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者们决定立刻踏进北方的山,不等夜晚降临。
“所幸,贫僧等人只消耗了一次法术。”
蜥蜴僧侣的语气,彷佛只是在聊晚餐要怎么煮。
“依贫僧所见,最好追击敌人,斩草除根。”
无人反对。
见习圣女和女神官帮兔人及雪男镇魂后,一行人立即动身。
幸好──也不知该不该这么说──过程跟前往村落的那段路比起来,轻松得吓人。
“那些家伙不会看路的。”
如走在前方的白兔猎兵所言,雪男们行走时,似乎会沿路把树木撞断。
拜其所赐,路都被踩平了,很好走,明确到顶着风雪也不可能迷路。
女神官松了口气,尽管如此,依然小心慎重地前进。
“他们住的地方,离这边很近吗?”
“嗯。”
白兔猎兵轻快地一跃,用被软绵绵的毛包住的手指指向一处。
“看,在那。”
仔细一瞧,白色暴风雪的另一侧,有个像渗进山中的黑色污点的洞穴。
“洞窟吗……还真经典。”
妖精弓手从岩石后面探出头,抖动长耳。
“有听见什么吗?”
“嗯……音乐,吧?”
妖精弓手回答女神官的提问,眉头深锁。
“大概是太鼓。吵得要死,跟矿人的酒宴一样低俗。”
“要你管。总不能像森人那样把酒宴办得死气沉沉吧。”
矿人道士不悦地捻着白须,大口喝酒。
“不过,有个地方令人在意。”
“什么啦?”
“精灵。冰精雪精跳舞很常见,但却不够优雅,不如说太放纵了。”
“因为是冬天嘛。”
你在说什么蠢话──妖精弓手若无其事地挺起平坦的胸部,矿人道士用看待凡人的眼神注视她。
“……我的意思是,她们完全没在准备迎接春精灵。”
他叹着气,又喝了一口酒。
接着把酒瓶递给默默瞪着洞穴的蜥蜴僧侣。
“感激不尽。”蜥蜴僧侣喉间发出咕嘟咕嘟声,品尝着酒的滋味。
“术师兄是指,没有春天来临的气息?”
“就只有这一带。”
蜥蜴僧侣“呣唔”郁闷地沉吟。
“此乃生死攸关的问题呐。”
“难怪雪男那么放肆。”
妖精弓手也板着脸同意。
在深爱花草,会因丰穰而喜悦的森人中,她也属于特别开朗活泼、奔放的个性。
比起冬天,她当然更喜欢春夏。
然而,这并不代表能扭曲四方世界的自然法则。
抵抗可以。为了撑过寒冬所做的创意及对策,好吧,也能接受。破坏倒是不行。
森人明白,到头来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支配自然。
此时此地,森人深恶痛绝的混沌芽苗,正逐渐冒出。
“……只是进去排除他们(Hack and Slash),果然解决不了问题。”
女神官神情严肃地说。
连剿灭哥布林都不容易了,遑论其他怪物。
“不过,”新手战士说。“一般人有办法操控季节变化吗?”
“这个嘛,要说办法的话……也不是没有。”
矿人道士接过蜥蜴僧侣还给他的酒瓶,喝了一口,思考过后说。
“技术高超的精灵使,或是有名的魔法师可能做得到。”
“那就没胜算啰。”
妖精弓手语气轻描淡写,耸耸肩膀表示无奈。
“矿人一定应付不来。”
“啰嗦,铁砧。”
“干么?我没说错吧?”
吵吵闹闹。话题即将被司空见惯的争执带偏,女神官清了下喉咙。
蜥蜴僧侣见状,眯起眼睛,女神官羞红了脸。
“总、总而言之……只有术者做得到吗?”
“不。”矿人道士慎重回答。“魔法道具也行。只要有那方面的手段,谁都做得到。”
“这样呀,难怪。”
见习圣女咕哝道,一行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若是平常,她大概会因害羞而脸红,此刻的她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至高神的神谕……”
“啊,他叫你带东西回来……”新手战士双手一拍。“就是它吗!”
“目标决定是那个啰。”
女神官点头。再怎么样,诸神都不可能告诉信者“遵从神谕是错的喔”。
“那么,是否要派出探子?”
