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忍话 忍时间 001-004

天朝D版 精品堂 转自 雪名残、桜羽、ma0575@轻之国度

001

忍野忍这个名字在我们之间已经非常熟悉,听了也不会觉得很高兴什么的。然而与此同时,我对这个名字也没有半点违和感,反而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cler Blade这个原名,即使对她来说也已经变成过去的遗物了吧。

过去。

往昔。

已经结束的事情。

或者是——已经不存在的事情。

就连有没有发生过也无法确定的事情。

那已经变成了伴随着过去的记忆被讲述的存在,说白了,跟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毫无关系。

当然,所谓的“过去的自己”,简直就是比一般的“他人”还要遥远的“他人”,是令人产生跟自我厌恶完全不同类型的厌恶感的对象——如果以我为例子的话,春假期间的我、黄金周期间的我、登上楼梯的我、母亲节的我、乘自行车的我、上课时的我……他们全部都是别人。

那是他人,是别人,是不认识的人。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逃避责任。

当然也不是想要否定那个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我,其实做得也相当不错了。当时的我已经全力以赴做了自己可以做到的所有事情——我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在那个时候的全力,跟现在我心目中的全力并不是同一回事——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在每个不同的时刻,都应该会分别遵从各自的信念采取不同的行动吧。

刚使是那样,我最终还是会救下吸血鬼。

即使是那样,我最终还是会被猫袭击。

即使是那样,我最终还是会接受战场原——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在各个不同的时刻,我应该还是会遵照自己的想法,做出上面所说的这些行为。

不管是错误的事情还是正确的事情,通往这些决断的路线是无限的——至于自己会从无限的路线中挑选出哪一条,老实说就只能看当时的心情好坏了。

忍,就是现在的忍。

并不是别的忍,而是现在的忍。

那位传说中的吸血鬼——既是铁血、也是热血、更是冷血的吸血鬼,舍弃了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的名字和外表,变成了现在的忍——这个对我来说可算是最大安慰的事实,也应该是她当时心血来潮的产物吧。

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心血来潮啊。

她从表面上来看虽然是个幼女,但却比十八岁的我还要年长得多,已经走过了五个世纪以上的漫长人生。说不定在那方面的顾虑还是想得比较周全的——不,那并不是什么顾虑,完全只是一种心血来潮罢了。

这一回,我们就来说一说她的这种心血来潮在四百年前曾经发挥了什么效用吧。四百年前,她在这个困家遭遇了了什么事情,然后又采取了什么样的行动——就是这样的故事。

忍野忍。

沿着她的时间轴回溯到四百年前的故事。

把忍的时钟倒退回去。

当然,事情并不仅仅是这样而已,那个过去跟现代也存在着某种联系——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去救人又反被别人救,想做些什么事结果还是什么都做不到……不过这些事情,就等各位读完之后内,做判断好了。

我——阿良良木历,也在这里一边想着那家伙的事一边慢慢叙述吧。

002

上一回的内容梗概。

我——阿良良木历,跟搭档的吸血鬼忍野忍一起经历了没什么特别的时间跳跃,在尝试改变历史的行动中以失败收场,最后只有垂头丧气地回到现代……完了。

总之,详细内容就请各位参照前前前作的《倾物语》吧——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就算各位不参照也无所旧。尽管我嘴里说“很想这么说”,但是实际上我根本就不想那么说。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想被人看到那样的失败经历。那究竟是什么自虐倾向嘛。

不过在那次时间跳跃中,我毕竟也怀着某个令人感动的理由。那是为了让十一年前死去变成幽灵后在这个小镇上四处彷徨的朋友——八九寺真宵重新活过来,以免她年仅十岁的幼小生命在交通事故中丧失而采取的行动。为了我的名誉,我还是想在这里(小心眼地)公开表明一下——不过到头来,在我垂头丧气地回到现代后直接向她本人说起的时候:

“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活过来嘛,你做的事全都是多余的啦,自以为是的阿良良木先生。呀哈!”

她却这么跟我说(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说得这么过分),所以我做的事情——花费了我高中生活中最后的宝贵暑假的最后一天(正确来说应该是第二学期开学典礼当天)进行的盛夏大冒险,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行为。“你干嘛为那种事花了整整一大本单行本的篇幅来写那个啊笨蛋快去死吧!啊啊不过你是半吸血鬼的不死身所以死不了吗真是拿你没办法!”——就算被人这样大骂一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大家可千万别去读倾物语喔!

一定要记住!

我可不是在说笑的啊!

……总而言之,我现在就是跟这个幽灵少女——说白了就是问题儿童吧——八九寺真宵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以时间跳跃改变历史的行动失败而回到现代的时候,开学典礼已经开始了(顺便一提,现在的准确时间是八月二十一日星期一的下午一点多)。哎呀呀,没想到从新学期的第一天开始就要逃学了,说起来暑假的作业结果还是没碰过啊,这下多半要被战场原和羽川杀掉了,真是让人心跳加速呢——所以我的内心其实是相当兴奋的(太棒了),不过这个就先不说吧,首先我还是要把那个大背囊还给八九寺才行。

不过关于这件事的详细缘由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说,对经历了时间跳跃、正如过去和未来的八九寺所评价的“毫无意义”地浪费了时间(当然她没有这样说过)的我来说,感觉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然而从时间轴来说就是在昨天——八月二十日,幽灵少女八九寺来我房间玩之后把背囊忘在这里了。

详细情况应该让各位参照什么好呢……?嗯——记得好像是《化物语动画版完全导引》是吧?

在那本书的超短篇里好像记载了当时发生的事……不,等一下,那应该是属于动画版的篇章,对我们来说是不是该算是平行世界里发生的事呢?

