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已经升得颇高的阳光改变角度,穿过窗户,刺在妖精弓手(Elf)的眼睑上。
只在裸体上披著一张毯子就扑上床的她,把脸埋在枕头里,企图进行无谓的抵抗。
但阳光的耀眼相当难缠,并非只遮住眼睛就能抵挡得住。
森人(Elf)终于屈服,像只猫一样「呜啊」一声打了个呵欠,大大伸展修长的身体。
「呼啊……啊〜啊……呜唷……嗯〜……早上……?」
太阳高得不能再称为早上,已经快到中午时分。
妖精弓手揉著眼睛朝窗户望去,慢吞吞地在床上盘坐起来。
「呜呜……」
她一边用力搔著睡得卷翘的头发,一边从口中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
记得今天应该是休假。至少,既然没有任何人来叫她起床,应该就不是冒险的日子。
欧尔克博格那家伙还是老样子,开口闭口就是哥布林,一个人就这么出门去了。
不对,老实说前阵子那件事实在很夸张。竟然会跑去塔上跟邪恶的魔法师打。
——不管什么事情,都跟森林里大不相同。
光是可以睡到中午这点,就不枉她当初跑出森林。
她又打了一次呵欠,搔了搔健康而紧实的肚子与肚脐。
虽说上森人(High Elf)举止优雅,总是有个限度。
妖精弓手把脚伸到东西散乱得快没有地方踩的地板上。
接著用脚尖夹住的,是平常爱用的赤柏松木大弓。
她将睡前放松的弓弦重新系紧,轻轻拉了拉测试手感。差不多该换了吗?
「呃,记得是放在这附近……」
妖精弓手接著躺到床上,嘿咻一声,朝地板伸出手。
这次抓起的是只大约指头大小的小蜘蛛。这蜘蛛刚才还爬在她脱了以后随手扔在地上的缠腿布上。
妖精弓手用纤细的指尖按在蜘蛛屁股上一拉,就有一条银色的线划过空中。
这毋庸置疑就是在纺丝。而且纺的并非黏丝,而是蜘蛛用来行走的丝。
妖精弓手重复了两三次这样的动作,得到长度合适的丝线后,摇了摇长耳朵。
「差不多就这样吧。谢谢啰。」
她轻巧地放开了蜘蛛,接著是捻丝的步骤。
蜘蛛丝很轻,强度却超越相同粗细的钢,最适合做为弓弦。
迅速地整完几条蜘蛛丝后,妖精弓手把丝线从一头到另一头用力拉撑几次。
当她判断没有问题后,心满意足地摇了摇一双长耳朵。
「这样就完成了。」
妖精弓手将丝弦绕成线圈状随手一扔,便轻巧地下了床。
她小心不要踢到借来的书或是买来的一些搞不清楚怎么玩的玩具,在房间内走动。
轻轻捡起猎人装束,嘿呀一声随兴地套上。
今天是假日,应该用不著穿外套这种东西吧?随身携带小刀则是身为猎人的好习惯……
她身材纤细娇小,肌肤白皙通透,肉也很少,搭配上平坦的胸部,散发一种雕像般的美。
就美貌这点而言,森人不容其他种族望其项背。
然而时常以衣著遮蔽、隐藏,全因他们自认相貌十分「普通」。
「〜♪」
妖精弓手漫无目的地哼著歌,三两下把头发绑了起来。
她轻轻拨开落在肩膀与脸颊上的头发,转身一看,映入眼中的是仍旧杂乱的房间。
若说是冒险者的房间,倒也不算太离谱。
但要当成年轻女子——而且还是森人的房间,想必没有人会相信。
装备随意丢置,脱了就扔的衣服散了一地,放任空餐具堆积。
冒险娱乐小说或戏曲之类的书本维持翻开的状态伏在桌上,随处都可以瞥见一些节庆在卖的玩具。
说是小孩子的寝室,或许还比较能说服人。
明明不怎么大的空间内,如何能够塞进这么多东西?
