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百度献给某飞行员的恋歌吧
翻译:ihcinihsdk
超过三万吨的铁块,在爆裂开来的钢铁装甲间点燃火焰,朝着海面坠落下去。乘员们从破口一倾而出。不幸偶然同乘在重巡空舰上的八百名乘员,有些从船体滑落,有些在船内被活活焚烧,伴随着哀号声从四千米的高空猛然直入碧蓝的大海。
这是神圣雷瓦姆皇国军(皇军)的巡空舰。作为进攻加尔迪亚基地的皇军轰炸机编队的旗舰,奔赴本次的制空战,本应如此,但等待着他们的依然是,帝政天上军(帝军)基地毫毛未伤而皇军败北的这片天空。
即使是皇军最新锐的战斗机,艾雷斯Ⅲ,也无法与真电抗衡。这次轰炸由两艘重巡和三十五架轰炸机对四十架艾雷斯Ⅲ进行直掩。虽说是正大光明的庞大攻击阵势,却被迎击起飞的仅仅三十架真电痛击得溃不成军,姗姗来迟的帝军一个紧急下降,炸弹就正好命中了轰炸机和雷击机。
紧接着第一艘,第二艘重巡的腹部也被三发氧气空雷命中。七月的天空鸣动着。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百二十多吨的庞然大物激烈地晃动起来。钢铁装甲四下飞溅,喷出的火焰直烧上空。不到弹指之间,紧急下降的轰炸又毫不留情地接踵而至。和战斗机队一样,帝军轰炸机驾驶员个个技术精湛,瞄准的准度也精确无比,不间断地射向重巡的要害。敌方顿时力不从心。没多久,空域上闪光疾走,爆炸迭起,熊熊火焰像八爪章鱼一般往四面八方伸展开来。火焰下端的铁屑碎片,夹杂着人体的残骸像霜一般降落。乘员们无一生还,只能与舰船成为命运共同体,这便是过于悲壮的飞空舰艇的末路。
突破两艘重巡所留下的巨大暴炎,真电编队随即奏响凯歌。现在他们的眼前没有敌人了。对于帝军来说没有比这更可靠的伙伴,而对于皇军来说没有比这更麻烦的敌人了。真电所驰骋的天空,必将染上帝军的颜色。失去了重巡空舰和艾雷斯Ⅲ的掩护,敌方三十五架轰炸机已经黔驴技穷,只好放弃原定计划,而改将炸弹废弃在海面,调转机头,一溜烟地散去。
但音无航空队的飞行员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们,对于他们来说,彼此之间为了竞争击坠王,哪怕是多一个击落数也是好的。帝军的飞行员们转眼间就追上了行动慢半拍的乱了阵脚轰炸机,随即就在广阔的天空中用自己精湛的技术开始了扫除作业。
这是胜利的一方几乎都要给予对方怜悯的完胜。
音无航空队的飞行员们无不是一骑当千的强者,而且机体性能也大幅超越敌人。从比克托利亚海战结束后,在世知原基地战斗的大约半年间,帝军的空战几乎都是以胜利收场的。
——不打算在空战上败北。
在挡风板的另一侧确认了飞翔的最后一架轰炸机已经化作海面的波纹后,千千石武夫特务中尉把机头转向塞恩岛,世知原基地机场。
——在空战上……啊。
一丝忧虑掠过他的心头。千千石又重新握紧操纵杆,在没有敌机的上空巡航。
比克托利亚海海战胜利,移动到世知原基地是在去年的十二月,而现在已经完全入夏了。海平线另一边好像与战争无关一般,巨大的雨云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飞机上放眼望去是清澈得能看到鱼群的大海,在那里能看到被绿色裾礁围绕着的塞恩岛。世知原机场的第一滑行道出现在视野的角落,向着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出击和返回的红土滑行道,千千石今天也平安无事地降落了。
他走向航空指挥中心,准备向白濑一树司令官报告击坠数。
「共击落战斗机三架,舰上轰炸机五架」
对于千千石的报告,白濑司令官笑容满面地回应道。
「你的击落数超过一百五十架了哦」
「是」
「算上今天的份额,确实一共击落一百五十二架了呢。审问俘虏的时候,纳库萨斯航空队那里似乎都叫你『塞恩岛的魔犬』。好像敌方司令官有直接下达训示说,如果遇到魔犬,就避免打格斗战。」
「这是我的荣幸」
「有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王牌真是幸中之幸,毕竟威吓住敌人是我们的工作,往后你的战绩我们也很期待啊。」
「是」
「这半年里,没给你们好好的休整我感到很抱歉。军令部虽然也反复考虑了创作其他的补给手段,但不管怎么说,穿越大瀑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搜罗到足够的运输船也是要费上些功夫的。这点不成敬意,大家一起喝吧」
白濑司令官催了催贴身航空士官,然后送上了用绳子吊好的三大瓶清酒给千千石。
「不敢当」
感受到准将的用心良苦,千千石心怀感激地单手提起礼物。即使是讨厌长官的千千石,对这位心系部下沉着稳重的司令官还是颇有好感的。这就是下士官们私下里都敬仰地爱称他为「老爹」的白濑准将。