平行世界。

真是令人讨厌的词语……

不过无论如何,那本书现在已经没有在世间上流通了……哎呀,动画界还真是一个艰难的业界呢。

我还以为掀起了很厉害的热潮,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淘汰掉了。

尽管这样的运转速度对业界来说也是一种健康的标志……总而言之——

就在我为了改变过去而竭尽全力的时候,八九寺则为了从我家里拿回她的背囊而在小镇上四处徘徊。

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找我而浪费大半天时间在镇上转圈,只要老实等我回家就行了。然而当我向她问起这件事的时候——

“要是被阿良良木先生打开背囊看到里面东西的话我可受不了!如果只是看到里面的东西还好,万一被你在背囊的布料上面做出这样和那样的事,那简直就恶心死了!你不会做那种事?没错,你也许不会做吧。不过光是有足以被你做那种事的时间,我就已经无法容忍了耶!”

她却是这么回答的。

看来我在她心目中已经没有任何信用可言了。

或者说已经被讨厌到极点。

当然,被一个年幼少女讨厌到这种地步的罕见经历,说不定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所以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了下来。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个背囊我还是要还给她的。

所以,我就从时间跳跃的现场——北白蛇神社闻到自己家,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跟八九寺肩并肩地走在路上。

“……可是八九寺,果然还是那个啊——如果没有背囊的话,你这个角色看起来也变得有点印象淡薄了。”

“你在说什么失礼的话嘛,阿良良木先生。要体现我的角色的话,光是这双马尾的发型就足够了吧。”

“双马尾么……但是只有这个的话,作为角色定位还是有点单薄啊……一个优秀的角色,就必须设计成光看外形轮廓就能判断出是谁才行。”

“我想你这个论调早就过时了……光看轮廓就能判断出角色、故事必须包括起承转合的要素什么的,这些古板的理论已经不能适用于现在的时代了。”

“你果然是一个喜欢对现存的价值观提出疑问的女孩子啊……”

“所谓角色设计的优秀与否,指的并不是外形轮廓怎样怎样,而是由不太懂画画的人模仿着画也能看得出是哪个角色的设计哦。比如悟空、比卡丘之类的,就算是小孩了画的也很容易看出来吧?”

“原来如此。”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

,要是没有了背囊的话,我就不再是蜗牛,而是变成一条鼻涕虫了。”

“……怎么说呢,那好像足忍野忍说过的话,又好像是羽川告诉我的,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说起来蜗牛和鼻涕虫好像是同一样东西呢。据说蜗牛的壳退化后形成的生物种就是鼻涕虫……”

“可是贝壳类生物的外壳在退化掉之后还能存活下来,这也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呢——就好像鸟类不能飞一样。用人来作比喻的话难道就是‘虽然没有了骨头,但还是活得很好,很有精神哦!’这样的感觉吗?”

“唔——把贝壳当作骨骼来看的话的确是这样,不过从作用上来说,我想应该是皮肤更接近吧?虽然我不知道人没有了皮肤还能不能活下去……”

“唔,的确是不知道呢。不过没有骨头能不能生存这个问题,已经由阿良良木先生做过证明了……”

“对啊对啊,那个已经被我这个没骨头的胆小鬼证明……才没有那回事!”

“怎么说呢,因为寄居蟹的印象太深,所以蜗牛的壳也会给人一种仿佛能脱卜来的感觉呀。虽然如果真的脱下来的话就会死掉啦。因为里面还装着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嘛。”

“就跟你的背囊一样吗。”

“不,我的背囊里也没有装什么太重要的东西……只不过是对把自己的东西寄放在阿良良木先生家里这个现状抱有某种生理性的厌恶感而已,其实没有背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

“最多只是从八九寺真宵变成鼻涕虫真宵罢了……咦?这个话题之前好像已经用过了耶?”

“毕竟当时我不在场,所以也不怎么清楚,好像是往动画版的副音轨里面说过吧?”

“说过了。一不小心就重复利用了……”

“不过媒体不同的话重复利用也没有什么问题……反正是平行世界嘛。可是那个话题本身——该怎么说呢,搞不好会把你的形象跟鼻涕虫画上等号,我想还是尽量避免比较好吧……”

“不过我本来就是蜗牛,这也没什么差别啦。羽川姐姐的形象是猫,真是让人羡慕呢。”

“嗯。”

“阿良良木先生的鬼也一样啦。”

“……嗯。”

“怎么了吗?”

“哦,没有……我想还是有点那个吧。蜗牛在小孩子之间不是很受欢迎吗?可是鼻涕虫的话就成俄被讨厌的对象……有壳和没有壳真是大不相同啊。”

“最近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耶。因为蜗牛也有很多寄生虫呢。”

“寄生虫?”

“如果用我做例子的话就是阿良良木先生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用你来举例的话就是我吗……喂喂,谁是你的寄生虫啊!”

“今天的阿良良木先生好像很喜欢先装糊涂后吐槽呢。就我个人来说,用印刷文字来表达的话还是有点难为情呢。”

“啊啊,不过我也有听说过。那叫什么来着,蜗牛的寄生虫……名叫Leucochloridium(巨孔彩蚴吸虫)的、好像会夺取脑部中枢的可怕东西……”

“名字的正中间包含有萝莉lori,这简直就跟阿良良木先生一样呢。”

“糟糕,这下我就等十足自掘坟墓了啊。”

“真厉害呢,阿良良木先生。如果再努力一点的话,Leucoch这部分的读音电很容易跟冷酷相混淆,那么合起来就是冷酷萝莉dium。”

“那不是糟透了吗。而且你别为了这种事付出努力好不好。”

“关于有什么办法把dium这部分变得更加有趣达个问题,我还想跟阿良良木先生你商量一下呢。”

“为什么我非要跟你一起去思考这种用来贬低自己的称呼啊……不过巨孔彩蚴吸虫实际上真的是一种可怕的寄生虫吧?属于光是听说它的性质也会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那一类。被这种虫所寄生的蜗牛,会自己主动走到容易被鸟类捕食的地方,还会把触角变形为引人注目的形态来宣扬自己的存在……虽然我对你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还是不想被人拿来跟那种东西相提并论啊。”

“开玩笑的嘛。”

“这个我虽然也明白啦。”

在路上跟八九寺这么闲聊着的期间,我们已经回到了阿良良木家——也就是我的家了。虽然我一旦跟八九寺闲聊起来就没完没了,不过对话的内容向来都是毫无意义的一然而,就这一次来说却可能是罕见的例外情况。

不过这也是后来回忆的时候得出的结论,

关于蜗牛和鼻涕虫的进化退化的话题,还有关于名叫Leucochloridium的寄生虫的话题,对这次的故事来说,说不定还是一种令人产生讽刺感的暗示——不过这所谓的暗示也都只是巴纳姆效应(注:人们往往会把某些具有模糊性和普遍性的描述当作是特意为自己度身订造的人格描述,这种现象就称为巴纳姆效应),在事后想怎么自圆其说也都是说得通的。

在事后回忆起来——

考虑到这句方便而动听的话语总是把人类耍得团团转的事实,我这种想法恐怕也是一种妄想吧——要回忆起来的话当然是要到事情发生之后了,就算不是这样,人也只需要考虑未来的事情就够了。

经历了那次时间跳跃——

我也应该对这一点了解得很深刻才对。

“那么你就进来坐会再走吧,八九寺。”

“啊?”

