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像这样把右手伸出试试看吧!
这样就能藉由傍晚空气的温度,来判断太阳现在在哪里呦!
看,对吧?光是食指指尖就能感觉到温暖的光芒,这么一来就算眼睛看不见,也能透过手指感受到夕阳呢。
总不能因为眼睛看不见就保持着绝望的态度,认为这个世界空无一物吧。毕竟万物除了外在的“颜色”以外,还存在着声音、触感及温度的感觉。
此外,也能靠声音、气息跟气氛来判断对方的心情呦!就像直触对方内心似地了解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以及在想些什么呦!因此,我并不会觉得这有多困扰,也从不怨叹自己有多不幸,因为我的缺憾只有一点点而已。
不过啊,我还是希望至少可以亲眼看上一次的事物。
譬如说我想知道天空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当太让升起的时候,透过早春薄透的花瓣看到的天空颜色,真得跟我的眼睛颜色一样吗?
一切真地像那个人所说的一样吗?
第一章
马车路。
用德语解释的话是“Autobahn(高速公路)”,在日本则是关越汽车公路。如果举老妈最爱的松任谷由实的歌词当例子,那就是在中央高速公路(注:原曲名为中央free
way,其中有一句歌词即为“从右边看得到赛马场”),只不过从这里并看不到赛马场。
总之呢,这是一条让所有马车行驶得既舒适又快速的平坦道路。而且每隔一定的距离就没有类似的休息站的设施让人们休息,如果赶时间的话,还提供精力充沛的马匹让人们更换。这么一来就可以保持最快的移动速度。
如今,我们乘坐的马车正全速奔驰在如此便利的交通设备上。
多亏了路面铺设得很平坦,因此马车鲜少摇,至少我的屁股没有因为连续四天的旅程而觉得痛苦。放眼望去尽是在“世界的车窗 ”(注:为日本朝日电视台的知名铁道旅游节目)节目里才看得到的风景,至少坐在我对面的则是有着淡金黄色头发的美女。虽说这趟旅行主要都在车厢度过,倒也算得上是相当舒适的旅行。
撇开我是俘虏这件事不多说的话啦。
唯恐我这个克鲁梭上校趁隙逃亡的芙琳·基尔彼特,派出她肌肉发达的部下分别坐在我两旁,并把我固定在椅垫弹力十足的座位上。这副开心挽着手臂跳排舞的模样,远远看,我应该很像是要被带到NASA的外星人吧。
我把他们两个称之为“肌肉安全带”。
如果是邦兹(注:指旧金山巨人队的强打者贝瑞·邦兹 Barry Bonds)与卡布(注:指西武队的亚力士·卡布瑞拉 Alex
Cabrera)把我夹在中间,那种兴奋之情当然无法言喻。但是一想到有一边是鲍伯·沙普(注:Bob
Sapp,日本超人气格斗主),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不过呢,形容他们是能够让我坐在上面的“肌肉儿童安全座椅”,用该会比较贴切。
而且这两名“安全带”说什么都不往我这边看,会不会是因为我已经有两天没洗澡的关系啊?
“其实他们很怕你呦!”
芙琳·基尔彼特已经占下面具,以真实的女性模样露出优雅的微笑。
至于过去用来假扮领主诺曼·基尔彼特的面具,正在她的膝上闪着银色的光芒。
“他们还怕你的黑发与黑眼呦,克鲁梭上校。”
她若无其事地说道,还把手伸向我的刘海。
“那个副官鲁宾逊原本有一只眼睛是黑色的,因为他发出的光芒跟你的截然不同。”
“那是因为村……鲁宾逊的脑筋比较好啊。”
村田·鲁宾逊·健正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不知道什么原因芙琳并不喜欢我们两个在一块。
“不管怎么样,我倒是觉得你的黑发黑眼很美,因为颜色跟没有月亮的黑夜一模一样……据说有人不惜一掷千金也要把你弄到手。既然是这么美丽的颜色,那么有关你是长生不老之妙药的传说或许是真的呢。”
当我开始想象自己会怎么被大卸八块,突然有钟身处于四川的食材市场遭人拍卖的感觉。就好比那些小猴子、小鹿或者石蝇的幼虫一样。
“去!你还真敢说,明明自己长的才漂亮呢。美女称赞别人的时候,听起来就好像在讽刺。”
“哎呀,你好会讨女生欢心哦!但我害怕的并不是的眼睛,反而是那颗石子。”
他纤细的手指慢慢的靠近垂挂在我胸前的蓝色石头。
原本她相触碰那比天蓝还蓝的东西,却又突然打消念头。
“……我重视觉得它隐藏了什么可怕的力量跟什么特殊的意义。当然啦,即使它不过是仿照温克特家的徽章,对卡罗利亚人来说也是很特殊的东西。”
“阿卡尔贝鲁特说的话如果属实,那你们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恩将仇报。也难怪你们无法高枕无忧,就连看到徽章也会因为心虚而有厌恶感。”
“请你不要误会,基尔彼特家是在很后期才建立的。跟当时的主谋这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寻找温克特家的后裔呢?”
“如果你知道原因之后,能不能答应我绝不逃走,并协助我们的计划呢?”