夜晚,兵舍前的广场开起了宴会。不顾夜间有灯火管制的约束,就算明目张胆地点火也不会被啰嗦半句。因为皇军也好帝军也好,都不擅长夜间轰炸,奇袭大都安排在黎明或是黄昏。音无航空队以塞恩岛的世知原基地作为据点活动。这是战斗机队、轰炸机队、雷击机队、其他地上部队组成的三千人左右的航空部队。花样战斗机队则聚集了经过重重筛选的百名飞行员,在帝军和皇军的矛盾冲突最前线,在比克托利亚海域的空战中度过日日夜夜。
皇军也在距离塞恩岛仅有三百公里之隔的康塔布里亚诸岛的康塔布里亚基地,配备了同样聚集了精英的纳库萨斯航空队来与音无航空队所抗衡。自从帝军开始进出塞恩岛以来的半年左右,没有空战的日子几乎罕见,两队航空队不停地让比克托利亚海面上绽放出血色之花。到如今,这可悲可悯的花几乎都只是单方面地染上了皇军的血色。
千千石用拿到的清酒抛砖引玉,其他飞行员们也都各自偷偷地拿来补给的酒凑到一起,像模像样地开起了宴会。爽快的队员们叫来了熟识的整备员和通信员,为了给夏夜温热的空气中消暑,相互举杯喝起冰凉的酒。
「哦哦,你们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嘛。加我一个」
音无航空队编队长,波佐见真一中尉也单手拿着伴手礼的烧酒加入到了下士官的圈子里。飞行员们也都毫不拘泥地欢迎他加入,兴致勃勃地夸耀起自己最近的空战。在士官搭乘员面前耍威风这种事着实令人厌恶,但波佐见是个受人欢迎的上官。既不摆架子为人也爽快,并且还颇有气度。士官专用的补给品里,烟卷就放在那里供整备兵们抽,看到他们噎到的样子,波佐见哈哈大笑起来。
千千石和他的列机,杉野平助和松田太一一起围坐着一团火。松田向波佐见询问道。
「皇国到了改朝换王的时候了,这话是真的吗?」
士官和下士官能够入手的情报有着差距,没有这样同坐一团火的机会,下士官很难得到有关大局的正确情报。波佐见在篝火的另一头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真的。大概十天前皇王费加罗驾崩,昨天举行了加冕仪式。雷瓦姆皇国的新皇王,加鲁罗·雷瓦姆随之诞生了。」
「听说新皇王是个相当愚钝的人啊」
「嗯。正确来讲……是前所未闻的愚笨。对于我们来说,对方的头领是个愚王真是万幸。但太过愚钝很容易会被人从权力之座上赶下台。可以的话真想他就维持着这份无能一直站在顶点啊」
对这言谈充耳不闻的千千石旁边,杉野凑身过来倒酒。
「中尉大人,今天真是太精彩了!」
他带着兴奋异常的表情说
「这段时间,我的击落数也上升了很多了!」
千千石将满杯的冷酒一饮而尽。
「多少」
「二十二架了!」
哦,千千石喉咙深处咕哝了一下。
「这都是拜中尉大人的指导所赐!!」
「……这样啊。超过二十架了啊。我的列机也毕业了啊。」
「唉……?」
「你已经是战斗老手了。考虑下带领列机的事吧」
「我、我来做小队长吗!?我作为中尉的列机,今后也会粉身碎骨,为此努力……」
「闭嘴」
「是!」
千千石的视线投向坐在杉野身边,他的另一列机,松田太一。
「松田,你的击落数是」
「二十五了」
充满理性的声音回答道。热血男儿杉野和沉着冷静的松田有「衫松」的爱称,一直受到音无航空队队员们的疼爱。一开始组成小队的时候,航空队中最年少,十九岁的他们,今年也都二十岁了。天真的表情已经完全褪去,现在他们已经完完全全,长成了在天空中生存的精悍战士。
「这样啊。已经有这么多了啊……」
千千石感慨万千地望向两位列机。
中央海战争开始,已经有一年半了。从开战起就一直战斗在最前线的飞行员们,不久也都要当老手来看了。杉野也好松田也好,说他们正是代表航空队的飞行员也不为过。在这广
大的三次元空间内,互相都以时速五百公里以上的速度自由自在地回转,用弹药准确无误地击毁敌机,也是一种奇迹啊。他们两人,已经都成为出色的空中武士了。
不能让他们一直都做自己的列机了。
从今以后,就应该让他们当上小队长,率领着列机驰骋在空中战场。
千千石这么想着,叫来了篝火另一边的同僚。
「喂波佐见。差不多也该给他们部下了」
千千石用下巴指了指左右列机,大大方方地宣告。这让杉野和松田都震惊了。
「中尉大人,但是这……」
「我们作为中尉大人的列机……」
「闭嘴。……怎么样波佐见」
千千石用眼神向同僚询问道。波佐见也边摸了摸下巴边凝望着虚空,
「这话只在这里说……实际上啊,将衫松提格升上小队长的提案,指挥所里早就提过很多次了」
「哦」
这话千千石并不清楚。因为对士官们的闲话兴趣缺缺,人事的话题也就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是,千千石小队的战技实在太突出了。你们这三架的编队运动,没人能学得来的。这给敌人也是个很大的威胁。你击落数超过一百五十多架,也正是有衫松支援的成果」