我只是随口邀她进家里坐一坐,可是她却露出了仿佛在说“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似的表情。

“我进入阿良良木先生的家,就只限于在灵前守夜的时候耶?”

“尽管对你这种说法感到有点受伤,但我的内心某处还是对八九寺你愿意在守夜的时候到我灵前来拜祭这件事感到高兴……”

“……阿良良木先生,一段时间没见你,没想到你的思维会变得这么积极向上呢。”

“嗯,毕竟我积累了不少普通人不可能有的人生经验啊……”

“总之我不会进你家的。在阿良良木先生的有生之年,我已经不会再跨过阿良良木家的门槛了……昨天就是最后一次。或者说,昨天本来也只是被你以半绑架的方式拉进去的吧?”

“绑架?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

“我说的不都是真话吗?就算原书现在已经不能买到,你也不能信口开河嘛。”

“我并没有否定那件事的真实性,只是叫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而已啊。”

“你也太任性了耶……真是的。”

八九寺以充满警戒心的眼神说道。

那是完全不存在信赖感和信赖关系的讶异眼神。

被这种眼神盯着看还真是让我热血沸腾。

“我可没有丧失作为女生的最低限度的警戒心,还不至于蠢到主动走进父母和妹妹都不在的阿良良木先生的家里哦。”

“你这个十岁的小女孩在说什么啊。”

“如果活着的话我就是二十一岁了耶~”

“别说这种让人丧气的话嘛。”

“你别因为听说了我的实际年龄就丧气好不好。”

“至今为止我都一卣小心注意着避免破坏读者在这方向的梦想,你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让人失望的话啊?”

“不,没有啦。现在因为都条例的实施,在各方面的限制不是越来越严格了吗?考虑到以后的情节发展,我要是不先说明自己是十八岁以上的合法角色的话,说不定名声就会遭到什么损害了嘛。”

“什么合法角色啊……不过那所谓的内部条例,我记得好像是跟实际年龄没有关系的吧?”

“好像是啦。因为我是小孩子,所以不是太懂。”

“我真的搞不懂你是什么立场啊。究竟是小孩子还是大人?”

“法律上是大人,但肉体上还是小孩子。”

“我说你根本就没有肉体好不好……”

“老实说,都条例什么的,我觉得根本就是有没有都一样的东西耶。在那个条例获准实施之前,漫画业界和动画业界早就刮起了自我规制的风暴了。经常有人说因为这个原因而没有办法展开自由的创作活动,事实上这个自由早就丧失了嘛。对付钱给自己的商业搭档就言听计从,但却不愿意听政府说的话,这种想法还真是让人心寒呢——”

“你别突然间说出这种认真的话题好不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至少我们也应该享有一点自由呢!八九寺真宵,今年十岁啰~!现在让大家看内裤~!”

“这也太开放了吧!”

“啊,不过内裤的话好像是不成问题的吧?我听说多啦A梦里的静也没有被认为是违反了都条例。”

“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对多啦A梦执行那种限制吧……”

不过她竟然把小静的名字直接称呼为静?你究竟是什么人,站在什么立场上说话啊!

“说的也是呢,毕竟多啦A梦是一部国民性的漫画嘛……处理不好的话还会站到国际舆论的对立面上呢。不过阿良良木先生,我这么说也许有

点那个,可是多啦A梦真的很色情耶。”

“拜托你别用奇怪的视点来看待那一部划时代的历史性名作好不好!”

当然,在这个意义上说,多啦A梦的秘密道具也确实非常忠实于人类的欲望,都是一些很容易被人滥用的东西……

“近八成的小学男生都是从多啦A梦中获得性启蒙的……文部利学省究竟要对这个现实视而不见到什么时候呢。”

“顺便问一句,剩卜的两成小学男生是通过什么来实现性启蒙的?”

“大概是《海螺小姐》里的矶野海藻吧~”

“…………”

关于国民性人气漫画的功罪问题,这番对话的确有着令人深思的部分,但是那剩下的两成男生也太偏门了吧。

而且这根本就是假的数据。

别随便信口开河啊。

“那么……你就在这里等一下吧。我马上把你的背囊拿下来。”

“十秒钟,快跑!”

“这么傲慢!?”

不知为什么,我被十岁的少女当成跑腿了。

不,应该说是二十一岁的女性吗?

不管怎样,我总有一种心情激动的感觉。

不过十一年来的幽灵生活对八九寺来说是“不会积累起来”的东西,所以她也没有办法成长为二十一岁……

这一点——

电同样是我在时间跳跃中痛切地感受到的事实。

历史性的事实。

我让八九寺在重新修好的门扉前面等我,然后马上走进家门登上楼梯,回自己房闾拿背囊去了。

我的脑海一时间还闪过了“是不是该把她背囊里的东西换成几块石头?”这种恶作剧的念头,但我的房间里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石头,所以也只好放弃了。

我先在这里向天地神明发誓,自从昨天八九寺把背囊放在我家忘记带走之后,我都一直没有碰过背囊里面的东西。

虽然我刚才还被她称呼为“冷酷萝莉dium”,但也不至于做出随便乱翻少女所持物的犯罪行为。

我是一个绅士。

是Gentleman。

毕竟也不能让八九寺等太久,我既没有在房间里坐下,也没有顺便喝杯咖啡,马上就背起背囊走回到屋外。

“啊!喂喂,你不要碰人家的东西嘛!”

