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千贺彩,千贺光——三胞胎女仆——
狼死了,猪也死了。
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昏昏沉沉地抬起身子,打开门,光小姐砰然冲入房内,一把揪住我的胸口。
「你这个混蛋!」光小姐忽然狂爆似的说。
不对!不是光小姐!我这时总算清醒了。
就算地球在一秒间旋转五千圈,光小姐也不会说出「你这个混蛋」这种字眼吧。吐出这种台词,甚至一把揪住我的胸口,对光小姐来说是物理上不可能发生的现象,光小姐没有那种能力。
换言之,她也不可能是明子小姐,所以是彩小姐吗?
「因为你畜生!王八蛋!」
可是,即使是彩小姐,这也是一时难以接受的状况。
彩小姐怒不可抑,一副就要出手殴打我的样子,不,胸口附近早已被抡了数拳。只不过因为彩小姐的极度反常,我一时无法察觉痛楚。
「这种事、已经受够~~」彩小姐上气不接下气,香肩剧烈颤抖。「已经受够了已经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请冷静一下,彩小姐。」我用力抓住彩小姐的肩膀,摇晃她的娇躯。
「发生了什么事?」
「」
彩小姐猛然朝我一瞪,用一种非常忿恨的眼神。
打从心底憎恶仇敌的目光。同时,打从心底哀伤的眼光,竭尽全力瞪视着我。
「我们是这么训练过来的」昨天光小姐不是才说过?光小姐所受的「训练」彩小姐不可能没有受过吧。但是,这种乱七八糟的行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彩小姐终于缓缓地摇头。
「对不起,抱歉,我竟如此失态」然后彩小姐颓丧地垂下头。「明明不是您的错这种事明明不是您的错」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重复原先的问题。
「请告诉我,如果发生了什么事。」
「」
彩小姐迅速背转身子说:「请到一楼的仓库。」然后朝那个方向离去。
我呆立当场。
「什么跟什么那个」
彩小姐应该是跟明子小姐一起离开小岛才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看玖渚帮我修好的手表(尽管左右颠倒,难以判断)已经十点了。我似乎睡过头了,这是相当大的耻辱。
呃,那不是重点。无论彩小姐何时回来?现在几点?我有没有睡过头?那些都只不过是芝麻小事。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
「彩小姐,刚才说了什么」
一楼的仓库不好的预感。
谁在那里?不好的预感。
这座岛上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不好的预感。
而且可能一如预测。
依照惯例,一如往常。
「喂,快起床,小友。」
「唔咿早唷,阿伊,帮人家绑头发。」
玖渚双眼迷茫地抬起头。是做了什么好梦吗?玖渚一脸幸福的模样。
「现在可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小友。」
听见我的台词,玖渚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那不洗脸也可以咯。」
2
往内开启的门。
赤音小姐在房内,和室外呈垂直状伏倒在地。因此,那个截断面,肌肉、骨头和血管的截断面看得一清二楚。令人感叹人类也不过是有机物的团块,那个非常可笑的截断面看得一清二楚。
对!
又是一具无头尸。
跟佳奈美小姐的尸体一样,从颈根处被砍断。
那个东西穿着套装,看似昂贵的灰色套装,也沾染血色不能穿了。
纵使还可以穿,但是跟昨天佳奈美小姐所穿的小礼服一样,应该穿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杀风景的房间。
我在此渡过三天。
赤音小姐却连一晚都没过完。
空荡荡的房间。
室内只有靠墙放置的木椅、装在墙壁的内线电话、被耨、应该是赤音小姐带来的数本书籍,以及一盏台灯。
「有上锁吧?」伊梨亚小姐问:「喂,光?」
「是的」光小姐回答的声音略为颤抖。凝神一看,她娇小的身躯亦然。「那的确,没有错」
「这么说来,是从窗户进来的?」
我随着伊梨亚小姐的话声抬起目光。
房门的对侧,也就是我目前所在位置的正前方墙壁顶端,有一个长方形的窗户。
可是,那扇窗户只不过是用来采光和换气,犯人要利用它侵入和脱身实在太——
窗户是开启的。
可以利用控制杆在室内开关的窗户。硬挤的话,那个空间的确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出
可是,那也实在是太——
「位置太高了」我自言自语。
从那里侵入的话,就等于从二楼跃下,而若要从那里离开,我想是难上加难。
基本上,正因为窗户在那个位置,绝对无法从那里进出,才会决定将这里当作监禁场所。
总而言之,要从那扇窗户侵入是不可能的。
可是唯一能够进出的房门有上锁。
换句话说又是一间密室。
第二具无头尸,第二间密室。
第二次无头尸,第二次密室。
「唔喵~~」玖渚在我旁边嘀咕。
我欲言又止。
眼前的无头尸是原本被我们视为犯人的人物。
哎呀呀,这时除了沉默以外,还需要什么言语呢?