眼前的妇人就像是在享受下午茶似地优雅微笑着。他的淡金黄色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滑顺的发尾触碰着座椅。天空笼罩着薄薄的云层,遮住初冬的阳光。同样的时节在真魔国不过是早春的雨季,在西马隆令的却已经是秋末了。如果用最简单的地球科学来解释的话,表示这两个国家正处于纬度相反的位置吧。
回想起来,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北半球了……这是不禁让我想到这个冷笑话。
“这样的天空令人看得好不舒服哦。”
“会吗?只是阴阴的天气而已啊。”
“只有当地人才看得出来,希望不要发生地震才好。”
终于又回到轻松的话题了,总不能跟初次见面的人聊政治、宗教或棒球吧!尤其是少数派的太平洋联盟球迷,不过为了我个人心里的健康,避开棒球的话题的确是明智之举。这时候聊天气是最安全的,既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也不会冷场。
还记得在初次见面的餐桌上我们两个都假装无法说话。
但是,摘下面具恢复原来面貌的芙琳·基尔彼特,不仅人长得漂亮,连言词跟态度都变得十分直爽坦荡,但又称不上坚决。说话变得比较大声,眼里还闪着狡猾的光芒。事到如今她还敢抬头挺胸面对他人,应该是靠自己的意志跟信念支撑的关系吧。
虽然他盗用丈夫的名义统治领地而被责备得很惨,但或许就是这种人才适合站在国家的顶点。
然后,如果那人类的俊男美女跟艾尼西娜小姐、洁莉夫人、或云特那种俊男美女型的魔族比较的话,两者美感就是不一样。如果说他们是天才艺术家的作品,那么芙琳·基尔彼特应该算是女明星或赛车皇后。脑中只有运动的运动员被前来取材的女记者、艺人吸引是经常的事。现在的我正出去这样的状况中,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但我还是无法打从心底怨恨它。
因为我已经被软禁了三天了,还被迫进行了断食减肥,真得蛮难熬的。事实上我并没有被关在断食道场中,还有可口的满汉大餐摆在眼前呢!但我却得靠坚强的意识忍耐。
仔细想想,从我被软禁的第一天开始,因事就是个严重的问题。
而且在数过两万七千只羊后,我才好不容易睡着。晚上到还无所谓,可是一到早上就有豪华的早餐送到我面前。而我那正值成长时期有食欲旺盛的肠胃,因为渴望吸取能量而发出强烈的响声。但我还是无法毫无疑虑地吃下这些饭菜,只好原封不动地摆早晚餐时间。
想必连巴夫洛的狗(注:巴夫洛原来是一位医学家,在研究口水的分泌与胃部蠕动的关系时,发现了所谓的“制约行为”并获得诺贝尔医学奖)。也没办法忍成这样吧。如果空腹能拯救地球的话,大概忍个三次就可以功成身退才对。
然后我这么做都是因为严守云特的叮咛。
绝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因为某些对我不怀好意的人很可能会对我下毒。
因为我无法随便信任他人,因此好把面貌根肉放在窗外,假装已经吃进肚子里。
不一会儿眼尖的小鸟就飞来了,而且毫不犹豫地开始啄食。
结果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小鸟在发出不忍听闻的奇特叫声之后,就倒卧在窗框上,眼睛呈半闭状态,短小的舌头还从松弛的鸟嘴里探出来见人。
这下子代志大条了!想不到我个人的无聊试验竟害死了一条无辜的小生命!等我吟出:“啊~小鸟我为你哭泣,亲昵不要死”时为时已晚。逝去的生命不再复返,我无法消去自己犯下的罪恶。
“啊~对不起——不知名的深灰色……不,时尚灰的美丽鸟儿。请原谅没大脑的我。事到如今,我愿意用我的存款照顾你的遗孀……咦?”
几个小时后,我以为已经
死亡的被害“鸟”突然站起来,还比以前更有活力地振翅飞去。可能使原先睡眠不足的问题已经解决,所以它的眼神充满活力。
看样子加在饭菜里的并不是毒药,而是单纯的安眠药。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毫无顾忌的吃下那些饭菜,过这重复吃饱睡,睡饱吃的糜烂生活,因为这样就正中敌人的下怀。对方就是希望克鲁梭上校这号人物不要作怪!才会想尽办法让他沉睡吧。
话说回来,我之所以被迫进行绝食三天的激烈减肥行动,乃是因为自己被转动到远离真魔国的敌对势力范围。
有着极平凡身材也长相,脑筋也跟普通中学生没啥差别的我——涩谷有利原宿管它怎么样都无所谓,今年十六岁。是在企图利用金融市场统治世界的奇怪银行工作的老爸,跟希望她不要再沉迷于少女情怀,同时也是前击剑选手的老妈所生的小孩。
就在我透过冲水马桶流到异时节之后,却被告知一件极具冲击性的真相。
那就是——我是一个魔王。
因为我是连哭泣的小孩都会吓到翻白眼的魔王,所以会使用凶恶的魔术(好像啦)。因为我是人人敬爱的国王,所以有多少我伤透脑筋的美型男部下。虽然等着我解决的问题堆积如山,但我不仅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待在血盟城的日子也十分惬意。
老实说,我也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
然而这几天却突然发生了可怕的悲剧。
这次因为真魔国面临极大的危机,因此我被召唤了回来,不仅遭到了来历不明的暗杀集团袭击,连冯克莱斯特卿跟维拉卿都被迫离开我身边。当然他们两人还活在世上,教育官甚至还在艾尼西娜在照顾,因此我很放心。
然而肯拉德的左手却被砍断了……
回想起那次的爆炸事件跟那句理应听不到的谢罪之词,我不禁紧紧握住双手。
他不可能独自死去的。因为他答应过我,只要我需要他,他就会在我身边并且帮助我。
只是后来预定回地球的我,却越过海洋来到人类的土地,等我回过神来还发现国二国三都是跟我同班的日本友人村田,也被卷进这个世界。
“……是村田。”
我想在模仿演歌歌手似的喃喃说到,并撑起因为空腹而站不稳的双脚。没错,使村田。
铁面贵妇人——芙琳·基尔彼特是代理丈夫统治这个小西马隆领地——卡罗利亚自治区的美女,由于她相信“我是温克特家的后裔”这个卵白的谎言,因此把我跟村田健分开监禁。芙琳虽是个大美女,但却像带刺的玫瑰那么危险。
不管怎么样,我得对村田负责。毕竟他深信自己仍在地球,还拼命寻找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的某个国家的领事馆,我不能再让他遇到更危险的事,而且现在能保护他的也只有我。
我一定要设法进入他被监禁的地方。
监禁生活进入第三天,当初的恐慌早以平息,也让我有观察四周的余裕。我也盘算着过好几分钟逃走的计划,但是成功的可能性都很低。合理的窗户虽然大,还可以自由开关,但是没有阳台或露台,而房间有位于五楼高位置。一点鼓起勇气来个高空弹跳,会有什么下场可是比黑暗中的火光还要明显呢。
虽然我尝试制作简易的绳索,但可能是我不太了解布料纹路的关系,总是无法把被单撕成笔直的布条,只是徒增项亚洲黑熊胸口的月型白毛那样短短一小截的碎布块。这时候我头一次开始反省自己满脑子只有棒球的人生。
日过这世上有靠捕手手套跟棒球就能够逃跑的幻想情节,我一定会做得比任何人还要完美。
结果,我连地狱高空弹跳跟简易绳索的计划试都没试过,就已经过了地球时间的五十八个小时。
我一面沐浴在接近正午的阳光,一边把大窗户整个打开。要是这时候能出现一辆云梯车,我就能立刻离开这里了。
此时,冷到让人缩起身子的风却传来陌生语言的歌曲。等一下,这首歌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以前曾经让我听到快要抓狂……
“凯旋进行曲?”
