是粘着剂啊。似乎是先用木棒抵住门,然后用胶着剂固定上了。因为用力摇动门时,把棒子折断了,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从外面做不到吗?”
“几乎没有可能。那是在推拉门的内侧,也就是里面设置的。”
三浦伸头探视着小屋里面。那根抵住推拉门的木棒,直径有四公分左右,已经从中间部位断开。木棒的两端都粘着大量的淡黄色胶状物质,被折断的木捧还有一边仍然在门上粘着。
“这种粘着剂要多久才能干?”三浦问。
“这还需要进一步化验。因为有很多种类,快的只要几分钟,慢的需要十几分钟。”
“不调查就不知道。因为有很多种类型,快的话几分钟,慢的话要数分钟。这是将两种胶状物质混合在一起的复合胶,一个是主剂,另一个是硬化剂,两种复合到一起就开始硬化,一旦变硬,就成了非常强力的粘着剂。”
“复合?””嗯,就是起化学反应啦。”
“这是很专业的东西吗?”
“不是,到处都有的卖。这次的用量,大概需要两千日元吧。这个嘛……等回去仔细化验一下,
应该还能把范围缩小。不过,我就无法知道那人是怎么办到的了,这些就交给你去琢磨啦。”
3
有七位社团成员来到这家名为“最后的20%”的酒吧进行二次聚会,这是N大推理研究社的聚会,但是大家都已经忘记了聚会的举办目的。酒吧的音乐稍微有些吵闹,灯光照明度大约在三勒克可左右。她们坐的位置,灯光昏暗,不过带有奇幻的色彩,沙发坐着也很舒服。
萌绘喝了口酒杯里的螺丝起子,因为有点儿热,她正准备脱掉粉红色的运动外套。
“西之园,你最近看什么书呢?”靠近她的冈部问。
“什么都没看,根本找不到有意思的书。冈部,你有没有可以推荐的呢?”萌绘微笑着看着旁边的人。
“这样啊,西之园喜欢的是韩德勒吧?”
“不行,我全都看过了。”萌绘说完,转头往另一边看过去。
今天,篠崎敏治很难得的能够来参加二次聚会。不过,其实正是因为有他在,饭后的二次聚会时萌绘才会跟着过来。
“你看到那些书有意思吗?”篠崎察觉到了萌绘的视线,于是转过头来跟她讲话。他是这一群人里年纪最大的,但他纤细的身材有些女性化,留着娃娃头,一双丹凤眼露出犀利的目光。
篠崎是文学院研究所的学生。萌绘为什么对他这么在意呢?因为他是那件凶杀案的重要嫌疑人,摇滚明星结城稔的好友。
“篠崎学长最近都读些什么书?”萌绘也转过身和篠崎面对面的坐着说。
“最近比较忙都没有时间看书了。”篠崎取出香烟,用纤长的十指划着火柴把香烟点燃。
“是忙着搞研究吗?”
“当然不是了,我已经好多天没去学校了。”篠崎吐出烟圈,嘴角微微上扬着。
“是忙结城学长那边的事情吗?”
“是啊,现在正在录制新的专辑,录完以后还要去巡演。很多事情都需要我的关照.没我不行。”篠崎歪着头说。大家都知道,篠崎是结城的经纪人。
“我好想再见结城学长一面。”萌绘摇晃着高脚杯,边喝着杯中的黄色液体边说,很自然把话题转到了结城稔的身上,情节好像已经被她设计好了一样。
“哦?太让我惊讶了。西之园小姐也喜欢结城那种类型的人吗?他到底哪里好啊?”篠崎眯着一只眼睛问。
“因为他诗写得好。”萌绘说,这是她的真心话。
“这样啊……”篠崎稍稍坐直了身体,表情显得有些严肃,“他的诗的确不错,我也觉得他不应该玩儿音乐,当诗人或许更适合他。”
“不过结城学长有个出众的外貌,如果当诗人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出名了吧?”
“你说得没错。”篠崎点了点头,“毕竟不是中世纪的沙龙,重要的不是节奏,不是旋律,也不是歌词。”
“你是想说‘在于心’,这种像演歌一样的陈腔滥调吧?”萌绘抢先说了。
“哎呀,你说心啊。矫揉造作的心,像霓虹灯一样游移不定的心,像牙膏一样被压缩,然后挤成黏糊糊一团的心。”篠崎像背台词一样滔滔不绝地说,“就像这样,仿佛心是真实存在般的历历在目,感觉如同是现在才降生到这个世上的全新的心,我们似乎能看到它一样,那就是成为明星的条件。”
“嗯……”萌绘点点头说,“不过,心事实上是不存在吧?”
