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恋话 黑仪END 021-025

021

第二天,我等待着营业时间,首先先去繁华街的书店。并非因为今天是我所订阅的杂志的发售日。我原本就没有什么订阅的杂志。杂志到底是什么呢?混乱的东西吗?

确认自动门侧面的店内地图,看见‘儿童图书’在七楼,我乘上电梯。

我马上发现了自己在找的书。

是本名为《翻花绳全集》的书——因为这个是家比较大的书店,在店内的某个角落应该会有更为规范,面向大人的指导书,可我不觉得能看懂那样的书。’

不是指我,我指的是千石抚子。切合那个女孩的学识的话,嗯,到底也就是这个水平了吧。

我很讨厌给书套外壳,可是书店的收银员却没有询问我是否需要,就顺手将包装纸给卷在书上。只有一点点恼火,真的只有一点。不是那种可以让成人挑起眼角发怒的事情。

当然,我并不打算就这样把这本书就这样作为礼物给拿到北白蛇神社里去。就算那么做也没用。也许千石抚子会因为这件礼物向我道谢,但是感动到她的只是这本书吧。

所以,我准备从现在起,将这本书的内容背诵出来,把里面的内容转换为自己的知识吸收,在熟练精通后再告诉千石抚子。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让我价值上升的办法。

……对着纯真的女高中生,做出这样敷衍的表演,虽说有那么点自我厌恶,但也可以相通这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不如说,也没有怎么厌恶。

为了成功不惜一切手段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离开书店,走进附近的星巴克内。点了一杯大杯的滴落式咖啡,并且没有加上奶糖。

打乱顺序阅读《翻花绳全集》的书页,记下花样名称和这个的做法——但是我手边并没有花绳,我注意到记下了该怎么翻花绳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要是手边有细绳就好了,可是不可能有这么好运的事情。我略微思索之后,站起身,拿了数张纸巾后回到座位。

用手里的笔,将这些东西画成图——也就只是将书本内容再抄写一遍。和在工作之前画出自己记忆中的地图一样,只要自己写一遍,这个印象就会记入脑中。不过到底能不能适用,只是一下子就要正式上场使用了……。

“很好。记住了。”

试着说了说,只是试着说了说。当然没有必要在今天一天内就将一本书的所有内容全部背出来。首先,总之,要学会几个能引起孩子的兴趣的花式就好了。

我觉得目前可以告一段落了,就合上了《翻花绳全集》因为合上了书,理所当然的视线变得宽广了。宽广到我发现了在我桌子的对面,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

这里还没有拥挤到需要陌生人坐在同一桌,就算真的这么拥挤,我认为也没有家伙会坐在我的面前。不过,今天我没有穿战场原所说的‘像丧服一样的西装’,可能看上去和平时的状况很不同,不如说,对面的那个家伙是我熟知的式神,斧乃木余接。为此,我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现状。

“yeah啦。哥哥,手势手势。”

斧乃木这么说着,似乎是自己点了东西,一只手拿着甜甜的饮料,举着成功手势配上毫无表情的脸。

“……”

又改变习惯了。

似乎是交了一些奇怪的朋友呢。

022

“很久不见了,贝木哥哥。多久没见了呢”

“不要叫我哥哥之类的称呼。”

我一边心里感谢把《翻花绳全集》包装起来的店员,一边若无其事的把这本书挪开。

“我说过只要叫我贝木就行了吧。”

这样告诫了斧乃木。这么说来,我想起了昨天被千石抚子称为“叔叔”。

虽然被叫做“叔叔”很郁闷,可被叫做“哥哥”实在很恶心。

“是吗?可是从身份立场上来说我不能直呼你的姓名啊。yeah”

虽然我觉得按态度来说是值得称赞的,可为什么最后还是要摆出这个斜的胜利手势呢。

“和阿良良木关系变好了吗?”

我这么问到。理所当然的我推测那个不良的朋友就是阿良良木。原本来说,向斧乃木不如说向影缝透露出阿良良木的事的人就是我。

一这么想,斧乃木会做这种怪动作的一部分原因似乎也在于我——可能只是错觉吧。

“啊啊。是吗。说是多久之前的话,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可能是告诉了你们阿良良木的事情之后了吧——影缝那家伙怎么了?难道也到这附近来了吗?”

“没有,姐姐她——啊呀,这个可是秘密哦。”

“秘密?”