“看那情况,敌人八成完全没在警戒吧。”
“哎,这倒不必怀疑。”
蜥蜴僧侣与妖精弓手迅速交谈。
女神官斜眼看着他们,忽然有种异样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伸手抚摸后颈。
汗毛倒竖,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
不明的感觉。
她一头雾水,好像忘记了什么,而自己正被催促着。
“……怎么啦?”
矿人道士轻拍女神官的腰部。她吓得抖了一下。
“没、没有。没什么……只是有点冷。”
“是吗?”
矿人道士捻着胡须,然后露出奸笑。
“好啦,别着急。你也希望啮切丸夸奖你吧?”
“跟、跟哥布林杀手先生……!”
没有关系。这句话被风声盖过,转眼间就消失了。
§
妖精弓手灵活地于岩壁上奔驰,彷佛是只真的兔子或某种动物。
为了避免落后,女神官拚命追在后头,气喘吁吁。
之所以还没跟丢,是因为妖精弓手不时会停下脚步,晃动长耳。
“是说,这个组合没问题吗?”
“是的。因为,我们又不是去,战斗的……”
女神官抹去额头的汗水,边说边调整呼吸。
“也对,再说我们之前也一起行动过嘛。”
是侦察。
动作迟缓的蜥蜴僧侣、矿人道士留在原地,白兔猎兵则负责警戒据点周遭,由她们两人前往刺探。
见习圣女跟新手战士当然也留下了,前往洞窟的只有两人。
虽然白兔猎兵表示“由我去!”……
“一个人太危险,可是跟从没一起探索过的对象搭档行动,也很令人不安。”
“哦──”
妖精弓手探头窥视洞窟,面对有如野兽巨腭的黑暗,做出不置可否的回应。
“哎,只要是你思考过后下的决定就好。有点头目风范了嘛。”
“拜托别这样……”
接近到这个距离,连没有森人长耳的女神官都听得见。
冬天到了。冬天到了。我们的季节来临啦。
打出魔法的卡牌吧。
使出法术。大声地唱。
骰子这种东西不屑一顾。
我们的武器是智慧及力量。
来吧决斗吧。分出高下吧。
冰之魔女所言甚是。
伟大的山不需要弱者。
尸人之夏已成过往。
伟大的山也开满黑莲花。
冬天到了。冬天到啰。我们的季节来临啦!
雪男的歌声,配合听起来像在揍人一般原始的太鼓节拍,于洞窟内回荡。
女神官抖了下纤细的身躯。刚才感觉到的寒意似乎还没退去。
“进去吧。”
“啊,是!”
妖精弓手镇定地踏进洞窟,女神官跟在后面。
──好想点灯……
洞窟内一片昏暗,每次踩到脚下的碎石,都会发出十分冰冷的摩擦声。
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确认那是不是骨头。
点火当然是大忌。
因为这次跟平时的剿灭哥布林任务不同,不能被发现。
弥漫洞窟的异味,全是女神官不习惯的味道。
大型野兽毛皮的味道。腐烂的肉及脏器、血液的味道。
跟肮脏哥布林的体臭及秽物截然不同。
让人体会到其中的差异。
这里毫无疑问,是雪男的巢穴。
女神官发现锡杖上的金属环喀喀作响。手在颤抖。
“咦,啊……”
为什么──这个疑惑闪过脑海。女神官急忙按住拿着锡杖的手。
──好可怕。
是刚才跟雪男对决时,也没有感觉到的恐惧。
未知的领域。踏进怪物的栖息地。并不表示剿灭哥布林就不可怕。
不过,这是冒险。
“大哥被干掉了!没有人杀了大哥!”
突然响彻洞窟的粗野吼叫,导致女神官再度绷紧身子。
“嘘。”妖精弓手竖起食指,“来这边”将女神官拉到遮蔽物后面。
她温暖的手,令女神官感到无比开心。
“别说傻话!”
接着,前方不远处的大厅传来尖锐刺耳的嗓音。
妖精弓手上下抖动耳朵,牵起女神
官的手,悄悄带着她移动。
大厅内似乎烧着营火,提心吊胆地探头窥视的女神官,也看得清里面的状况。
“没有人这么做,不就等于是你们自己做的?”