“呵,不可能有吧。心这种东西,已经被榨干了,连渣也不剩,就跟推理小说的手法一样,实际上存在的,只是方法的残骸而已。”
篠崎的话,对念理科的萌绘来说,都是些新鲜的词汇。虽然她努力的回忆“残骸”一词的汉字要怎么写,但马上就放弃了。
篠崎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只有他是用小杯子喝加冰块的酒,拿着杯子的手上还戴着两枚戒指。他默默地凝视着萌绘的双眼,好像要看穿她的一切,萌绘无法忍受那如同宇宙般漆黑的双眸,把脸转向了一边。
“太吵了。”篠崎斜着眼睛看了一下周围。
这么一说,萌绘也意识到重金属音乐的确很吵,仿佛突然间窜进了自己的耳朵。
“我该回去了,西之园小姐,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走呢?”篠崎凑近萌绘低声说,然后他又点燃了一根烟。
“可以给我一根吗?”萌绘间。
篠崎一听,马上取出烟盒,是Mi.Slim的薄荷香烟。萌绘面带微笑,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篠崎接着把火柴扔到桌上。
“这样啊,不过把大家丢下不太好吧。”萌绘边点火边说,她并不喜欢薄荷味道的烟。”这种拒绝的方式可不像你的风格啊,西之园小姐。”篠崎抿起唇,只有嘴巴在笑。“那么,晚安了。”
他嘴里叼着烟站起身,就这样离开了。冈部看到他要走,跟他打招呼,但篠崎却没有理会他,桌上留下Mr.Slim的烟盒,下面还压着一张一万日元的纸币。
萌绘软软的瘫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感觉有点儿热,她知道自己有些醉了。
如果篠崎不把烟给她的话,她想自己也许会脱口说出“不抽烟更好”这种话吧。她不害怕冒险,可是对潜在的危险很敏感,她很清楚,篠崎和正坐在她一旁说话的冈部是不同种类的人,光是眼神就不同,篠崎的眼睛就像是变色龙一样,不时变换着色彩,他是那种非常恐怖但很有魅力的人。
4
离开市立医院的路上,三浦沉默着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司机是身材魁梧的鹈饲警官。
仪表盘里发出橘色的光。
“主任说的没错,果然又犯案了。”年轻的鹈饲说。他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案子,神情似乎有些兴奋。
他们是来看司法解剖结果的,福尔马林刺鼻的味道现在还残留在鼻孔里,死者的身份目前还没有确定。在T大被杀的死者,是十五到二五岁左右的女性,不过已经证实她不是T大的学生了。
她和两个月前遇害的前川聪美有很多相似点。不仅身材类似,而且年纪也差不多。凶手作案的手法也很类似。凶案现场都没找到死者的衣服,而且都是密室杀人。更重要的是,凶手在死者身上留下的伤痕特征是一致的。两者唯一的不同点,就是记号的形状。前川玮美的记号,是斜斜的一条线,这次是交错成z字型的三条线。
从四月份s女子大学发生命案以来的两月时间内,警方并没有公开过现场的情形,包括是密室杀人,留在尸体上的刀痕还有被害人提裸体的状态。因此,可以排除有人模仿这种作案手段的可能,应该可以断定凶手是同一个人。
三浦仍然沉默着,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挡风玻璃,而外面也只能看到前车的尾灯而已。
“对于那两个小屋的情况,三浦先生您是怎么想的呢?”鹈饲过了好—会儿,才开口问他。
“这个嘛……”三浦有气无力地回答,“你是怎么想的呢?”
“不,我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之前那个有窗户,这次没有窗户罢了。”
“有通风口啊。”三浦说。
“哦,对啊。不过,那个是不是有点儿高呢?”