“你别说这种强人所难的话好不好……”

“啊啊~这下又要拿去店里清洗了。”

“我说……你都讨厌我到什么地步了啊?”

“那样的背囊,我已经不想要了,请你拿去扔掉吧。”

“不,要是没有这个的话,你就会变成鼻涕虫真宵了啊?”

“为什么你非要把那样的东西硬塞到我手上?你该不会是在上面装上了窃听器吧?呜哇,阿良良木先生真是太差劲了~!”

“你对我的怀疑也太严重了吧……真是麻烦死了,干脆你去读一遍倾物语吧。那样的话就可以证明我是清白无辜的啦。”

“价格贵得坑人的书,我才不买呢。”

“拜托你别说什么坑人行不行……”

“一千三百日元!?呜哇~有那么多钱的话也不知道能买到多少本六百日元的文库本了!”

“就那么两本而已啊。还说什么贵不贵的,至少也应该说是厚书才对吧。从份量上来说,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啦。”

开什么玩笑。

别在这里为副标题里带有自己名字的书做负面宣传啊。

“关于书的定价问题,以后说不定也会继续发生变化呢。再贩制度好像也快跟不上时代发展了,电子书籍的时代也正在逐步走近,也不知道该算是黑船还是救助船,或者是私掠船什么的。”

“电子书籍么……不过那个在阅读漫画这方面却是出乎意料的合适呢,因为黑色的安定感实在太棒了。”

“啊啊,那么说也的确没错。如果是漫画杂志的活就会因为墨水的浓淡而显得发虚了。越是漂亮的作画,就越想以电子数据的形式来阅读呢。”

“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在电子书籍上没有办法使用两页对开的方式作画。在用手机阅读的时候,会变成逐个画格移动的形式,不过漫画最突出的优势就在于可以自由控制画面大小这一点上……虽然说白了可能只是习惯上的问题啦。”

“毕竟儿十年前的画格切分方式是非常简单的呀。比如由四个扁长方形构成一页之类的。当然了,那时候的画面构成也相对简单一些。总而言之,可能各方面都逐渐开始进入文艺复兴时代了吧。”

“如果用文艺复兴来形容的话,那么意思就会变成温故知新了啊……”

就画格切分的问题来说,这样的形容也许是相当合理的……不过我虽然提出了这个话题,但毕竟自己在这方面的造诣不是太深,也不知道像少女漫画那样的复杂画格划分方式在手机上是怎么处理的。

那恐怕比两页对开什么的还要难对付吧……

“最近漫画的网络连载也越来越多了嘛。”

“就是所谓的在线杂志吗。如果从那个观点来看的话,通向漫画界新人的门户也变得相当开阔了。新的杂志也像雨后春笋一样不断冒出来。”

另一方面,现存的杂志却相继陷入废刊——不,应该是休刊的窘况。不过这个事实就先搁置一边吧。

“考虑到以后的发展,漫画家说不定还是一种相当稳定的职业呢。最近长期连载也越来越多,而且要转职的话也比较容易。”

“这么想或许也有点过于乐观了吧……不过,刚才提到漫画的优势就在于可以自由调整画格的大小,但是在保持足够的人气和体力的前提下,可以无休止地将一个故事画下去也应该算是漫画的有利因素吧。”

“嗯,这方面从文化的角度来说跟小说有点不一样啦……”

我觉得只是发表形式不同而已啊。

漫画通常以杂志连载为主,而小说则是以单行本为主,所以从性质上来说,小说其实就相当于漫画中的一话完结的短篇。

在单行本中,故事无论如何也必须告一段落。

“不过……一次又一次地装出系列完结的假象,到头来还是却像丧尸一样不断复活,一直拖得没完没了——这样的连续小说也是存在的呢!”

“别说了,拜托你别说这种自虐的话好吗。”

“总之,我想电子书籍只要解决了价格问题,就会马上得到普及的。只要能把价格设定在能让大家混饭吃的水准上的话——”

“混饭吃么……在现在不景气的状况下,我看能做到那…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吧。”

“毕竟是花了大力气把书制作成电子数据,我觉得就算把价格设定得比实体书还要高也没有问题啦。”

“为什么非要让别人为这种事感恩戴德啊?”

这做生意的态度也太妄自尊大了吧。

“我想只要增加一些附加价值就行了。比如添上搜索功能,在伏线的部分设置快捷链接,让读者可以轻松往返,增加随时可以参照登场人物介绍的功能,还有让声优读出书里面的台词什么的。”

“无论是哪一项,都跟我们现在心目中的‘书’这个概念相差很远啊……”

我感觉到自己已经逐渐落后于时代了。

明明还是高中生的年纪啊。

但是这种东西,如果不是从懂事之前就开始接受英才教育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下来的吧。即使是手机,我也是在上高中之后才买的,所以也还不是太习惯啊。

邮件什么的,我直到现在也不是太熟悉。

“那有什么关系,能怀着自觉亲眼见证新文化的诞生过程,这可是很幸运的事耶。

“是吗?我反而觉得在普及之后再慢慢享受会更好呢。”

而且见证什么的,从身为幽灵的你嘴里说出来也有点不妥吧——当然,身为半吸血鬼的我也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见证手机的诞生期的人还真让人羡慕呢~他们可是自己编写来电铃声乐曲的呀~”

“那个——是让人羡慕的事吗……?”

“毕竟现在的来电音乐只要随便点个下载就完事了嘛……不过无论如何,这也是个很好的机会哦?我想出版业界也需要来一次革命吧。”

“革命么……希望到头来不会只落得…个自爆的下场。”

跟少女一起为出版界的未来担忧了一会儿,我的肚子也开始有点饿了。

这个时间正好。

因为我是吸血鬼的缘故,在食生活方面也不用太遵守常规。不过习惯这种东两还是很难改变的,更何况现在是跟八九寺在一起。

稍微享受一下午餐的乐趣也不是什么坏事。

“八九寺,你有什么想吃的东两吗?”