没有看见头部。总之跟佳奈美小姐的时候一样,绝对不可能是自杀或意外身亡
「不论如何,看来许多事情都必须重新思考。」伊梨亚小姐终于开口。「各位,可以到餐厅集合吗?光,记得将这个房间锁上。」
伊梨亚小姐这次也是当先离开现场,玲小姐默默跟随其后。
「必须重新思考」我自虐地低语。
正如她所言,确实必须从新检视至今思考、思索过的一切。而且,必须考虑的事情又增加了。
「所以,这是连续杀人事件」我再度自虐地低语。
连续杀人事件。
为了防止那种事,我才将赤音小姐监禁在这种地方。可是,从结果来看,却让她成为第二个被害者。
是谁说要制造势均力敌的状态?我究竟在期待什么?对于杀人的人类,对于拧下他人首级的家伙,我究竟在期待什么?我是在期待人性化的心计、计谋吗?
我安心了。
彻底地安心了。
完全地懈怠了。
自以为那种方法便能限制犯人的行为。洋洋得意,沾沾自喜,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赤音小姐昨晚的话语一一浮现脑海。她对我说过的话。
「」
可以宽恕吗?这种事
「真是戏言啊」
我转身,背对现场。
就在那时,眼角余光瞥见弥生小姐。她脸色苍白若纸,比昨天更加严重。接连两天看到无头尸,脸色当然不可能好到哪去,那毕竟不是猪肉或鸡肉。
然而,即使如此弥生小姐突然察觉我的视线,彷佛想要躲避我,开始朝餐厅走去。
「」
我暗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玖渚拉住我的手臂。
「阿伊,快点走嘛,伊梨亚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大家都走了呦,待在这里也没用的。」
「啊啊啊啊,是啊。」
我点点头。
重新思考,增加思考。
不论如何,第五天的早上差劲透了。
3
「半夜两点左右。」光小姐说道。
餐厅。
圆桌。
短短不过两天,就少了两个人。
天才画家伊吹佳奈美,七愚人园山赤音。
前天晚餐会上相互叫骂的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已经死了。
「园山小姐打电话到我的房间说她想看的书放在房间,希望我帮她去拿」
「所以?」伊梨亚小姐说:「你当然就依照吩咐去拿了?」
「是的。」光小姐点头。「那本书是武者小路实笃的《马鹿一》,有一点陈旧的文库本。」
「那种小事无所谓。换言之,赤音小姐当时还活着咯?脖子以上还在吧?」
「是的,那时还活着。」光小姐斩钉截铁地说。
换句话说,赤音小姐是在半夜两点钟以后遇害。我原本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见到赤音小姐的人,因此有些意外。不,正确地说,我跟赤音小姐只是隔着房门交谈,实际上并未见面。
赤音小姐的尸体是在早上九点半左右被发现。赤音小姐向来都很早起,在固定时间用餐,今天却未接到任何联络,感觉事态有异的光小姐便成了第一位发现者。
起初以为是换了环境所以睡过头
但事实并非如此。总之,倘若光小姐所言属实,犯案时间就限定于七个半小时之间,由于赤音小姐的尸体看起来并不像刚刚被杀,因此正确的犯案时间应该是在半夜吧。
「好。」伊梨亚小姐看
着众人。「接下来,跟昨天一样,首先进行不在场证明调查吧?」
她的语气简直就像在享受游戏。尽管我无法洞悉伊梨亚小姐的内心,但至少悲伤、难过或迷惑这类感情似乎都跟她沾不上边。
好!不论是谁?是什么?都是别人家的事,不过如此而已。
「这次我没有不在场证明。」因为没有人开口,我便先起了头。「光小姐来找玖渚,到晚上十点或十一点左右吧?我跟玖渚都上床睡觉了。」
「同一张床?」伊梨亚小姐意有所指地笑问。
「怎么可能?上床只是形容词,我在沙发上睡。」
「是吗既然已经睡着,假如对方偷偷溜出去也不知道了。」
「唔咿!唔咿!人家不可能呦。」玖渚的小手咻一声打横挥过自己的颈子。「现场的仓库是一楼吧?人家一个人没办法下楼梯呗。」
「啥?」
不光是伊梨亚小姐,所有人都诘异地、吃惊地看着玖渚。
啊!只有一个人,只有真姬小姐索然无味地投以「早就知道了」的视线,但真姬小姐应该算是例外吧。
「所以人家才要阿伊陪着来呀。」
对!我也不是单纯因为无聊、出于兴趣而跟来这座岛。因为有非常明确的理由,因为被玖渚友需要,才会待在这里。
玖渚有诸多造成日常生活障碍的性质与特征,其中最重要的有三种。而其中之一,便是无法独自进行极端的上下移动。
那是规则。
与其用性格、性质或特征来表示,玖渚的脑里有一个严格、超然而强迫性的规则。假如硬要强迫她,就会大哭大闹以至无法收拾,从五年前开始就是那样。虽然曾经以为说不定治好了,但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吗」伊梨亚小姐依然一脸惊讶。「可是,我是第一次听到那种事」
「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呀。不过,如果仔细观察,也不是很难察觉吧?人家从来没有一个人上下移动过吧?来这座岛以后。」
吃饭时总是跟我在一起,除此之外的时间,她一直待在房间。
玖渚友。
「这么说来,那个人都是到房间去接你嗯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确认那种事情。」
「有医师诊断证明。」我说:「是心理因素,换言之就是一种精神疾病,我想那应该可以证明玖渚的清白。」
不过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
「」伊梨亚小姐寻思片刻,最后似乎决定转换思考方向,朝真姬小姐问道
「那么,姬菜小姐呢?」
「我在我的房间,整晚喝到天亮。」她看着深夜先生。「跟那位迷人的绅士喔。」
「是吗?逆木先生。」
「绅士我是不知道,但确实如此。」深夜先生点头同意真姬小姐的言论。「原本只打算打扰一下但最后一直喝到天亮。」