“就是要保密的意思哦”

斧乃木这么说着,咕噜咕噜地喝着甜腻的饮料。原来如此,被斧乃木教导了秘密这个词的意义。对我而言,不管是秘密还是保密都几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词。

看来那个暴力阴阳师,放置这个少女式神,在某个地方在进行着什么事——从和我不同的思想观念来看,那个家伙是比我还要危险的人物,虽然我准备对她的动向多多留神,可是看丢了的东西也很多。

并且现在正在迷失了什么东西的关键点。

“嘛不过影缝在某处想要做些什么,只要不妨碍到我的生意,要说随意怎样都好的话也的确无所谓……可是,就算这么说,你也是代替影缝来监视我的吧。斧乃木,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到你这里来哦”

“?”

到你这里来?什么意思。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

“……我是来见你的”

这么改正了她的话。

虽然觉得应该是有什么深刻含义的,可看着似乎只是单纯的咬词了……,怎么样啊,这也是和不良人类交往的结果吧。

“是卧烟前辈派我来的呢”

“卧烟……?”

对于突然出现的名字,使我的紧张感达到最高峰。仅仅是卧烟这个名字就很值得我紧张,斧乃木在这个场合叫出卧烟的名字,并不是任意的谁,而是意味着是那个卧烟前辈。

是指卧烟伊豆湖。

“从卧烟前辈那里给你的忠告。”

“不,等一下,我不想听。不要说。”

“不要再干下去了”

完全不在意我的拒绝,斧乃木就这么说了出口。在这方面,她还完全没有学会人类的情绪感情——阿良良木也是的,要教授的话,不仅仅是那个胜利手势,也希望他好好教教怎么体谅他人心情。

就这么告诉我了的话就完了。

但是——

“放手……?”

“不要再插手管这条街上的事……嗯,好像是这么说的呢……。我被教导不要随意改动话的内容就这么原本的告诉他,所以我想尽可能的将卧烟前辈的原话告诉你,可是记不大清了呐……”

“作为传话者你还差得远呢。”

“yeah”

又是那个手势。

惨不忍睹。

“‘像你这样的人’”

似乎终于想起要说什么的斧乃木开口说着,模仿卧烟前辈的口吻,开始叙述。虽然是在模仿,却也只是勉勉强强能听瞳的程度。也就是说并不怎么相似。

“‘不要给这个城镇制造混乱——虽然还有不规则的地方,但这个城镇现在在某种程度上是安定的。贝木,你要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的话,不要说会弄砸,可能会比原先更为混乱。所以住手吧’,手势手势。”

“……最后那个是卧烟前辈说的吗?还是你最近的习惯呢?”

“这是我最近的习惯哦。”

“是吗。要是下次再这么说的话我就把你揍飞”

我威胁了少女。想着可是这样不就像是阿良良木一样了么,

“还要再喝点什么东西吗?”

这么说着就好像在奉承她一样。

“贝木,你说出来像鬼怪的哥哥一样的台词呢。”

可惜的是,结果加上这一点我似乎也像阿良良木一样。这是我该感到羞愧的事。

“我已经有饮料了,是的呢,我比较想吃像巧克力大块烤饼一样温热的东西。”

“先是侮辱别人像阿良良木一样,还想要我请客你吃东西吗?”

总之原本,我就只是想要通过对话来询问一些事情,就没有想过要请客。

于是,

“不用找零了”

这么说着,斧乃木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裙子中掏出折了好几折的一千元纸币。似乎是折成小块夹在哪里。可能是不带钱包上街的类型呢。

我沉默的接受了纸币,走向收银台。细致考虑后以防万一拜托店员将巧克力大块烤饼加热,然后拿起这个就走回位子。

“辛苦了”

“哼”

我耸了耸肩,来到斧乃木的正面,然后双手抱臂傲气十足的样子。

“卧烟前辈似乎是很熟知我的事情,可意外的她也不怎么了解我呢——真是困扰呢。对我说什么放手,我反而会更有干劲。”

“前辈也说过要不就付钱给你”

斧乃木边大口地吃着我拿来的巧克力大块烤饼,边看着我。口中的食物弄得乱七八糟,光是看就觉得恶心。我再次觉得这个女孩,不怎么会吃东西。

“刚刚的那张千元纸币也是,其实是卧烟前辈放在我这里的。”

“真是可悲呐,你们以为可以用金钱买到人的内心吗。”

我这么说着。也是啊,人生中哪怕只有一次,能够说出这样的台词也好啊。顺便一说的是,人的内心,不论何时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顺便问一下,你会给多少?”