在第二个被害人遇害的水泥屋里,屋顶的侧面有两个十五公分见方的通风口。用水泥砖彻成的墙,大约有十二公分厚。两个通风口分别位于星子的东西两侧,高度都是一样的。墙壁的外侧,为了不让雨水进来加装了铝制挡风板,是无法通过通风口看到里面的。而且,通风口的内侧还里着五毫米厚的金属过滤丽。外侧的挡风板,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金属过滤网也不能从外侧取出,过滤网的网眼直径五毫米,粗的绳子也没办法通过。
“这种事情就让鉴定课的人去头疼吧,我们只要捉住凶手就可以了。这些花哨的东西、只是那个家伙的障眼法而已。”三浦低声说。
“你是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迷惑警方吗?”刚好碰上了红灯,鹈饲赶忙点上一根烟,追问三浦。
“那是肯定的呵!”三浦打开窗户,“尽搞些无聊的小把戏,真是的。”
“对了,听说您跟部长的千金说过话,是吗?”鹪饲问。
“那不是他的千金,是侄女。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三浦露出不悦的神情,撇下这句话。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啊。”
“哦。是吗?那只是刚好在休息,就顺便一起吃了个饭而已。”三浦苦笑着说。
“听说她好像在研究犯罪心理学什么的,以前就常到警局来玩,所以大家都认识她。哎呀,我毕竟还是单身嘛,难免会在意她啦,哈哈。”
“什么犯罪心理学?我不知道,有这种传言吗?”三浦问。
“应该是在N大读法律系吧?她的成绩不是很优异吗?”
“不对,她读的是N大工学院的建筑系。”
“嗯?是吗?什么啊,这跟你们一起吃饭完全投有关系嘛。”鹈饲吹起不成调的口哨。
“是啊,本来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三浦回答,“因此我才说是忙里偷闲啊,只是去跟美女吃顿饭而已。”
三浦刑警想起上个月和西之园部长共进
晚餐的事,他那时简单介绍了自己的侄女,以及那个姓犀川的N大教师。表面上看起来,那个男人跟这些事情不相干,不过他知道部长把案情透露给那两个人的原因。虽然这件事并没有公开,不过县警局里的人都知道,去年发生在N大的密室杀人案,就是他帮忙侦破的。
可是这么凑巧的事,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吧。尤其像这次这种类型的案子,更是没有外行人能插手的余地.三浦是这么想的。
“反正,是个美女对吧?”鹈饲美滋滋地问。
“你是说被害人吗?”
“不是啦,是西之园小姐。”
“你脑袋里瞎想什么呢。”三浦扑哧一声笑了。
“主任自己刚才还说她是美女呢。”
“我才没说呢!”
“你就说了……”
“帮我跟大家传达一下,说明天八点钟要开会。”
“太过分了。”鹈饲咧着嘴摇了摇头说,“哎,最近又不能在家里吃饭了。“
“这一个礼拜可是胜负的关键啊。”
5
犀川看着手表问,
“还有其他问题吗?”说完,他环税了一遍这个都是女孩子的教室。
“可以问和讲课内容无关的问题吗?”有声音从第二排传过来,是个戴眼镜的女孩儿。
“嗯,我不会介意的。”
“老师,对于女性参与工作这件事,您有何看法?”
其他的学生也都齐刷刷的看向犀川,这样的问题,好像能赶跑瞌睡虫似的。不过可惜的是,这并非犀川拿手的科目。
“我没有什么看法。”犀川回答,“本来男女平等就眼职业没有关系,也就是说,为了跟男人平等而去工作的想法,根本是毫无道理可言。因为这样一来,就等于承认男人所说‘有工作的人比较伟大’的借口了。听好,不管是工作或是玩乐,人类都是平等的,不能拿这两个来作为比较。”
“但是我们就是为了工作才来大学念书的,可不是为了当主妇啊。”
“我并不这么认为。”犀川说,“大学里学到的东西,也许在工作中可以用到这没有错,但这并不是为了工作而学的。学习本身是绝对平等的。你问题本身就偏离了方向。”
“但是现实毕竟没有这么乐观吧。老师您说的邢种理想状态是行不通的。如果我们不步入社会,会被别人当成傻瓜一样看待。”
“不要因为被傻瓜当成傻瓜这种事而闷闷不乐,像动物园里的大象或长颈鹿,也许一直都把人类当傻瓜来看也说不定呢。”
他的话似乎有些过分了,发问的女学生顿时陷入了沉默。
“当主妇有什么不好呢?大家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份工作吗?嗯……算了,到此为止吧,我的意见对大家应该也没有什么用处。请你们自己去思考吧,毕竟我不是女人,即使问我我也说不清楚。”犀川很明显急于结束这场争论。戴眼镜的女孩儿耸了耸肩膀,原本剑拔弩张的神情稍微缓和下来。