就在几个月前,我听了足足一辈子份的“阿依达”(注:著名歌剧Aida)。
我探出身子仔细看,发现我的朋友正在距离六、七个房间远的窗边悠哉地唱歌剧。还顶着一头他那发狠改变造型之后的人工金发。
虽然他还特地带上蓝色的隐形眼镜,但效果不彰。
“村田!”
为了让足球迷发现到我,我死命挥动亚洲黑熊(碎布块)。这可是抱着必死决心的毛巾操呢。
“哦——涩谷——!”
摘下眼镜的隐形眼镜先生毫无顾虑的用力挥舞双臂,哦什么哦啊你。
“你好吗?”
“你再讲什么蠢话?你听清楚,我现在就过去你那儿!”
“嗯——可是……”
他上下打量壁面,在确认没有突出处之后继续说道:
“我觉得只有蜘蛛人才过的来耶!这段距离没有什么可以抓的地方,可能一失足就造成千古恨哦。哈哈……”
“现在不是说冷笑话的时候吧?总之……”
我双脚挎在青铜色的窗框上。
“我们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逃出去,不然再待下去我会饿死的!”
“可是涩谷……”
村田整个身子探了出来。
“你讲这么大声,可能已经被发现了吧!“
“一点也没错上校”
突然有人抓住我的皮带。
“为什么你就不肯当个安份的客人呢?要是你受了什么伤,那我……”
站在中年管家身后的芙琳夸张地皱眉耸肩。贝克管家边说边把我拉住,害我从窗户被拉回地板。
“我想说只要把你们分开两地,就不用担心你使用魔术。想不到你不仅拒绝进食,害奋不顾身地策划逃走!像你这样不惜挑战身心极限的做法……军人的思考模式果真叫人伤透脑筋呢。”
啊?军人的思考模式?对哦,我自称是上校呢!反正是你软禁和平主义者的日本人,还把他当军人看待,这未免太失礼了吧。
“贝壳,请你准备马车。”
芙琳伸出纤细的手指把窗户紧紧锁上。
“照这样看来实在是无法撑到护卫团抵达。尽快把克鲁梭上校带到本国,或许对他比较好。既然马克辛已经出现拿掉面具的我了,那么小西马隆迟早会派兵前来侵占克罗利亚的。”
这都是什么统治人民的“男性”领主已经不在的关系。
“夫人,可是那么做的话……”
“如果再加上留在这儿的西马隆兵,总计人数应该还够用。
毕竟规模过大而引人瞩目并不是件好事。只要全速冲过平原组出没的区域,接下来应该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
听他说什么组来着,难不成还有黑道埋伏?
就这样,所以它决定用四辆马车把我们移送到“本国”,还要强迫用肌肉安全带固定住。
这就是我的现在一直被两个邋遢的男人夹住的原因。
话说回来,临上车的时候我有瞄到村田的表情倒是挺开心的,原来他的“安全带”是亚马逊女战士。
奈A按呢!
第一章结束~…
俊达一把把门打开,只见房间冒出浅紫色的烟雾。
站在工作台前摇晃容器的艾妮西娜,整个注意力全放在不祥的气泡上,根本就没看她的青梅竹马一眼。
唯独躲到窗边避难,抱着双膝靠在玻璃窗的少女看到古因达鲁而抬起头来说:“找到没有?”
“还没。”
“是吗?”
她再次把脸埋进双膝,连她绑在头上两侧的卷头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外面的夜色已深,难不成她今晚也打算在这里度过。
“怎么样?”
有着真魔国三大魔女之一——红色恶魔这个绰号的女性。私底下也是他的编织老师的冯卡贝尼可夫艾妮西娜,这时才终于看到他,並
把快爆炸的瓶子放在工作台上。
“我才想问你怎么样呢?不,你不用回答,看你皱着眉头我就知道答案了。想必陛下仍旧了无音迅,连搜索队也没什么好消息。
““而且连那个任性的游手好闲的家伙也算了,他就别提了。冯克莱斯特卿的事情有进展吗?”
“他本人仍是老样子啦。”
细雪与冰块里的雪云特跟胯下的雪兔一样越来越白。与其说是呈现假死状态,倒不如说像具真正的尸体。
另一方面,说到有着修剪齐平的美丽黑发与细长单眼皮的袖珍型阿菊云特,正叼着烟坐在椅子上。
而且还遥望着远方说:
“他是不是在闹别扭?”
“好像是。”
“……古蕾塔她一直没有睡好吧?”
“应该吧。“
说到艾妮西娜这个人,只要是实验以外的事几乎都只会回答:“应该吧”。古恩达心想:“要是这时候么弟在场的话就好了”,他想起沃尔夫拉姆一副以古蕾塔的父亲自居的模样。
然而,现在
连那个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也不见人影七天了。
“毕竟父亲下落不明,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这时候就要靠这个了!”
“唔!”
艾妮西娜猛烈转身,红似火的红发发出“唰”的声音,而且就像瞄准目标似的,又狠又准地打到古恩达的下巴。
“这是我的最新杰作。睡——吧——睡——吧——小——朋——友——”
她从排满厚重书籍的书架上拿出一本比较薄的册子。那本跟冯克莱斯特卿的日记差不多厚的书,给小孩子来未免稍嫌重了些。
夹杂着红色与紫色的奇怪封面上,用令人毛骨悚然的文字这么写着——‘毒女艾妮西娜与秘密研究室’。
“……毒、毒女……”
话说封面的图案,正是红发女勒死好几名男人的场面。
激动到呼吸急促的作者本人还拼命把书往他这边塞。
“近来幼儿们可能因为生活不规律的关系,到晚上总是难以入睡。为了让孩子安眠,做母亲的每天都烦得快要神经衰弱。而町内会(注:村民大会)甚至还派人扮成魔鬼,到每个家庭去吓唬小孩子说:‘有没有爱哭的小孩?有没有不听话的小孩?’。但结果却是那些小孩发挥小聪明识破魔鬼的真面目,而且吵得更凶。担忧这种状况的我为了减轻这国家的母亲们的负担,于是便开发了这个‘睡吧睡吧小朋友 ’!”
“只不过是一本超大本的绘本……”
“你拿它跟绘本比,真是笑死人了!它外表看起来很单纯,内页却隐藏了百发百中的完美魔术效果,只要在枕边阅读个几页,保证无论多难哄上床的坏小孩都会被攻陷,痛苦地敲打床铺并大喊投降!万一无效率的话,还有接受十天内退货的鉴赏期。”
他不经意地看着封底,上面并没有商业出版品必须印刷的预行编目资料。
“哦~那是因为书还没有出的关系啦。当然真魔国中央文学馆有跟我接触过,但偏偏他们竟离谱到要把这本优良杰出的儿童文学归类到恐怖类书籍出书。于是我就用‘很不巧,我出书可是在做慈善事业耶’这句话回绝。真受不了们,越来越受注目的第二弹为什么非得当成恐怖作品不可呢?”
