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忠实的仆人?
什么是神之国的战士?
看到拜倒在自己面前的似鸟阿列克谢辽太郎,凯文惊讶得张大眼睛。
「……你到底是……」
「我们是克柳奇一族,从好久好久以前就一直在这里等您大驾光临。」
(一直等着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凯文困惑到了极点,辽太郎微微抬起头来,流露出真挚的眼神。
「我们是从古时候就一直在堪察加,传承『萨满』的一族。」
「萨满?」
「通古斯语意思为『巫师』。从前,我们的祖先遭到恶火之神攻击,导致好几个村庄灭亡,对我们伸出援手的就是我们的主人——格林希德先生。主人是从异国渡海而来的『神之国战士气我族人发誓直到末代都要永远效忠与服侍主人,直到现在。」
(神之战士……?格林希德?)
凯文从来没有听说过。水梁的原生林隐隐约约地飘起了小花瓣似的雪花,辽太郎像个虔诚的信徒似地,非常恭敬地跪着继续说道:
「主人为我们留下了神之国的各种护符,返回神之国的时候,据说遗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总有一天,会有和我一样的『神之国战士』再度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届时你们必须和服侍我的时候一样,服侍那个人、帮助那个人,为他效力』。」
凯文半信半疑地注视着辽太郎,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神之国的战士』?」
「依据口违传承,『那个人和我们一样,右手的中指上会缠绕着两条活生生的、闪耀着银色光芒的蛇,胸前垂挂着里面有文字的宝石,明明是人类,却可以自由自在地变换姿态,能化身为任何东西』。」
凯文更惊讶了,两条蛇是指〈卡都凯乌斯之戒〉,里面有文字的宝石是指卢恩符文宝石,可自由自在变换姿态是指「变体能力」吗?
「听说和恶火之神的对战过程中,我们的主人背后还长出了大大的翅膀。您也一样,背上也长着大大的翅膀。」
(难道是超骑士?「神之国的战士」是指历代超骑士中的某个人吗?)
一定是历代超骑士中的某人去过堪察加,卢恩符文咒歌就是他的足迹,神之国一定是指阿斯嘉特。
「『人民』……你们曾经是堪察加的『人民』吗?」
眼神率直且顺从的辽太郎,用那闪闪发光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凯文,点了点头。
「人民」是指从好久以前就存在于世界各地,负责「支援超骑士的人们」。
人民之中大部分的历代祖先,是以服侍阿斯嘉特的超骑士为使命,一直绵延到现在,把任务一代代地传承下去。凯文他们前往世界各地执行任务时,人民就会以各式各样的方式里应外合,积极地提供协助支援。
不过,万万没想到这么远的东方国度也有阿斯嘉特的「人民」……凯文当然不知道,超骑士伙伴们也没有人知道,因为他们都是没有被公开存在的未知「人民」。
目前,那位超骑士一定还在执行某个任务,试着搜寻一下阿斯嘉特的资料库说不定可以知道对方是谁,他或许是在某个灾难中解救了当地居民,以那次经验为动机和「人民」缔结了这个约定吧—也就是和辽太郎的祖先——克柳奇一族。
「我们都是您最忠实的仆人,这件事都记载在我手上拿的短柄斧鞘上。雕刻在这上面的相关记载足以为我作证。」
凯文看了雕刻在辽太郎短柄斧鞘上的文字,就像是某种创意作品般融入了几何图形,不过,果然还是如假包换的阿斯嘉特卢恩符文。
「这是族人雕刻在各式各样的物品上,继续忠实地保存下来的图案。历代祖先交代过,神之国的战士出现时要出示这个图案,若是真的战士,对方自然会明白。」
辽太郎他们看起来只不过是一种图案的记号,看在凯文的眼中却伴随着某种意义。雕刻在短柄斧上的卢恩符文文字,形状虽然有点变形,不过大致上还辨认得出来。
『这个人就是我的仆人,奥丁加护于你,格林希尔德』。
没有再怀疑的余地了,「奥丁」是指阿斯嘉特的最高神。
(格林希尔德……或许是什么时候的超骑士。)
历代超骑士的系谱非常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物,只要查查看应该就会知道。
「万万没想到会在北海道这里,而且是在我这一代等到了您……」
辽太郎本身或许还不是很相信,一直凝视着凯文背上的黑色翅膀。
「真不敢相信真的存在。听爷爷说时,我还以为只不过是古老的传说故事。没想到我最崇拜的对象——神之国的战士真的存在!」
兴辽太郎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紧紧往凯文那瘦弱的肩膀搂了过去。
「唔,喂!」
「真高兴,必须谢谢我的曾曾祖父他们!因为祖父的祖父渡海来到北海道的关系,我才能见到神之国的战士!」
「你们的主人留下来的话只有那些吗?」
「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说着,辽太郎又恭恭敬敬匍伏在地。
「主人还说过,久远的明日,『神之国的战士』出现的话,要把他带去某个地方。」
「某个地方?」
「是的,主人格林希尔德曾经把某个地方的地图留给了我们的祖先。海对岸的大岛屿——曾经属于北海道的地方,主人格林希尔德说过,他是因为被那座岛上的某个人追逐才辗转去到堪察加。当『神之国的战士』出现后,就要把这份地图交给他,叫他前往地图中记载的地方,主人曾经这么交代过。」
「被什么人追逐?他是从北海道去的?」
「是的,以后的历代祖先都一直在堪察加那块土地上,守候着『神之国战士』的大驾光临。不过后来曾祖父的父亲,第一代阿列克谢,起了自行探访地图上记载之处的念头,自己要求渡海来到北海道。祖先邂逅俄罗斯正教神父,听说就是在渡海来北海道的船上。以神父随身厨师身分同行的第一代阿列克谢到了北海道后,就在当地定居下来,找到了主人格林希尔德地图上记载的地方。」
「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吗?」
「与其用口头来说明,不如实际过去看比较清楚,我们称之为『主人格林希尔德的圣地』。」
(圣地?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伟大的格林希尔德古超骑士,或许是想要传达什么样的讯息吧。问题是,既然是那么重要的讯息,没有传到祖国不是很奇怪吗?