「当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绩」
千千石的这番话,让两位列机的表情绽了开来。仅仅是被尊敬的小队长褒奖了,衫松两人就满足了。
「所以说,决不能把有着如此战绩的小队给硬生生拆散,这是航空参谋的看法。比起逼着衫松他们带领部下,今后还是希望他们能守护千千石战斗。指挥部里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杉野和松田也很高兴地顺势附和他点起头
「是!我还想向中尉大人学习空战技术!」
「我也一样。现在这个职务我很满意了」
唔……千千石嘴里含了口冷酒咕哝了一声,眼睛注视着火焰。
「但是,一直都做列机还真是」
「没关系的!直到这场战争结束,我都是中尉大人的列机!」
杉野仿佛得到了无上的快乐一般,快活地说着。千千石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表情不由得纠结起来。
「……我承认你们在空战上的作用……但别太热衷了」
「是!立刻凉快起来!」
这明显是没听懂他话的口气。千千石的表情越来越纠结,背过杉野看着火焰,嘴唇对上了杯子。
畅谈仍在继续。无论哪个飞行员,都沉浸在自己战场上的话题。是如何击落敌机的,陷入怎样的困境又是如何突破的。无论说什么都意气风发,大都是在小看敌人。虽说应当自律不要对敌人评价过小,但只是过了一年半就连战连胜,他们这样也并非不在情理。
但是,有一个地方却是一直让人挂心的。
——敌人的数量没有减少。
无论赢了几次,无论击落多少敌机,皇军都会凑到同样数量的轰炸机再次来袭。至今为止都是如此,但这一、两个月变得尤其显著。纳库萨斯航空队的预备战力绝非寻常这个事实,他们都切身感受到了。
今天就算击落了三十架,敌方就利用他们的产业力量,再造三十五架新的飞机投入战线。无论空战赢了多少次,到了明天损失都会被填补,这样战斗力又被增强,就有点吃紧了。
听说,帝军培养一个飞行员,要花一千小时的训练时间,但是皇军用三百小时左右的时间就将飞行员送上战场了。为了让笨拙的飞行员能操纵,战斗机的操作都被简化,不像真电那样拥有压倒性的空战能力,但装甲更厚,被炮弹击中就不易着火,这是为保护飞行员生命而做的设计。即使是技术不高明的飞行员,有了这样厚盾的庇护,大量投入战场的话,也是有包围一个熟练的飞行员再击落他的可能的。
可动机数量减少的,反倒是胜利的帝军这一方。就算是今天的压倒性完胜,还是发现坠毁了三架真电。我方击坠了超过三十架敌机,而被害只有十分之一,但要弥补这个轻微被害却难上加难。
——击落的同伴增多了。
对帝军来说,不是通过严格审查的逸才是不能成为飞行员的。而从中严筛格选的凤毛麟角才能配属到音无航空队。首先毫无疑问,是现今世界上最强的航空队了。然而,这些一骑当千的武者们,却像梳子的齿节掉落一样一天天陨落。
开战以来,连战连胜,但日子一长,其中的阴霾就开始显露头角了。
而西海的那一头,反而却传来了可怕的鸣动声。
仿佛是撼动沉睡的巨大石像一般,压倒性的阴影在空中战场上忽明忽现。
千千石他,能看到了。
——全副武装的弱兵军团,却吞没了少而精锐的剑士集团。
雷瓦姆的企图就是利用数量差而形成的消耗战。帝军所希望的,是将双方所持的战力集在一点,黑白分明决一「决战」,绝不是要推上摔跤场。把敌人深入拉到自己阵地,以时间相挟一点一点地削减战力,带入消耗战。挥着指挥棒的估计是半年前刚换任的皇军最高司令官——尼米兹吧。随后,纳米茨任命的皇军舰队司令长官「猛将」巴尔德,至今还不见身影。对异民族的轻蔑到了苛刻的程度,以狂热的爱国心和旺盛的战斗欲望为荣的巴尔德就任过了半年还不见动静,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战斗结束的日子,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音无航空队还在最前线持续战斗着。
一直线的空战,日子里既有欢乐,同时也围绕着悲伤。
围绕着篝火的通信兵,缓缓道出今天空战时监听的敌方通信内容。
「我捡到的是轰炸机成员的无线通信。……一直,都在叫着一个名字。西奥多、西奥多……好多次好多次。我估计是他的朋友被击落了吧。听到这个声音我……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了声抱歉,通信兵仿佛借酒消愁般地喝了一大口。
纯粹的战斗机飞行员听到了这话,胸口也猛地一击。
经过空战,他们也开始意识到,击落的敌军飞机也是乘坐着人类的。
和自己一样,他们也有家庭,有朋友,有恋人的吧。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无冤无仇的人呢,日积月累,这个疑问就在心头浮现起来。
