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恋话 黑仪END 001-005

天朝D版漫典 转自 Lafrente(blog.sina.com.cn/makeinunovels)

001

以为本书是以战场原黑仪的口吻拉开故事序幕而翻开这本书的诸位读者,大家全都被骗了。大家通过这件事应该得到的教训就是写在书里的文章之类的全部都是胡说八道。

不仅仅是小说。

总的来说写在纸上的文字都是谎话。

无论书上是宣扬着纪实文学也好,还是以报告文学为卖点也罢,总之全部都是谎话。

除了谎话还能是什么呢。

别轻信宣传标语。

在我看来会相信书啊、文章啊、语言啊等东西的人反而不可理喻——说这话的我本人,也就是欺诈师贝木云泥,不过这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本来,相信应该怀疑的东西,这种人之常情我也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因为我做的就是这种趁虚而入的营生。

人都想知道真相。

或者说,想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当成真相——也就是说真相究竟是什么反而位居次要。最近有消息说,爱因斯坦博士的相对论所证实的“有质量的物质无法超越光速”,这种绝对“真相”已被推翻。

中微子,这种恐怕多数善良的市民都不知道的物质比光速要快一点点。大概也就十亿分之一秒或者百亿分之一秒——这个惊人的“事实”,这个可畏的“事实”,让很多人陷入了恐慌。

但是在我看来,为什么能一直相信爱因斯坦博士所提出的相对论,而且还能相信到这种地步反而是未解之谜,我对此深感兴趣——当然我才疏学浅,完全不理解相对论,与此相同,多数善良的市民也是不知道中微子的吧。

但却为什么会深信“有质量的物质无法超越光速”这个法则就是“真相”呢——这大概是因为怀疑是件很麻烦的事吧。

怀疑。

是一种压力。

“说不定会有比光速更快的物质存在”,抱着这种琐碎的疑问度日会成为一种压力——人类不善于应对压力。

总之就是比起不去怀疑、去相信,人其实是“不想怀疑”——想要相信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周围是足以信任、足以安心的。

想要安心。

所以不陷入疑神疑鬼之中,去相信。

要是怀疑的话还不如被骗了比较好。这种想法愚蠢透顶,但不可思议的是有很多人都这样想。

对我这种人来说,没有比这更易于生存的社会了。不,不是社会,不是机制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人吧。

说的是人。

相信人、相信理论、还有妖魔鬼怪——相信妖怪,果然也是出于人性。

无论世界和社会怎样变化,人都不会变。

人就是人。

人类就是人类。

不会改变,也不能改变。

所以如果简单的以为这个故事是以战场原独白的形式而开始的话,我建议诸位深刻反省。

提醒诸位不要掉以轻心了。

如果不想蒙受损失,就去怀疑。先赔后赚这句话,也要去怀疑。

想知道真相的话首先要知道谎言。

因此而精神过敏也好吧。

当然,应该怀疑比光速更快的中微子存在,而对于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欺诈师贝木云泥这件事,果然也应当抱持怀疑。

说不定我装作自己是贝木云泥,但其实是战场原黑仪本人哦——以男人的口吻写下日记的女人,在千百年前就有写下这类日记文学的男人存在了。

而且这说不定也是谎言。

所以如果有耐心的读者因为被骗而生气却没有合上书的话,我对这种耐心深表敬意,在最初通常应该写下自我介绍的地方,我来提出忠告。

严肃的忠告。

做好觉悟吧。

坚定觉悟吧。

我虽然也一样说谎,也一样是欺诈师,不过与懦弱阴险的骗子和爱好女装的阴暗中学生不同,连讲故事的最低限度的公平这种东西都完全没有想要遵守。

我以卑鄙的千万骗子的精神发誓要不公平地讲述。

随意说谎,随意结束,毫无意义的隐藏真相、敷衍真相。

如果说那帮家伙说谎就像呼吸一样的话,那我说谎就像皮肤呼吸一样。

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谎言,我建议大家要一边留意,也就是说总是抱着疑问,一边疑神疑鬼的读下去——不过忘了添一句了,说不定从这时开始大家就已经掉进了我的陷阱里。