这是以森人的睿智仍解不开的伟大奥秘。
「呼呣——」
妖精弓手以一副严肃的模样双手抱胸睥睨房内,摇动长耳朵,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该去洗一下衣服比较好?」
§
从水井汲水放满木盆后,将削下的肥皂与衣服塞进去,再把光脚丫踏进去。
「呜呜,地下水果然好冰。」
妖精弓手的身体与一双长耳朵打了个冷颤,开始用力踩踏自己的衣服。
这在故乡的森林是无法想像的。
只要泡在水里,拜托水精灵(Undine)就能解决。
家事也只需交给棕衣精灵(Brownie)就好,让她觉得人类社会真是不便。
但姑且不说这些,她倒是很喜欢像这样玩水似的踏在湿衣服上。
公会后门,供水区,又或者是洗衣场。
上午温暖的阳光暖洋洋地洒落,远方传来孩童奔跑的声音,以及太太们的闲话家常。
大概是开始准备午餐了,酒馆厨房传来很香的气味。
妖精弓手很喜欢这个时间。
总觉得和平常的这个镇——和早上、夜晚或出发去冒险的日子,有著不一样的气味。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气味,也说不定只是自己的错觉。
虽然她的好奇心旺盛,已经是自认且公认的事实,但也有些东西大可不必去弄个清楚。
「呼啊……」
又一个大大的呵欠。这种日子不管睡多久都不够。
毕竟森人要多少时间都有,多少浪费点也不成问题。
——不过,这样很可惜耶。
令人好奇的事物,显得有趣的事物,都是只要稍稍移开目光,就会马上不见。
妖精弓手揉著眼角,不断踩踏要洗的衣服,这时大大伸了个懒腰,从木盆走下来。
然后用力扭了扭踏了好一阵子的衣服,唰一声往左右摊开。
「他们还真是会去想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呢。」
肥皂清柔的香气。透过沾湿的衣服感受到的风。还有阳光等等。
妖精弓手享受著这一切的一切,把衣服挂在洗衣场拉起的绳子上。
之前只是随便挂一挂,结果弄得衣服皱巴巴的。这苦涩的回忆,让她懂得要尽量把衣物摊开。
还有,要是被风吹到地上,就会很懊恼,所以要用洗衣夹牢牢夹住。
「这样就、晾完啦!」
直到最后一件妖精弓手都细心挂好,然后心满意足地摇了摇长耳朵。
她擦擦根本没冒汗的额头,手扠著腰,朝洗好的衣服看了几眼。
刚洗完的衣物在风中拍动,就像在抢下的堡垒上空飘扬的军旗。
「洗衣服吗?您好勤快喔。」
所以听到背后有人说话,妖精弓手也只是哼哼两声,自豪地转过身去。
有森人的耳朵,不用回头也知道接近的是谁。
但有时仍然会惊讶得连连眨眼。无论何事都可能出乎意料之外。
「是柜台小姐啊,午安。怎么啦?」
「……我今天休假,所以到处晃晃。」
柜台小姐穿的是便服。
因为见惯了她穿制服的模样,看到时不免惊讶,但她当然也有便服。这点不用想也知道。
那是夏季的薄洋装。没有袖子,从肩头一路到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形成了优美的线条。
宽松的设计看起来就很通风而轻便。
想必是平日的努力所赐,微微透出的身形可说十分理想。
「有点像是风精灵(Sylph)呢。隐约。」
柜台小姐略显开心地缅腼起来。
「好像是都城那边流行的款式,所以就忍不住买下来了。」
原来如此。妖精弓手点点头,相信这身打扮的确很适合到处晃晃。
凡人(Hume)的流行快得令人目不暇给,要赶上实在有困难……
——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在一年之内想出那么多五花八门的点子。
人类社会真的是让人百看不腻。
「可是,你怎么会来公会?」
不是在放假吗?听妖精弓手问出这个单纯的疑问,柜台小姐突然撇开目光。她的视线在乱飘。
「……我是想以防万一,来公会确认一下冒险者归还的情形。」
「哼〜?」妖精弓手也不怎么细想,笑咪咪地说:「真热心耶!」
「没有,还好啦。」柜台小姐含糊地回答。「那么,衣服洗得怎么样了?」
「嗯,你也看到了。」
妖精弓手被问起,挺起单薄的胸部,自豪地展示自己的成果。
并未采取什么特别的手法,就只是用踏的。
虽然这也算不上多值得自豪的事,但柜台小姐莞尔地眯起了眼睛。
「您似乎习惯多了?」
「也是啦。就算是我,这点小事至少还难不倒。」
「哎呀…
…内衣裤呢?」
「?」
柜台小姐咦了一声,摇动辫子歪了歪头,妖精弓手十分乾脆地回答:
「没有啊?」
「啊啊,您已经在洗第二次啦?」
「不是。」
妖精弓手连连摇头。真是的,为什么她就是听不懂呢?