原来如此,难怪摺口处除了记载第一弹的书名跟大纳,还有续篇第二部的介绍。
《毒女艾妮西娜与患者者的意志》……透过患者的意志而发展的魔术,就是实验实验再实验。毒女艾妮西娜究竟是魔还是鬼?
《毒女艾妮西娜跟某只送修的皮箱》……危险!在那只皮箱里,毒女艾妮西娜她……!
“……感觉很像是吓人魔族大集合耶。”
古恩达开始感到苦恼。
“好了,只要把这本书拿给古蕾塔看,那孩子一定会马上睡着的。对了,如果由你来朗读,效果应该会倍增才对。毕竟你的声音很有威严感,想必一定能唬过小孩子的。我还计划找登夏姆录音,将它推广到市面上贩售呢……总之,只要用低沉的噪音阅读,连胆小的男子会躲进被窝里,搞不好吓到大小便失禁呢!”
我看与其命名为“睡吧睡吧小朋友”,倒不如改成“连哭泣的小孩都闭嘴。”
激动说明的艾妮西娜对自己的作品满怀信心,有着绝对无敌对低沉嗓音的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在她的催眠下看了第一行文字。
墓园好像遭到某人破坏。
一开头就让人有不祥的感觉。
八十二岁正值青春年华地的沃尔夫拉姆,对于自己在这一年来的成长感到十分骄傲。
不仅跟人有了婚约,还认养了一个女儿,甚至还克服挑食的坏习惯,但是——
“呕、呕呕呕呕……哦恶哦呼~”
晕船的毛病还是没能克服。
“虽然好一阵子没跟你见面,不过怎么觉得你连呕吐的方式都变得好有男子气概。”
站在后方的战场天使,也是超一流治愈者的吉赛拉正缓缓帮他拍背。她的话虽然只是随便应付沃尔夫拉姆,但动作却是温柔又充满体恤心。
“什么有男子气概……呕噗——我从以前呕、就很有男子气概噗!”
“是吗?”
至于跟吉赛拉同行的四名人员,有两位早就回到船舱里。只剩下顶着大光头的中年士兵跟有着恶霸三白眼的男子远远站在甲板上守护着他们。
“阁下——不去排队领晚餐没关系吗——”
“现在不要我提食物的事!呕!”
“也难怪您会吐成这样,沃尔夫拉姆阁下,毕竟还不曾有贵族搭这种船旅行呢。”
这趟旅行攸关魔王陛下的性命安全,根本就没有选择交通工具的余地。别说想搭乘观光用的豪华客船,有货船搭就很偷笑了。但是大家也没有任何埋怨地挤在狭窄的船舱里。
每天供餐两次,但必须拿着饭碗排着长长的队伍去打饭。有熏肉吃的话就算不错了,有时候还只能吃硬面包呢。
其实沃尔夫拉姆也受过军人教育,曾在海军训练艇度过好几个月。但现在仔细回想,那不过是以十贵族子弟的身份被“寄放 ”在那个单位而已。恐怕连原本应该很严厉的锻炼项目都跟一般士兵不同。虽然多少有一些实战经验,但都是在战况较不激烈的后方发生的。
长久以来受到庇护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变得中看不中用。
对他来说,他印象中的船旅就是夜夜笙歌的晚餐会,还有白天叉巨鱼的余兴节目、下秒锚停靠在繁华的港口,以及脚夫搬运各种豪华行李箱的景象。
但现在大部分的乘客却安然自得地搭乘这艘木造船。船上唯一看起来有价值的是第一任船长的铜像,那大概只能在沉船的时候当船锚用吧。不过那光滑的头部摸起来感觉不错。
虽然自己的身份特殊,但这却是非常普通的景象。
“要不要回房躺下来休息?”
“……不用了,躺在那种床铺也不会让我舒服到哪里去。真受不了,大家还真能忍受那种房间呢,连牢房都比那里好多了……”
“这就得请您再忍耐一阵子了。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普通的旅行,但或许并不适合阁下您。”
吉赛拉像在训诫自己弟弟似的拍了沃尔夫拉姆的背两次。她的口气并没有责难的意思,不过方还是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难为情,望着海面简短地道歉:
“对不起。”
想不才对自己太依赖别人有所自觉,下一秒马上又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别这么说,您会不知所措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不是您所熟知的阶级。但是如果没相当的亲身经历,是无法超越这道隔阂的哟。”
“那家伙总是往‘那边’去。”
“您是指陛下吗?”
治愈之手一族特有的白色肌肤略泛红。睫毛下深奥思熟虑又沉稳平静的深绿色眼睛眯了起来。
“陛下他是个既了不起又特别的人物哟。”
“吉赛拉也那么认为?”
“是的,不光是我,大家都这么认为呢。陛下他很了不起哟,过去从未见过像他那样的人。虽说他与众不同,但某些地方又跟大家相同。不仅跟人民平起平坐,还对我们这些随侍也,旁的士兵及老百姓也一视同仁,不管对方的出身及地位如何一律公平对待,面对有力人士也毫不畏缩!真的是一位很不可思议的人。”
“没错,他真的是个既不可思议又奇怪的家伙。”
“陛下很奇怪?”
沃尔夫拉姆感受到空气流动而往旁边看,只见吉赛拉正把右手笔直伸向西下的夕阳。她的指尖、手肘及脸颊都被朱红色的光芒染红了。
“……其实早已不在人世的冯温克特卿也是呢。”
“你是说苏珊娜·茱莉亚吗?”
“是的。茱莉亚也……不,苏珊娜·茱莉亚大人也是。当初我才当克莱斯特家的养女没多久,她就主动找我聊天,仿佛我们已经是多年好友似的。她抓着我沾满鲜血、脏污的手说:‘你的手指让人觉得好舒服哦’ ……你不觉得他们两个人很像吗?”