(曾经被追逐?除了洞爷湖外,这片土地上还隐藏着什么东西吗?)
「好,总之先带我到那里。更要紧的是嘉手纳他们怎么了?」
辽太郎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后说道:
「十分抱歉,为了辨别您的真正身分,我使用了隔离术。我认为不应该把您带来的人一起卷入事件之中……」
「笨蛋!」
凯文突然发怒。
「嘉手纳是一个被锁定性命的人!你知道他片刻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吗!我是为了保护他才跟着他。快去找他!」
「是,遵命!」
*
所谓死路一条就是这么一回事。
眼前站着吉多和马里耶斯,奏面对两位凡城派超骑士,吓得脸色发青。凯文不在这里,也看不到彦三郎的踪影,又不能向艾札克求救,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槲寄生的尖枝〉。
(怎么办呢?靠我的心脏脉动波赢得了这两个人吗?)
「……可、可恶的家伙…!这个锁定嘉手纳的刺客……」
奏的背后传来了内海的咒骂声,内海似乎已经醒来了,蓦地爬了起来。
「内海,你没事吧!」
「是啊。可恶,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绝对不会让你碰嘉手纳一根寒毛!」
面对内海的威吓,马里耶斯他们连表情都没动一下。
「你再也逃不了了。将军!乖乖送死的话,我就不会伤害你的朋友。」
「少说废话,可恶的家伙!」
「凯文到底怎么了,想让亚道夫的心脏继续活下去吗?他竟然想让自己亲手射杀的亚道夫心脏……」
听到马里耶斯的话,奏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不是想让心脏心脏活下来,他是想让我活下来。」
「让你?为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或许是同情我吧,也可能因为亚道夫大帝是一个大坏蛋吧。不过我觉得这颗心脏亚道夫不一样,他是一颗心地善良、乐意助人,愿意鼓励别人的心脏!我认为我们可以处得很好,心脏亚道夫根本不会想霸占人格!」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经常在身体里对话。我可以一直是我自己,我保证你们担心害怕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所以,请你们再仔细地想想好不好!」
「没错,何况是你们那帮人自己把心脏掉包的耶!」
内海马上就挺身助阵。
「就是因为被你们卷入那些莫名其妙的事件中,无辜的嘉手纳才会感到
那么烦恼,找他算帐未免太可笑了吧?嘉手纳可是以合法的手续移植心脏的人,他有什么过错啊!你们应该负责保护无端被卷入事件中的嘉手纳才对,没有权利阻止心脏继续跳动!」
面对内海的强烈抗议,纵使语言不通,马里耶斯和吉多还是被慑人的气势震住了。由此可见,能言善辩的内海是多么的强势,内海甚至指着对方教训道:
「了解的聒,就该向神乐崎学学,快点加入保护嘉手纳的行列!无论如何都想阻止心脏继续跳动的话,就去准备替代的心脏吧!准备一个非常健康强壮、坚固耐用的心脏!」
(内海……)
奏感动得快要掉下泪,不过马里耶斯依然文风不动。
「我知道了。那么,能不能跟我们一起来呢?」
奏吓得全身僵直。
「绝对不能让黑色心脏继续活下去,不过我们会想办法给你一个替代心脏。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你必须跟着我们走。到这里来吧!快过来!」
他说着就伸出手来,奏吓得全身瘫软,内海赶忙挺身护着奏。
「可以相信你吗?」
「真是伤脑筋的孩子们。不然该怎么办?你真胆小,连跟着我的勇气都没有,连放弃健康的心脏、再度接受风险高的手术的勇气都没有。」
「胡说!」
「你心里很清楚吧,因为再接受移植手术未必会顺利,说不定身体会不肯接受器官,因排斥反应而痛苦一辈子。手术真的很可怕对吧?不过,把心脏据为己有,心里又觉得很内疚。所以你故意装出很善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内心里却什么都不想做,希望世界上的人说出『那颗心脏是你的』。」
「什……」
奏的心事被一语道破,再也说不出话来。
吉多相当不满地看着马里耶斯。阻止心脏跳动完成任务就够了,没必要跟他说那些有的没有的——吉多差点这样脱口而出。
「我知道啦!吉多。所以我才要告诉他……奏,你是杀人犯,我们也是杀人犯。谁的罪孽比较重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美咲摇摇晃晃地在奏的背后站起身,她的眼神黯淡,手上握着郎尔蒂雅的「叉铃」,已经完全变身为邬尔蒂雅的替身了。
「山濑!」
「!……你是谁?为什么拿着那个!」
身为西伯利亚修术者的马里耶斯马上摆出操控冰雪的架势,吉多的眼睛也已经处在战斗模式之下,正准备开始跳暗杀舞蹈。奏再度紧握着槲寄生的尖枝说道:
「小心!吉多的左手臂住着一种名叫希德拉的魔物,被咬到就会中毒!」
「啥!难道是上次让神乐崎受了重伤的……」
「是的,所以绝对不能靠近!」
槲寄生的尖枝可以把黑色心脏的脉动波转换成力量。
(…帮你唱首歌吧……!)