“那么……下星期我们要上的是生产领域方面的物件指向,想听的人可不要迟到啊。”
学生们一起站了起来,犀川拿起放在讲台旁的皮包向门口走去。此时,杉东千佳正站在门边。
“您的课还真是有意思呢。我看从下星期开始,我也来听犀川老师的课吧。”杉东一边陪着跟犀川走,一边说。
运动服配上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着运动鞋,还套着一件白大褂。在N大学的建筑系里很少看到穿白大褂的人,但在S女子大学所有与实验有关的科系里经常见到穿白大褂的身影。
“你来听的话我会紧张的,还是请你不要过来吧。”犀川回答,“认识的人在一旁听我讲课的话,我会紧张的一句话都讲不出的。”这倒是一句实话。
犀川每个星期三下午都来S女子大学上课,到今天已经是第七次了,刚好是学期的一半。犀川走进杉东的办公室,她跟往常一样准备好了咖啡。在这个舒适的房间里,让美味的咖啡滋润因为讲课而疲惫的喉咙,再和美女聊个天,每次都在三十分钟左右,不长不短刚刚好。犀川从来不提命案的事儿,也尽量避免提及结城稔。两个人可以安心谈论的话题,就是彼此的研究,杉东千佳从事的是关于音响和装潢材料方面的研究。但是今天的话题从一开始,就已经偏离了学术研究。
“犀川老师,你知道前天发生在T大的事件吗?”杉尔千佳将咖啡倒入自己的杯中,声调和平时有些不同。
“不,我不知道。”犀川避开她的视线说。
“又有女大学生被杀了呢,这次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报纸上说这次和上一次的案子是同一人所为。真是的,最近感觉晚上回家很恐怖呢。”
“为什么说是同一个凶手呢?”犀川喝了一口咖啡后问她。
“这个嘛……详细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杉东说着便走到书桌那边,拿了一份报纸过来。
“就是这个。”
这是今天早晨的报纸,犀川读着这篇占据三个版面的新闻头条,大致内容是说前天那件杀人事件的被害人身份已经调查出来了。他简单的浏览了一遍,情况的确有很多类似的地方,但没有更详细的报道。虽然案发时间都是星期一的凌晨,但警方认定是同一人所为,应该有比这更有力的证据吧。
他很自然地想起结城稔,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最近见过结城稔吗?”不小心说漏了嘴,犀川马上为自己的轻率而懊恼。
“嗯?有啊。”杉东千佳好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上星期六我们还见过面呢。”
“我是他的导师,所以有点儿担心。”犀川想尽办法掩饰,但很明显地,这句话很失败。
“嗯?为什么?难道稔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杉东放下手中的杯子。
“不是,不好意思,我跑题了。”很努力地装出一副扑克脸的犀川说,”我对杀人事件没什么兴趣,只是刚妤想到别的事,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经常会突然说些没头绪的话。”
杉东愣了一下,之后又微笑起来,她这个反应倒是让犀川感到反感。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犀川的眼睛,也就是说,犀川感觉到,她其实更在意结城稔跟连环杀人事件之间的关系。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斜射进来,在面窗而坐的杉东千佳的膝盖往下,形成一片格子状的阴影。
“那栋木屋的情况,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杉东起身去洗杯子。“案发之后,我也试着去思考过这个问题。警方已经破案了吗?”
“这个嘛……警方应该也还没有弄清楚呢吧。”犀川含糊地回答。
“为什么被害人要把门锁上呢?”
“被害人?”
“是啊,”杉东回到椅子上后点了点头,“就是她锁的吧?”
“你是说在凶手把她勒死离开之后?”
“是啊,就是这样,因为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犀川摇头,“锁是凶手从外面关上的。”
“怎样才能做到呢?”