忽然被这么疑问,沃尔夫拉姆刹那间忘记呕吐。毕竟这个问题太突然了。
“跟谁?有利吗?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跟温克特一族没什么交情,如果是肯拉德大概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吧。”
“是吗……说的也是,其实我也只是有那种感觉而已。况且陛下眼睛看得见,身体又很健壮。只是说那颗魔石跟他实在太配了,仿佛他就是真正的拥有者一样。”
“从以前我就注意到这点了……”
冯比雷费鲁特卿犹豫了一下,心想:“该不该在这里问他呢?”。但最后还是败给自己的好奇心而一鼓作气地提出长久以来的疑问。
“苏珊娜·茱莉亚是怎么死的?对了,我曾经听肯拉德稍微提起预备役,也问过预备役她怎么会参加实战的原因。不管是她战死的场所,还是曾经拯救多少个城市我都知道。可是……她的死因究竟是什么?有传闻她是战死或死于撤退时的意外,甚至还有不幸被卷入火器爆炸事件的说法。但既然没有人实际埋葬过她的遗体,就很难确定哪种说
法才是真的。吉赛拉你知道吗?你知道苏珊娜·茱莉亚是怎么死的吗?她的心脏是怎么停止跳动的?不,应该这么问,他的心脏真的停止跳动了吗?她真的死了吗?”
“您怎么会这么问呢?”
“……因为我感到很不安。假如对有利说话的女人声音是她的话;假如白色茱莉亚还活在世上,还帮那个窝囊废使用魔术的话……我担心那家伙迟早会被引导至她所在之处……”
这时候慢慢走进船舱的不是达卡斯克斯,而是三白眼男子。他肩上背着又长又粗的箭筒,而且一刻也不离身。真是个奇怪的男人。在等吉赛拉回答的这段时间,沃尔夫拉姆想到他平常都把弓摆在床上,原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奇特的习惯,不禁轻轻笑了一下。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的确不在人世了。”
听到答案的这一刻,瞬间解放了沃尔夫拉姆内心的紧张感。但他开始后悔自己不该问这么没大脑的问题。自己是不是该向对方道个歉呢?
但是吉赛拉继续说话,表情没有一丝痛苦或悲伤。语气淡到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似的。
“她并非死于意外哟。虽然真相不能公诸于世,蛋严格说来,她应该也不算是战死。她既非遭到直接砍杀,也不是中箭身亡。不仅如此,她身上毫无致命性的外伤。”
“既然这样,为什么没有人埋葬她的遗体呢?难道真魔国的士兵们,会对自己同胞的遗体不闻不问吗?”
“她的遗体是我火化的。”
你说什么?
沃尔夫拉姆抓着甲板的栏杆,还一度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当时与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阁下同行的副官正是我。我是受命执行那个任务,而且她也只能火葬。想必您也知道温克特一族的肉体,就算是尸骸也无法长时间放置。由于他们的鲜血是利用古老的手法精制而成的!因此会产生稀有的毒素。”
“就算是那样也……”
吉赛拉一度闭上眼睛,然后静静抬起头说:“有些事或许该先说清楚。”
“虽然只有告知少部分的人,不过阁下也有知道的权利。其实是那个人自己选择死亡……不,这种说法并不妥当……不过她自己应该知道在符合魔族要素稀少的人类土地上,使用强大的魔术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在身体与灵魂皆已伤痕累累又衰弱的情况下,使用超出本身负荷的魔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些她都知道,但还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为了阻止敌军,守护众多村落与城镇,她毫不犹豫献出生命。结果……发生了预期中的悲惨事情。不过那个时候我跟茱莉亚做了约定。”
跟母亲一模一样沉稳又深绿的眼睛映着逐渐西下的夕阳。
“我答应她再也不让任何人像她那样死掉。”
吉赛拉没有花时间沉浸在回忆里,立刻转头面向沃尔夫拉姆,并露出治疗病患时的温柔笑容。
“趁陛下还没在陌生的人类土地上出事之前,让我们一起救回陛下吧,冯比雷费鲁特卿。”
“没错。”
船身剧烈摇晃,海浪猛烈地打在船舷上。这时候已经远远可见南方的陆地。
碰巧过去他也曾在这个海域偷偷搭乘救生艇上陆。四名逃亡者朝着岛上摇晃的灯火拼命在露出鱼肚白的海面划船。当时有利还教正在打瞌睡的自己异世界的吆喝声。
这时候沃尔夫拉姆想起过去那个语调不错的节拍,于是询问甲板上的同伴。
“你知道划小船时要发出什么样的吆喝声吗,吉赛拉?要像这样。”
他还做出划桨的动作。
“要像这样‘吸——吸——呼——!吸——吸——呼——!’哦。”
“天哪阁下……那是生产时的呼吸法哟。”
“什么?”
只见游手好闲的三男整个人僵住了。
说到不服输的个性,只要我想逃走,没有办不到的事。
既然平平都是男生,那么肌肉安全带一定也有弱点。我是觉得他们应该不会那么细心,会刻意穿上护裆才对。只要我在这时候往他们的胯下攻击,双手就有机会获得自由,然后抓住时机从时速约五十公里奔驰的马车往路旁一跳!滚个八圈再立刻站起来,就能得到全场一致好评的满分10分!
好像会很痛,光是想像就觉得很痛。
其实就算受到连续五十次的巴投(注:柔道的舍身技中的一种),我一个人应该是有机会逃走。但那是撇开我的小命是否还保得住这点不谈啦,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村田健。
我该如何把他从跟在后面的四匹马车中救出来呢?
况且我一滚到路上,就会立刻被后方来车辗过。不,在那之前就会被马踢得远远的。就像在警告我不要挡住别人,甚至是自己的爱情路一样。
那如果用正当的理由让马车停下来,再把门踢破一路往前冲呢?这样的话撇开最前面跟最后面那两辆马车不说,至少也得让涩谷跟村田号停下来。为了让这两辆马车同时停下来,让车上的人中途休息上厕所,我们俩必须同心协力!我得尝试对远处的朋友做没品的心电感应:
“站着尿尿,村田——带我跟你一起去尿,村田——”
结果两旁的肌肉安全带开始出现尿急的焦虑不安。不是你们啦!
这时候芙琳突然拉上窗帘。
透过窗外影色,得知马车穿过了结束秋收的农地,来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虽说是草原,但地面的植物也才刚冒出头而已。因为冬天就快来了。
“加快速度。”
她面色略显紧张地命令马车夫,还把双手交叉在胸前,而且微微皱着眉头像在思考些什么。
那是实际上非常相似的魔族三兄弟的长男古恩达常有的表情。老实说我对他非常过意不去,因为国政几乎都是丢给他处理,难怪他总是很郁卒。
而芙琳?基尔彼特也是拼命代替亡夫治理国家。她膝上变形的面具正充分证明这件事。
这时其中一名肌肉男竖起耳朵聆听。马蹄节奏跟先前的不一样,似乎变得有些紊乱。
“是马!”
全体人员突然脸色大变。
是平原组!请再加快速度!“
“没办法再快了!”