「因为是战争啊。没办法啊。我们也有同伴被杀死。这都是彼此彼此。」
不知道谁开始说起这种傻话来为大家打气。任何人的内心都会产生矛盾,陷入痛苦,但不管你是不是烦恼到头了,一个人的想法是不可能影响大局的。陷入消沉容易,但这只是徒增伤悲而已,根本没什么意思。与其如此,不如打起精神来过日子更聪明一些吧。这就是队员们心照不宣的同意事项。
远处围着篝火的一圈人,传来呼唤千千石的声音。
那是个没怎么听过的声音。可能是新来的士兵。这段时间,虽说进度缓慢但音无航空队开始有补充新的飞行员了。
「武夫—。你在哪里啊—。我们也来了哦,出来迎接我们—?」
真是个吊儿郎当的少年般的声音。其他队员们都惊讶地开始面面相觑。
只有千千石直起腰来。然后,那张铁面皮难得地咧了开来。
「观音寺!御堂!你们来了啊!」
千千石向叫着自己名字的两个男人那里走去。一个是感觉像少年一样的男人,另一个则是比千千石还要高,身高接近一米九,瘦瘦的年轻人。周围飞行员们的表情更是惊讶了。千千石能表露出如此的高兴,真是罕见。
「武夫啊,似乎已经是击坠王了呢,真羡慕你啊」
叫做观音寺,废话连天的少年熟络地抬头看着千千石,另一个叫做御堂的高大青年则低头看着千千石。
「我才击落三架。空战的作战经验还远远不够。请赐教,千千石老师」
御堂用生涩的口气说出这样的台词,千千石震惊了
「水上飞机的初战就能击坠三架吗。前途无量啊。只要抓准感觉,你们的击落数马上就会上去了」
千千石着实非常高兴,和这两个男人亲切地谈起来。然后终于向音无航空队在座的众人介绍这两位新补充来的飞行员。
「预科练一期生,观音寺秀明和御堂永臣。小的这个是观音寺,大的那个是御堂。都是我的同期,一直和我在竞争第一名的位置」
听完介绍,在场的下士官全体成员一起起立敬了个礼。
仅凭预科练一期生的名号就让下士官竖起敬畏的念头。以合格率达到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好成绩通过了选拔测试,在现在的飞行员中能力最高的就是一期生。二期、三期、四期和之后的飞行员也都会产生预科练习生,但大多是在一期测试落选的,所以一期的人才最为优秀。这两人能和千千石竞争,即使在一期生里也都是顶级的。恐怕他们也都有接近千千石的技术。
漫不经心,毫无防备的观音寺,用圆滑的声音做起自我介绍。
「到今天为止,我在飞騨上,这位御堂在摄津上,都是观测机的驾驶员。现在是击落数四架的后辈,请多
指教了」
虽然声音没什么干劲,观测机飞騨和摄津,听到这两个名字所有人都惊讶地抽一口气。
帝政天上在世界上引以为傲的两大超弩级飞空战舰「飞騨」和「摄津」。
所谓观测机,是观测与敌舰队肉搏时我方的弹药命中,把炮击所需要的各种数据送到指挥所的三座水上机。一边观测我方的命中,一边要注意不被敌军的直掩机击落,这就需要操纵者拔群的技术。能任职等同于帝军颜面的两大战舰的观测机,光凭这点就能知道有多大的本事了。而且。
「乘坐在观测机飞騨和摄津上……击落数还有四!?」
杉野不由得兴奋地叫了起来。四周被喊声包围了。刚才千千石的震惊,现在所有人都共有了。
半年前的比克托利亚海海战是飞騨和摄津的初战,在那之前,两舰连一次海战的经验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名叫观音寺和御堂的两个男人,居然坐着观测机各自击落了四架和三架敌机。
观测机为了正确地观测,而搭载了沉重的测量仪器和通信仪器,为了能收容在战舰里,双翼上还固定着水上浮舟。大体来说,前部的机枪只是个装饰的程度,绝不是能去和战斗机匹敌周旋的装备。机体的重量摆在那里,在空战上上实在是太过不利了。那就像是吊着全身的重量在和敌机战斗一般,更何况他们的任务是在敌军地盘上记录战斗的过程,恐怕会遭到艾雷斯Ⅲ的围攻吧。在那样的情况下幸存下来还不算,这两个男人居然本办法将敌机击落了。
「预科练时期,我也在模拟空战上败给这些家伙很多次,他们的身手我能保证。」
在千千石推波助澜的介绍下,哦哦哦,又一轮喊声响起来,憧憬的眼神早已倾注到了观音寺和御堂身上。
「真是前途无量呢,简直像又增加了两个千千石一样」
「好了好了,先来一杯吧。我来敬你,请让我们听听飞騨和摄津的故事」
音无航空队的众人都开始给观音寺和御堂劝酒,由衷高兴地欢迎新的帮手加入。
「我酒量不好。有没有橙汁啊」
「那麻烦帮我来个草莓牛奶」
听到新战力的下单,航空队的大家一个个都哦哦地感叹起来。
「在飞騨上也能喝橙汁吗?」
「草莓牛奶也有?」
「是啊。怎么说都是摄津酒店啊」
羡慕的眼神齐齐地投向自豪地回答着的御堂。飞騨和摄津上配备了一流的舰内设备,所以被称为飞騨酒店和摄津酒店。「原来真的是酒店啊……」「每天都能在酒店里生活真好啊」「我也想住酒店」大家都感叹起来。下士官大多是乡下人,对酒店这个词的发音就有着无限憧憬。