是一名白色的女性。
肌肤、头发都是白色。身上穿的薄纱也是白色,身上戴的装饰品也是白色。
唯独高高盘起的头发下那双亮着凶光的眼睛,如血一般鲜红。
那名白色女子被雪男们包围,站在用一整块岩石做成的祭坛上。
火大概不是用来取暖,而是被当成光源。
散落各处的营火映照出舞动黑影,妆点女子的身姿。
每位雪男都抱着奇怪的太鼓。
其中一个吸引住女神官的目光。
因为在这座原始的祭坛中,它实在显得太格格不入。
太鼓在火光下发出微弱光芒,远远都看得见上头有着精细的金属雕刻。
绝非适合让会吃人的雪男在这种洞窟里击打的乐器。
──就是它。
女神官的直觉告诉她。肯定没错。
“都给我振作点!好不容易让春精灵睡着,也从小兔子手中把那东西抢过来了!”
──那东西?
“那东西”是指什么?女神官思考着,随即摇摇头。与其想像,此刻更应该竖耳倾听。
“可是大姊,那只鬼说的,是真的吗啊?”
其中一只雪男边问边吸着不晓得是兔人还凡人的骨头。
“魔神王大人复活的话,会帮忙把全世界都变成寒冬的时代……”
“谁知道呢。”
白色女子答得干脆,高傲地哼了一声。
“对方应该是想尽情利用我们,无妨。”
“呃咦?”
“我们也反过来利用他就行了。”
白色女子露出冷酷的浅笑。
“多抓些小兔子吃,好好养精蓄锐,之后把那些鬼打得落花流水。”
“好耶咿!不愧是大姊!”
“既然决定了就给我努力打鼓!一旦春天来临,我们就没辙了!”
“瞭咧!”
鼓声又开始增强。
伴随压力的巨响。声波海啸。不对,是被扔进暴风雪中的感觉。
女神官抱紧阵阵发麻的全身,眨了眨眼。
──看这情况。
或许行得通。
尽管不清楚他们说的“那东西”是指什么,考虑到现存的手段,有对策。
跟以往探索地下遗迹时一样。用酩酊(Drunk)和沉默(Silence)。让他们睡着、消去声音,再一口气……
思及此,女神官露出苦笑。岂不是跟那个人的计画一模一样吗?
──虽然我没打算依赖他到这个地步……
“唉,过来……!”
妖精弓手尖声说道,拽着女神官的衣袖。
仔细一看,她的长耳垂了下来,脸色也──就目前看得清的部分来说,不太好。
“怎么了?我在思考作战计画……”
“别问那么多,回去了……!”
不由分说的气势。
妖精弓手抓住女神官的手腕,笔直迈步而出。
她的力道重到令她发疼,女神官连忙跟上,痛得叫出声来。
“好、好痛……到底怎么了……?”
“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女神官歪过头。
她漏看了敌人的战力,还是什么东西吗……
“那个女人,没有影子。”
“咦……”
女神官碎步跑在通往出口的路上,转头望向身后。
声音彷佛在追赶她们似的传来,不过已经变得微弱许多。
女神官的后颈,再度窜上不明的寒意。
白色女子──冰之魔女。
与剿灭哥布林截然不同。
§
“虽然我不清楚冰之魔女的真面目,‘那东西’大概是在指箭。”
听完报告,白兔猎兵竖起耳说。
返回岩地后,远处依然传来阵阵音浪。听着至今仍清晰可闻的歌声,冒险者们面面相觑。
“爸爸的箭……”
“那支箭,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白兔猎兵“嗯”了一声,点头回答见习圣女。
“很久以前至高神的使者来我们村庄时,带来了银箭跟药。”
一直放在我家。白兔猎兵嘀咕道。
女神官咬住下唇。之后的发展不难想像。
为了拯救村落,勇敢的兔人猎师带着祖先代代相传的装备踏上旅途,最后落败。
──银箭,还有药……
“箭会不会已经被丢掉了呢……”
“不,这倒未必。”
蜥蜴僧侣突然开口,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
众人直盯着他,“贫僧的意思是”他严肃地接着说:
“所谓恐惧,若不克服便无法与之相对,故仅仅将可畏之物排除并非易事。”
“所以……”矿人道士捻着胡须问。“你想说啥?”