“……”

在斧乃木稍稍沉默之后,出示了价格“三百万”。

要说这里也不是多么高级的咖啡店,这并不是适合在星巴克的桌前提出的金额。

三百万。确实是一大笔钱,那么,具体用这笔钱究竟可以买到什么呢。是了,可以买一张溢价护照。可以一年坐六百次飞机。太棒了,虽然不是说怎么用都用不完,但总能完完整整留下来点。

不用说,我在考虑。

也就代表,这个啊,是一个值得让人考虑的价格。但是我呢,在整整考虑了三十分钟之后,

“我拒绝。不要太小看别人了。”

我这么说。堂堂正正的说出来了。这也是那个只要说一次就好的台词。不,这个是,我觉得不会有机会说出口的台词吧。不过两种意思都很相近就是了。

“你帮我告诉她是不是位数进位进错了。”

“可惜的是,现在这个时段我已经无法和卧烟前辈联系上了。说是联系不上,其实应该称之为通信断绝的状态了哦。贝木哥哥——贝木。”

“……”

没用的家伙,没用的死神。

可是和卧烟前辈联系不上这一点来说我也是同样的状况。还不如说,可以自己主动联系上那个女人的人是不存在的。那个女人是只有在对自己有用或是自己有兴趣的时候才会主动的随意接近人的家伙。

在远处也会叫人——这也很随意

“也就是说”

斧乃木再次说道。从这里开始不是来自卧烟前辈的传话,而是斧乃木自己的解说。

“卧烟桑很担心贝木的工作会失败”

“担心?卧烟前辈担心?那还真是可笑,有趣”

“……不,应该说是相信你会成功。那个人打从心底相信自己优秀的后辈”

“……”

真是天然的让我产生不愉快的女童。

信任,信赖……,一副不食烟火的脸,她到底是受到什么样的教育啊。

“贝木想要欺骗千石抚子吧?”

“谁知道呢”

这么试着装了下糊涂。正确来说是在引人相信“自己正在装糊涂”。显而易见的谎言并不是没有意义。我可没有打算和你好好的争论一番,在沉默的时间里我表示出了这样的主张。

这种做法不但忍野会做,我同样也会。

“……嗯,可能这样会成功的吧——要是有贝木你这样的才智的话,不用加上可能这个词,要欺骗那个孩子很容易吧”

她说了,很容易。

就好像昨晚听见了我和战场原的对话一般。

或者可能是从卧烟前辈那里听来的。

“可是,失败了的话风险也太高了吧。对现今的千石抚子而言,可是拥有着轻松毁灭一个城镇的神力。一旦注意到自己被欺骗了,发起脾气来的时候……,那时受灾的可不会就这么一个人两个人便结束了。”

“说什么发脾气……她又不是小孩子”

刚一开口,我就闭上了嘴。

她就是小孩。

而且现在,比她的真正年龄更为幼稚,要说的话就是‘变成婴儿’一般的孩子。

“虽然说十有八九会成功,可只要剩下的一成有任何一点问题就会引发大爆炸的情况下,没有人敢冒着这么大风险吧?赌博不是看胜率而是看风险来决出胜负的。

“不要和我谈赌博”

“也是呢”

斧乃木她,对于斧乃木来说很少有的,坦率的接受了一般的点了点头。

“只是,虽然这么说了,却还是深入了这种放着不管也没关系的事件里,将原本已经平息下来的地方又再次搅乱。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忍野哥哥不就足够了吗?”

“……”

我在做的事情,和忍野是一样的?

这个可是最大的侮辱。

在此同时,要是现在,做着这件事的不是我而是忍野的话——战场原成功的找到忍野,并向他求助的话,卧烟前辈一定不会这样干涉的吧,这么想着,不禁羞愧。

这也只能说是因果报应。

“可是……这么说来,卧烟前辈也,也就是说,来到这个城镇了吗?那个城镇的事,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这样的说着——”

“因为又暴露了啊,原本要好好的整修那个镇的,这也是卧烟前辈的事——不对,我也在这一段时间里被好好教导了,虽然还是不怎么明白。”

“好好的?”

什么好好的——不是没有成功吗。

千石抚子变成那样的情况,在战场原和阿良良木出现性命危急的状况下,到底在哪里——不对。

从微观视角来看的话,确实那个镇现今的状况正陷于混乱之中,要是仔细思考看看的话,在镇上犹如气潭一般的神社里有神灵降临的现今,在精神上可能就是非常的‘好’的状况在持续着。

然后我妨碍了这样的好状况?

因为对千石抚子多管闲事了?

“我不怎么……明白呢。也就是说,把千石抚子扮演成神明的,是卧烟前辈吗?那个人才是幕后黑手——”

“不,有点不对……原本,并没有把千石抚子这个人类变成神明的计划。卧烟前辈当初的计划里,是要一个年长者……也不是,那个、到底是什么来着,原先的那个绮丝肖特,是打算把那个人变成神明了哦。”

“……?”