“虽然我的确有很多想吃的东西,但如果你问的是想跟阿良良木先生…起吃的东西,那就没有了。”

“……哎呀呀?”

真奇怪。

我真的被八九寺讨厌到这个地步吗?

因为空白期间实在太长了,我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说起来,像现在这样跟八九寺开怀畅谈的机会,好像在《伪物语》之后就没有了吧?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好久没见过她了。

“毕竟你被羽川小姐、神原小姐和干石小姐发动了政变,连说书人的身份也被剥夺了嘛。”

“不,等一下。按照时间顺序来说的话,我们知道神原和千石的事情也太奇怪了吧。”

“真是太可怕了,没想到千石小姐会发生那样的事……”

“别说了,如果现在的我知道那件事的话,那绝对是会引起时间悖论的。千石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长得可爱的后辈而已啊。”

“我记得问题好像就在这一点上……”

“对了,你不打算当说书人吗?”

“完全属于怪异的存在是不能当说书人的,这是规则。”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则啊……”

我俯视着自己的影子。

是吗。

所以这一次也……

“开玩笑就到此为止了,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请客哦。”

“啊……但是我毕竟是一个幽灵,阿良良木先生,如果跟我一起吃午餐的话,阿良良木先生就会被人当成是为死去的女儿点饭菜的父亲来看待了耶。”

“那个我是无所谓啦。”

嗯。

那个就先不说,不过八九寺在吃饭的时候,那些被吃掉的饭菜究竟是怎样作为“现实”被处理掉的呢?

虽然一般人看不见八九寺的存在,但却可以看到被八九寺吃掉的料理……难道可以看见食物漂浮在内脏里的情景吗?

不,应该不对啊。

本来八九寺就算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别人眼中也不会变成物体漂浮在空中的情景……这一类现象也许会由目击者的脑部进行相应的处理吧。

虽然实际上被做了“相应处理”的也许应该是“认识”到十一年前死去的八九寺这个人的我——准确来说是我的脑内情报。

不管怎样,这都是纯属推测的怪异谈。

“虽说是请客,但我毕竟是没多少零花钱的应考生,也只能请你吃fastfood了。”

“fastfood……”

“难道有什么不满吗?”

“不,只要把它当成是最高档(first class)的food来看的话,我当然没有任何不满。”

“别混为一谈啊。”

两者的拼写可不一样。

我毕竟是应考生,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那么你就坐上自行车吧,可以两人一起坐的。”

“我才不干呢,坐在阿良良木先生后面什么的……”

就在这个似乎正在八九寺心中上演的“讨厌阿良良木先生剧场”的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

这个我已经几乎快上瘾的、心焦如焚地期待着的回答,我却没有能听到最后——

因为——我们就在这时候目击了“那个”。

003

要问“那个”是什么的话,那就是一个谜。

一个谜。

我就只能这么回答了。

然而,这并不是因为我和八九寺缺乏怪异相关知识的缘故。不,当然也有这方而的因素……但并不仅仅是这样。

因为就连“那个”是不是…种怪异——我们也无法做出判断。

我们没有办法确定“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毕竟我们根本就看不见“那个”。

虽然“目击了看不见的东西”这个表达方式也好像有点矛盾的感觉,但是就这个场合来说,这样的形容却是最恰当的。

因为我这里说的看不见,指的并不是物体完全透明的意思——比如说,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身为幽灵少女的八九寺真宵对一般来人说是无法视认的存在(这可不是针对“死人”和“视认”的谐音而故意说的无聊笑话,那样既没有意思,也太不尊重别人了),但如果凭这个事实说八九寺“看不见”的话,却并不恰当——因为所谓的无法视认,就意味着连“看不见”这个“认识”也没有得到别人的确认。

连“看不见”这个事实也没有察觉到。

换句话说,那就相当于“不存在”。

无法认识的东西就等于不存在。至少在人类的脑海中,这个理论是成立的。

那么,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却能认识到“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也就是认识到“看不见”这个事实——

因为那里存在着一团“漆黑”。

漆黑——或者也可以说是黑暗吧。

甚至可以用“纯粹的黑”来形容。

我先说明了,现在的时间是大白天——而且还是盛夏季节的大白天,灿烂阳光正普照着大地。

在这种就算呆着不动也会不断冒汗的炎热天气下——也就是在只能以视程良好来形容的环境中,“那个”突然出现了。

出现了一团“漆黑”。

“…………”

如果……要勉强对那种现象加以解释的话。

视野实际上就相当光的反射和光的波长,反过来说,如果光没有发生反射的话,那就会被“显示”成一片漆黑——比如说石炭的吸光率很高,所以看起来就呈现为乌黑色。不,或许用黑洞来比喻会更容易理解吧。因为在黑洞里连光也会被完全扭曲吸收,所以根本无法通过视觉手段来观测——看起来就只是一团“漆黑”的东西。

不过,这里并不是宇宙空间。

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黑洞。

而且要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出现黑洞的话,我也不可能平安无事——不对。

不对啊。

就算“那个”——那团“漆黑”并不是黑洞,就算那只是一大块石炭,我——或者说是我们——都不一定能平安无事。

我感觉到那团“漆黑”动了起来。

虽然幅度非常轻微。

“…………………………!”

这是第六感。

这是我的直觉。

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换句话说也就是我的经验规律。

我立即跨上了自行车——从行动的迅速性来说,八九寺也不落后于我。刚才明明还很坚决地拒绝乘上我的自行车,现在她却在一瞬间内跳上了自行车的后架。

“请马上出发吧!”

“我知道!”

不知为什么,在八九寺的一声令下,我开始瞪起了脚踏——而且从第一下开始就使出了全力,让车子以最高速度向前猛冲。

虽然我很想在这时候发挥出吸血鬼的脚力,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现在是大白天,再怎么发挥也是相当有限的。

另外普通的女装自行车根本不可能承受住吸血鬼的强大脚力(恐怕车链也会被踩断吧),所以用人类的最大脚力来踩也许是最妥当的选择了。

自从登山自行车被神原弄坏之后,这辆女装自行车也好像遭到了我相当粗暴的滥用——嗯,该找个机会好好保养一下才行。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不过那也是以未来有为它做保养的机会为前提的。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地蹬着脚踏。

按照道路交通法规来说,自行车据说电存在着超速违规的概念,不过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比起法律,我还有更值得保护的东西。对,比如说我的性命。

因为以这种速度行驶在人行道卜的活很容易撞到人,所以我马上就转入机动车道,继续提高速度。

“八九寺!”