连续两晚喝通宵?真是了不起的体力。不,或许对深夜先生而言,并不是体力的问题,只不过因为佳奈美小姐的事件,所以没办法不喝酒,不过如此吧。
对于深夜先生而言,佳奈美小姐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如今我已经能够想象。亲自教她画画,然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重要的人。
重要的存在。
「我跟姬菜小姐都没有喝醉,因此可以证明对方的清白。」深夜先生说:「是啊是半夜一点左右。一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毕竟发生了那种事啊。到了客厅,结果姬菜小姐也在,于是姬菜小姐约我到她的房间,一直到早上」
「」
似乎是那么一回事。就算不是那样,至少两个人在真姬小姐房间是真的吧。总之,无论如何,真姬小姐跟深夜先生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我一直在房间里睡觉。」在被询问以前,弥生小姐插队似的急急开口。「我完全没有不在场证明。不过早上六点起床,开始做早餐以后,帮忙的光小姐应该可以稍微证明」
弥生小姐口齿含混,一边偷窥伊梨亚小姐的表情,一边说道。总觉得有一种憋扭感,那种怪异的态度颇令人在意。不知该如何形容,但就是耿耿于怀。然而,我不知道那种憋扭感的起因为何。
「唔」伊梨亚小姐嘟起朱唇。「那么,光,你呢?」
「我半夜两点的时候拿书给园山小姐之后又回去睡了。到早上起床为止,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是吗啊啊,我也得交待一下才行。我一整晚都在自己的房间跟玲谈话,包括彩她们去找的哀川大师的事情,还有今后的事情,是吧,玲?」
玲小姐默默点头同意伊梨亚小姐的询问。
「昨天白天睡过了嘛,因此晚上睡不着。谈话结束时天也亮了,想说现在去睡也很奇怪,东摸摸西摸摸接着就去吃早餐。我想这可以成为不在场证明,怎么样?」
伊梨亚小姐说完,一双秋波不知为何飘向我,而且是非常挑战性的眼神。我耸肩应道:「是啊,如你所言。」
「彩小姐跟明子小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九点左右。」
回答者是适才在玖渚房里揪住我的彩小姐。此刻好象已然恢复平静,但目光依然回避我。
「九点吗」
话说回来,彩小姐那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已经受够了这种事好象是这一类的。可是,究竟是「受够了」什么呢?彩小姐的那个模样实在很反常
看起来也不像在说佳奈美小姐的事
「那么,彩跟明子也算是有不在场证明吧,这么一来」伊梨亚小姐说:「有不在场证明的人是逆木先生跟姬菜小姐,我跟玲、彩跟明子。另外,玖渚小姐也算吧?一共七个人。」
换句话说,我、佐代野弥生、千贺光三个人没有不在场证明。可是,纵使不在场证明很重要,但这起事件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那个,光小姐。」
「是?」光小姐看着我。
「虽然问得有点细,你两点送书过去的时候,仓库的窗户是开着的吗?或者是关着的?」
光小姐看着半空,思索半响后回答:「我想是关着的。」
「是吗,那扇窗户可以任意开启吗?」
「是的,因为原本就是换气窗只要使用操纵杆像这样旋转操纵杆的话,就可以任意开关。可是那得从室内才行,室外无法开启,是完全固定的。」
「是吗」
这么一来,问题就更加棘手了,而且那种棘手方向非常糟糕。位于高度三公尺以上的窗户,倘若没有梯子,不可能从那里离开,要从那里侵入更是难上加难。
总而言之,就是「密室」。
「呃,光小姐,那个房间的钥匙是如何保管?莫非有其它备用钥匙吗?」
「钥匙一直由我保管,没有备用钥匙,也没有万用钥匙。」
光小姐略显困惑地说。那也是当然的吧,因为那个发言的意思就等于,能够犯案的只有她一个人。嗯~~~若以极端客观的角度来看,现阶段就属那个可能性最高。
然而,我并没有指出那一点,因为赤音小姐的时候,我们就是因此铸成大错。
「钥匙的型式是?」
「普通的钥匙。这样子一转,门栓就会卡住的锁不知道正式名称是什么,那应该怎么讲呢?」
「两点钟的时候确实有上锁吗?」
「有上锁,我确定有上锁,因为确认过好几次」光小姐有些苦涩地答道:「我很肯定。」
「是吗?」
老实人。
彷佛难以生存的老实人。
我从光小姐的态度分析,她应该不是犯人。如果光小姐是犯人,包括房间上锁的事情,甚至是半夜被叫去的事情,都没有必要一一向众人报告。不管是谁,应该都有那一丁点的智能。
可是当然也不能否认,那可能是为了让我们产生这种想法的策略。一旦朝那方面思考,事情就没完没了。
我继续提问。
「两点钟去房间时,里面没有别人吗?毕竟房间很暗,可不可能有谁藏在里面」
「我没有感到其它人的气息。」光小姐似乎不明白我的提问用意,玉首微侧答道:「可是,我也没办法肯定,因为我没有进房间,是在门口把书交给她的。」
「你不怕吗」弥生小声地用细若蚊纳的声音问。她一脸不安地窥视光小姐,继续说道:「园山小姐,搞不好是犯人喔一个人跟她半夜会面不害怕吗?」
「不,我不害怕。」光小姐犹豫顷刻,然后回答弥生小姐的问题。「因为我不认为园山小姐是犯人」
「为什么?」
弥生小姐陡然咄咄逼人地追问光小姐。
「你凭什么那么说?」
「那是」
光小姐为难地看着我。原来如此,是因为昨天听了玖渚的说明吗?倘若听过她的说明,的确就没有理由只怀疑赤音小姐一个人。
「」
我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思考。思考归思考,可是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要说有什么可能性,也许光小姐送书过去的时间并不是「两点」,但是听过她的叙述,似乎也没有那种可能。
若然,又该如何应该如何继续思考?