那么那么。

虚实结合的描写,有形无形的交织,就让我开始讲述战场原黑仪和阿良良木历的恋物语。

虽然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对高中生的恋爱游戏没什么兴趣,但是嘛,说那帮妨碍我生意的家伙们有难的故事,有种背地里说坏话的乐趣。

都市传说。

街坊传闻。

道听途说。

还有诽谤中伤——这全都是我擅长的领域。

我的血肉。

我是我的证据。

虽然无法保证真实性,不过可以保证品质——我从心底期望最后那两个人的结局能让所有的读者都有“看你们那下场”的感觉。

如果我有心的话。

如果有我这个家伙存在的话。

那么有趣并奇怪的。

最后的故事开始了——之类的,当然也说不定是谎言。

002

那天,我来到了日本·京都府京都市某个有名的神社——我去造访的事若被传出去可能会影响声誉,所以神社的名称就不提了。那一天是我卷入那帮家伙的恋爱游戏的纪念之日,但是生活随意的我之所以记住了那天的正确日期,绝不是因为那两个人让我印象深刻。

之所以记住了只是单纯的由于那天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超级容易记住的一天——也就是那天是一月一日。

是元旦。

之所以来到神社,是为了元旦的参拜。

这都是谎话。我不是信心十足的人,比起这个我是不是人类也还值得怀疑,因此我也不认为这个世上有什么神佛,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自己与把比性命更重要的钱像垃圾一样随手乱扔的人类相提并论。

那是人的话我不是人也好。

我可是曾经被小有规模的宗教团欺诈,然后毁了他们的人类——在不存在神佛的世间的无血无泪的人类。

这种人怎么可能去参加新年的参拜,就算去了,神也不可能收下这种人的布施。拒绝收钱,然后丢进募捐箱里的钱会弹回来吧。当然我也没想去尝试。

那究竟是为什么特意跑到参拜者众多的元旦的神社境内来呢。那当然是为了神官的打工——这是不可能的吧。虽然知道招收巫女打工的社会情况,不过神官还不是打工者能胜任的——不,本来巫女也不应该是打工者。

让我来说这就是出色的欺诈。

不过说是欺诈也完全没有指责之意——甚至想说也算我一份吧。反正参拜者中有一大半都是来享受初次参拜的氛围的。

那种深信一旁穿着巫女服的女大学生就是巫女的人被骗也是理所当然。

我认为相信就等于被骗。

这才是我元旦到访神社,什么都不做只是望着那帮家伙的理由——一半是游玩,也为了观察把比生命更重要的钱像垃圾一样乱丢的人类,为了研究这种人类的生态,我来到了神社。

善良的一般市民。

怯于怀疑的,一般市民。

为了告诫自己不能变成这样,变成这样就完了,我每年的元旦都会到访神社——就算不是正月,即使是在盛夏,在心情不舒畅的时候和生意失败灰心丧气的时候,我总会造访神社来重整旗鼓。

即使不像元旦这么拥挤,不像丢垃圾四处散落,也总是会有那么一两名参拜者的。

愚蠢的人总是存在。

因为人类存在。

望着这样的人类,我想绝不能变成这样,变成这样就完了。

这是训诫。

也是自律。

这样说也似乎是这么回事,不过其实可能完全就是别的理由。说不定本来是为了祈祷今年一年的健康或者良缘而来。

像这样,向我追究起“说不定”来就没完没了了,说不定。

话虽这么说,不过因为我来到神社的理由与之后的发展完全无关,所以真相是什么无所谓。重要的是我当时在京都的神社这件事。

当然我并不是京都本地人。不过是顺路拜访了一次附近的神社。比起这个,我也不在有着“本地”意识的地区。说不定有人会说总有个有户口的自治体吧,不过户口什么的我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卖掉了。

虽然十几岁是骗人的,不过卖掉也有一半是骗人的,但我现在没有户口却是千真万确——叫做贝木泥舟的人类在几年前因交通事故死亡了。那时候所赔付的保险金的几成由我获得。

这种说法就算是编故事也太不可信了吗。

不过我现在是没有定居地的流浪者,这是可以对天地神明发誓的——

虽然这也不是应该在神社里说的话,但是还是向天地神明起誓。

我和好朋友忍野咩咩过着大致相同的生活——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只有那家伙喜欢睡在废屋里,而我喜欢睡在豪华宾馆里这一点了。