虽然她的部下拼命弓着身子做出骑马姿势,问题是他人马车里,那样做根本没有意义。反而觉得他们好像会咬到舌头。
“总之设法摆脱他们!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往东走的话……”
“要是被知道的话,会……怎么样?”
马车因为剧烈地摇来摆去,连坐在座位上的我们都稍微弹了起来。
“我们卡罗利亚跟平原组在名目上都是属于小西马隆领地。虽说是自治区,但要是擅自造访大西马隆的话,宗主国是不会默不作声的。”
当芙琳一提到那个很有江湖味道的名称,就会恨恨地皱眉。看样子那个叫平原组的团体,在她眼里算是跟马奇辛同一挂的。
她不久前才跟推剪马尾——耐奈尔?怀兹?马奇辛决裂。虽然阿达尔贝鲁特若无其事地说他“绝对不会死”,不过我永远也无法忘记他摔下去时拖着长长尾音的惨叫声。他那样真的没事吗?
“好像会被追上耶。”
芙琳微微撩起黄色窗帘往后看。
我跟系在身上的安全带一起扭动身子往窗外看。最后面的护卫已经被超前,四、五骑的骑士正跟村田号并驾齐驱。就算我们有四匹马力,但毕竟我们是马车,对方骑的是单独一匹马,基于载重轻的关系!速度当然也比较快。
看来被包围只是时间的问题。
“平原组会对我们做什么?是恐吓?拔指甲?还是切腹?”
“他们是小西马隆的傀儡。是一群早就忘记荣誉跟坚持的,甘愿向权力低头的愚蠢家伙。
要被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地,铁定会开心地把我们送交小西马隆的。为的是要得到伟大又明察秋毫的君主——萨拉列基大人的赞许!”
芙琳语带讽刺地说道。
不过我是曾听推剪马尾提过萨拉列基、阿列拉稀或沙拉烧鸡来着的名字。他应该是领地较小的西马隆的国王吧。至于她恨恨地说到“明察秋毫的君主”,这该不会是他的中名或头衔吧?
这时候涩谷号突然降低速度,芙琳歇斯底里地大叫。她已经没有充分的时间决定要假扮成自己的丈夫或假面贵妇人了。
“为什么停下来?继续走!甩掉他们!”
“可是基尔彼特夫人,正前方都是羊耶。”
我再三询问:“全都是……羊?”然后冲到小窗往外看。
羊、羊、羊。整片都是羊。
数也数不尽的羊群把高速马车道路塞得水泄不通。
“飞过去!”
别傻了。肌肉安全带跟我都发出无言的吐槽。
车轮的咯吱声终于让芙琳?基尔彼特开始惊慌失措,而且不断征重复把她的座垫移到我这来的无意义举止。其实我很了解她这种心理状态,应该就像比赛一路落后的第九局下半,突然被指定当打的心境。如果没有打击出去,比赛就会因为我输掉,而自己又还没做
好上一场打击的心理准备。
“怎么办,怎么才逃得掉呢……可恶,要不是那个麻烦的陋习……”
眼看就快惊慌失措的她竟冒出不像是出自淑女口中的言词。不过此时,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在冲进羊群中央之后紧急停车。
四周被毛绒绒的家畜团团围住,这时候有无数羊毛标记在我脑海里飞腾。仿佛在说着:“千万别把我丢进洗衣机里洗。”
这时候有两个平原组的人正拨开米白色的羊毛波浪接近我们。
“要是被知道只有我一个人铁定完蛋。”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这不是团体旅行吗?”
“啊~对哦。我不是独自一人真是太好了……不对,这更糟糕!在小西马隆如果女子单独在外游荡,还跟丈夫以外的男人旅行,那可是罪加一等的!”
因为那算是不伦(注:芙琳的日文发音跟“不伦”相同)。
“冷静点,芙琳小姐!或许名字就代表本人,不过你先冷静下来。数羊是不错的选择哦。”
一、二、三,呼——
“哇,好险!差点睡着了!我什么时候变成大雄(注:哆啦A梦里的大雄最擅长三秒内睡着)了!”
不过可能是我那随便乱掰的建议奏效的关系,芙琳稍微冷静了一点,并且把手贴在胸前调整呼吸。
“……谢谢你,克鲁梭上校,我感觉轻松多了。要是没能克服眼前这个难关,就无法把你跟鲁宾逊先生送到大西马隆本国,我的工作也就无法完成了。”
这种时候,身为俘虏的我该如何应对才好呢?
就算尝试趁机逃跑顶多只是把抓我的人换成平原组而已。而那些人会把我们当宾客对待,或者当成敌对势力的牺牲品丢进东京湾呢?
“有人过来跟我们交涉了。”
“欢迎你来,姐姐!”
总之先观察一阵子再说吧。芙琳缓缓走下马车,并朝马上的追兵走去。我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前方是两名体格壮硕的男子。他们留着跟马奇辛非常相似的短胡子,身穿单薄的蓝色骑兵装。至于跟爱马一样的棕色发型是……
“是阿福柔!”
对方果真顶着跟画里一模一样的阿福柔头,而且夸张到很想拍照留念。是日本找不到的正统阿福头。
之前不晓得在抗议什么的芙琳?基尔彼特感性地哑着嗓子说:
“爸爸!”
“爸爸?”
“……你们是父女!芙琳跟阿福柔是父女?”
肌肉一号并没有看着一脸讶异的我,自顾自地回答道:
“没错。”
这么说,我跟村田健被卷入连家畜都总动员的大规模亲子冲突中?
“我都说过我不是自己前往大西马隆,诺曼大人也一起同行啊!最近我先生的病情不佳,于是打算造访本国的名医……”
“如果要找医生,我们平原组或萨拉列基陛下身边也有啊!阿福柔。”
刹那间我心想:“不会吧?”,连语尾都加“阿福柔”,未免也太扯了吧。
“而且女婿他从三年前就以生病为藉口,婉拒前往本国不是吗?”
我轻拍胸口松了口气。“太好了,刚刚那个怪怪的接尾语应该是我听错了”。
“也难怪我会怀疑诺曼大人是否还活在世上。”
虽然萨拉列基陛下的走狗(芙琳的说法)马奇辛识破她“假扮诺曼?基尔彼特作战”的真相,但消息似乎还没传出去。虽说“要欺骗敌人,先要骗过我方”,但是做岳父的竟然不知道女婿已经发生了不幸,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想要跟女婿小酌一杯,但如今女婿就是女儿,女儿就是女婿。就短剧的情况来说,两个人是绝对不会同时出现的。
根据推剪马尾的说法,芙琳?基尔彼特不仅假扮她丈夫,还拿“温克特之毒”当做跟宗主国以外的国家交易的最后王牌。好像只有很久以前曾统治卡罗利亚领地,后来成为魔族的温克特家的后裔,能够操纵感染这种毒的被害人。
至于被当成是那个后裔的,就是我,又叫做克鲁梭上校。就算我大叹:“像我这种不曾身经百战的弱者是无法胜任坏蛋首领的职务啦!”,也无济于事。
“那么父亲大人是在怀疑诺曼大人喽!”