「不巧这里没有那种东西。只有酒或水,或者是椰汁,给我忍一忍」
波佐见板起脸,向新来的干将部下回答道。
机灵的下士官走进椰林爬上树,弄下两个新鲜果实。拿出大号菜刀切开来,递给他们两人。
「呜哇,这个好好喝」
「嗯。相当不错」
喉咙里流过塞恩岛的滋味,观音寺也好御堂也好,都已经成了音无航空队的一员了。
欢宴继续着——。
环望四下,有醉得团团转的,有边引吭高歌边跳着傻呵呵的舞的,要去距离基地有些路程繁华街的人也早就都出去了。那是内地(本国)来的卖春女提供一时休息的地方。和两个老朋友叙完旧,千千石独自走出了圈子,单手提了个一升瓶,在夜晚的世知原基地晃晃悠悠地散起步来。漫无目的,任凭醉酒的脚步带着自己,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海岸边了,一轮泛红的满月升了起来,将海面染上一片微红。波浪洗刷沙滩的声音让温热的海风消散开来。夜色中的空气无边无际地充满了海潮的香味。这附近听说能看到海龟产卵。如果没有战争的话,这座小岛不过是个适合安居乐业的南方孤岛吧。
而如今,这片海已经被血肉和钢铁机械的残骸浸染了。
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往直前地战斗。
打从心里为空战这件事而欣喜不已。当击落敌机时,就会油然而生一种难以言喻的高亢情绪。
但是,这样的生活继续了一年半,知晓了以后也会继续如此,拂过千千石胸口的只剩空虚。
——击落一百五十二架机。
——相当于杀了至少相同数量的人。
千千石静静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他击落的敌机里,两人乘坐的舰上轰炸机、三人乘坐的雷击机也不少,还击落过四架乘坐十人的大型轰炸机。恐怕被他杀掉的人要将近两百人了。
——这不是大量杀人鬼吗。
这个事实他至今才能痛切地理解。看到红色的月光落在他的手心,宛如鲜血般淋漓。
这不是烦恼烦恼就能得出回答的问题。不杀死敌人自己就会被杀。因为是战争所以无可奈何,只能这么下定论。现在才开始苦恼这种问题真是太愚蠢了。
战斗机是为了击落敌机而产生的机械。
和鸟儿的翅膀不同。钢铁之翼是为了杀人而在这片天空中飞翔的。原来只是在海底煤矿的一个劳力的自己,如今能这样以在天空飞翔而生,也是作为国家事业的战争的功劳。如果没有战争,国家就没有出巨资培养大批飞行员的必要了。
——为杀戮而飞。一直飞下去。
他觉得这样就好,总是为这种事懊恼会是自己的弱点。击落了一百五十架飞机,杀了超过两百个人,现在才来改过自新也为时已晚。尽自己所能击落敌机,然后,终有一天自己也被击落。这作为空中武士的生存之道,是最理所当然的形式了。
抬头仰望星空。
悠久的星彩,为夜晚平添一层梦幻。
波涛声轻柔而温和。独自走在沙滩上,至今为止战斗的记忆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流逝,又随之迎来新的记忆。
空战机会已经超过百次。虽说不是每次都记得,但还是有几次难以忘怀的战斗。有必死的觉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然而,有着钉在自己身上,比任何一次都强烈的印象的战斗只有一次。
印刻在这片天空上,唯一一次的败北。
——海猫。
从那以后已经过了一年了。
输在空战上,至今为止的那一次。
那之后经历了一百多次空战,一直在天空追寻着海猫的机影。
——但,找不到。
有着那样技术的人,却杳无音讯。
音无航空队要应对的,是康塔布里亚诸岛的纳库萨斯航空队是雷瓦姆严筛格选的飞行员军团。尽可能集结了尽是一流成员,凭借技艺与帝军对抗正是皇军的目的。所以如果海猫在纳库萨斯航空队也不足为奇。像千千石被称为「魔犬」一样,「海猫」之名应该也是如雷贯耳。
然而,却一概没有听见这个名字。
——死掉了……。
——或者说,被抹杀了。
这一整年,每次想到海猫,这个悬念都不曾消失。
然后,千千石摇了摇头,把这个最差的想法给挥去。
也有可能他所属于完全不同方面的航空队,在最前线等待着异变,现在绝望还为时过早。中央海战争的战场很广阔。除此之外,比如北方的埃斯特·米兰达岛上,也正展开了激烈的空战。海猫也有可能被配属在那边,也就是说有可能被配属在机动战队的空母航空队。不管怎么样,也不是说非要在纳库萨斯航空队的。
海猫还在某处驰骋。他的双翼没有折断。只能如此深信。
他在沙滩上停下脚步,凝望着夜晚的水平线。
——只有你,要用这双手来击落。
这是第一个,让千千石发自内心这么想的对手。
在血红月色倾注的夜空里,浮现起海猫的敬礼。
如果他这边是武士的话,海猫就是雷瓦姆的骑士。
想要堂堂正正,让双方驾驶着战斗机决一胜负。
两军代表的两位飞行员直截了当地面对面,其他任何人都不出手,谁强谁若一分黑白——想要上演一场古战场般一对一的厮杀。