为了先发制人,奏大声地唱起歌来,看到毫无脉络乱唱一通的奏,内海大吃一惊。奏像老牌演歌歌星,浑然忘我地扯开歌喉,边抖着音边唱起歌来。这曾经挫过吉多的锐气,是奏自认为最得意的怪招,但对马里耶斯却根本行不通。
「没有用的,少年!」
马里耶斯拔剑攻了过来,但被美咲的叉铃挡了下来。
在大雪纷飞下现身的「猫头女神」朝着吉多攻了过去,被马里耶斯制造出来的冰柱挡下,往马里耶斯扑过去的是好不容易才破解幻惑术、再度现身的彦三郎。
「快趁现在逃命吧!」
奏拉着美咲的手,三个人穿着「雪鞋」啪达啪达地在雪上跑着。可惜跑不了几步,内海就被雪绊到脚,皮箱因此弹了开来,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糟糕!阿尔特弥拉她……啊,怎么回事!」
奇装异服打扮的游戏模型突然在眼前实体化,像要为一行人殿后似地岔开双腿站着,这次内海也亲眼看到了吧。凯文显然已经对所有的人偶都注入精灵。
「快走,内海!」
奏拉着看傻眼的内海的手,一行人往来的路跑了回去。
*
凯文马上就找到奏一行人,果然,那种奇怪的预感非常灵验。留在雪地上的足迹清晰地分成两条,看起来应该是奏一行人的足迹,一直延伸至湖畔尽头。或许是跟丢了凯文他们,可是一点也看不出迷路的迹象。
(糟糕……)
卢恩符文宝石又有反应了,超骑士中也有擅长操控幻惑术的人,奏一行人或许被引诱到某处去了。
(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性命被锁定是什么意思呢?主人,那些少年们是您的什么人?」
「黑头发、个子比较小的嘉手纳奏,是我伙伴锁定的攻击目标。因为他身上移植了非常特殊的心脏,绝对不能让他死掉。你也必须帮忙。」
「他不会是主人您的主人吧?」
「笨蛋,才不是。」
那又是什么呢?被辽太郎这么一问,凯文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凯文紧闭着嘴想了许久后,才喃喃自语道:
「……是共犯。」
咦!辽太郎想再问清楚一点,凯文却一点也不想多加说明,踩着积雪继续往前迈进。
我们才不是什么朋友,适合用来连结我们两个人的用词,就只有这么一个,凯文是这么认为的。
起初自己只认为把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卷入事件中,自己必须负起责任来,不过后来才渐渐发现到,自己对他已经产生了只用那个理由无法清楚解释的情感。对凯文来说,奏是一个让好友的心脏继续跳动下去的人,那颗心脏也是自己亲手射杀的人的心脏;还有,奏为了活下去,必须从亚道夫的身上夺走心脏,那么做就必须背负相同的罪孽,但奏竟然是一个和自己的心灵相近到令人讶异的人,凯文再也不能不留意这一点了。
这种情形绝不是奏所期望的,奏绝对不会希望自己是共犯之一,不过也不能因此把他撇得一干二净,这么想或许是需要一个在黑暗中徘徊的伙伴吧。凯文看不清他吸引自己的原因,这些难道都是「黑色心脏」的感化力吗?