6
虽然非常提不起精神来,但犀川还是跟着杉东走到木屋。学生们穿过停车场,为了赶在上课铃响起前进入教室而飞奔着。
在木屋门外左边的墙壁上,镶着一块大约A4纸张大小的板子,上面写着木屋竣工的日期及实习的目的。那是一块材质类似瓷砖一样的陶瓷板,被砂浆固定在圆木上,参与木屋建造的三年级学生的名字,都用小字写在上面。
屋内光线充足,飘着一股木头的香味,这是一栋用白圆木建造出来的小屋。地上铺着术质地板,室内的桌椅也都是用同样的材料手工制作的。门口内侧的门闩,就跟之前说明的一样,木门上有盒属制的锁头,在门旁边的墙壁上,装有长度约三十公分的朱棒。关上门把术棒滑动过去,插进门上的金属锁头,门就被锁上了。一般情况下,门闩是周定在门上的,可是这里的门闩恰恰相反。
犀川试着滑动门闩的木棒,发现虽然会有一些摩擦,但总的来说比较容易滑动。如果用细线来拉动的话,大概是可以的。又一次把门打开仔细观察了一下,门闩在墙壁的位置,刚好就是外面挂板子的位置。在门另一边的铰链,装在室内挖空的部分,从室外没办法拆掉。
之后,他走到对面墙壁上的窗户旁。那是在圆木墙壁上切开一个缺口,然后用粗的长术条组合成四角边框,中间再装上术质的推拉窗框。锁在窗户正中央,要用扭动的方式才能锁进去,这就很难用线之类的道具从外面操作,把窗户整个拆下来似乎也不太可能。
周围的墙壁,虽然是用圆木叠合而成,但中间没有缝隙。这是因为他们用了跟天花板的木头同色系的材料,涂上类似粘着剂的物质粘合起来的,之间没有可以让线通过的缝隙。朝天花板看去,也找不到门和窗户以外的开口。门上面只有封死的小玻璃窗而已,地板也是一样没有任何缝隙。
“难道是用像风筝线之类的东西,从外面移动这个门闩的吗?”杉东闸犀川。
犀川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东看看西看看。
“这里经常打扫吗?”犀川没有回答杉东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件事。
“不,并没有人定期打扫。只是使用的人偶尔打扫一下吧。”杉东回答。
“警察有问过跟我同样的问题吗?”
“这个嘛,好像有吧。我记不清楚了,因为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门外面左边的那块板子,曾经拆下来过吗?”犀川又问了一个问题。
“嗯?哦,那个烧制的陶瓷板子吗?那个是拆不下来的,因为是用砂浆固定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因为它刚好在门闩的外边,不知道警方有没有检查过。”犀川回答,“那么、那个门闩拆过吗?就是类似把锁头给拔起来之类的。”
“不,我想应该是没有的。”杉东摇着头说,“但是那根木棒被仔细地调查过。”
犀川听完,便走出门外,点上香烟。
“这就足够了。”
杉东一脸不可思议地走出来。
“老师,您发现什么了吗?”
“不,只是无关紧要的事罢了。”他边呼出烟圈边说。
7
三浦一行人,整个礼拜都处于忙碌的状态。
发生在T大校园里的第二起命案,被害人经证实是就读于S女子大学国文系一年级的相田索子。她出生于长野县饭田市,上大学才两个多月,遇害前住在距离T大校园五公里远的S女子大学学生宿舍里,这个学生宿舍是三年前刚刚盖成的。S女子大学文学院,没有在两个月前木屋命案发生地的星之丘校区,而是在市区郊外,从文学院校区到女子宿舍,只需几十分钟的公交路程。但是这次发生命案的T大变通不便,从案发的时间段考虑,只有使用汽车最为方便。被害人没有自己的车,也没有出租车司机出面作证,现阶段被害人是怎么到T大的液态氮小屋的,仍尚未查清。
星期天晚上刚过十一点钟的时候,相田索子的朋友看到她一个人离开宿舍。宿舍都是单人房间,相田没有私人电话,所以也不可能是别人打电话叫她出去的。最后看到她的学生跟着方说,她可能是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东西,要不然就是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从这里到T大的校园,需要花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而推测的死亡时间则是在十二点钟前后的一个小时内。从时间上判断,以车代步的可能性很高,不过当时也没人看到有可疑的车辆经过那里。据说她出门时,并没有带着皮包,穿的是运动上衣和牛仔裤,至于这些衣服,目前还没有找到。
虽然相田素子的朋友都没有见过她的男朋友,但在宿舍生活的这段期间.她有两三次外宿的记录。