「不过,那严格说来不算密室,不是吗?因为窗户是打开的。」伊梨亚小姐对我说:「从那时起,就被排除在密室的定义外喔。」
「可是,那扇窗户也不能进出。」
「有椅子呀!站在椅子上的话,应该构得到吧?」
「应该构不到,就算伸手跳跃也构不到。我们之中最高的人是深夜先生,但我想他还是构不到。」
「是吗?换言之伊吹小姐是油漆河密室而这次是高度密室」伊梨亚小姐故作惊讶地高举双臂。「而且两起都是无头尸杀人吗?」
对!那也是一个问题。
为什么犯人要砍下佳奈美小姐和赤音小姐的首级?简直是一头雾水。无头尸必定会出现的掉包问题也不可能发生,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理由非得砍头不可?可以想成是单纯的离奇或异常吗
再进一步说,将首级带走的想法也令人百思不解。为了带走才砍下的思考方式也可以成立,可是,人类的首级究竟有何用途?
若要那么说,问题就变成为何必须杀人不知道!净是一堆不知道的问题。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件。
混帐我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愚蠢?
「嗯~~从非常客观的角度来看,最可疑的人是光吧。」
冷不防在可以说是非常突兀的时间点,伊梨亚小姐开口道。
光小姐的表情瞬间僵硬。
「呃那、那个我」
「保管钥匙的是光,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三个人之中也有光。既然不可能从窗户进出,那就只能从房门进出吧?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有三个人,可是有钥匙的只有你一人」
「请等一下!」我硬生生地打断伊梨亚小姐的台词。「那样不好,那种擅作主张的方法不好,伊梨亚小姐。」
「擅作主张?这种方法不正是所谓的推理吗?」
光小姐怯怯不安地交互看着我跟伊梨亚小姐,宛如完全不晓得该如何行动,或者该说些什么。
「昨天赤音小姐不是说过了吗?用消去法和选择性思考决定犯人是很愚蠢的事。我当然不至于说愚蠢,但至少也不觉得那是最聪明的办法。姑且不论作主的人,被决定的人铁定难以忍受。」
「是吗?真的是那样吗?我倒不那么觉得。」
「我们就是那么认为,才会把嫌疑最大的赤音小姐关进仓库,不是吗?然后那个结果就是这个!那个结果就是这个啊,伊梨亚小姐!我不打算对业已结束的失败多加置喙,但我们必须避兔重蹈覆辙,你应该懂吧?落单是很危险的!」
「现在才说那种」伊梨亚小姐用一种甜美的笑容看着我,若换成其它场合,或许是极具魅力的美丽笑容。「基本上,监禁安置吗?总之,那个提案者不正是你?」
「正是如此,对于那件事我不打算辩解,提出监禁赤音小姐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本人,因此我才有义务在此提出反驳。假如我对那件事有责任,我认为避免重蹈覆辙就是负责任的方法。至少现阶段要决定犯人只能说是言之过早,许多应该思考的事情都尚未理出一个头绪。」
真姬小姐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也许是因为两晚没睡而感到疲倦,也许是觉得我的话很无聊,应该两方面都有吧。
旁观者
「唔不过我还是认为光是最可疑的人。」
对于长年同处一个屋续下,对自己竭心尽力的女仆,伊梨亚小姐的语气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关心,全无半点感伤。犹如在陈述一件事实,不带任何感情的漠然口吻。
我忽然间明白了,玖渚友昨天问题的答案。
这个人被赤神家逐出家门的理由。
她待在这座岛的理由。
赤神伊梨亚对于这个人而言,世界是普遍地平等、平等地缺乏价值吧。因此才欲寻找有价值之物,然而遍寻不果,是故任何东西皆能毫不迟疑地舍弃。
原以为她做了什么。
原以为她可能做了什么。
但或许那才是天大的误解。即使什么都没有做,伊梨亚小姐也不可能待在赤神家吧?倘若继续深究下去,问题就会变成究竟是伊梨亚小姐被赤神家抛弃?或者是她抛弃赤神家?