「我没有那些。」
「……我记得上次大家不是一起挑选过吗?」
「我埋掉了。」
「……」
柜台小姐按住眉心,低头不语。
妖精弓手正觉得狐疑。
待对方抬起头后……
「我们去买吧。对,就这么办。」
她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像是硬贴上去的笑容。
「咦?可是,坦白说我觉得有点麻烦……」
「我们走吧?」
区区的冒险者,终究不可能违逆公会的官员。
§
「呜……那个,真的不穿不行吗?」
「不行!」
妖精弓手从试衣间探出头来,柜台小姐的食指指向她脸上。
柜台小姐拎著妖精弓手来到的,是镇上某间杂货店。
虽说位处边境的开拓区之一,裁缝店之类当然还是有的。
「不过话说回来,有在卖都城流行品的,反而是杂货店呢。」
纵使种类不如水之都,但就商品的买卖情形而言是这边比较活络。
柜台小姐说著挺起形状优美的胸部,但妖精搞不太懂。
除了凡人以外,又有谁能掌握这种快得令人目不暇给的服装流行趋势?
「何况啊,」柜台小姐摇了摇手指。「冒险者的仪容也是很重要的喔。」
「是吗?」
「要是不请高等级的冒险者维持符合自己身分的服装打扮,冒险者的格调会降低的。」
真要说起来,冒险者这个字眼表面好听,实际上却是武装过的游民。
虽说国家为了管理这些游民而设立公会,世人看待他们的眼光却相当严苛。
即便不需要打扮得多时髦,穿著得体很重要。
……这样的主张,妖精弓手也不是不懂。懂归懂,但……
「既然这样,」她不服气地摇动长耳朵。「这话你也去跟他说啊。」
「您觉得他会听吗?」
「……不觉得。」
柜台小姐笑咪咪地反将一军,妖精弓手闹别扭地缩回试衣间。
她拿起的是一件很薄、没有衣袖、只遮到肚脐上面的贴身内衣。
「所以啰,至少我还有点指望您。」
「指望?」
「虽然森人肌肤本来就好,应该不需要额外打理吧。」
「我是不这么觉得啦……」
妖精弓手唔唔几声,豁出去似的把往内衣往上身套。
单薄的胸口传来衣物紧紧贴住皮肤的感觉,让她实在无法习惯。
「我也答应过要帮那孩子选内衣裤。」
柜台小姐似乎微微露出了营业笑容底下的一面。
「大家可都是女孩子唷?当然各位身为冒险者,多半会觉得装备比打扮更重要。」
只不过,是女孩子唷?妖精弓手的长耳朵并未漏听她的这句喃喃自语。
她的声调中,并无纠正或责怪的意思。
这是否表示,她认为自己的立场没有资格过问呢?
妖精弓手不明白。
不明白归不明白,还是听得出她的关心。
——她一定是个好人吧。
「可是啊。」
——这是两码子事。虽然应该具备吸汗之类的种种效果,但……
她用指尖先拎起来再说的,是件倒三角形、和内衣一样薄到不行的内裤。上下两件的颜色是一组的。
——我实在不觉得这玩意有那么大的功用。
妖精弓手把用手指怜起的内裤左右摊开,一边细细打量,一边开口:
「穿这种东西要做什么?」
「做什么是指?」
「毕竟,这又不是用来给别人看的东西。有要穿给谁看吗?」
这话一出口,就能感觉到柜台小姐在试衣间门帘另一端定住。
「嗯?」妖精弓手讶异地歪了歪头。怪了,难不成自己又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话?