这种事不过是白日做梦,他自己也很清楚。
在这个以钢铁机械为中心,多个战斗机构连携机动的现代战中,个人和个人之间互报姓名一对一打斗是不可能发生的。在报上姓名的瞬间,就会被敌群包围,被炮弹猛攻,这就是现实的战场。
然而,但是,虽说他很明白这个事实。
——想要再一次,和海猫一对一单挑。
——在这个混蛋战场上,吹上一阵这样的风也不错啊。
他难以自制地憧憬着这种孩子气的愿望。
一边在红色的夜空中描绘出海猫的幻影,千千石静静地咀嚼着一年前的夏日,那仅有一次的败北。
第二天早晨——。
「敌袭!敌袭!」「跑起来!跑起来!」
和昨天一样的怒号声包围了世知原飞机场。猛撞警钟的声响将清爽的早晨从头打乱了。
在兵舍外吃早饭的飞行员们噢噢噢地叫喊着一
起冲了出去。特别是没能参加昨天的迎击战的飞行员们,满心期冀着在这场战斗中耗尽体力,个个都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跑进机库。
千千石一马当先抓上小猎犬式轰炸机的梯子,把手上的手卷塞到嘴里爬了上去。跳到搭乘席里一边确认测量设备,一边把手卷囫囵吞了下去,然后开始和随机整备员交谈起来。
「你来了啊」「敌人最近好像也认真起来了」「有异状吗」「机体右侧还有几个洞」「我知道了」
整备员跳下去把梯子给撤走了。他从搭乘席探身出去确认了一下四周的安全,启动了氢电池堆,向DC发动机输送电流,让整备员们散了后,尾部螺旋桨轰隆作响开始滑行起来。场外扩音器里,广播员的声音传进耳朵。
『包括大型机,敌方战爆连合计约八十架,正从比克托利亚海上西方六十五海里东进!』
「八十架?」
千千石不禁说出声来。才刚过了昨天,今天出击的敌机数量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昨天都被痛击成那样了,可动机体竟然还留有这么多吗。
他一边感叹着敌人来袭之频繁和数量之多一边起飞。今天我方的可动机体是二十七架。在数量上有如此殊距的劣势,是因为在昨天空战导致许多机体发动机不灵便。今天恐怕是场苦战,他从他至今为止的经验里直觉地感到。
升上高度六千七百米的高空,眺望着空域。
云量五~六。仿佛像是雨云的孩子一样的层积云四处飘散着,视野并不是太清晰。
不多久,列机杉野和松田也到了千千石的两侧。刚在世知原基地上空盘旋,等待着敌人,眼前就飞过了两架真电。
一看那机翼的挥动方式,他马上就明白里面的飞行员是谁了。
「观音寺。御堂。来了啊」
心中激动难耐。大概在九年前,在预科练初遇时以来的交往。他们从那以后的钻研精进了多少,真是期待得不得了。
朝阳已经远远地离开水平线,将黄铜色的光芒挥洒向海面。
海面上反射的阳光,从下方灼烧着在夏日天空四处浮动的云,由于视野不佳而十分晃眼。这种情况下,极其难以辨认敌机的入侵。
此时——。
『我来诱导。跟着我』
观音寺打了个手势,飞到了编队前方。
「已经发现了吗?」
其他的飞行员们都将信将疑。这个新来的,他的监视能力有几分几两,还不能全信。
在空战上,最初发现敌人的飞行员带头诱导编队是很普遍的事情,但是否要跟随是由编队长来判断的。要是个不成熟自己轻举妄动的人,跟着这不知轻重的诱导,不止编队要全军覆没,基地也可能会受到严重的损害。今天,编队长决定不跟随观音寺,音无航空队队员的大半都服从了命令。
「有趣。我跟来了哦观音寺」
千千石低声道,追上了同期的尾巴。编队长的判断并非绝对。有千千石这样的战绩,得到了行动自主判断的许可。
跟上观音寺的有御堂、千千石、松田和杉野五架飞机。
观音寺往后方回了回头,看到千千石他们跟上来了,咧开嘴笑了。
那是从预科练的时候就没有变过的,淘气鬼的笑容。
观音寺拖着五架飞机升上七千米高空,一边望着眼下的云团一边巡航。
海面的反光,照得云与云之间忽明忽暗。七月的云,无论哪一片都是雪白而巨大的,云团变幻的速度也很快。看着看着就变大了。现在的天空,敌人也好同伴也好,都非常难以监视,这是稍稍有些奇怪的空中战场的摸样。
然后,千千石也看到了观音寺所见的东西了。
「哦」
遥望眼下,就在四千五百米的高度。
巨大的机影一连八架,直指世知原基地。
机体全场二十二米,两翼全幅三十五米。这是最近才开始看见的雷瓦姆的最新大型轰炸机,古拉纳达Ⅱ。装甲厚实而且防弹性能优越,十五毫米的穿甲弹怎么攻击都不会引起火灾。这个巨大的庞然大物遍体配置了食物毫米旋回机枪座,这架像刺猬一样,弹幕全开的战斗机是个不能近身的强敌。
这非同一般的麻烦的对手,竟还有没见过的战斗机保卫着。
「艾雷斯Ⅳ。来了吗」
千千石舔了舔嘴角。这是军令部情报局报来有关敌方最新战斗机的资料里说到的对手。据情报局所称,它搭载了最新式的DC发动机和氢电池堆,空战能力与真电相匹敌,而防御力则远远凌驾于真电。
一眼看过去,有八架古拉纳达Ⅱ,十五架艾雷斯Ⅳ。虽说其他方向也有入侵的敌军编队,但这些对手交给后面留下的音无航空队就好。