相田的房间里,贴着结城稔的海报,也有他的CD。此外,还有像是结城稔在演出时穿的男用运动外套、皮裤,以及太阳眼镜。警方从跟她念同一所高中的朋友那边,得知她从前就是结城稔的忠实粉丝。但是他们并没有查出她跟两个月前被杀害的前川聪美,有任何直接的联系。
三浦一行人这一星期的搜查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她们都跟结城稔有关,仅此而已。
这次的命案现场不像木屋那样干净。小屋中很脏,布满了灰尘,完全没有擦过指纹的痕迹。门和锁之类的金属部分,也没有可疑的指绞,可以确定的是,凶手曾经碰触过密码锁,所以案发当时凶手很有可能是带着手套的。还有围在液态氨贮存桶四周的栅栏上的那把锁消失了,由于星期五的时候确定还在,所以极有可能是犯人破坏并带走的,切断锁需要相当锋利的工具,这一切都显示出这是有计划的犯罪。尸体所在的水泥小屋上的密码锁虽说有四位数的密码,但那只是把很容易就能打开的便宜贷,这种程度的锁只要知道诀窍的人,大约花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可以打开。
支撑在门内侧的木棒,已经被断定是凶手预备的。木质很新,如果不是刚买不久,就是在干燥的环境中保存的。这根木棒在屋内斜卡在推拉门上,两端被环氧树脂的粘着剂固定起来,木棒的一端抵住推拉门,另一端抵住推拉门轨道末端和墙角的交汇处,差不多呈四十五度角。根据化学检测的结果,犯人使用的粘着剂是一般市面上广泛销售的类型,到完全硬化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将主剂和硬化剂混合后,就会产生硬化的反应,现场当时的状态是混合七到十二个小时后的状态,所以死亡时间也包含在这个范围内。
这次的密室在警方到达之前,门就已经被破坏了。因此身为发现者的T大职员滨口和中田两个人,受到警方严密的询问,但是这两个人非但没有共通处,跟被害人也完全没有关系。关于作案动机,就跟两个月前的那件案子一样,警方仍是没有头结。
三浦刑警为了远离桌子旁边正在抽烟的人,于是坐在房间角落里的铁椅上听取报告。
“关键在于凶手是如何到达案发现场的。被害人不会开车,也没有坐计程车的迹象,也就是说,应该是凶手开车把被害人带到案发现场的。”年轻的刑警报告。
“晚上也可以接近那间水泥屋吗?”三浦问了第一个问题。
“可以。T大的正门到晚上会被关闭,不过后门还是可以开车自由进出的。虽然警卫就在附近,但他不可能对每一辆车都进行检查,所以车是可以一直开到命案现场附近的。”
讲到这里,会议室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
“对于从胸部延伸到腹部的记号的含义,你有什么看法?”三浦又问。
“如果把这次的记号看成英文字母Z的话,之前的那个会不会就是I呢?”坐在桌子末端的鹈饲刑警,把魅悟的身躯转向三浦说。
“然后呢?”
“嗯,我暂时就只想到这么多。”鹈饲回答。
所有的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好,我知道了,会就开到这里吧。”三浦站了起来说,“如果有人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的话,就过来找我吧。”
8
N大的校庆即将到来,这个周六的校园里出现了比平常要多的人潮,异常喧闹。犀川搭西之园萌绘的车到校外去吃午饭,这次去的不是那家经常光顾的家庭餐馆,而是更远一点的地方。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开在住宅区的,做比萨和意大利面,像温室一般用玻璃建造的大型餐厅。从店内抬头往上看,黑色的钢骨间交错着无数的金属缆绳,在天花板的最高处,有螺旋桨不停转动着。
午饭是自助餐。犀川和萌绘端着托盘,选完料理后,便挑了店内最里面的位置坐下来。
“你常来这里吗?”犀川坐下后又望向天花板,心想这栋建筑物的能源利用率太差劲了。“是啊,经常和朋友一起来。”萌绘说。她的托盘里,摆着三种比萨和意大利面,还有抄拉、果汁和咖啡。
“总觉得自己是在鸟笼子里。西之园同学,你吃得下那么多东西吗?”犀川对萌绘盘子里食物的数量感到惊讶,他自己只有拿咖喱饭、沙拉和饮料而已。
“今天早上我去T大的命案现场了。”萌绘一边吃着比萨一边说,“老师,关于案情你知道多少呢?”
“完全不知情。”犀川摇头说,“又是一个怎样的密室呢?”
“嗯?你怎么知道是密室呢?报纸上并没有报吧?”