这都是喜好,也就是个人爱好,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反正忍野那家伙就像我死都不要露宿一样,讨厌豪华的宾馆、手机、不义之财。

不过从他的流浪生活是为了职业上的现场工作这个侧面来比较的话,考虑到我的流浪生活是逃亡生活这一点,硬要分出个贵贱来的话,果然那家伙是贵,我是贱吧。

总之,那时候我之所以在京都,并不是因为我是京都人——我又不能像影缝那样把极为怪异的京都话说得非常流畅,而且阴阳道在这个都市里也无法通用。

其实非常简单,因为说到初次参拜就应该是京都,所以我在元旦的时候总是在京都——这也悲惨的散发出谎言的味道吗?

不过这个地名其实是哪里都好一东京有名的神社也好,福冈有名的神社也好,哪里都一样。

只是我认为说是京都会比较简明易懂才这样说的,其实完全无所谓——想成其实是在海外,夏威夷附近优雅的度过正月也没问题,想成在某处战地也可以。能够确定的是,我绝对不在被禁止入内的和平的城市里,不过,把这个想成不确定也可以。

说白了就是怎样都无所谓。

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我在什么地方,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这些,就像在故事开始的地方就说明的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开始的地方是哪里,反正我也是局外人,最后的最后,直到终点,果然都只是局外人。

所以重要的是时间。

时间。

日期,正月这个时间表——只有这个是重要的。一年之中印象最深、最容易记住的一天是正月的理由,当然不是因为这是特别的一天,对于我这种人也不例外——对我这种暑假寒假春假完全没有意义的大叔都是,更不用说对高中生来说,这可是能收到压岁钱和贺年片的重要的一天了。

在这重要的一天里,我接到了电话。

接到了高中生打来的电话。

“喂,贝木?是我啊,战场原黑仪”

斩钉截铁的自报家门。

只听声音的话,绝对想不到是高中生。

“有个想让你骗的人”

003

俗话说懒汉节日忙,虽然我没打算做懒汉,甚至还自认为勤奋,不过也会抗拒从正月开始工作。本来欺诈师也是基本的劳动者这一点就是我自己的观点。

在法治国家里这当然无可非议的属于犯罪,一般来说非常没有性价比——被追捕被厌恶,可以说是最糟糕了。偶尔会有认真工作就能赚钱这种疑念,不过真的认真工作起来的话,我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认真工作了吧。

站在被组织保护的立场上,要怎么认真起来呢——话虽这么说,不过我的工作还没有不自由到对正月里突然打来的匿名电话里委托的工作连声应承的程度。

又不是明天就会饿死。

其实这时候我在同时进行着五六个欺诈——说是五六个虽然有些强撑门面,不过也算不上是说谎。在有关工作的数字上造假是谁都会做的事。

所以我反问:

“哈?”

哈?

就是说在拒绝对方委托的工作之前的确认,假装是没有听见。

“别装傻。你是贝木吧”

对追问的高中生:

“我叫铃木,写作铃铛的铃,木头的木,铃木。不好意思,请问您找谁?战场原?我完全对你没有印象”

我坚持着继续装傻,但是对方好像厌烦了一样说:

“是吗。那就叫铃木好了”

妥协了。

“我也不叫战场原,叫做千沼原好了”

千沼原。

那是谁。不,那是哪儿。

应该是东北的地名。我在进行有关观光事业的欺诈时曾经去过。是个好地方。不,说不定没有去过。说不定也没进行欺诈。

无论如何,这种回答让我很中意。

我疏忽了,听了她的话。

不,因为讨厌在节日里工作,所以把手机关机、折断、破坏掉SIM卡丢在人堆里就好了——只要不接电话就好了,不过说不定我本来从一开始就打算接受工作所以才接电话的。

无论委托人是谁都没关系。

遵从预感——像这样好像预感到了一样,我作出了像是在等她电话的举动。

“铃木”