不,他已经抵抗过亚道夫了。即使心里还是很害怕黑色心脏,也绝对不会发生同化的情形,那样谁受得了啊。凯文甚至有这样的感觉,比黑色心脏脉动波重要的是——
奏每次在自己的心里留下抓痕时,心情就会波动不已……
「换个话题聊聊喔,我不是说日语,你怎么听得懂呢?」
「喔?是吗。」
辽太郎似乎没发现。
「我或多或少能和动物的心灵相通,是因为那个关系吗?」
「!……难道你也有黑色心脏?」
「不,不可能,我使用的是巫术师的法术。」
黑色心脏会为了让别人的心脏配合自己而感化对方,辽太郎的法术则正好相反。听说修链出来的巫术师,可以促使自己的心脏和别人的心脏产生共鸣,和动物心灵相通也是巫术的一种运用,克柳奇人似乎是原本就对心脏脉动波非常敏锐的一族。
「而且,听说银色的蛇是恶魔的蛇,被咬到主从契约就会自动订下,也就听得懂对方的话了。」
刚才硬要碰触戒指就是为了这个。原来辽太郎未经许可擅自缔结了契约,凯文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在两个人的交谈之中,雾气越来越浓,卢恩符文宝石微微出现反应,雾浓得好像会黏在身体上,非常不自然。
「哈格拉滋!」
凯文从卢恩符文宝石中释出〈神骸〉。
「冰冻之风!」
把产生出来的花投到掌心后就产生了风。原本打算一口气把雾气吹散,风吹过后,雾气却丝毫没有消退。果然不出所料,这不是一般的雾,是因隐身术而引起的雾。
(谁?是阿斯派吗?还是凡城派?)
「让我来找那个少年的心音好吗?」辽太郎问。
凯文立刻问:「找得到吗?」他则非常有自信地点了点头。
「克柳奇的巫术师,在打猎的时候会使用〈耳〉,请看。」
辽太郎闭上眼睛,把双手摆在耳朵上专心地聆听。但是雾气连气流都遮挡住了,什么都感应不出来,白茫茫的雪原上连人的声音都听不见。
「在那边!那个孩子的心音。」
凯文他们朝着辽太郎指示的方向冒着风雪往前迈进。卢恩符文宝石发出警讯,表示奏正面临着险境。凯文着急不已,拚命在雪地里赶路,发现雾气突然消退而吓了一跳,难道脱离施展法术的范围了吗?
视线尽头的山丘上出现一个单独的人影。凯文凝神注视,不是奏,是身材比较高的男子,蚕丝般的金发随风飘扬,身上穿着比『略带蓝色的雪原色』更柔和的白色长大衣。
(艾札克?……不,不是!)
他站立的姿态威严无比,凯文凝视着对方,表情越来越僵硬。
不可能发生的情形又发生了。
他屏住呼吸。
「亚……道……夫……?」
站在雪原上的金发年轻男子眯起蓝色的眼眸,神采奕奕地给凯文一个微笑。
然后
,以渗透到内心深处、异常沉着冷静的声音说道:
「——我一直好想见你一面,凯文……」
*
向来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动摇的凯文,这下不得不停下脚步了。
「……怎么可能……」
亚道夫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他貌美如巴尔德神,虽然已年过三十,但不仅英姿不减,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深度,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魅力。玉树临风的站姿,落落大方的举止,身上穿的是米德加尔特的服装,冷静的蓝色眼眸,红润且形状姣好的嘴唇,除了君临阿斯嘉特的树海帝亚道夫·法恩·瓦尔德米拉外,还会有谁呢。
「我真的好想见你,凯文。」
亚道夫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既不是幻影,也不是精灵的声音,那确确实实是真人的声音。连向来非常勇敢的凯文,声音也都颤抖起来。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应该被取走心脏了啊!」
「我还活着喔。」
「不可能,你不可能离开阿斯嘉特……!」
「但我确实站在这里,凯文。」
凯文想要看透对方的心底似地,屏住呼吸注视着他,亚道夫平静地说道:
「你会害怕,是因为你『杀了』我吧。」
「……这是不可能的……」
「亏我这么相信你。」
感觉像一把刀插入心脏,凯文全身僵硬,用手接住飘落在肩膀上的小雪花,亚道夫抬头看着低垂的云。
「我真的好高兴,绿发凯文,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还记得吗?过去我们的神官赌上了阿斯嘉特的存亡占卜命运时候,接受了奥丁神谕的神官指示了我们若想继续生存下去,所绝对不可或缺的三个卢恩符文。」
亚道夫再度正面注视着凯文。
「其中之一就是【ᚺ(Hagalaz)】。对,就是你的宿命卢恩符文。」
他的脸上浮出深不可测的笑容,继续说道:
「哈格拉滋的卢恩符文的深层意思为【解放】。不过,我是不会【解放】你的。」
凯文依然默不作声地站着。亚道夫的蓝色眼眸深处,已经有一股晦暗的怒气沸腾。
「你是一个非常过分的朋友,凯文。我一直相信着好好谈谈就会互相了解,而你却……」
「亚道夫……」
「你伤透了我的心,我不仅被最要好的朋友背叛了,还像山上的野兽一样被箭射杀……这实在太令人难过了,我实在很不甘心。你知道我有多悲伤吗?现在,我的心愿奥丁终于听到了,为了让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绝望,我终于回到米德加尔特了。」
亚道夫垂着眼帘,慢慢拿出来一把装饰得非常漂亮的古董刀,冷冷的刀刃映照出脸色苍白的朋友。
「现在开始,我想用这把刀在你的身上尽情刻划出我的悲伤,反正受伤后靠戒指的力量就可以再生,所以我会一直刻划到我的怨气消失为止,我要你好好尝尝痛苦的滋味……」
亚道夫抬高视线,凯文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可以吧?」