我越来越不明白了。卧烟前辈打算把阿良良木的萝莉奴隶变成神明——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怎么,会不成功呢?

“那个吸血鬼虽然曾一度被当做神明对待,不过原本就是很适合这个职位的,可是却有什么失误——怎么说呢,似乎是不知为何被谁介入,这个职位就转移到了千石抚子身上……”

“……呼嗯”

算了,不论我怎么为此而打下基础,所以才说,高中生的恋爱游戏会影响到神明的诞生,怎么都想不到会有直接联系——原来还有这样一件事啊。说是事件不如说,更感觉到这是内幕。

“那个城镇在灵异上的纷乱原本是旧Kissshot的错。虽然我觉得应该让她本人担起这个责任……”

“你说了有谁介入了,说是谁,到底是谁呢?因为是卧烟前辈,这个人她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不如说,我觉得她已经知道了。只是,她还没有告知我就是了。我觉得可能是某处的神秘组织做的吧。”

“是吗,嘛,你就随便想吧。”

就算我想认真的搭理式神也没办法,我也就没有追问。反正卧烟前辈也只会给予这个少女最低程度的情报,不对,可能连必须的最少情报都没告诉她。

想问出点什么,让我付出无用的劳力可能才是卧烟前辈的目的——不过,这样猜想她的想法可能才是真正的徒劳无功。

“现在的状况绝对不是卧烟前辈所期望的——但是,可是,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状况还不是非常恶劣。y……”

斧乃木,似乎停下了某个短语。恐怕是放弃说“yeah”吧。总算还是有些学习能力。

“……eah”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似乎是刹车刹不住一样,还是说出来了。勉勉强强的将已经做出剪刀手势的手放下。

我在想着作为男人是否要按照约定,将她揍飞呢。可是,这个就和打嗝止不住是一样的吧,怀着深刻的理解,我决定放她一马。

装作心胸宽广也是件好事啊。

“总之,在精神力上已经紊乱的那个镇上,不管是谁都好,需要一个能够成为神明的家伙吧……?”

战场原得的怪病,距今已经两年以上了,并非就是阿良良木的萝莉奴隶的错,总觉得凭她一人很难做到——可是,在千石抚子的“身体”里“发现”了我的诅咒,从这点来说,确实是那个吸血鬼的责任。

……不过也有我责任就是了。

“嗯——姐姐和我来到这个城镇之后,卧烟前辈似乎是这么想的……详细情况我不知道。如果你非常想知道的话,卧烟前辈或者是姐姐,你随便找一个人直接问就好了”

“……不管哪个都很讨厌”

“也是呢。不过详细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跑腿的就没必要知道了呢”

斧乃木这么说道——把自己和我都概括在一起称为小跑腿的很难以原谅,可是,从斧乃木的立场来看,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论是我也好影缝余弦也好还是斧乃木余接也好,所有人都是卧烟前辈的跑腿的——原本

和卧烟伊豆湖相关的人员中,不是她的‘跑腿的’的人一个都没有。从友好的角度来看的话,那个女人是个完美的支配者。因此,对于她来说的例外,也只有忍野咩咩了吧。

“总之说‘放手’。我所接受到的命令仅仅只是把这句话带给贝木。然后,贝木现在接受了卧烟前辈的命令,也就是‘放手’的意思。”

“我应该已经回答了吧。我说了我拒绝。”

我这么回答到。

“传达不到的话,不用转达也可以。我也有面试要参加,没有必要来接收拒绝的联络。”

“我想起了一个忘掉了的口信。”

斧乃木她终于吃完了巧克力大块卷饼后,这么说到。因为糖分在脑中循环,可能让她的记忆复苏了。

“‘要说你无法抽身的话,我和你之间就不能再称为前辈和后辈的关系了。’”

“……”

至今为止,被警告过多次‘放手’,我每次或是放手不干或是不能放手,然而,像这样面临着威胁的态度还是第一次。

那个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啊,甚至有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我完成了——虽然是些很愚笨的事,同样也是些该为之羞耻的事,好歹我也是如此看重对万事抱有怀疑的态度,可是在某个地方,在某处的我的内心的某个地方,信赖着卧烟前辈。

我一直觉得再怎么样她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不管怎么说,至少是会尊重个人自由的人一明明就是这么觉得的。

这是个教训。

通过这件事,我该得到怎样的教训呢?