她说。

那个叫做千沼原的不认识的女人说——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在年龄上与其说是女人不如说一定是个女生。

“有个想让你骗的人啊。虽然想见面再谈,不过我应该去哪里?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冲绳”

我立即回答。

不知为何立即回答。

“冲绳那霸市的咖啡厅。我在咖啡厅吃早餐”

虽然刚才说了无论认为我在地球的何处都无所谓,不过还是把那当做谎言比较好一我其实身在冲绳。

日本引以为豪的观光地,冲绳。

什么啊,那是不可能的,至少我那个正月的所在地不是冲绳。

瞬间就编出了这个谎话。

说不定我还没说,我说谎非常频繁。

说是职业病,倒不如说是职业上的怪癖。对于问题的回答有五成以上都是谎话。

对棒球击球员来说这虽然是不错的概率,但对欺诈师来说有点过了吗。

不过这不是因为毛病和怪癖,就当是有策略的说谎吧。

这样的话对千沼原什么的就能装装样子。

说到冲绳,电话对面有了恋人而改过自新的可怕女人,说不定就会放弃了呢。

麻烦这种想法是最容易让人屈服的。

屈服吧屈服吧,

但是,遗憾的是出乎我的算计,战场原,不,千沼原说:

“知道了。冲绳是吧。现在马上就去。已经穿好鞋子了。到那边的机场后给你打电话”

她毫不犹豫地断言。

那个女人似乎打算抱着就像到附近的公园去玩一样轻松的心情到冲绳来。虽然也怀疑说不定是因正月旅行而到了那霸市附近,不过现在那个女孩的家庭环境应该还没有那么富裕——明明如此。

明明如此却毫不犹豫的决定来冲绳,反过来说,我认为这也表明了那个女孩所处的情况有多糟糕。

至于那个女孩是哪里的什么人,我不知道。

虽然我曾经骗过的一家的女孩确实没什么钱,对了,千沼原说不定是住在冲绳的暴发户吧。

“要开好手机哦。如果出什么意外成了服务区外或者打不通的话就杀掉你”

丢下这样一句危险的台词,千沼原挂断了电话。

我似乎必须感谢在正月里,在数万人拥挤不堪的地方手机能够接通这个奇迹。

这个世界是由奇迹构成的。

基本上都是无所谓的奇迹。

不,正确的说,在最后那句台词之前,在挂断电话之前,千沼原似乎还说了什么。

是什么。

如果不是我听错了的话,是小声加上的一句话:

“拜托你了”

说不定是这句。

拜托你了。

拜托。

你了。

那个女孩对应该恨之入骨的我说的——有些难以置信。不,所以先不说那个女孩究竟是哪个女孩,那家伙似乎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总之。

我那天为了自己所编造的谎言,不得不去一趟冲绳了。

004

话虽这么说不过旅费只是到机场的公交车费而已——虽说公交车费也不能小瞧,至于为什么,是因为我持有全日本空运所贩卖的优惠卡。

优惠卡,准确的说叫做优惠卡300是通过首先支付三百万日元,然后在一年之中,就是从十月初到九月末的一年之中,可以自由乘坐最多三百次日本国内所有航线的任何席位,要说得简明易懂一点就是超多次的年票。