「………」
「……害怕吗?」
这种眼神,这个口气……
能够说出这种话的人,除了亚道夫外还会有谁呢?证据就是:了解神官占卜出「神谕的卢恩符文」的,只有亚道夫大帝和瓦尔哈拉宫里的一小部分人而已。不过等一下,亚道夫的肉体应该还在阿斯嘉特,而他的心脏应该还在奏的胸膛里。
「应该死去的我还活着,这件事情真的那么可怕吗?」
亚道夫眯起蓝色的眼眸,宛如看出凯文内心的恐惧似地,像魔物般微笑着。
「你对阿斯嘉特之王射出了弓箭,杀了我就表示国家已经灭亡。你们眼睁睁地从这个未曾有过的危机中放弃了被解救的一切办法,应该早做好心理准备了吧?为什么到现在才觉得害怕?」
「不是……是你只想要自己得救……」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凯文。」
凯文眼神犀利地继续说道:
「向外界求援本来就是在作白日梦,世界上没有人会对我们伸出援手的。从一个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国家涌出两百万难民,对世人而言根本是一个大麻烦。你是说联合国会为我们做什么吗?常任理事国中,有哪一个国家承认过我们的存在?我国被视若无睹,被世界坐视不管,那惨不忍睹的现况,你应该已经亲眼见识过了才对。」
「……你……」
「我们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即使是多一个人也好,必须有更多人愿意这么做.」
「你只是想牺牲凡城的人民活下来罢了。」
「我只是和走向弱肉强食的阿斯人民为敌,保护凡城人民而已。」
「!」
亚道夫冷冷地看着哑口无言的凯文,刀子尖端并没有对着他,而是朝着自己。他慢慢地竖起大拇指,从小小的伤口上溢出一条红色的丝线。
「……这是我的血。凯文,快过来舔吧。」
这在阿斯嘉特表示「绝对忠诚的誓言」,亚道夫朝已经僵住的凯文走了过去。
「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想这么做。可是,你身上必须套上誓言的枷锁。」
「……不用再……骗我了。」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亚道夫低头看着神情紧张的凯文,脸上浮出威严无比的笑容。
「没必要那么害怕,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朋友』。」
辽太郎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地岔开双腿,挺身而出。虽然完全不了解实情,却发挥克柳奇一族的本能,身体行动比头脑思考更加快速。
「别再靠近我的主人!再靠近的话,我就……!」
面对着张开双臂像野狗般威吓自己的辽太郎,亚道夫表情冷酷地注视着他,许久后才垂下眼皮笑着说道:
「好吧,再找个没有人会干扰的地方谈吧。不过,有句话我必须事先说清楚,凯文,我绝对不会让你自由的,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朋友」,就这样。」
亚道夫的声音逐渐远去,视野被染上一层白色。凯文突然回过神来,环顾着四周,已经看不到金发青年的身影。消失了吗?凯文不禁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事实却不然。
「主人!那边留下了脚印……!」
雪原上清楚留下了疑似刚才青年留下的脚印,一直往湖畔延伸。糟糕!凯文惊觉他刚才站的上风处是一种催眠术。凯文他们也经常使用,只要把药散播在风中,数秒钟之内就可以中断对手的记忆。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看起来就像是瞬间消失一样。
(……不是幻影,他是活的,活生生的亚道夫。)
但是,额头上连箭伤都没有留下。
他应该在被封锁的国度里,应该是被夺走了心脏的人。
为什么?
*
「……好、好像没有继续追过来……」
奏一行人拚命地想要逃离吉多他们的魔掌,已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逃到湖岸边,终于累得倒在雪地上。
「唉~~真可恶……不行了,脚抬不起来了。」
内海呈大字型倒在雪地上,仰望着空中大口喘着气。
「那就是刺客啊……没想到真的被锁定了。」
虽然内海从被卷入迷宫事件时起,前前后后发生事件时人都正好在场,但是亲眼看到敌人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
「亲眼目睹果然令人生气!可恶的家伙,只要有我在,你连嘉手纳的一根手指都别想碰!」
「呜……好痛,痛死了,嘉手纳!」
「啊,对不起。」奏回过头去,发现美咲紧握着手,几乎快要哭出来。替身现象好像已经解除了,美咲环顾四周后说道:
「咦?怎么了?我刚才做了什么吗?」
「你帮我对付过刺客了。现在彦三郎他们正在阻止对方追过来,情况非常危及。当时假使湿婆神不断增殖出现的话,我们一定早就没命了。」
不过一直这么逃来逃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嘉手纳,那是……」
奏反射地站起身来,以为是吉多他们追过来了,赶忙拿起槲寄生的尖枝摆好防备姿势。强风在雪原的另一头卷起了雪烟,那一头好像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凝神注视的奏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艾札克……!?)