“怎么办?贝木哥哥”

斧乃木这样叫了我——与其说是一不留神忘记了我的嘱咐,不如说这个是她特有的方式在关心着我吧,也可以说是一种互相妥协吧。总之我觉得就是这样的东西。希望个性倔强的我,不要在这里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可以说是给了一些提示吧。

你是我这边的人。

就这么,似乎是因为这番叮嘱再次确认一下。

我开始思考。之前虽然已经想过了,但是这次会比上一次想得更深刻。昨晚看见的战场原那哭肿双眼的脸,想起了她感谢的话语,不是别的,而是感谢我的话语。

还有和卧烟前辈的关系,和她之间的利害关系。

也想到那个关于三百万的被提出的金额。

“斧乃木”

然后我说到

这次并没有用到三十分钟。

“我明白了。我会放手的。”

023

当然我没有放手离开的打算,在我从斧乃木那里得到三百万之后,就这样走去北白蛇神社。

总之用这个金额,这之后点招千石抚子的费用,不对,为了将她呼唤出来的香油钱有了保证。对于参拜千石已经没有了不安感,对此我很高兴。要是一天要花一万的话,这下就有了三百天的时间。到毕业之前,就算每天都去也只是用掉大部分的零碎钱。

因而也可以保证我的飞机费和旅馆费,我可是美滋滋的。不用说,代价就是要对抗卧烟前辈。可是想一想的话,她原本就像是敌人一般的存在,不如说,就此将彼此的关系断个干净,反而落得轻松。可以得到这样一笔分手费我可要高呼感谢。世界上还有此等好事吗。

我带着清爽的心情爬山,去参拜白蛇神社——与其说是参拜,不如说是投一万元纸币到香油钱箱里。

“我是抚子哦!”

说着台词,以和昨天同样的频率蛇神出现了。总觉得,这样的香油钱箱似乎在东急HANDS里有卖啊,我想到这种事。

“啊,贝木先生!你又来看我啦!”

“那是那个,我可是你最忠诚的信徒嘛”

看来我很中意这种戏谑的措辞,接着昨天继续说了这样的话。千石抚子听了之后露出了很高兴的样子(她到底多么渴求信徒啊),但是,就算这样依然还是露出了些许懦弱的神情。

“其实我有个非常非常想要实现的愿望哦。所以才会一直来到这个神社参拜。”

我又补充了这一句。

“拜庙一百次吗。抚子我也做过吧……到底是有过呢……还是没有呢?”

一边说着暖昧不清的话,千石抚子歪了歪自己的头。记忆很模糊,不如说,那些回忆对于她来说都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也就是说,即便我很努力的去做了,却还是因为挫折失败了,之类的事情也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贝木先生的愿望是什么?是抚子能帮你实现的事情吗?”

“……这个,用一句两句话说不清”

因为千石抚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威严,我几乎遗忘了她是我需要参拜多次的对象,神明大人本人。

要是我真的要拜庙一百次的话,要提到那个本不存在的愿望,我必须要将这个所谓的愿望告诉千石抚子。

看来有生以来第一次,不论是否可行,我必须在我所有记忆中第一次来向神祈求些什么。

“很难说清楚的话,也就是那个?咨询恋爱问题吗?是这种事情?”

自己所抱有的问题——不如说,和自己所有的问题重合了,千石抚子那么说到。

“咨询恋爱问题,可像贝木先生这样的年纪的话,应该是想要结婚了吧?”

“无聊”

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口吻几乎是认真的。虽然在这种地方提出这种主张也没什么意义,不能说我没有这么想,可是我却停不下来,继续说着。

“你玩过一个叫做勇者斗恶龙的游戏吗”

“嗯?没玩过,不过我听过这个名字哦”

“那么你应该知道吧,那个游戏是在打倒魔王的过程中收集黄金的RPG游戏。”

“是那样吗……?”

“但是,一旦被怪物打倒,不但会死亡,好不容易收集的黄金就会减少一半。”

“嗯,是这样呢。我知道。

“要是结婚的话就会发生同样的事”

将精神集中于眼睛,我说到

“也就是说,结婚和死亡是同等的”

“……那个”

千石抚子露出了略带困惑的微笑。

说不定她正在困惑着。

“那么,那么,和比自己有钱的人结婚不就好了吗?”

“你真的不明白呢。我讨厌减少我自己的金钱。并不是说得到比对方多的钱就好了。”

我说话的语调越来越兴奋,稍稍冷静恢复自我后,我说到

“总之,我不是希望结婚。果然三言两语说不清啊。”

就这样总结了我的话。

不管是三言两语说不清还是什么别的,因为我本来就没有这种希望的事情,不管用什么话语都不可能说出来。

“嘛就算这样,如果硬要用一句话概括出来的话,应该是希望生意兴隆吧。”

“生意兴隆?”