对自己的境遇实在很想大哭一场的我,此时听到了激烈的抗议。
“那您的意思是诺曼大人并没有统治能力,也没有带领人民的资质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怀疑诺曼大人呢?只是说卡罗利亚要我们代为训练的年轻人大多很懦弱,我敢断言可能无法把他们训练成独当一面的士兵。毕竟君主决定了百姓的个性。况且从以前开始我就一再强调过,如果诺曼大人因为疾病跟个性而无法管束百姓的生活,我们这些亲人随时都愿意伸出援手的。”
“谢谢您的提案,不过卡罗利亚有卡罗利亚的做法。就算诺曼?基尔彼特大人历经了疾病跟意外,但他还是有充分的能力统治国家……统治西马隆领自治区,不需要您多费心!”
“那女婿他怎么都不跟我们见面呢!”
“那是因为……”
芙琳?基尔彼特充满自信的眼神开始动摇,也没有把话说下去。
毕竟后来的状况她比谁都还了解。
因为诺曼?基尔彼特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果对象是像我跟村田这种没见过他本人的人,要她临时假扮丈夫应该是能唬弄过去的。只要善用值得信赖的管家跟女仆,甚至还能善尽国王……虽然现在是领主……君主的职责才对。
但对象换成自己父亲的话……“咦,女婿呢?”、“哎呀,会不会是去厕所呢?呵呵呵~父亲大人您稍待一下,我去叫他过来”(换衣服)、“哦~女婿,我等了你好久。对了,我女儿呢?”、 “哈哈哈,她说有东西忘在房间里,我去看一下。”(换衣服)、“呼呼!父亲大人,我… …不对,是我先生他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表演这种变装的把戏吧?那不如把一半的脸画成女婿,一半的脸保持她的原貌呢。
光是想像就觉得好笑。
“芙琳,虽然你已经是卡罗利亚的人,但也是我平原组的女儿吧——你要仔细想清楚,当初是为什么要你嫁给基尔彼特的。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力量……”
“我不会给你的!”
女儿再次把头抬起来。
“我已经听过父亲大人跟哥哥的想法,而且……也非常理解其中的意义。但我不会把卡罗利亚交给你们的。不管往后诺曼大人的病情有多糟,我都不会借助你们的力量!”
略为惊讶的我离开小窗,准备坐回原位。只是说肌肉二号用力拉了我的手脚,幸好没跌坐在他身上。
而我使用率不高的大脑,正从截至目前所知的大河时代剧的剧名检索类似眼前这种情况的人际关系。叫什么来着?是谁?“人称腹蛇之男?斋藤道三”?虽然不是很搭,不过眼前的道三跟女儿的战斗正在持续中。
芙琳?基尔彼特的父亲,应试是平原组首领的阿福柔,为了得到小西马隆领的卡罗利亚自治区,不惜把女儿嫁给诺曼?基尔彼特。然而现在,不仅让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也害他逐渐失去权力。原本打算等待时机成熟,再把卡罗利亚纳入平原组势力范围…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计划发生严重的瑕疵。
因为女儿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了。
这相当符合水户黄门用语集里的“‘你这家伙竟敢背叛我!’、‘呵呵呵你错了,我只是转变而已。’的法则”。
这时有东西在我眼前亮了一下。
刚刚她跟我面对面坐的位置有摆放妇女用的座垫。塞在面块下的银色面具,被冬天的阳光照得闪闪发亮。
“能不能把安全带稍微松开呢,肌肉男?”
我把手往前伸,仿佛基尔彼特的面具在呼唤我。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这时候先把状况观察清楚才是聪明的选择。仔细想想,那女人软禁了我跟村田,还准备把我们带去跟魔族敌对的西马隆哦!而且跟那家伙串通的大西马隆士兵还配备跟之前袭击我们的家伙一样的火器。
肯拉德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让我屏住气息。
芙琳可是跟那些家伙有勾结的女人哦!无论阿福柔的谋略有多卑鄙,我有什么义务帮那种女人呢?更何况这是国家与领地之间的纠纷,把家人当做道具利用也很常见。全世界的卑鄙小人又不是只有阿福柔一个。这时候就算生气、冲动都没有用。我要冷静点!再冷静一些“可恶,我哪冷静得下来啊! ”
心情烦闷到想咋舌的我紧紧抓着面具,然后用力把头塞进去,可能是被窗外的阳光照过的关系,材质略显温热。或者这是假扮诺曼?基尔彼特的人内心所寻求的温度呢!
这就是芙琳三年来扮演的脸。
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芙琳。
你是为了什么做出这种转变的?
“你们的谈话我全听到了!”
当我做好心理准备把马车门用力踢开,受到惊吓的阿福柔跟他的女儿都回头往
这边看。
面具下的我露出微笑。原本我是想露出毫无畏惧的笑容,结果却变成悲喜交集又毫不可靠的表情。算了,反正他们又看不出来。
“您好像在怀疑我的管理能力!我诺曼?基尔彼特正如你现在所看到的,还活蹦……哇!”
我精神奕奕地往前踏步,却忘记马车跟地面有一段距离。结果左脚踩空,整个人往前摔在地上。
这时我的脸则埋进略脏的白色羊毛海里。
“嗯咩!”、“嗯咩!”、“嗯咩!”、“嗯咩!”