「给我们发现了不错的敌人了嘛,观音寺」
千千石难以自已地高兴起来。没干头的对手就算击落了也不会觉得高兴。武士之乐在于与劲敌厮杀。
因为是在七千米高空接敌,所以我方的位置有三千米的优势。敌人察觉不到。
最初的一击就是胜负所在。
打头阵的观音寺一个急翻转,肚子朝天地用背面反向降下。
观音寺的机头所对的方向正是古拉纳达Ⅱ的行进方向。
千千石打了个激灵,汗毛倒立起来。他察觉到了观音寺想要做的事。
「有趣」
和观音寺一样,千千石也一个急翻转就反向落下去。御堂也紧跟其后。杉野和松田虽然对前三架的动作不明所以,但总之也做了相同的动作朝敌军编队落去。
这是仿佛要把腹部的空气都抽光一般的紧急下降。
千千石的眼前,海面飞速地逼近。穿越了无数片散碎的云,从上方笔直地落向古拉纳达Ⅱ的鼻尖。
三架真电组成了微微有点倾斜的阵型,如鹰一般,袭向大型轰炸机前进的方向。
巨大的机影在挡风板的另一侧延展开来。
排放在机体上部的的对空炮群注意到了袭来的三架真电。
刹那间,从八机编队喷发出像火山爆发般的集中炮火。
那是熊熊燃烧的岩浆。由于敌人摆起密集阵型,对空炮火的密集度异常高。
但是,三架真电却从那火焰的正中间突破而出。
一口气冲到双方的距离仅有百米时,观音寺的三十毫米机枪带头咆吼了出来。
他的目标是古拉纳达Ⅱ的机头附近,操纵席。
这是从高空瞄准机头的一点急速下降,再毫无误差地打穿操纵席的特级空战技术。
被三十毫米炸药弹击穿的操纵席爆裂开来。观音寺冲破那片火焰,向海面降下去。
紧接着,向着飞在那旁边古拉纳达Ⅱ,千千石给它送上了机枪弹。然后再旁边的一架古拉纳达Ⅱ,也受到了御堂毫不手软的机枪弹洗礼。
打头阵的三架古拉纳达Ⅱ无一例外重重地晃动了。
随后,像是断了线一样,巨大的机影像钻子一样颤颤悠悠地回旋下落。不论机身有多坚固,防弹性能有多优越,头部被击穿了都无可奈何。全身长达20米的「空中要塞」,像小鸟一样倾斜着从天空滑落,就这样激突进水面,化作了粗大的水柱。
「!?」
「……好厉害……!!」
在他们身后的衫野和松田几乎说不出话来。三机同时公开特级空战技术真是前所未闻。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自己所追逐的那一期生三人是多出神入化的飞行员。
「完全没有生疏啊」
千千石远眺视野下方绽放的三朵水花,一边望向前途无量的同期们的机翼。
「不、技术更精进了」
他们两人战斗机会很少,但训练却像实战般异常激烈。恐怕他们并不欠缺模拟空战的经验吧。但是,决不能大意。
这片空域上,有着压倒性数量的敌人更占优势。
负责直掩的十五架艾雷斯Ⅳ的银翼翻动着。朝着因为使用跃升俯冲攻击而下降了的五架真电,笔直地俯冲过来。
一边下降,千千石仰望着后方。仿佛是从蔚蓝的夏日天空中倾落下来一样,艾雷斯Ⅲ的机影逼近他们。
那架机体的下坠势头好强。
光是观察敌机的轮廓的一瞬间,千千石就将它看了个透。那巨大的导风板搭载着性能远超他们DC发动机「赞」的新型发动机。发动机的马力越大,武装越能强化,装甲也可以更加厚。而装甲越厚,急下坠就越强。为了格斗性能而牺牲了防御性能的真电,则根本不能与艾雷斯Ⅳ同台相争。
「既然如此」
趁和敌人还保有一段距离,千千石一把将机身拉起。和敌人的距离逼得太近的话,机体上部就会暴露在敌人的眼前,会恰如其分地成为敌人的靶子。他空了一段安全距离出来,水平平移飞行,进入高度一千米后,慢慢提升飞行速度。其他四架真电也各做打算散了开来,打散在数量上取胜的敌军。
保持着回旋的千千石注视着上方。
四架艾雷斯Ⅳ下降过来了。这种教科书般不痛不痒的攻击,没有和他们拌时间的必要。
敌机逼近。
急速下降的势头下,看准了这种情况很难瞄准准心,千千石翻了个身,一边下落一边缓慢地横向翻转。
从四架机体的双翼一齐射出了二十毫米的机枪弹。
曳光弹拖着巨大的尾巴,从横转的中心穿梭而过。逼近横向翻转的对手的同时,是不容易遇到枪林弹雨的。
而且,敌机就着急下坠的势头,突进了千千石画出的巨大圆周的正中心,它们越过了追逐的猎物,朝大海落去。千千石面向四架敌机的尾部,现在反过来换他来追他们了。千千石用他一流飞行员熟练活用的时缓时急,眨眼间就逆转了攻守势头。
在一千米高空被射击所压制的敌人,如果一直保持下降,就不得不突入海面而迎来收场。
敌机刹不了车,在高度五百米紧拉操纵杆想要保持水平飞行,而下落着的千千石则对他们说了句「就你们请随意料理了」,随后马上就把机体上部曝露出来。
这段时间,每当击落敌机时,千千石都会向神明谢罪。
「南无三」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将三十毫米机枪弹大范围地扫射了下去。此时,他一边把机头左右摆动,一边也没有忘记要把这个被称作「机关炮」,一击必杀的炸裂弹尽可能地大范围散布。