“是的!

“后方确认!刚才的家伙由没有跟着来!”

“那个——!”

停顿了一瞬间后——

“不知为什么跟着来了!”

她这么大叫道。

现在想起来,我跟八九寺打交道也有很长时问了,但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跟她在路边闲聊而已,像这样慌乱的样子一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陷入慌乱状态的八九寺,最多就只会在被我袭击的时候见到。

“那就是说每次遇到我的时候你都见到了呢~!”

即使在这种时候,八九寺也还足没有忘记吐槽。

真是个好人。

大概可以跟我做一辈子的朋友吧。

“你说不知为什么跟着来……是怎么个跟法!?”

“那个……不,在不知不觉间就出现在眼前……虽然不在近处,但感觉也离得不远——”

“………………?”

对八九寺来说,这样的描述也实在太含糊了。

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那团“漆黑”是看不见的东西——既然看不见,那就意味着无法正确估算距离。

不,并不仅仅是距离。

在大小……也就是规模方面,我们也同样无法做出判断。

那家伙就在那里……或者说那“物体”就在那里——我们就只有这样的认识。因此,我们只能通过周围的风景来判断。但是用这种方法的话,只要改变角度就会马上出现偏差了。

更何况现在正踩着自行车进行高速移动。

在描述上存在含糊感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无论如何,光是知道那东西“好像”正跟着来这一点就足够了。

“好,我明白了,你不用再确认!”

我放弃了站起来骑车的姿势,重新坐回到车座上。

如果单从速度来考虑的话,站起来骑车当然会更快一点,但是身后载着一个少女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八九寺!快抱紧我的腰!”

“我不干!”

“别拒绝啊,笨蛋!现在的平衡性很糟糕!”

“可恶!”

在吐出一句跟少女不相配的怨言后,八九寺才不情不愿地用手抱住了我的腰身。

这样一来,两人的重心马上融为一体,最终就进一步提高了速度——话说回来,要是继续像刚才那样站着骑车的话,说不定还会把八九寺甩下车去。

“背囊是不是扔掉比较好呢!”

“不……”

说老实话,如果她那样做的话,我确实是会变得轻松一些。关于幽灵少女八九寺是否有“重量”这一点,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或者只是我自己感觉到有重量而已。但不管是存在还是不存在,重的东西就是重啊。

也就是说,跟八九寺一样,她的背囊也有着与其外观相称的重量,如果扔掉的话应该是可以实现进一步加速的——但是,事情却并非这么简单。

“不用扔掉!”

“但是……只要待会儿再回来捡的话——!”

“都说不用了啊!”

毕竟是本人提出的要求,而且待会儿再回来捡也确实没有问题,八九寺的这个提议其实也是合乎道理的。但是我总觉得无法同意她的主张。

如果那样做的话,搞不好反而会降低速度。

我有这样的感觉。

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心理错觉,但我一直以来都是遵从这种错觉活到今天的。

“比起那个,八九寺,你再抱紧我一点,怀着要跟我融为一体的心情!”

“是的!”

“再把胸部紧贴到我身上!”

“是、是这样吗!”

大概是因为而临紧急事态吧,八九寺把心一横,很顺从地遵照我说的去做了。

作为小学五年级生来说已经算是发育良好的八九寺的身体,如今正毫不留情地紧贴在我的身上——以这份喜悦感作为力量,我以更猛烈的劲头踩动起脚踏。

“八九寺!再把身子转过来一点!”

“是、是的!”

陷入了某种程度的混乱状态的八九寺,已经变得对我言听计从了。

人生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既会像这样通过脊背感受到八九寺的身体触感,也会被莫名其妙的“漆黑”东西穷追不舍。

在这里,我也许有必要解释一下。

对突然出现的其名其妙的“漆黑”物体产生畏惧的感情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就算是这样,我们真的有必要采取如此彻底的逃走行动吗?

我想应该会有人产生这样的疑问吧。

虽说是来历不明的东西,但毕竟不知道那是不是危险的存在,我们真的有必要这样拼命地逃跑吗?

让我来回答吧。

有必要!

我们采取彻底的逃跑行动是绝对有必要的!

如果谁要说我没志气的话就尽管说吧,但是在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在这种应该逃跑的时候没有逃而惹上大麻烦的经历已经不计其数了!

可谓身经百战!

自从春假以来,对目击了各种各样的“怪异”、并且跟“怪异”战斗过无数次的我来说,完全可以断定我现在所采取的行动有着百分之百的正确性!

现在就是必须逃跑的时候!

无论如何也不能产生要跟那团“漆黑”对抗的想法!

如果只是自己…个人的话还好说,现在我毕竟还要保护八九寺真宵这个小小的、重要的朋友啊!

……嗯?

关于我趁着混乱尽情享受着那位小朋友身体的触感这件事的解释?

不,那也没什么问题吧。

这里面根本不存在任何值得羞耻的因素。

“阿良良木先生!”

“怎么了,双马尾胸部!”

“追来了!”

“!”

我明明说过不要再回头看了,八九寺似乎还是回头进行了确认——因为从背后传来的感觉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她应该是以相当勉强的姿势来确认的吧。

也就是把脖子向后扭转一百八十度的姿势。

光是想像就觉得超级恐怖。

“感觉好像越来越接近的样子……!”

“什么!不是说没有办法把握距离感的吗!?”

“不、没有……虽然的确是那样,虽然的确是没有距离感,但还是有一种压迫感……”

“………………!”