没有变换汉字的发音,千石抚子重复着我的话。要是说到写不来的话,应该是“兴隆”这个词吧。要是连“生意”这个词都写不来的话就真的有问题了。

“那个,贝木先生的工作是什么呢?”

“这个也是,三言两语说不清啊”

其实是很容易说清的。用欺诈师这个词就可说明白。但是,要是说出来的话,我的计划就泡汤了。就算她忘记了贝木泥舟这个名字,自己会遭到“诅咒”的灾害完全是因为一个有所图谋的诈欺师的缘故,这些事总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记忆的吧。

就算她已经全给忘了,可要对此进行试验也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不过这之后还有一百次——准确来说是还有九十八次,我还会再来的。没必要这么慌张,我会慢慢将话说清楚的。”

被我的话,我可以明确的感觉到被糊弄成功。但是比起这个,千石抚子似乎是对我说的还会来九十八次感到高兴,堆起了满脸笑容。

是那种会因为积极的感情,负面情绪会一扫而空的类型吗——我很羡慕她那单纯的人生。不,已经不能说是人生了,在身为人类的时候,她应该是更为消极的少女。

然而——现在却是这样。

那个到现在才是真正的单纯。

“要一点一点告诉我哦,关于贝木先生的事!抚子会好好的听的!因为我是神明!”

“……”

我想着,不要特别强调自己是神明啊。

是因为刚刚当上神明特别高兴吗——还是因为,因为自己已经不是人类而高兴,所以才想要强调呢。

虽然怎么样都好,不管是哪一个,都已经超越我的理解范围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去理解。

“那么,总之今天,就先教你翻花绳吧!按约定好的!昨天你教会我的花式,我大概都掌握了!”

千石抚子从大殿那里下降,跳过大大的香油钱箱,跳到了我的身边。运动神经很不错啊——像个疯丫头一样。

果真是从人类的时候开始就这样吗?

香油钱箱,也就是说跳过那个放置金钱的箱子,从那个箱子跨过代表着不敬。可是这该怎么算呢,千石抚子已经抽出我放置在箱中的一万元纸币,如果是空

的香油钱箱的话,不论是要跳过去还是要怎么样,我觉得那个都该随神明自己的性子了吧。

“是翻花绳呢。”

我一边在内心洋洋自得,一边点头。预习很完美。完全可以在脑中再生出来。而且那本书(既然要藏起来,还不如做个人情)因为送给式神少女当礼物了(虽然还没全部背出来,不过我也是很慷慨的),证据是我手上没有书了。装着都知晓的样子也不会有暴露的危险。

说是翻花绳,这也只是我即兴做出来绳子。

“啊。要是一直玩那个的话,会断的。”

作为给人的礼物却被指出很快就会坏掉,千石抚子毫无顾忌大模大样的说出来了。可是这个本来就是,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来的不明绳子,为此生气也实在太过孩子气了——可是,该怎么办呢。

从星巴克出来后就一个劲的走到这里来了,要是在途中的某个地方好好的买个真正的花绳就好了。可是真正的花绳和我自己制作的花绳到底有什么区别,我并不清楚。

“所以要用这个代替来练习啊!”

这么说着,千石抚子拿出了一条绳子的环。什么啊,这个数量,可以用这些现成的绳子也好或是什么也好来做花绳了吧。太好了,这样就没有问题了——虽然这么想,可这却是个大问题。

千石这么说着拿出来的东西,我原本认为千石抚子恐怕是想要拔下自己的头发来制作。没想到她拿出了一个白蛇的环。

这条细长的蛇要自己叼着自己的尾巴,成为细小的乌洛波洛斯。千石抚子一边笑嘻嘻的一边将这个可怕的花绳递到了我手上。

“呐!快翻快翻啊贝木先生!”