“对方自称冰之魔女,显然熟悉术法。是故,应当会选择将东西留在手边调查、封印。”
“所以爸爸的箭还在啰!”
兔耳用力竖起,马上又“啊,可是……”垂了下来。
“怎么了?”新手战士一脸疑惑。“还有什么问题吗?”
“光是找到箭应该没用。”白兔猎兵垂下头。“因为爸爸还有带药……”
“是很稀有的药吗?”
女神官问,白兔猎兵“嗯”点头张开被毛皮包覆住的双手。
“根据传闻,是用魔女的发丝与莲花调制而成的,好像还有加入黑珍珠……”
“……真笼统。”
见习圣女撑着颊,神情凝重。女神官肯定也是同样的表情。
再怎么说,眼下除了敌人以外没别的魔女,四周被雪景笼罩,春天遥遥无期,再加上这里是深山。
白兔猎兵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听说不凑齐它们,就无法驱逐邪恶之物……”
“来吧矿人!”
妖精弓手立刻伸手一指,矿人道士“你喔”叹息出声。
他将肥胖的手指伸进总是带在身上的触媒袋,搜来搜去。
“我可不是什么都有啊,嘿咻……嗯──”
他掏出装着干燥花瓣的小瓶子、光泽亮丽的黑色球状物,以及一缕乌黑长发。
“……来,黑莲、黑珍珠、魔女的发丝。不知道怎么调药的话,全部混在一起就行了呗。”
“看,果然有嘛。”
妖精弓手哼了一声,挺起平坦的胸部,彷佛是自己立下的功劳。
女神官苦笑着,战战兢兢地开口:
“请问,那撮头发,该不会是那位……”
“噢,不不不。”
矿人道士哈哈大笑,甩手否定女神官的疑惑。
“是跟魔女猎人(Witch Hunter)买来的。听说这魔女让某个村落爆发了传染病。”
“就算这样感觉还是好变态喔。”
妖精弓手咯咯笑着,矿人道士忿忿不平地反驳“有啥办法,因为会用到啊”。
“我才没像你一样浪费钱。这朵黑莲也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弄到手的咧。”
“没礼貌!我也是因为想要才买的呀!”
“那就叫作浪费,你这铁砧。”
倒也不是鼓励吵架,不过女神官摸着平坦的胸膛松了口气。
“所以说,只要有箭就有办法啰。”
白兔猎兵高兴地用被毛覆盖住的双手合掌,女神官点头。
“这样的话……”她想了一下。“问题在于箭的位置。”
没有太多时间能花在探索上。
到了明天,雪男想必又会去村落抓兔人吃。
──但总不能搜遍那座洞窟……
时间有点紧凑。内部有好几条不晓得是出于天然或人工的岔路。
如果那就是雪男的生活据点,可以推测会有一定数量的房间。
没时间了。
女神官咬紧下唇。虽然那个人说过“无论何时都有计策”。
口袋里有什么?有什么──……
“魔女,魔女……”新手战士抱着胳膊沉吟,突然“啊!”地大喊一声。
“对了!用那个!”
“干么突然大叫……!”
见习圣女用手肘顶向侧腹,听他发出“好痛!”的哀号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会被那群雪男发现啦……!”
“没、没有啦,喏?”新手战士按着侧腹说。“就是那个啊!之前人家给的那个!”
“咦……啊!”
见习圣女想了一下,猛然惊觉,扑向自己的行李。
不是那个,也不是这个。
她窸窸窣窣将行囊整个翻过来,基本上与冒险无关的小东西也跟着从中掉出。
女神官捡起老旧的梳子,拍掉雪后浅浅一笑。因为她也曾经是这样。
“找到了,这个!”
不久后,见习圣女
拿出一根短短的蜡烛。
“寻物蜡烛!”
“魔法道具?”
妖精弓手好奇地凑过去,动了几下鼻子闻闻味道。
“真亏你们带着这个。明明还有其他东西该买吧?”