事情怎会如此?原以为袒护光小姐是伊梨亚小姐的责任啊。
「好,就这么办吧。」我避开伊梨亚小姐的目光提议道:「总之,令后落单很危险,因此大家就集体行动吧。那样就没有怨言了吧,伊梨亚小姐?应该用不着解释集体行动的理由吧?因为比单独行动来得安全,同时也是为了互相监视。而既然我刚才袒护光小姐,自然就跟光小姐同组。我、玖渚和光小姐三个人是A组,那样如何?」
「嗯原来如此。」伊梨亚小姐好象对我有些佩服。「想不到你比外表看起来聪明嘛是啊那么我当然就跟玲、彩和明子四个人一组。然后,真姬小姐、深夜先生和弥生小姐三个人是C组。深夜先生跟真姬小姐连续两天都晓得对方不是犯人,弥生小姐也可以安心跟他们一组吧。就算弥生小姐是犯人,二对一的情况下,真姬小姐他们也不用担心。那样可以吗?」
「即使不分组,大家一直待在同一个房间例如这间餐厅也可以吧?到哀川大师抵达为止。」光小姐怯怯不安地看着我说:「那样一来,就不需要让任何人落单,也可以营造势均力敌的状态」
「那可不行!一直待在这里?一直待在这里,我可不干!」我并非针对光小姐,而是对着所有人宣言:「我跟玖渚从现在开始必须要行动了。」
4
总而言之,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埋葬赤音小姐。跟昨天的佳奈美小姐一样,也不能就这么置之不顾,既然伊梨亚小姐依旧没有报警的打算,我便判断她会任由我们处理。
一如昨日,我们决定先用玖渚的数位相机记录现场情况,然后再把尸体埋在后山,我们跟同组的光小姐先返回玖渚的房间拿数位相机。可是,那个预定却被打乱了。
「唔咿~~~」
刚进房间,玖渚的悲鸣碎然响起。
我还想是怎么一回事,朝室内一看,登时明白那个理由。
「原来如此」
「啊啊呜哇」光小姐也难得讶然出声。「好过分」
破坏。
是破坏。
室内发生的是破坏。玖渚的三台计算机两台计算机加上一台工作站,被破坏得体无完肤。
「哇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玖渚半疯狂地奔向几乎看不出原形,内部完全外露的机械。「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太过分了!虐待狂!恶魔!这座岛上有恶魔啦!魔鬼代言人啦,阿伊!悲剧哇!呜哇!换作人类的话,这是内脏破裂的全身复杂骨折耶!连显示器都坏了!莫名其妙!啊~~这个键盘人家做得好辛苦呦!全像内存!还有主机板!怎么会这样,都裂开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咩!」
玖渚发火了。是误触开关了吗?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很少出现这种情况,至少在我返日迄今是头一遭见识。
「正常人会做这种事吗啊啊啊好过分喔阿伊!阿伊、阿伊、阿伊,你说呀?」
「真惨哪。」假设这台计算机是杀父仇人,也不用破坏至这种程度吧?玖渚的计算机被破坏到甚至让人萌生此念。「是用铁棒敲打吗并不是很聪明的破坏方法不对,可能是用柴刀之类的」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是谁做的呢?果然是犯人吗?」光小姐呢喃似的说。
犯人吗?那个杀死佳奈美小姐和赤音小姐的犯人,创造出这种惨状吗?可是,那种事有何意义?破坏玖渚的计算机,犯人究竟可以获得什么?