八九寺的发言越来越变得莫名其妙了——在这种情况下,或许由我亲自转过头来确认那团“漆黑”会更好一点……不,最好还是不要那样做吧……

认识。

如果那团“漆黑”是属于怪异的话,对它加以认识固然是很重要,然而对怪异的认识,却存在着相应的风险。

而且是相当大的风险。

世上还存在着光是目击就会被诅咒的怪异——由于“被看见”而“产生”的怪异。也就是说,那团“漆黑”也有可能是以“被目击”作为发动条件的怪异。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刚才已经看到了“那个”,现在再怎么逃避也多半是没有意义的。

事到如今再做这种类似对兄越人道说“我看得更远”的行为也是于事无补的(注:见越人道是日本传说中的一种妖怪,外表是有一双巨大交叉眼的乞丐,通常出现在山间小道或者夜路上。你越是向上看他,他就会变得越高,看得太远你就会死去,但如果你说“我还可以看得更远”他就会消失。)

“八九寺!行了,不要再看!”

“但、但是!”

“你就好好地亲吻着我的后背吧!”

“是、是的!”

就连这种不知该算是浪漫还是屈辱的莫名其妙的要求,八九寺也老实照办了。

不管怎么说,这种行为也只会让衬衣沾满唾液,让人感到恶心而已。

“噗啾~噗啾~噗啾~!舔舔、舔舔……啃咬、啃咬!”

“……………………”

我说这也太可怕了吧。

别吃掉我的脊背啊。

说起来,我曾经听说过蜗牛有一万多颗牙齿……我的脊背真的没问题吗?

我的精神也不怎么强韧,所以可能也没资格说别人,不过八九寺真宵的精神看来是相当脆弱的。

逆境承受力脆弱到这种程度的家伙也实在少见。

而且作为故事里的角色来说也很少见吧,“逆境承受力脆弱”的人……那不是连故事也无法成立了吗。

你也该说些随机应变的台词啊。

平时那种游刃有余的态度都跑哪儿去了。

“!”

这时候——

一不小心,我也在这里看到了。

看到了那团“漆黑”——我并没有回头去看它。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小镇中的许多地方都存在着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假面骑士龙骑的变身而故意设置的。

在那面镜子中一

我一不小心就看到了那团“漆黑”。

在看到的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那团“漆黑”变大了似的——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吧。

错觉?

那样的话——就已经足够了。

“呜!”

为了尽快逃离那团“漆黑”和映射出那团“漆黑”的镜子,我立刻猛地一摆车头。

本来车子已经处于快要滑倒的状态,但我还是勉强维持住了平衡——刚才的车子已经倾斜到脸颊险些擦过柏油路而的角度。

从体感上来说已经接近170度的倾斜度了。

还真亏我能让车子恢复原来的角度。

“八九寺!你没事吧!?”

“触角断了一条!”

“那不是很糟糕吗!?”

话说人类还有触角这种器官吗?

如果要勉强说的话,皮肤也可以算是触角,但是皮肤也不能被折断吧?

“说错了!是双马尾的其中一条散开了!”

“是吗……”

别吓唬我啊。

“还有罩衫的肩膀部分稍微弄破了一点!”

“你不要紧吧!?”

“是的,只是衣服而已……不过头发散开了一边,衣服也弄破了,从视觉上看来,我就好像遭到了阿良良木先生的暴力对待,现在正处于被绑架的途中一样!”

“那真的很有问题啊!”

我以后的人生会有很大的问题。

究竟会变成怎样呢?

“……呜。”

但是,我还面临着另一个更加重大的危机。

或者应该说,是我主

动朝着那个危机冲过去。

在我强行拐弯后的正前方,竟然有交通灯。

也就是有红绿黄灯的那个东西。

不。

不是什么红绿黄灯——而是红灯。

“………………!”

我现在有两个选择。

虽然想这个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但还是有两个选择。

要不就直接冲过去,要不就不冲过去。

在高速移动中,我环视了一下周围——附近既没有步行的行人,也看不到在车道上行驶的汽车。就算我无视信号灯的指示,就这样直接冲过去,也应该不会引起任何事故。

本来是这样的。

“……可恶!”

我再一次——扭转了车头。

红灯。

在背后感受到八九寺存在的状态下——我实在无法无视这个交通灯。就算不会造成事故,我也必须这样做——毕竟现在贴在我背后的是十一年前死于交通事故的八九寺。

不过,我在这时候却犯下了失误。

不,其中的一个也不能说是失误——因为要在这种情况下拐弯的话,无论如何我也必须先刹车减速才行。

不过问题就在于另一个失误。

对,我实在太大意了。

因为我是在车道上行驶——交通信号灯的含义就会跟平常有所不同。如果前面的交通灯是亮红灯的话,无论是右拐还是左拐,都跟正面前进一样是被禁止的。

红灯就代表停车。

没有遵守这个规则的我——在背负着八九寺的时候没有遵守规则的我,结果遭到了毫不留情的天谴。

004

在拐弯后的正前方——出现了。

正是那团“漆黑”。

就像一个陷阱——就像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埋伏着等我上钩的陷阱似的。

“……………………!”

没有距离感。

或者应该说,根本不存在距离的概念。

从一开始,这种现象就是这样的感觉。

难道不管是在远处还是在近处都没有关系,它一直都近在眼前吗——不好了!

事到如今我也无法改变方向,因为这是我将车头扭到极限的瞬间发生的事。本来找还以为自己在拼命逃跑,没想到最终却以自己冲进那团“漆黑”的方式给这场捉迷藏游戏画上终止符。

自灭,自爆。

完全是白费力气的逃避行动。

莫名其妙地想要逃离莫名其妙的东西的追踪,结果在莫名其妙的状况下被追上,最后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咕——呜!”

但是……

但是至少也要让八九寺——

“啃咬、啃咬、啃咬!”

八九寺依然在啃咬着我的脊背。

虽然这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可是明明到了这个时候,这家伙究竟在干什么啊。

严肃场面的气氛也被她彻底毁掉了。

不过我还是必须设法把名副其实地咬住我不放的八九寺拉开,让她逃跑——必须让她逃出去!