一看到金发,就让人不禁这么认为,却又觉得状况不太一样。对人的感觉非常灵敏的奏远远看就知道。美咲和内海以为是艾札克而摆好了防备姿势,奏却说「等等」,并且制止了两个人。
(确实很像。)
长相确实很像艾札克,不过怎么说才好呢……和艾札克那亲和力十足的容貌给人的印象就是不一样。他非常适合套用『眉清目秀』这个形容词,兼具成熟男性的优雅神韵和非凡的相貌,奏呆呆地望着对方,脑海中却浮现了沉在黑暗的泉水池底下,闪耀着光芒的宝石。
(……谁……?)
注视这边的瞳孔颜色,果然和艾札克的不一样,和艾札克那双棕色的眼眸迥然不同,
那是宛如映照了寒冬的青空般,皎洁明亮的蓝色眼眸。
「你就是嘉手纳奏吧。」
温文儒雅的声音,声调略高于艾札克,是音质清亮的男性中高音。
(好像在哪里听过……到底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
「你知道我是谁吗?」
奏的心跳眼不断攀升,他说的话内海和美咲都听不懂。听起来很流畅,却不是说日语,为什么只有奏一个人听得懂、了解对方的话呢?
「你、你是谁?为什么认得我?」
「当然认识你罗,我是你现在最想见到的人。」
看到对方脸上那不知来由的微笑,奏的身上不禁窜出一股寒意。同样是金发美男子,却和马里耶斯迥然不同。就彷佛一座深不可测的森林之泉,不小心窥视到,就像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般令人惊恐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是谁啊!」
「仔细听,奏,你将从现在开始面临考验。」
「面临考验……?」
「是的。通过接下来给你的考验,你就可以成为我心脏的主人。你不够资格的话,我就会马上从你的胸口挖出心脏,重新移植到我自己的身上。」
奏吓得全身都僵掉了,他说『我的心脏』……!?
「我会为你介绍领航员,先跟着他去,亲眼看看自己到底该做什么事后再开始行动吧。我会看着你的。」
「等等……你的心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这明明是……!」
「这块土地上隐藏着非常不合情理的事情,凯文他们虽然可以改变眼睛的颜色,到处飞来飞去,可惜他们拿不到宝物。只有你才拿得到,不过请一定要小心,那些东西都在魔物的掌握中,非常恐怖的古人诅咒会出来阻止你。所以说,这是一项考验,是你成为心脏真正主人的重大考验。」
对方说的都是奏无法理解的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宝物?诅咒?成为心脏的真正主人的重大考验?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回到凯文的身边就会知道,奏。」
金发青年没有回答问题,继续说道:
「去吧,寻宝活动正式开始。」
*
太晚采取行动了,这么晚才采取行动实在是太大意了。
亚蓝猛踩车子的油门。
「可恶!都是那家伙害的!」
凡城派的超骑士亚蓝来到北海道,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情。
听伙伴马里耶斯和吉多报告过发现奏一行人,是在一个小时左右之前。从千岁机场前往支笏湖的亚蓝,迅速地准备会合,没想到却碰上了搅局者。
那是在笔直贯穿山区的道路上发生的,亚蓝冷不防遭到从后方追赶上来的车辆一阵枪击。中东沙漠地带的话另当别论,他从来没想过在日本的公路上,竟然会突然遭到枪击,因而大感震惊,认定是阿斯派那些家伙干的,于是马上放出精灵兽,自己也追踪而来。
(怎么回事啊……这些家伙。)
紧追不舍的亚蓝看到的狙击者,都是一些素未谋面的少年,用面纱似的东西覆盖住脸庞,其中一个人看起来皮肤微黑,长相酷似中东近东人。少年们被亚蓝追得走头无路而逃入山区,或许是相当习惯于战斗,在数度交战后尝试确保战果,没想到转瞬间就被对方逃得不知去向了。
(阿斯派雇用的刺客吗?是的话也未免太奇怪了,那些孩子们怎么会……?)
百思不解之际,突然发现停在湖岸尽头的马里耶斯他们的车辆。他们似乎就在前面,亚蓝换上了雪靴,循着脚印,开始踏上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原生林。
卢恩符文宝石出现了反应,反应相当强烈,显示附近就有实力坚强的精灵,而且已经处于战斗状态中。
(戒指出现反应了。凯文也在吗!?)
越过山丘,马上就看到原生林的另一头那雪烟纷飞的景象,出现在那里的是吉多。现在,吉多和两位女精灵正打得如火如荼,其中之一为埃及精灵贝丝特,另一位精灵的模样自己从来没看过。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新手精灵吗……!?