从北海道飞到冲绳平均一万日元就能解决,这样说来是非常划算的优惠卡一不过没有从北海道直飞冲绳的飞机,所以那样就需要换乘花费两次优惠卡了。

本来一年也就只有三百六十五天,究竟要怎样乘坐三百次飞机也有待商榷。有哪种生活方式是几乎每天都乘飞机的吗?连我这种流浪者也肯定用不完这张卡吧。

所以像计算的那样一次飞行只要一万日元是不可能的吧——不过只要用上一百次也就够合算了,所以我毫无怨言,倒不如说是非常高兴的购买了它。

我是个喜欢买东西的人,喜欢高价并有趣,华贵但却不繁重的东西——所以我认为满足了这一切条件的优惠卡买得非常值得。

顺便一提,这张卡是限定发售三百张的。

一想到与我爱好相同的人可能还有二百九十九人存在,我就欢欣雀跃,不过

想到那二百九十九人中有大半可能是会从心底鄙视我这样的欺诈师的精英职员,就没什么意思了。甚至会觉得黑暗。

总之,我这种身份也申请不了大额信用卡,而且也没有带多少现金(年末花了不少钱,而且正月里ATM基本上都关闭了),多亏了这张卡,只要能预约到机票,想去冲绳并不困难。

幸运的预约成功。

关西新机场到那霸机场。

先不提是否如此,总之先从最近的机场出发飞往那霸机场。

虽说是寒假期间,但似乎没什么人疯狂到在元旦去冲绳——问题就是是我否能比战场原,不,是比千沼原更早到达冲绳,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虽然我就是飞在这个天上……。

即使她说要开着手机,但是在飞行中也必须关机——这种规定我也是会遵守的。

不过这个规定最近似乎有所更改。

以前在飞机上不用问,包括手机在内,只要是会发出电波的机器(随身听呀电脑呀游戏机什么的)就必须切断电源,但现在在飞机门关闭之前可以不切断电源(就是说在机门关闭之前可以在飞机上打电话),着陆之后机门一旦打开,这个时候就算还没下飞机也可以打开开关了。

是因为停下了的飞机里的仪表错乱也没什么问题吗——虽然详细情况我并不了解,但说起来也差不多。

本来,手机的信号会影响飞机仪表,影响飞行究竟是否是真实的都有待考证,不过这个怎样都无所谓了。

我在这里想说的是,规定这种东西有很多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改变的。

道路交通法被修正,在人行道上骑自行车不再违法,想到这里想起最近重新认识了的喜欢自行车的阿良良木历一定还对此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地蹬着自行车。

不过在这个相对论都被否定了的时代,法律这种东西也是会变的吧——虽然也不会被其左右。

啊啊,说起规定,好像在必须关闭电源的电子设备中,不知为何磁带和CD随身听在起飞和着陆时也可以在机内使用了。

不过我现在也不用磁带随身听了,所以说无所谓其实也无所谓,不过占据这种“规则的例外”也是我的工作。

所以要意识到。

思考。

还有不能忘记去怀疑。

遵守规定并不等于相信规定。

思考,思考,思考。

在这个意义上来说,飞机上可以说只最适合思考的地方——因为被安全带束缚之后,除了思考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然后当然现在应该考虑的并不是飞机中电子设备的使用方法,当然,应该是我将会接受的工作。

不,还不一定会接受。

说不定会拒绝。

只不过是决定会听一听她的话而已——而且,这种决定我也会简单的推翻。决定之后再反悔。说不定会从那霸机场就那么再飞去别的机场了。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珍惜性命的——虽然位置排在金钱之后,但也不是说不珍爱生命,所以在不遵守约定的我被战场原,不,是被千沼原“杀掉”之前,我是不会破坏约定的……不过,嗯,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的决心产生了怀疑。

总之是千沼原的委托。

不认识的女人的不知道的委托。

无论是战场原还是千沼原,在此能确定的是那家伙是高中三年级的女生一我不认为高三的女生能自由使用那么多钱。

时代改变了,虽然也有一年能挣数亿元的高中生社长,不过那种人是不会向我这样的人委托工作的吧——更不用说是欺诈的委托了。

骗人之类的。

“有个想让你骗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说不定并没有什么意思。说不定只是想引起我的兴趣,才说了类似的话——不仅仅是没有意思,还有可能上当,有可能等在冲绳的是她所安排的警察啊流氓之类的人物。

嗯。

说起来这种这种可能性还是挺高的吧。

不过我本来就是专业的,所以完全不觉得那种包围网有什么可怕。那种程度对我来说都算不上修罗场。充其量只是场不错的运动而已。

生活中偶尔需要一点刺激。

而且,那家伙要是变成那么无聊的人类的话,我在今后的人生中就可以不再抱有不安了——就可以从那个女人随时可能刺杀我的妄想中解放出来。

所以,有含义的情况——在“有个想让你骗的人”这句话有含义的情况下,就是说那个女孩打算正式委托我工作的情况对我来说才更加棘手。

那倒是可以称作修罗场了。

至少没有称之为不错的运动之类的余地。

因为我受过训练,所以不会直接把感情表现出来,但那并不意味着能够完全控制住感情。

会正常的感到恐惧。

既会胆怯也会害怕。

而且,如果感受不到这些的话作为人已经算是完了——虽然也有人说干上欺诈这一行的时候就已经完了,但是我就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吧。