羊群一阵大恐慌。
“让、让你们看到我出糗的模样了。”
跌了一跤的我搔着头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淹没在高达腰际的家畜群里。这国家的羊比地球的大上许多。
“克鲁……你……”
面露夹杂惊讶与困惑表情的芙琳用手势表达她的意思。她纤细的手指着喉咙,嘴巴还不时一张一合的。可能是担心我不习惯戴面具,皮绳绑太紧会呼吸困难吧。
“看我的吧。别看我这个样子,好歹也是个捕手。面具或面罩根本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
光看外表会以为戴起来像美国版的咸蛋超人,但实际上视野却相当宽广。况且嘴巴跟鼻子都露在外面,因此不会很不舒服。
阿福柔连忙下马走到女儿前方。
“哎呀,诺曼大人……我们太久没见面了,结果不小心说出这么无礼的话。听到这些多余的疑虑,想必您心里会不太舒服吧……应该是这样。刚刚那些话都是针对我女儿的玩笑话,请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哎呀——毕竟我们三年没见,也难怪您会这么想。况且我太太也不太常回娘家。”
从他的证据突然变谦卑来判断,想必卡罗利亚领主的地位比平原组还高吧。只是说我并不了解诺曼?基尔彼特这号人物的个性,不晓得该用什么语气说话才好。唯一确定的是绝不能用跟朋友讲话的语气,那就试着用盛气凌人的口吻吧。不过大人物的第一人称是什么啊?“我” 或“老子”好像都不太适当。“朕”和“妾身”更不劲。
“话说回来,只因为国民不适合当兵就认定老子……嗯——本王?没错,就认为本王没有统治能力,这句话未免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站在父亲身后的芙琳惊讶地摇头,仿佛在暗示我没有诠释得很好。
“别看吾这个样子……对,应该是用‘吾’!虽然吾大病初愈,也还是尽全力统治卡罗利亚,为了人民跟国家不惜奉献生命哟!哇哈哈哈哈哈!”
顺便一提,跟你讲话的不是猫哦(注:意指夏目漱石的著作《吾是猫》)。
淡金黄色的美女老婆指着我的喉咙叹息。一生中要看美女无奈的可是不常有的机会。可是瞧她不满的样子,难道我还没瞒过她父亲?啊!对了,不光是语气的问题,或许还牵扯到声音呢。
快发挥你的想像力啊,涩谷有利。学学老妈还在满心期待续集的少女漫画里的那位天才女演员(注:意指漫画《千面女郎》)!
因为一场大病让诺曼?基尔彼特从幼年时期就过着戴面具的生活,长大成人虽然娶得美娇娘,但那名女性是觊觎他国家一族之女。眼看他的国家就快被邻近的大国占领,也即将发动战争。而且三年前还遭遇一场不幸的意外,害他失去声音……
咦?
“可是诺曼大人!你是什么时候能说话的?”
咦——?
糟了,我完全忘记诺曼无法说话这个小档案。就是因为刻意要让死人复活,才会出现这种复杂的槌啦!
“我——的——声——音——是——呃——”
眼前的男子开始起疑了。
“你该不会是影武者吧?你真的是我女婿诺曼大人吗?你敢发誓爱我女儿吗?”
“我可以对乌龟发誓,我喜欢芙琳小姐!”
不过我更喜欢大象。
照理说平原组要回答“阿福柔好感激!”这种甜言蜜语,但他的表情十分僵硬。因为我没有一丝情感的告白,反而加深他的疑惑。
但是幸亏沃尔夫拉姆并不在场。否则刚刚那句话要是被他听到,我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面具内突然一阵闷热,脖子开始冒出讨人厌的汗水。就一般的蒙面人来说,一旦被逼到走投无路,就会抓起危险品把人海K一顿之后逃逸。然而我的凶器在哪里?
正当我四处寻找打场外群架用的铁管椅的时候……
“帮诺曼?基尔彼特先生恢复说话能力的奇迹之人,正是我!”
从尚未卷入这场风暴的后方马车中出现的,正是已改变形象的村田健。
这时候出现一名顶着明显的人工金发及半掉色的眉毛,戴着深蓝隐形眼睛的的家伙摆出双手大大张开的POSE,轻快地沿着阶梯走下来。BGM还是用清唱的交响乐曲“橄榄项链”(注:法国流行音乐奇才Paul
Mauritat所创作的名曲“El bimbo”)呢。
“啦啦啦啦啦——嗯……哇~好痛!”
他跟我一样踩空跌倒。而且除了对着羊背道歉,还趴在地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眼镜,我的眼镜……”
“我说村田,你从一开始就没戴眼镜啊?”
芙琳仿佛梦想破灭地说道。村田该不会是为了让她抱着一线然而而拼命散发费洛蒙吧?
“那位是谁啊,诺曼大人?”
阿福柔会问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两旁有亚马逊女战士随侍在侧的村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可疑。
“那、那是我的新亲信,鲁宾逊。”
“我是鲁宾~请多多指教——”
只见村田一副好像要递上印有店名的名牌似地鞠躬敬礼。
村田……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当了岳父之后,想必你就算睡觉也会担心爱女的老公吧。更何况他三年来音讯全无,会有‘阿樱,哥哥很伤心哟 ’。(注:电影“男人真命苦”主角阿寅的台词,阿樱是他妹妹。)也是人之常情。而且临时见面的女婿又跟过去截然不同,这更是不得了的事。什么什么?原本无法发出声音,现在却又恢复说话的能力?请放心。那是敝人在下我,奇迹的治疗师——东京魔术鲁宾逊用巴西蘑菇、蜂胶跟鳖精,让他发出比过去还要华丽的声音!喂,红蛇来吧(注:东京魔术鲁宾逊是源自萧邦猪狩跟千重子夫人所组成的“东京漫画秀”表演团体,当扮成弄蛇人的萧邦猪狩吹笛并喊:“红蛇来吧!“,躲在箱子里的千重子会伸出戴着蛇的手套做出红蛇跟黄蛇的表演)!”
“是的,老大!”
村田,你到底几岁啊!不对,真正让我惊讶的是,亚马逊女战士安全带二人组不知何时成了他的手下。不愧是东京魔术鲁宾逊!你是用了什么秘技?或者是用了男人的武器!
只见胸部雄伟的健美型美女递给村田一小瓶子。
“来,就是这个,这就是万能药。不仅能治感冒也能促进毛发生长,而且被敌人追到死胡同的时候,还能发挥惊人的威力呢。大概就是这种功效。”
接着鲁宾逊把容器往地上丢,一声轰然巨响之后便冒出黄色的烟雾。
黄色烟雾来吧!
“还忤着不动干嘛 !准备闪了啦!克鲁梭上校!
“咦?什么?村田你在哪里?”
“嗯咩!”
胆小的羊群们,发出蹄响一起冲了出去。好几波百分之百纯羊毛的横浪往我身上撞。
至于平原组的家伙倒是咳个不停,有五、六名战士趁烟雾弥漫时趋近最后面的芙琳。不过肌肉一号二号立刻用胸膛挡住敌军马匹。
“夫人,快逃!”
好忠心的肌肉随从。
“快点抓紧羊毛!”
“啥?抓住羊!”
“搞什么,连只羊都不会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军人的?”
这个世界的羊似乎是他们的交通工具。
此时远方好像有人在喊叫。
“停下来偷羊贼!”
抱歉,我不能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