吉多显然快招架不住了,他脸上表情不多,心里却不是很平静。为什么?因为吉多觉得自己好像同时对抗着邬尔蒂雅和凯文两位强敌。同为超骑士,邬尔蒂雅是呼声最高的强劲对手,凯文也是名列四强的战士,一对一的时候另当别论,如果双方联手的话,自己绝对没有胜算。
(什么时候出现这么多精灵了……)
「!」
贝丝特握着的刀子划破吉多的嘴角,面罩掉了下来。「大地精灵」的利爪紧接着又割断了吉多的脚筋。
「唔!」
膝盖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吉多马上准备利用戒指的力量修复膝盖,可惜面对接二连三飞扑过来的精灵,光以金刚杵驱赶对方就忙得不可开交。贝丝特锲而不舍地朝着吉多发动攻击,他闪避不及倒在雪地上。贝丝特看准时机,举起硕大的刀子用力刺了下去。
匆忙赶到的亚蓝毫不迟疑地将手指伸向吉多。
「巴比伦尼亚第十五戒,解放!马杜克疾走!」
从指尖迸出来的闪电割过地面,碰的一声,贝丝特被击中而倒了下去。惊慌失色的吉多抬起头来。
「没事吧!吉多。」
亚蓝的手指上,套著名叫「亚达德之爪」的金属制装饰爪,是使用了古代巴比伦神术的咒具。他对准贝丝特的鼻尖,接二连三地以落雷轰炸下去。亚蓝连喘都没有喘一下气就又——
「第二十五之戒,解放!去吧!蛇神伊卢扬卡修,趋退敌人!」
亚蓝手背上的八棱角刻印闪耀着红色光芒,从那里产生了一条巨大的蟒蛇。呼叫出来的是赫梯的精灵。结合双方法术,酝酿出强大的驱魔术。
「第三十七之戒,伊卢扬卡修的毒气!」
大蛇吐出黑色的毒气,旋风卷起积雪,朝着贝丝特们攻击而来,吐出了精灵们最讨厌的「忌风」。流露出痛苦神情的精灵们失去了攻击力道,不得不退下阵来。
「你没事吧!吉多。」
吉多的表情痛苦不堪,用力甩开朝自己跑来的亚蓝伸出来的手,或许是不希望被对方帮忙吧。
「看来目标已经逃走了。马里耶斯呢?」
「早一步追赶目标去了。」
冷杉巨木的另一头,清楚留下了看起来好像是好几个人踩踏过的脚印。
「凯文似乎已经不在这里了。」
亚蓝暗暗松了一口气。
上次的事件之后,自己已经把凯文的辩解之词告诉了赫尔穆特。铁面无私的赫尔穆特果然不接受他的说法,不仅如此,反而大声呼吁要「讨阀背叛者」,迅速地挥军前来。对于凯文的事情,他早就看不愿眼了,甚至跃跃欲试地想要驳倒对方,显然一点也不期待去理解他,不过,问题在于吉多和马里耶斯。加上这两位强大的对手,不管实力多么坚强的凯文看来也危险了,这件事简直让亚蓝感到寝食难安。
(可是,看起来又不像放掉被锁定的目标而单独行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地上修复着创伤的吉多,抬头看着亚蓝说道:
「还有,好像出现了邬尔蒂雅的替身。」
「!你说什么!那……刚才的贝丝特是……」
一定是替身产生出来的,事情越来越麻烦了,亚蓝啧了一声。
「确实是个难缠的家伙,真的这么想让亚道夫活下来吗?」
亚蓝是凡城的贫苦人家出身,父亲很早就过世了,亚蓝不仅一肩挑起照顾整天忙的不可开交的母亲和七个弟妹的重责大任,还登上了超骑士的崇高之位。目前,他的家人还被迫住在阿斯派制造的隔离区域内,过着不自由的生活。绝对不能让他们成为阿斯派生存下去的牺牲品,亚蓝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而战斗到现在。
「邬尔蒂雅曾经担任亚道夫的近卫队长,她想尽办法要让心脏继续跳动下去,想让那家伙活回来,我们这边也不能坐视不管。必须打倒替身,直到封住邬尔蒂雅的行动为止。」
*
「凯文!」
在雪花纷飞的支笏湖边露营场地上,奏终于和凯文碰头了,凯文好像到处找过奏,看到三个人平安无事便放下心来,奏走向凯文,脚步一个踉跄就跌在雪地上。
「喂,没事吧?」
「我、我没事!」
全身都沾满了雪花,奏笑了。
「对不起,我没有好好地跟紧你。」
「我真的没事啦,刚才你到底跑去哪里了啊?」
深深表示歉意的是站在身旁的辽太郎。
「真对不起!都是我害的,我一直想要试试我的主人……!」
主人?奏不断眨着眼睛问道:「谁是你主人啊?」凯文赶忙回答:
「辽太郎已经成为我的仆人了。」
「啊?仆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因为古老的誓约而来到这块土地上。详细情形以后再说吧,重要的是,你见过那个金发男子了吗?」
「见过了,就在那边!」
凯文惊讶得不得了,奏却
兴奋得满脸通红。
「你是说脸孔长得非常漂亮的蓝眼外国人吧?他好像是骑着白马来到这里的,却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也见过他了吗?」
「那家伙说了些什么!?」
看到脸色骤变、紧抓着自己肩膀的凯文,奏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和内海对看了一眼,内海却异常冷静地说道:
「他好像是叫嘉手纳去寻宝什么的,可惜对方的话我都听不懂。」
「寻宝?」
「是的。他说那是让我成为心脏真正主人的一种考验,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正想要问个清楚,三个人就突然觉得意识模模糊糊,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对吧,山濑?」