“……”

在脑中进行了模拟之后,我再一次迫切的感受到必须要重新教导她,不再抱有用蛇来翻花绳的幻想,伴随着来到此地的自己的不明羞耻感,我觉得对千石抚子认识要必须再次改变。

这个小姑娘,不但是个笨蛋,而且还很疯狂。

不但头脑不好,还神志不清。

024

发现被跟踪,是在和那个笨蛋疯狂脑子不好大脑构造奇怪的千石抚子,一直玩到傍晚,下了山不久之后的事情。

发现的一瞬间,我的脚无意识地向车站的远方走去——这该叫百炼成精还是叫江湖老辣呢,总之就是身体记住的自动回避危机意识。

虽然我是享受刺激的破灭型,但意想不到的是我的本能选择的是安全。贝木泥舟也不过是个人类吗。这样一想就很失望。不是,我很喜欢这样的自己。因为有可爱之处——虽然不知道对于千石抚子来说“可爱”这个词是什么意义,但是对我来说它是个褒义词。

“……”

我没有回头,若无其事的走着,有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因为脚下有积雪,所以差点摔倒。

想想,雪国是很容易跟踪的地方。——为什么呢,因为能留下很清晰的脚印,还能消除脚步声,并且即使被发现,也不能完全辨认跟踪者的样子。

当然,在察觉之后,利用转角或死角的话,也很有可能可以探明跟踪者的真实身份。或许也可以猛然回头,拿出成年人的干劲全力冲刺,就有可能捉住跟踪者——但是,也有可能做不到,万一做不到,我察觉被跟踪这件事就会败露。

那样的话同伙(?)就会采取下一个手段吧——然后下次就会为了防止暴露而采取下一个手段。那就麻烦了。

所以我放任自流。也不做什么寻找对方正体的努力。我没想说很么伟大的话,但不努力这件事,实际上很简单。最少比努力要简单。

我在随意的地方叫了出租车,没有说旅店的名字,而是告诉他站名。并且不是距离旅店最近的车站,而是隔了一站的站名。

无论跟踪者的真实身份如何,在现阶段应该不至于连出租车也跟踪,但为了以防万一。

在东京,大阪这样的大城市还说的过去。这样的小城镇,真的被追车跟踪,我倒高兴了……不出我所料,我坐的出租车没有被尾随。

看来是放弃了。干干脆脆的。不,也许只是今天告一段落而已——或者说,花费这种小功夫没有意义,很有可能,在我住的旅店里已经张开天罗地网。

会是谁呢。我在此第一次思考。

有太多跟踪者的线索,有太多被憎恶的记忆,毫无头绪——而且,在这里的话那记忆就愈发的多。

“虽说……”我嘟囔着。

最有可能的是卧烟前辈的——不对,已经没有必要称呼他前辈了——跟班。

能够骗过斧乃木,也骗不过卧烟前辈。我的背叛,不,在知晓了做出帮助天真无邪少女的这一美丽选择的我的决定,她派人监视我——然而,斧乃木却说没有卧烟前辈的联络方式。

这样的话,卧烟前辈不应该知道我的行动——那个人一早就看穿了我的行动,一开始就找了许多斧乃木之外的人监视我。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但是,稍微一想,这也没什么关系。

当然不能完全否定可能性。但是从学生时代起我就认识她了。基于以往的经验,我所认知的卧烟前辈对此事应该是完全放手了。

那个人所谓的放手就等于不再打算出手——即使我之后再怎么扰乱她完美的工作,她也不会再次来到这座城市。

也就是说,并不是因为我认为那种可能性很低所以自身就很安全,而是单纯的认为“只要卧烟前辈本人不来就没问题”。

只要余弦啊咩咩不来对我来说都没有问题。——要么笼络那个跟班,给卧烟前辈设下陷阱也挺好的。

……不过,先不管是否真的要那么做,我现在有必要弄清楚卧烟前辈几个月之前来到这个镇时做了什么——也许这和我今后的工作有关。

如果跟踪者不是卧烟前辈的人,那接下来可能性比较高的是什么,先考虑下这个。

是憎恨我的中学生?

一般而言应该就是这样吧……只是,有必要做出跟踪尾随这种耗费功夫的事情吗。

突然从后面袭来,直接做出暴力举动——不那么做的理由,也能想出好几个。

“客人,您是来旅游的吗?”

出租车司机问我。

“嗯,差不多”我点头道。

“说是旅游,其实应该是出差。因为工作,所以在这暂住。”

“诶?工作。果然是。总觉得您有种都市气质。”

“谢谢”

我不太清楚司机说的都市气质是客套话还是什么,但至少不是什么坏话,我就那么解释了

“这边怎么样?”