「是、是为了给别人看的时候,预做准备。」
因为内衣裤对女孩子而言,是最后的王牌。柜台小姐仍然以一如往常的柔和态度应对。
「这样喔?」妖精弓手也不放在心上,随口回应,便听到她断然补上一句:「就是这样」。
——唔……
然而无论她怎么想,都不觉得这小小一片布有如此可靠。
柜台小姐似乎察觉到了妖精弓手的烦恼,喃喃说了声:「真没办法。」
「总之,的确是也不必硬要在今天买,但还请您务必记住啰。」
「嗯〜我会的。」
妖精弓手毫不惋惜地,将穿在身上的内衣脱了就往旁边一扔。
然后拿起自己散落一地的衣服,匆匆忙忙地把身体塞进去。
试衣间外,传来柜台小姐看见飞出来的内衣裤而哇哇几声惊呼。
「在这玩意上面再穿衣服,活动起来就会觉得鼓鼓的,感觉很别扭嘛。」
妖精弓手飞快换上原来的衣服,冲出试衣间,马上和柜台小姐对看了一眼。
见对方已捡起自己丢出来的内衣裤,她不以为意地露出猫似的笑容:
「别说这些了,我想做些开心的事情。吶,要不要找个什么来玩?」
§
「桌上演习?」
「是。虽然是前阵子找到的。」
接著来到午后的公会酒馆。
妖精弓手一边对兽人女服务生打了个简单的招呼,一边取下放在圆桌上的椅子。柜台小姐拿出来的,是个铺有红金色布绒的扁平长方形盒子。
打开窗户,一口气吹掉盒盖上的灰尘后,就能看到两条蛇相互交缠的图画。
「移动冒险者棋子,掷骰子,学习冒险者式的行动……差不多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是在扮演冒险者啰?」
「说来的确是如此。」
掀开盒盖一看,里头整整齐齐地收著几本老旧的羊皮纸书、几颗旗子与骰子。
妖精弓手拿起其中一颗棋子,仔细端详。
站在圆形台座上的,是个穿著蓝色板金铠的骑士。棋子多半是用金属做的,很有分量。
Ω旗帜随风飘扬,手中的钢剑高高举起,为了讨伐混沌而咆哮——是圣骑士(Paladin)吧?
「做得还挺精巧的说。」
「还有很多种状况设定(脚本)喔。真的是从世界的危机,到剿灭哥布林都有。」
听到剿灭哥布林,妖精弓手嘻嘻一笑,心情大好地摇动长耳朵。
「要是让欧尔克博格来玩,可以想见会搞得很过分……欸,可以问你吗?」
「请说?」
「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妖精弓手看到柜台小姐被她丢出的问题问得连连眨眼,赶紧摇手:
「啊,我没别的意思。就只是问问看,没别的。」
「这样啊,原来如此……我想想喔。」
柜台小姐嗯—地思索起来,明明身上穿著便服洋装,却以和平常没有两样的态度回应。
「例如,让人在实际前往冒险之前,先对各自的行动与肩负的职责,有一定的认识,之类的。」
服装与态度很不搭调,让妖精弓手嘻嘻一笑,柜台小姐搔了搔脸颊。
「可是我从没玩过这个喔?」
「因为很费工夫、时间,又需要人手,往往很难凑齐条件。还有就是不识字的人很多。」
「哼嗯〜?」
也就是说虽然东西做好,却几乎没用过。
这也不难懂。妖精弓手想到这,把骑士轻轻收回盒子里。
「但是,只玩这个可不会进步,一定不会。」
「说得也是。要说和现实完全不一样的确没错——」
柜台小姐说著,也伸手到盒子里,抓起了一颗旗子。
那是个身穿皮甲,举著短剑,面孔精悍的轻战士。说不定是斥候。
「可是啊……还是很棒,不是吗?」
她用指尖轻轻摸著棋子的脸,露出有些缅腼的微笑。
「能够迎接拯救了世界的冒险者,对他们说声『辛苦了!』」
说不上什么向往或梦想就是了。她似乎在掩饰害羞,以小小的声音这么说。
——原来如此。
森人少女缓缓摇动长耳朵笑了。她也并非完全不懂,虽然她是站在让人迎接的立场。
「欸,教我怎么玩吧。」
妖精弓手说著,抓起了先前扔出的圣骑士棋子。
——嗯,表情很不错嘛?