「是呀,见过见过!比艾札克先生更像王子的外国人,突然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真是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凯文回答不出来。亲眼目睹的不只是自己,他也在奏的面前出现过。
「你难道知道他是谁?」
「……i他是亚道夫。」
凯文对随口问自己的奏努力挤出这句话,尾音还颤抖着。
「你看到的是亚道夫,艾札克的哥哥,你那颗心脏的原主人。」
虽然听进耳朵里,但奏并不是马上就了解话中的意思。
「……等等……你好像说了不可能发生的事……」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凯文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因为,亚道夫的心脏不是在我身上吗?没有心脏的人怎么可能站着走路!」
「是的,的确是。」
「那……你是说我们看到幽灵了吗?可是这么说也很奇怪啊,那个人的脚印清清楚楚地留在雪地上耶,他确实是在我们的眼前消失,但是我确定那绝对不是灵魂!」
凯文相当苦恼地看着奏,一屁股坐到被冲到湖边的小船上,双手紧握,撑着额头说道:
「没错,我已经确认过。卢恩符文宝石没有反应,就表示不是灵魂。那是活生生的人,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未来会有什么样的演变?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亚道夫·法恩,瓦尔德米拉……?)
奏的胸口上的「黑色心脏」,从刚才就一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就是艾札克的哥哥吗?他就是「黑色心脏的原主人」?)
对方的容貌确实和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心脏亚道夫很相像,年龄却大很多,以少年姿态出现的亚道夫长大后,应该就会是那个样子吧。欧美人长大后脸型就会拉长,也比东方人老得早,但奏见过的青年肌肤,却白皙光滑得像白雪似地,他拥有黄金比例的美丽面貌、比艾札克更亮丽的金发,蓝色的眼眸像极了宝石。那就是阿斯嘉特大帝——亚道夫·法恩·瓦尔德米拉吗?
内海马上反驳:
「不可能啦!会不会是哪个长得很像的人呢?心脏被人家拿走了还能活下去吗?」
「……没有心脏的人啊……」
辽太郎用非常有礼貌的说法,战战竞竞地补充说道:
「我从刚才就一直感受到有一股清楚的心音,他确实是一个有心脏、有生命的人。」
每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谜底越来越难猜了。
「难道亚道夫已经从某人身上取得心脏了吗?」
「要真是那样,阿斯嘉特还是一个被封锁的国家啊,从米德加尔特或许进得去,却几乎没有人能从那里走出来,没有戒指就出不了国门。」
「可是,他会不会已经用了某种方法到外面呢!?」
至少不是哪个超骑士所变身的,因为刚才的金发青年,十根手指上都没有戴着〈卡都凯乌斯之戒〉。
(凯文他……?一直在发抖?)
神情紧张得一点也不像向来冷静沉着的凯文,原因应该是自己亲手射杀的人竟然出现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一个没有心脏的人。遇到这种事依然不害怕的话,那才叫奇人异事呢。
——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朋友』。
(说得出这种话的人,只有亚道夫本人。)
「嘉手纳,那个男人除了那些话外,还说了什么吗?」
「有,说要帮我介绍领航员,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谁。」
奏小声地说着,一行人的视线纷纷移到辽太郎身上。
「咦咦咦~~!是我吗?我我我又不认识那个外国人!」
「辽太郎。你确实说过,你的使命是要把我们带到某个地方去。」
「是的,带到只有我们族人才知道的圣地。把将来会出现的『神之国战士』带到那里去。」
凯文和奏不由自主地看着对方的脸。
阿斯嘉特国人中,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人民』的存在。
那是名叫格林希尔德的古超骑士留下来的东西。
「去到那里,到底可以知道什么事情呢?」
奏不断地颤抖着说道。
「我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这颗心脏的主人呢?他还说过要考验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果然还是必须设法逮住那个人,揭开他的真面目。循着他的脚印应该还追得上。「我们快追!」奏催促着,但马上被凯文制止。
「精灵兽们怎么了?为什么不在这里?」
说出吉多他们出现过的事情后,凯文咋了咋舌,表情非常凝重……从御岳下山后,敌人们派来监视的精灵兽们,应该已经被巴拉姆解决掉了才对。不过,同僚们千方百计地追踪,手段并没有放松。
「连马里耶斯都来了,轻举妄动就太危险了。我也有点失去冷静,还是先暂时离开这里,等冷静一点后再调整一下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