「唔咿~~人家好可怜呦,好想哭耶。」玖渚发出快要哭泣的声音,离开计算机。
「哈啊唔算了?反正备份已经传回家里。可是呀!人家好辛苦才做好的呢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下次要用破坏不了的材质做主机板呗。」
「是吗有备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辛辛苦苦做的软件至少没有泡汤。」
然而,其实那也算不上什么大幸吧,玖渚用的计算机跟一般计算机高手的机器不同,是完完全全的自制品,因此比起里面的资料,外面的硬件更加昂贵。
「唔咿,这样就不能看数位相机的纪录了,数位相机跟计算机都被破坏好过分呦,把钱当成什么了!」
「那是你说的台词吗?」我吐糟时才猛然醒悟。「嗯啊啊,原来如此。」
我一弹手指,接着再去确认,果然数位相机被破坏得尤其仔细。如此一来,这个破坏狂的目的就昭然若揭。
「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非常简单明暸。」我独自低语。「嗯幸好很简单明暸,我还想要是事情再复杂下去该如何是好。」
「请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光小姐问道:「究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您已经知道了吗?」
「嗯,大概知道了。光小姐昨天也看过了吧?玖渚是用数位相机记录佳奈美小姐的画室情况,再用USB线传到硬盘里。姑且不管犯人是否知道得那么详细,但看来那些照片大有问
题。」
连工作站和计算机都一并破坏,或许是为了以防万一吧。
佳奈美小姐的房间。
那个影像。
「我想那就是目的。」
从小豹那里取得的情报那封电子邮件尚未向任何人提及,因此犯人无从得知,但所有人都晓得数位相机的影像。「原来是那样。」玖渚双肩一垂。
「啊早知如此,就用不着加密了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用这么原始的破坏方法呀。」
「因为这个房间没有上锁」光小姐说:「运气真不好呢。」
我来回抚弄玖渚的头。
「哎呀呀这么一来,也不能悠哉干等名侦探驾到了。」我伸手围住玖渚的肩膀,然后搂住她一会儿。「真的不能再悠哉下去了。」
因为不知道犯人是谁、因为不知道犯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然而唯独一件事,唯独一件事情是无庸置疑的。
那混帐为了一己之便,破坏了玖渚友的重要东西。
好
既然如此,本人也不能善罢罢休。
「咦?敛?请、请等一下。」光小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这是谁做的?」
「所以说,就是犯人啊?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谁。」
「可是,我们一直待在餐厅,后来也是直接从那里回来的吧?谁有时间可以破坏得如此彻底?」
猛然大悟
直到彩小姐出现为止,我们一直待在这个房间,而我们也是最后一个赶到现场仓库。我们抵达仓库时,众人业已集合该处,之后大家再直接前往餐厅。
这么一来不对,这么一来,一切都毫无意义。因为理论上,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人可以进行这种破坏。
「可是,这怎么看都是人为的破坏这个样子。但是大家都没有做这种事的时间?那么,究竟是」
百思不解。果然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之事,跟佳奈美小姐的密室和赤音小姐的无头尸不一样!
那不一样!这次的这种「百思不解」跟至今的种类不同,跟不在场证明或动机等等是完全不同意义的不明所以。并不是圈套或机关云云,而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假使如此
「假使如此,这就是关键吗」
我看着玖渚,看着光小姐。然后沉思。
「」
假使这是关键之钥
假使如此,门究竟在哪里?
5
损坏的计算机应该已经无法修复,于是我们决定按照预定行动,换言之就是去埋葬赤音小姐。
抵达仓库,将赤音小姐的身体置于大型担架上,朝后山森林出发。这个担架是为了紧急情况所准备,但不论如何,应该没有预想过是这种紧急情况吧。
不
或许有预想过也未可知。
这次没有使用睡袋包裹,而是直接埋葬。光小姐抬着担架前方,我拿着后方。光小姐真不愧长年担任女仆工作,身材娇小但体力和臂力都很强健,玖渚则拿着铲子跟在我身后。
因为我拿着担架尾端,即便不喜欢也得凝视赤音小姐的无头尸。纵然说已经习惯,但看着这种东西终究令人不舒服。
半途突然心念一动,我向光小姐问道:「光小姐!赤音小姐的这套服装,跟你半夜拿书给她的时候一样吗?」
「是的,一样。」光小姐回答。「不过,那时当然头还在。」
冷笑话。
她实在不适合说那种笑话。
由于数位相机被破坏得无法修复,当然无法记录赤音小姐遇害的仓库,这应该也正中犯人下怀吧。
可是,犯人一定是小观了玖渚的记忆力。
「唔咿唔咿唔咿可是呀,就算犯人想破坏的是佳奈美的现场照片,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妙哩!有拍到决定性的证据吗?人家的记忆里并没有那种东西」
玖渚的脑袋瓜里,不光是昨天的现场,就连刚才的仓库情况都以等同数位相机的精密度记录下来了吧。玖渚友被称为学者小孩,并非仅是摆摆样子而已。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嗯,是呀,奇怪的地方有一大堆唷,现在正在选择中。呃是了」
玖渚在那里嘀嘀咕咕,既然如此还是别去打扰她比较好。我重新转向光小姐。
「要埋在哪里呢,光小姐?」
「不要在伊吹小姐旁边比较好吧」
那倒是深有同感。
在森林里兜了一阵子,我们发现一处适合埋葬一个人的位置,决定在那里挖洞。
昨天埋佳奈美小姐的时候有两个男人,但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因此作业比较辛苦。老实说也很希望深夜先生帮忙,可情深夜先生跟我们不同组;不仅是那个原因,连续两天埋葬朋友尸体的作业,正常人的神经定然难以抵受吧。
倘若不是我这种人。
尽管我这种人比较差劲。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我拨了拨前发。如果现在是夏天,铁定会满身大汗吧。从洞里爬出来,将赤音小姐的身体放进去,然后默祷片刻。虽然不知道那种行为有没有意义,但觉得那样做比较好。
「本人园山赤音,无论何时、在哪、被谁、用何种方法、基于何种理由杀死,都无任何怨言。」
那是园山赤音小姐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然而,真的是那样吗?赤音小姐即便被人如此残杀,仍旧像圣人般、像圣人般,毫无怨尤地前往另一个世界吗?