“没有,我只是猜测而已。看你一脸兴奋的样子,我想大概会是这样吧。”犀川津津有味的吃着咖喱饭。
萌绘左手拿着叉子,开始对案件的情况进行说明。首先,就是T大的液态氮冷却泵小屋的情形,另外还有案发时间、作案特征和被害人的身份,以及目前搜查的状况等等。她今天稍早的时候,已经和叔叔西之园捷辅见过面了。
幸好旁边的桌子没有人。萌绘说的内容和周围的气氛太不融洽了,环顾四周,几乎所有的客人要么是情侣,要么就是带着孩子的父母。犀川不禁好奇,他们两个在别人眼中,究竟是怎样的组合呢。
“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人,嗯,是叫三浦吧?他好像不太喜欢我们。”当萌绘的话告一段落时,犀川说,“他应该不是来寻求帮助的,因为他的脸上很明显的写着‘我为什么要跟你这种人说明情况呢’。你对的我夸张恭维好像给他留下了不愉快的印象。”
“那次不是我的意思啊。”萌绘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因为我们跟大学方面有关系,所以三浦先生也对从我们这里得到的情报寄予期待。警察要随便出入大学,应该也不容易吧?这就是施与受嘛。而且这次的被害人都是结城稔的歌迷,他毕竟也是N大建筑系的学生。”
“我想他应该已经退学了。这次的教授会议我没有参加,所以也没办法确认。而且他的歌迷只是在那古野地区,就有好几万人,不是吗?”犀川边吃边说。
“可是除此之外,两个被害人没有其他的关联了。”萌绘吃完披萨,又开始吃意大利面。“不过,密室和伤痕的记号真的很不可思议,对吧?老师,你怎么认为?”
“嗯,密室的确是无法解释。到底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我倒不认为记号有太大的意义。I的后面接z?”犀川
坦白说出自己的意见。
“他是要写某个字吧。”萌绘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以I、z开始的单词是……”
“大概只有消息报(izvestia)吧,那是俄罗斯的机关报。”犀川回答。
“或许不是Z,而是N也说不定呢,横着看不就是N了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凶手应该是医学院的吧,因为动手术的时候,一定要站在尸体的旁边。”
萌绘微微一笑。她碟子里的三种意大利面,不管哪一种,看起来都很美味,犀川不禁也想去拿一些来尝尝。
“老师,我知道密室的制造手法了。”萌绘突然说。她两只手捧着咖啡杯,用夸张的表情看着犀川。
犀川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
“哪一个密室呢?”他停顿一下后问她,然后从胸前的口袋掏出香烟。
“当然是两个都想出来了。”明绘微笑着,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看来二年级下半学期的‘混凝土工学’的课程你没有白上啊。”犀川点上烟后问,“另一个是什么呢?推拉门的轨道上,粘着什么来着?”
萌绘睁大双眼,小嘴微张,身体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把手中的咖啡杯探索似的放到桌子上。
“老师怎么会知道的?”萌绘的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开口说道,眼神中依然充满了诧异。
“没有,我只是随便猜测的。你说你知道了,这就是最大的提示。”犀川一边吐着烟一边微笑着说,“看来我猜对了,在推拉门的轨道上有什么呢?”
“像是透明涂料一样的东西,用指甲去刮,就会剥下白色的膜状物,大概是某种粘着剂吧。”萌绘以错愕的神情回答。
“应该是氰基丙烯酸酯(Cyanocrylate)之类的吧,”犀川说明,“也就是所谓的快速粘着剂,那个是三年级下学期的课程里要讲的东西,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那,老师,我的设想没错吧?”
“这个嘛,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也许还有比这更高明的做法吧,但原理应该都是相同的。这种事儿,警察早就想到了吧?”
“才没有呢,如果有想到的话,早就开始调查了呢。”萌绘突然兴奋的说,“关于密室的制造手法,都没人认真去想,一定是因为人手不足的关系吧。”
“别胡乱猜测了,这也难怪啊!解决密室的问题又不会对锁定凶手有太大的帮助。”
“不,才不是呢。既然凶手对快速粘着剂及快干水泥这么了解……”萌绘说到这儿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是啊,这对结城学长来说很不利呢。”
“结城同学几乎都没来上过课。”犀川用香烟前端画着圆圈。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三浦先生。”萌绘沉思了一下之后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犀川在烟灰缸中掐灭烟头。
“我还想再吃一份意大利面。西之园同学,哪种比较好吃啊?”犀川站起身后问萌绘。
“会合老师口味的……应该是这一种吧?”萌绘指了指那一碟番茄酱料的面,然后也站了起来。“我还要再吃点几点心才行。就去拿蛋糕、冰淇淋和哈密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