“很高兴。很刺激。”

我回答。

025

结果,我下了出租车之后也没有从那个站台坐电车,也没有回旅店,就那么直接回到了原本的城市。

并不是我在警惕尾随,我完全放弃在意拿东西了。我判断它不会对我造成直接性的困扰,于是决定放置不管。没有被害就是无害,我就是这样的人类。

比这个更应该在意的事是——千石抚子的崩坏。

笨蛋也罢疯狂也好,聪明的疯狂也好,怎么说随她的便,看到她不对劲总有种不安定的感觉。

用白蛇翻花绳使我陷入窘境,也许这件事让我彻底动摇了——她想给我看的是,她按照我教的方法用白蛇做好了笤帚时,露出的天真无邪的笑容——所幸的是在这种程度的动摇下我还没有忘记翻绳的顺序——不管怎么说,若是精神不稳定的话,就要让它安定下来。

为此,我再度造访了千石家。

本来这次没打算按门铃从玄关进入的——没有什么想从她父母那打听的了。他们是那种若我没什么想问的事情的话就不想与之说话的对象。

善良的一般市民。

不过,也不是完全无法说话……。

我在千石家附近,用手机给千石家的座机打了电话——顺道一提,由于千石家距离阿良良木家不是很远,所以我必须要注意周围。

也不能对跟踪毫无戒心,但更需要担心的,是突然的,不经意的遇到阿良良木或者火怜。

接电话的是千石抚子的爸爸。

我利用自己的能说会道和他谈话。我对他说我们找到关于他失踪的女儿的线索。对照从她的房间里带回来的书之后,得知了新的事实。这不是在电话里能说的事情,而且也想听听他们的意见,所以请他和他的太太来我现在说的地方,不断地迂回,也就是摆出一副客套为对方着想的然而却很难拒绝的语气,对他说明着。

时间很晚……已经晚上九点了……,千石抚子的爸爸虽然有点勉强但还是答应了。想念下落不明的女儿的心情,应当不是假的。

挂了电话我观察了一下情况,夫妻俩坐着的车从千石家的车库里开出来。

我确认之后,进入千石家的区域。很小心的。虽然是所谓的私闯他人住宅罪,但是都到这个时候了。

我穿过玄关,进入家里。我没想到玄关的门竟然没锁。即使是开着的我也不能从那里进入吧。

应该看的是二楼的窗户。

千石抚子的房间的窗户——直人目的地。

我退了一两步,留出助跑的距离,然后跑出去。民宅二楼的高度,没有用梯子绳子的必要。

我顺着垂直的墙壁向上爬,抓住了二楼窗户的木条。从那按照攀岩的要领向上爬。

然后,打开窗户,进去。

昨天,进入千石抚子房间的时候,装作开开合合窗帘,事先打开了窗户的锁。所幸的是这很管用——虽说是幸运,但这不是偶然,是计划性的犯罪。

话虽如此,但我也没有有着一定要再来一次这里的想法。事先打开锁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布下的局之一——当然,还布了其他好多局——只是,我也不太介意再来一次这里。

还是那个的壁橱。

千石夫妇说绝对不能打开。绝对不能打开的壁橱——我打开了。

正因如此,我才把他们夫妇约出来见面,把他们引开。这种事只要做一次千石夫妇对我的印象就会变差。反正已经做了。

瞻前顾后的什么事都做不成。

因为是角落,我把壁橱转向后方,在微暗或者说是在一片漆黑中做了昨天因为他父母盯着而不能做的真正的搜索。不得不遗憾的说之前做的事都落空了。

即使反复查找柜子里的内衣,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要是能找到秘密的日记本就好了。

想着或许放在桌上了,迅速翻看学习桌上的笔记。说不定能找出她上课时随笔写的私事,然而千石抚子没有上课记笔记的习惯(那她是什么时候记笔记的?),她的笔记基本是白纸。

看来千石抚子不怎么喜欢学习。

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但是这孩子也太极端了。

一从空白的笔记看来她还是很个性的。

“那么”该进入正题了。

“对不起,可能会迟到……”事先就设定好会迟到,所以还有一个小时用来继续搜查家里,不过这是别人家。

擅自的搜查别人的家。

呆久了也没有用。

我向壁橱下手了——稍微有点阻力。好像是锁住了。原来如此,她父母锁起来了,所以打不开——我无法认同。

因为,虽说是锁,但是是那种只要插入十元硬币就能转动的锁。称之为锁都有点不好意思。“这是私人的空间所以不可以看哦。”这样微弱的主张。这把轻易就能打开的锁,只是想传达这一点而已。

锁是给好人设的,没有错,这把锁可以说是在诉说着人的良心。当然对成不了好人的我这样的诉说是讲不通的。立即放弃。

我在找口袋里的零钱。

给斧乃木买巧克力的时候找来的零钱正好放到了那个口袋里——我选了十块零钱拿出来,打开了壁橱的锁。

里面装的是被链锯割得乱七八糟的已经腐烂的男性尸体。不是这样,咋一看没什么特殊。

普通的,衣架上挂着衣服。

但是,不可能只是这样。

或者说衣服只是掩饰,在那之下。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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