「看著吧,拯救一两个世界可难不倒我!」
在那之后,妖精弓手别说是不死的魔神,连魔宫般的坟墓都没能抵达,就壮志未酬地遭到淘汰。
光是找出瘴气窜升的迷宫入口,也非半吊子的英雄所能达成。
即使是在盘上,拯救世界仍是极为艰钜的任务。
§
「啊啊,真是的,好懊恼啊。」
迎来傍晚时分的酒馆热闹非凡,没有人会去听妖精弓手的呼喊。
冒险就是会成功也会失败。有时候不去关心,反而可说是最好的关心。
「那个绝〜对有问题啊。为什么会整天有龙在天上飞来飞去?」
「状况设定就是这样,没办法嘛。」
妖精弓手趴著拍打圆桌,柜台小姐对她露出为难的微笑。
到头来,世界还是又多灭亡了几次。
虽然之后还把监督官、来到酒馆的女神官与牧牛妹都拉了进来,但世界的和平仍在遥远的彼岸。
「光是说没办法,我实在无法接受。」
两千岁的森人,像个孩子似的噘起了嘴唇。
「是吗?」
「嗯,我觉得本来应该有更多事情是办得到的。」
当然会这样觉得。妖精弓手挥动装著葡萄酒的杯子,大声疾呼。
柜台小姐把菜从洒在桌上的酒液前推远,语带保留地点点头:「说得也是。」
「毕竟激发各式各样的想法,正是桌上演习的主旨。」
即使无法否认那种状况设定的确有几分苛刻。
妖精弓手听到这句话,把头放在桌上滚了滚,由下往上瞪著她。
「……话说回来,这样不是很可惜吗?」
「可惜?」
「应该说奢侈吧。你们的寿命,不是还不到一百年?」
虽然偶尔会有人当上死灵术师,那又另当别论。
妖精弓手抖动长耳朵,用笔直竖起的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圆。
「把这少许的寿命用在担心未来,岂止浪费可以形容。」
「您是说,只要放眼当下就好了?」
柜台小姐一歪头,带得辫子往旁轻轻甩下,妖精弓手就笑著回答:「对」。
「为今天发生的事而欢笑、哭泣、生气、吵闹,这不是命定者的特权吗?」
她的意思是,一、两百年后的未来,更应该由我们(Elf)来担心。
「是这样……吗?」
「上森人(High Elf)都这么说了,错不了!」
妖精弓手哼哼两声,自信满满地挺起单薄的胸部。
森人给人的印象,就是在凡人眼前会更加让自己显得深谋远虑、尊贵高尚,而她与这种形象之间有著很大的落差。
甚至让人觉得,她才是全力以赴地面对每一天,面对眼前的事。
柜台小姐忍不住轻笑几声,并非强贴上去的笑容,而是自然流露出的微笑。
见她这样,妖精弓手又得意地像猫一般,眯起眼睛笑了笑。
「好吧,难得聚在一起……不好意思!」
「来了〜!」
柜台小姐不改脸上的笑容,叫来兽人女服务生,点了一瓶新的葡萄酒。
即使不打算只活在当下,但机会难得,何不喝点好酒呢?
柜台小姐拉开软木塞,品味扑鼻的香气,在她与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满满的葡萄酒。
「……那,敬今天的冒险失败。」
「敬这过一百年也不会忘记的冒险失败。」
乾杯。两人的酒杯奏出轻快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