无论如何也必须让这孩子——

“——‘多数例外规则’。”

这时候。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这样的平静而冷淡的声音,与此同时——被击飞了。

并不是在前面守候着我的那团“漆黑”被击飞了。

而是我。

是我们被击飞了。

感觉就像被一个巨大锤子击飞了似的——实际上发生的现象也应该差不了多远吧。

那是比“漆黑”更明显的、带有物理性质的怪异现象。

不知什么时候,我和八九寺已经被击飞到反方向的车道上。看来好像是因为什么人引发了什么现象,我和八九寺都得救了。

不过唯独是自行车来不及拉回来,那辆女装自行车就这样被吞没到“漆黑”之中——彻底消失了。

“…………!”

终于……

这辆曾经跟我共同跨越过多次危机的女装自行车,终于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我真是大受打击。

几乎痛苦得快要死掉了。

从明天开始,我究竟要乘什么去上学才好啊。

“鬼哥哥——这边。”

忽然间出现在我眼前的人——原来是斧乃木。

斧乃木余接。

面无表情的女童——尽管身上穿着特别可爱的镶满花边皱褶的、在视觉上相当华丽的服装,然而那毫无表情的容貌却让她显得相当不协调。

感觉就好像一个人偶在勉强模仿人类的举止一样。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虽然斧乃木并不是人偶,但同时也不是人类。

她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怪异。

也就是名为斧乃木余接的怪异了。

也是某位暴力阴阳师的式神——

“咦……?怎么了,斧乃木……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嘛,我们明明昨天才见过面。”

是这样的吗?

的确没错。

因为时间跳跃的影响,我在这方面的记忆跟现实情况出现了偏差——这算不算是还没有适应时差的现象呢?

跟“漆黑”突然出现一样,斧乃木也是突然间出现在我面前的——不过从目前状况来判断,我和八九寺应该是被这孩子救了性命吧。

“谢、谢谢——”

“要道谢还早着呢……”

斧乃木小声沉吟道。

她说的也没错。

给我们造成威胁的“漆黑”就在路上——并没有消灭,依然明确地存在于眼前。

虽然看不见的“漆黑”存在于眼前这种说法也相当奇怪——不过当前的现象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鬼哥哥……那是什么?”

“咦?”

听了斧乃木的提问,我反而感到困惑了。

“怎么了,斧乃木。你这次的职责难道不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救了我一命,然后把所有事情都向我说明清楚吗?”

“就算你要我一个人把所有问题都解决掉,我也会很困扰的……”

斧乃木虽然面无表情,但还是以困惑的语气说道。

不过她感到困惑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是忍野的话,一定会说出那句“人只能自己救自己”的口头禅吧。

“八九寺……”

身为幽灵少女的八九寺真宵,正用手搂着我的腰身,依然把身体紧紧贴住我的后背,而且还稳稳地咬住了我背后的肉,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你的精神也太脆弱了吧。

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

我只好强行把她从我身上扯开。

不管我们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这个姿势也根本无法适应除两人骑自行车以外的情况。把她的手拉开还算容易,要弄开她咬着后背的嘴巴还真是花了很大的工夫。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有一万颗牙齿吧?

“……真没办法。”

斧乃木说道。

因为声音毫无抑扬起伏的关系,我完全无法把握她的感情——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孩子好像跟以前的战场原有点相似。

也许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对她抱有某种亲近感。

“虽然我不小心救了你,但早知道这样的话,我也许放着不管会更好呢……看来我也被卷进莫名其妙的麻烦事当中了。真是不走运呢。”

说起来这孩子的口吻有点男孩子气呢——对于绝对时间上是昨天才刚见过面、内心却觉得已经好久没见的斧乃木,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早知道这样就放着不管什么的,你可别这么说嘛……生命可是很宝贵的哦。”

“不死身的吸血鬼也会说这种话么。”

斧乃木说道。

“那个女孩子就是昨天提到的幽灵吧?而且还背着背囊……已经还给她了吗,那就好。”

“昨天……”

我有提到过吗?

因为感觉上相隔太久了,我已经不太记得。

话说斧乃木本身就是怿异,虽说只是式神,但毕竟会经常跟专家在一起行动,她能看见……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

斧乃木能够看见八九寺的存在。

——当然也能看到那团“漆黑”的存在。

“鬼哥哥。”

“怎么了?”

“你想怎么办?”

“我想怎么办……?”

“那东西。”

斧乃木边说边指了一下。

她用食指指了一下路上的那团“漆黑”。

就好像在观察我们的动向似的,那团“漆黑”依然一动不动。

用手指指着对方。

这对斧乃木来说已经是属于攻击性的动作了。

“多数例外规则”。

只要伸出手指,就已经满足了它的发动条件。

至于其威力——我早就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半身吧。

“要战斗?还是要逃跑?”

“逃跑

。”

我马上回答道。

“战斗什么的,‘那个’根本就不是那一类东西吧。”

“也对呢,我也这么认为。”

我还以为会被她取笑我胆小,可是斧乃木却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指,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似的——我还是无法猜透这孩子的想法。

就像过去的战场原一样,难以捉摸。

“那么就逃跑吧,鬼哥哥。快抱起那孩子。”

“知道了。”

“要尽可能安静点,不要发出声音。如果突然动起来的话,那家伙说不定会作出反应而发起袭击。”

“…………”

怎么说得好像动物一样啊——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原始性的怪异也许就跟动物差不多吧。毕竟怪异大多是以动物为原型的。

不过看起来一团“漆黑”的动物什么的,应该也不存在于世上吧……

总而言之,我就照着斧乃木的吩咐缓缓抱起了八九寺的身体。以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的动作,把手伸到她脖子下面,确认一下裙子里面的情况,然后用另一只手捧起双脚,就这样把她抱在怀里。

“……我总觉得其中好像混入了多余的动作呢。”

“你在说什么啊?要是裙子里面有怪异的话怎么办?”

“我才懒得理你,笨蛋。”

她用粗暴的语气骂了我一句。

虽然我想这应该是受到了使役她的那位阴阳师的影响,不过这孩子的角色定位也实在有点过于随便了吧。

“那么——”

就在我以所谓的公主抱姿势抱着八九寺站起身来的瞬间——斧乃木立刻抓住了我的衣领。

“‘多数例外规则’——脱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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