那对我而言是不可能的。
「真想连头也一起下葬呢,不管怎么说。」光小姐说:「伊吹小姐也是如此,犯人究竟为何要砍下首级呢?」
「这个问题重复问过许多次了,而答案当然也只能继续重复下去吧。」
总而言之不知道。
我用铲子抄起土壤,开始掩埋赤音小姐的身体。我想明天肯定要肌肉酸痛,不,那得假设明天还残留感受疼痛的脑神经,毕竟我也可能成为下一个被害者。尽管命中率不高,但也没有低到完全不可能。
连续杀人。
搞不好在佳奈美小姐和赤音小姐遇害以后,一切就宣告结束。根据玖渚昔日友人小豹的情报,尽管不知是何种关联,两人之间确实有某种关联,事件也可能已经了结。然而,也不能否认那种想法过于机会主义。
赤音小姐终于完全被掩埋。
「光小姐,既然出来了就顺便一下,那间仓库的窗户,可以带我到从外侧看得见的地方吗?」
「好,我知道了。」
光小姐开始迈步。
玖渚跟在她后面,蓝发随风摇晃。话说回来,今天还没帮她绑过头发,回房间以后再帮她好好绑一绑吧。
光小姐在半途转向我,神色一正,突然致谢道:「谢谢。」我一脸诧异,不知她究竟在谢什么。
「早餐的时候,您不是袒护我吗?所以才向您道谢。」
「啊啊并不是因为对象是光小姐才会袒护,只不过不喜欢重复相同的失败。即使不是失败,我基本上就不喜欢重复这种行为。」
所以我的记忆力才不好吧。
「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更是如此。」
「哇哈哈,真像阿伊的风格耶!」玖渚天真无邪地笑了。「可是呀,其实是因为对象是小光才会袒护吧?小光就静静地落在阿伊的好球带正中央呗!」
「我的好球带?什么跟什么!」
「年纪比你大呀!女生呀!娇小呀!长发呀!苗条呀!没有带手饰那些呀!而且而且,还穿着围裙洋装呗!」
「最后一项没有!」
「其它像是上半身赤裸,穿着牛仔裤呀!身穿图书馆员那种白衣,戴着眼镜呀!还有比自己高,穿着运动服的金发不良少女呀!」
「别揭穿别人的卡通嗜好!」
晬!真是大嘴巴。
不过,光小姐的确是我喜欢的类型吧。就速度而言,我比较喜欢彩小姐那种有点激烈的个性,但是像温柔的光小姐,那种好打的慢速球当然也不讨厌。至于明子小姐,终究消失的魔球吗?
呃,言不及义。
「啊啊」光小姐浮起那种既像害羞,又似为难的暧昧笑容。「总之我就是想跟您道声谢。那个小姐在那方面是很严厉的人而且这次跟昨天园山小姐的情况不同,怎么想都只有我能犯案,就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唷。园山小姐的情况,不是有『因为是密室所以谁都办不到』的前提吗?可是,这次就」
「那种事情已经够了吧,光小姐。」我有点不耐烦,打断光小姐的台词。「光小姐向我道过谢了,既没有不老实,也已经显示你的诚意。所以,用不着每件小事都一一道谢。」
「可是」
「倘若我们交换立场,光小姐也不会弃我不顾吧?那时光小姐一定会帮助我。」
「可是届时您必然会好好道谢。」
喔竟然来这一招?光小姐看来颇为强硬。
「可是呀,小光,我们不是朋友吗?」玖渚说:「我们呀,是不会怀疑朋友的。所以在人家心中,一直认定阿伊跟小光不可能是犯人唷。」
「朋友吗?」光
小姐感慨万千地领首。「我至今都没有任何朋友,因为从懂事开始就一直待在小姐身旁」
「人家也一样没有朋友呀,阿伊也是,所以很高兴可以跟小光做朋友喔。」
玖渚说完,拉起光小姐的手。
任何人看到那幅景象,应该都会忍不住微笑。可是就现实问题来说,我想光小姐跟玖渚要维持朋友关系,应该很困难吧。光小姐从今尔后都得待在这座岛,必须陪伴在伊梨亚小姐身旁,而玖渚则是要离开的人。同时,玖渚回去以后,也只会窝在自己家里。
玖渚友是孤独的。
古有云「天才乃独自成就一切者」,就那层意义来看,玖渚友具有绝对资格,而那也是绝对条件吧。
然而只能如此解读此情此景的我,或许才是最孤独的吧。
「啊,就是那个,就是那扇窗户。」
听见光小姐如此表示,我一时有些迷惑,因为我并未看见类似那种窗户的事物。
「莫非是这个吗?」
我指着一个约莫在我胸口高度的窗户从这里可以看见的窗户也只有那个。
「是的。」
「可是,位置这么低」
「虽然内侧看起来位置很高,不过这附近有一半是埋在山中。」
我听着光小姐的声音,往窗户内侧望去。可以瞧见沾了一点血污的木椅,以及敞开房门的内侧景象。不会错,那就是我曾经居住,赤音小姐遇害的仓库。
原来如此。宅第的一部分在建造时是建在山里,而这间仓库就是那一部分,看来就是那么一回事。
「这么一来,从外侧侵入应该并不困难。」
「可是,这扇窗户不能从外侧开启喔。它也不是用锁关闭,所以再怎么摇动,都不可能打开。」