只不过,就像会感到恐怖一样,也会产生兴趣,我的行动也会受到好奇心的驱使。

继续前进。

不畏恐惧,前进。

那家伙,不知道是谁的那个女孩想要骗谁吗——遭到了欺诈,遭遇了悲惨的事情的人会想要一样去欺骗别人吗。

很有意思。

让我不得不感到好奇。

虽然我没遭到过欺诈所以不知道,但究竟如何呢,据说多数被害者不会转变为加害者,而一直都是被害者。

那一定是设计成了只要遭到过一次欺诈,就会接二连三的成为欺诈目标的方式吧。

那样的她,不知道是谁的她让我担当欺诈的同伙,也太奇怪了——对此我只能感到不解。

如果一定要换一种说法,那就不是不解,而是不详的预感。

不详的预感。

讨厌的预感。

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的工作内容。

虽然也会有人说只要是欺诈肯定就不可能是什么正经的业务……即使如此我还是有更加不详的预感。

这次我所乘坐的是优惠席,所以在飞机上可以喝到免费的酒水,不过我还是节制了一下。在不知道战场原,不,千沼原会如何出场的情况下,我想尽可能保持意识清醒。

005

到达那霸机场,飞机打开舱门后,就像看穿了此事一样,真的好像在哪里注视着一样,是的,就像算计了好在监视着一样,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说起来知道这个手机号码人数有限——千沼原就算是战场原,也没理由知道这个手机号码。

因为那家伙所知道的我的号码,被想隐藏什么的那家伙自己破坏掉了——不过严格的来讲被破坏掉的手机本身,虽然手机号码还可以继续使用,但是我认为继续使用那家所知道的号码很危险,所以立刻解约了。

……不过只要那个女孩想要的话,总有办法得知我们的联系方式。无论那个女孩是谁,不如直接说无论是任何人,人类,只要努力的话总能得到一定的情报。

虽然不能像我熟知的前辈那样什么都知道。

但是能够知道到一定的程度。

有毅力的话——这种毅力基本上多数人都坚持不了太久。

人类是懒隋的。

懒惰比起愚蠢更加棘手。

之所以杀人不是因为无聊而是因为懒隋。

“贝木?我到了哦”

“贝木是谁呢。我叫铃木,千沼原”

“做作的演技已经够了吧。别总像个小孩子一样行吗。我应该去哪里呢?”

一边毫不客气的对装傻的我这样这样说——就像是说游戏已经结束了一样——,千沼原这样说道。

“千沼原”

我说。

做作的演技,像小孩子一样,这也算是谎言的一环吧。

就是癖好。

怪癖。

“其实我已经到机场的附近来接千沼原您了”

“是吗,这样啊”

“劳烦客户远道而来,做这点事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我们就在机场大厅见面吧”

“嗯嗯。谢谢你的好意。还算是个对客户很友好的欺诈师嘛,我真的笑了哦”

真是的,明明不是可视电话,但是千沼原毫无笑意的表情似乎还是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果然看不出有什么改过自新的端倪。

那个女人与两年前没什么不同。

是怎么回事呢——阿良良木历究竟做了什么——虽然我完全无从得知阿良良木历究竟是什么人,但是真的,那个笨蛋做了什么呢。

不小心照顾好这样危险的女人,他是怎么想的。

还是说本来应该是改过自新了的战场原又变了呢——发生了足以导致她改变的事,她打算与我商讨一下那件事吗。

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

“我完全认为你是从日本的某处飞来冲绳的。像我一样刚到机场”

千沼原说出了更加一针

见血的话——虽然这是她本应该“完全不知道”例外信息……

那个女孩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触到ANA的顾客信息。

所以应该只是碰巧猜中,不如说是擦边了吧。我对此非常明白,所以平静的回答说:

“我完全不理解您在说什么呢。虽然我确实是坐车刚到机场”

对我来说,说谎比说实话要容易得多——只要正常交谈,我的嘴就会自动说出谎话来。

感觉就像自动记录。

现象上可以称为自然现象。

本来,对认识在看穿人心上堪称专业级的忍野还有卧烟前辈的我来说,被看穿和被看到都完全无关痛痒。

想看就尽管看好了。

我只要把能被看到的都编成谎言就好——无论有多少真相都能被谎言替换,这就是我的主张。

主张?我有过那种东西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

“这样啊。算了无所谓。大厅这个表达很不清楚呢。就不能在机场的咖啡厅之类的地方见面吗?”

“我明白了。那就按您的意思办吧”

我一直都用表面殷勤,不对,是非常礼貌的语言来提议。虽然在见到千沼原之后还继续保持这种语气有些困难。

“就请您挑自己喜欢的咖啡厅,一边喝咖啡一边等吧。我会去找您的”

“……进了咖啡厅以后,打电话告诉你店名吗?”

“不用不用。我怎么能让客户这么费心呢。我会找遍机场内所有的咖啡厅,一定会去向您打招呼的,所以千沼原大人一边优雅地喝着红茶等饮品一边等就可以了”

“……我们明明都是初次见面”

她这样说。

不知道是为了配合我还是厌烦了,看来她又重新开始了做作的演技。

“拿着什么标志物会比较好吗?”

“确实是呢。那么就请用右手拿着iPhone吧”

“……现在使用iPhone的人非常多吧。没有办法由此确定呢”

“虽然说是iPhone,不过是最早的型号呀”

这是开玩笑的,没趣的玩笑。只要不是腹黑的玩笑就可以了吧。

因为我再不下飞机的话就要开始机内清扫了,所以必须挂断电话,没有什么富余时间开这样的玩笑,不过越是没有富余时间的时候,我越容易开玩笑。

对于这一点,在学生时代的时候我经常被忍野叱责。

是那个忍野。

虽然想无论被地球上的任何人说都好就是不想被你这样说,反过来,都已经沦落到被那家伙说的地步了的话,就不得不承认心有不甘了。

本来是打算成长为大人的吗,不过还在进行着与高中生时相同水平的对话,我果然还是个小鬼。

“本来我用的手机也不是iPhone啊。因为家里没有电脑,所以用不了那个呢”

“哎呀哎呀。是这样啊”

“我带着眼镜,所以就把这个当成标志物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

虽然戴着眼镜的人在店里才应该比比皆是……不,那家伙本来是戴眼镜的吗?

是在那以后为了应付考试学习得视力下降了吗。

本来,似乎视力的好坏基本都是由遗传决定的,所以就算真的发奋努力到“萤雪之功”的地步,视力也不会下降——而且,那个女孩根本也不会去应付什么考试吧。

虽然我对学习也算得心应手,不过战场原对我这种得心应手都会嗤之以鼻。

她开玩笑似的说过学习反而会影响心情使得成绩下降。还有玩乐反而会提高成绩之类的。

即使这真的是开玩笑,我所知道的她的学习能力也只是高中一年时的,但如果从那时起一直顺利发展的话,恐怕不需要应付考试,她也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

这样的话,说什么眼镜之类的说不定也只是开玩笑的。她也是,越是在不允许开玩笑的严肃、严重的情况下越喜欢开玩笑的类型。

说起来,说得自以为是一点的话,那个女人是受到了我的影响而变成这种人的……高中一年级的女生,对青春期的小孩子来说,我的性格的传染性有些强了。

就这样我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下了飞机——没带随身行李。不只是今天,我无论何时都是不带行李的。

这个身体就是全部财产。

不想携带装不进口袋里的东西。

当然根据工作内容不同也不能一直这样,在那种情况下,我会在最后马上把必需的东西都处理掉。

虽然以前被忍野说这种生活方式有些极端,但正因如此才不想被你这么说啊。

真的呢。

稍微回想一下学生时代。一边感到有点怀念,我一边从机上到了地上——说怀念当然是弥天大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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