“这是别人给的。”
见习圣女掩饰不住害臊,腼腆地说。
“幸好当初没用完……”
“看来就这么定了。”
蜥蜴僧侣环视众人,缓缓转动长脖子。
“潜入洞窟,取得银箭,后诛之。”
诸位意下如何?蜥蜴僧侣提出的计画实在简洁易懂,妖精弓手愉悦地眯起眼睛:
“也没你说得那么简单吧。”
“不过,就靠手边这点情报──”矿人道士大口喝酒。“还有其他的吗?”
“我不太擅长想复杂的问题……你们呢?”
被白兔猎兵点名的见习圣女与新手战士,反射性看向对方。
“就算问我们也……对吧?”
“毕竟之前一直在下水道除鼠……”
议论持续下去。
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不,只是女神官觉得漫长罢了,实际上应该还好。
光是得不出结论,就会令人疲惫。
尤其是在这种没有绝对正解的时候。
──为什么呢?
女神官突然想到。明明过去几乎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若要问原因,根本用不着解释。
──哥布林杀手先生。
一言以蔽之,他下决定的速度很快。
并非全然不会犹豫,在那场焚烧山寨的战斗中,女神官就发现了。
即使如此还是要决定。并采取行动。肯定是这么回事。
单就这方面来说,她最初的伙伴也一样。
花时间讨论能准备得更周全,可是如此一来,就救不了被掳走的女性。
所以,当时的决定想必不能算错。
──去做吧。
女神官握住锡杖,点头。答案在她成为冒险者时不就已经出来了?
“潜入洞窟,找到银箭,解决掉他们吧。”
伙伴们直盯着自己。女神官绞尽脑汁,努力接着说:
“我有计策。”她说。“虽然是刚刚才想到的……”
将口袋里的东西全摊出来。竭尽一切的手段。
没人有意见。妖精弓手愉悦地上下摆动长耳。
“这句话好像欧尔克博格会说的喔。”
不晓得是好是坏。听见她的轻笑声,女神官羞红了脸。
“哎,成长就是成长呗。”
“贫僧倒是万分感激,总算能有机会暖暖身子。”
冒险者们联袂起身,检查各自的装备,然后着装,帮彼此确认。
见习圣女与新手剑士也“嗯”看着对方点头,大声说道:
“解毒剂(Antidote)!”
“带了!”
“伤药!”
“软膏和药草,带了!”
“光源!”
“冒险者组合的油灯、油、火把!蜡烛带了吗?”
“寻物蜡烛对吧。当然带了!还有,地图!”
“这次没有!……没有吧?”
“没有啦。武器及防具!”
“穿胸剑(Chestburster)带了,黑虫杀手(Roach Killer)带了,小刀带了!”
“……别再帮武器取那种名字了。”
“有什么关系?明明很帅──皮甲和头盔带了!你也转一下。”
“好好好。”
见习圣女在原地转圈,让新手战士检查她的法袍。
这副模样,使女神官想起以前拿炼甲给他看的时候。
那件炼甲此刻也套在神官服底下,真的陪了她很久。
曾一度以为要失去它了,如今能好好地穿在身上,着实令人心安。
“唉,不要笑他们啦。”
妖精弓手轻声说道,女神官摇摇头。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有点怀念。”
“是吗?……嗯,也对。时间还真是过得又快又慢呢。”
经她这么一说,确实如此。才两年,却也已经两年。女神官眨了下眼。
“不过,这样好吗?”
白兔猎兵“嘿咻”一声背起行囊,客气地问。
“是叫魔神王,对吧。这件事不是很严重?虽然对我们来说……”
这群人愿意为村子击退雪男和冰之魔女,的确帮了大忙。
但难道不该立刻赶回去,通知王都、军队或国王吗?
这样对凡人跟其他人而言,肯定比较好。
毕竟──到头来,目前受到袭击的,就只有小小的兔人村落。
听他这么说,女神官下意识望向伙伴。
妖精弓手耸耸肩,蜥蜴僧侣愉快地转动眼珠子。
见习圣女与新手战士停下检查装备的手,愣在原地。
而身旁的矿人道士,那长满胡须的脸上则浮现满意的笑容。
“来,小丫头。身为前辈,趁机教育一下后辈如何?”
女神官又眨了一次眼,接着轻轻咳嗽。
“当然是因为,”她奋力挺起平坦的胸部,说道。
“我们是冒险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