「那么呀,就可能性而言,有没有可能是赤音自己打开窗户,将犯人引进去的呢?」玖渚问:「敲敲窗户,然后请赤音打开,再进去的那种情况啊。」
「实在很难想象那个人会自己把犯人请进去,是那个赤音小姐喔?而且这里果然还是很高哪。现在这样从上面看下去,那种感受更深了。至少我是不会想从这里跳下去的。」
窗户是朝斜角闭关的类型,因此也不可能摆好姿势再跳跃。万一着地不慎,可能还会因此骨折,这种高度下撞到头,绝对有死亡之虞。
「即便是赤音小姐自己让犯人进去,当对方要杀她时,她也应该很容易求救,毕竟内线电话就在旁边。」
「说不定是在睡觉时被袭击啊啊,不对,这是人家的大失败!睡着的话就不可能让对方引进去呗。」
「就算忽视这些问题,事后也没办法离开房间。纵使是攀岩高手,这么光滑的墙壁也爬不上来。」
「说不定是壁虎,哇哈哈。」玖渚把头伸进窗户里,确认室内情况。
「很危险耶。阿伊,用绳索的话怎么样?」
唔果然
「绳索啊,可是这附近也没有可以绑绳索的树木。」
我四下梭巡。不知是被砍伐,或者原本即是如此,这附近就像平原,没有适合绑绳索的树木,当然也看不到类似的代用品。
「而且,垂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有经验所以知道,那其实满困难的。那也会磨掉手皮,应该会被我们察觉。」
「戴手套就好了呀。」
「话是那么说,不过我认为那种机率还是很小。相较之下,带把梯子来,从窗户插进去的可能性还比较高。」
「可是这个宽度呀,梯子放不进去呦。放到一半就会卡位,卡住的话,自己也进不去了呢。」
「嗯是吗光小姐,这座岛上有梯子吗?」
「没有」
「客人带来的可能性呢?」
「我想也没有,如果是那么大的行李,马上就发现了。」
「那就是绳梯!绳梯的话就可以卷起来带到岛上,也不会卡住窗框。」
「阿伊,你连自己说的话都忘记了吗?这里没有地方可以绑绳子喔。如果有钩状金属或许可以挂在墙上,可是墙壁应该会有痕迹,墙壁目前看起来还很漂亮呦。」
正如她所言。话说回来,这种事不用她说,稍微想一下也可以明白,但是就确认事实的意义来看,这样说出来还是比较好;这也是一种预定和谐吧。
我向光小姐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任何发现都可以。」
「不,没什么特别的」光小姐一边凑近窗户一边说:「可是,如果不能从房门进去,犯人就只能从窗户侵入」
「侵入吗不,或许用不着侵入。」我随口说出心里想到的事。「椅子既然放在那里,赤音小姐可能是坐在那里看书。用绳索做成牛仔套绳一样的东西,从窗户垂下勾住赤音小姐的脖子,然后向上一拉。勒死赤音小姐以后,把尸体拉到窗口,在那里砍下头,这样如何?」
不可能吗?不,我想至少没有矛盾点。这么一来,就不用从窗户侵入,甚至不用进入房间,便可以制造出那种状况。
矛盾点
「不还是不可能吧。」
「为什么呢?我觉得那种想法也不错啊。」光小姐不可思议地说:「那样的话,好象任何人都做得到」
「因为人类的身体并没有那么轻。」
就女性而言,赤音小姐绝对不是娇小型,身材高挑,体重乍看也有五十多公斤吧。即使没有六十公斤,至少也不可能是四十几公斤。如果要从这个位置把她拉上来,不但需要相当强韧的绳索,也必须拥有相当强壮的臂力。至少我是办不到,光凭两只手臂将一个人的身体拉到这么高的地方。
「看起来最有力量的人,果然还是深夜先生但是他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尽管最有体力,但那是相对性的问题,我想深夜先生终究不可能将一个人拉到这么高的地方,更何况赤音小姐应该也会抵抗。」
而且,有心抵抗的话,旁边就有内线电话。例如把话筒轻轻踢开,犯行就会被其它人发现。至少那称不上是聪明的方法。
「而且呀,那还是要开窗户才行呀。要赤音把窗户打开,然后再背向窗户,那种事情可能吗?赤音小姐也不是傻瓜,根本就是聪明人,这点防备心应该有吧。」
正如她所言。
混帐!还以为朝真相接近了一点点,结果还是不行吗?彷佛着眼点在某处扭曲的不快感。心情犹如在计算圆的内角和,总觉得某种东西绝对地错误,某个地方绝望地错误,究竟我是哪里弄错了什么?
总觉得,好象被耍得团团转。
「反正先回房间吧,待在这里也是一无所获。」
虽然回房间也不会因此有所斩获。
玖渚像是很惋惜地看着窗内,但终于还是跟在我身后。
「怎么了吗?」
「唔没有。对了,阿伊,人家肚子饿了呦。」
「是吗」
「既然如此,要不要去吃中餐?」光小姐说道。
「好啊。」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