连大型轰炸机的装甲也能贯穿的三十毫米机枪弹内置火药,这就是在贯通装甲之后会在机体内部爆炸的「炮弹」。要是挨上一发,就会变成致命伤,
只消瞬间,三台艾雷斯Ⅳ炸了个粉碎。
突破了爆炎的正中心,魔犬尾部的螺旋桨嘶吼得愈发猛烈。
有一架艾雷斯Ⅳ以至今为止前所未见的高速拼了命地逃了出去。
——好快
这是连千千石都心生赞叹的逃跑。他感到了DC发动机性能的差距。如果耗费些电力,他应该是能追上的,但直掩机逃出去的话,可以料想到他的目的地大概就是大型轰炸机了。
千千石抬头望向上空。又有五架古拉纳达Ⅱ直指世知原基地。
音无航空队的支援还没到。根据报告来说,大概有超过八十架敌机,所以他们的作战方针应该是从四面八方进军来袭击世知原基地吧。
——这里只有靠我们五人单干了。
在数量上压倒性的劣势。就算是机体性能,如今的真电也失去了优势。艾雷斯Ⅳ也好古拉纳达Ⅱ也好,和以前能够轻松打败的对手不能同日而语。一旦大意,我方就会受到集中炮火的血洗,被敌人的数量包围然后击坠吧。
——我们的武器,就只有战斗意志和操纵技术。
由于国力的差距,真电的优势早晚会失去,这一天都已经可以预见了。天上最后剩下的战力,只有由强度训练磨练出的精神力和技术、以及开战前他们完善的队内组织。
——战争,这才打到正局。
千千石舔了舔嘴角。
身体几乎都要震颤起来,斗志涌上心头。
——并非……为了生存而战。
——为了战斗而生。
将这份荣耀存于心中,他打开了阀门。
真电兴奋了起来。魔犬在咆吼着。
一往直前,直指在远方上空中飞行的古拉纳达Ⅱ的下腹。
五架大型轰炸机组成了密集阵型,它们在机体下方装配了机枪座。
倾注而下的火线宛如雷雨一般。千千石保持着上升的态势,重重扳下了操纵杆,在回避了第一次齐射之后,就在敌军编队的后上方占好了位置,用猛兽的视线紧盯尾翼附近,他提高了机速。
刺猬一般的弹幕包围了整片空域。钻进猛烈射击的正中心,魔犬追逐着自己的猎物。仅仅一瞬间就逼到了对方不可回避的距离。
「南无……」
三十毫米的机枪弹如纵斩对方的长剑,瞬间就爆破了敌机的尾翼。
失控的巨大机体大幅度地倾斜下来,就这样径直坠落了。还来不及送别从机体中四下散落的乘务员们,千千石就把目光投向了下一个猎物。
敌军的大型轰炸机编队注意到了,他们正被声名远扬的「塞恩岛的魔犬」所追赶着。
就在这个当口,其中一架突然调转机头,停止了对空炮,而是打开了机体下部的爆弹槽,开始向空无一物的海原丢弃机载的爆弹。
这恐怕就是「投降」的信号。说不定是种在天上不存在,雷瓦姆独有的信号。
千千石不由得在鼻子里哼笑了下。就算击落这种敌人,也不过像是在砍杀手无寸铁的对手一样令人作呕。
飞过了丢弃爆弹的大型轰炸机操纵席的正前方,在对方乘员面前夸耀了一下小猎犬的剪影后,他送上了一个露骨的嘲笑。
「把海猫带来」
千千石把这句几不可闻的话抛给了敌军飞行员。
以魔犬之名在敌军声名躁动的程度,他们应该有计划想要挽回自己的名誉。为了堂堂正正击坠可恨可憎的魔犬,照理说应该把他们军队里最优秀的飞行员送千千石才是。抱着这样的期待,千千石狠狠嘲笑着敌人的懦弱,看了看那个临阵脱逃的傻瓜,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剩下的三架大型轰炸机。
那就像是追逐着野牛群的猎犬一样,真电朝古拉纳达Ⅱ嘶吼过去。
杉野和松田两人迫击其中一架,余下的两架由观音寺和御堂各个单机驱逐。穿进四面八方如雨而降的对空炮火线,逼近敌人,用三十毫米机枪直攻他们的要害。时至今日,杉野和松田也和大型轰炸机对战过无数次了,虽说已经掌握了个中要领,但显而易见,他们也陷入了苦战。古拉纳达Ⅱ的防御能力有显著提升,就算朝着以前肯定会喷火的地方集中猛攻,也没有轻易着火,而是雷打不动地傲然向世知原基地飞去。
就在此时,旁边古拉纳达Ⅱ的右翼突然折断了。
仅凭单翼不可能飞行的大型轰炸机就这样转啊转地盘旋着下坠了。
在那里俯瞰着这场胜利的是御堂的机体。右翼的根部在三十毫米机枪集中扫射下被击落下来。
——这真是惊人的技术。
千千石又一次对这位同期发出感叹。
要枪击右翼的根部,不在后上方攻击是不可能完成的。而这个位置,正是古拉纳达Ⅱ对空炮火最集中的地方。穿梭越过猛烈的炮火,把火力集中到不起眼的弱点,这样的技巧真是值得惊叹。
——过去,那家伙就很擅长射击啊。
这是种自己在保持高速移动的同时,计算好风向、风力以及炮弹自重的后落,用机枪弹击中在三次元空间中同样正在高速移动的物体的能力。
要比起射击来,连千千石都比不过御堂。能坐在观测机上击坠敌机,也是他杰出的推算基础和动态视力的功劳吧。
被观音寺所追击的轰炸机,也打开了满满当当的爆弹槽,把本应投向世知原基地的爆弹全都丢弃到了海里,对空炮也都全线停火,枪身朝天举起,开始把全幅超过三十米又长又大的机翼上下摆起来。如果是地面战的话,这就是相当于举白旗的行动了,但一般来讲,在空战中,并没有「我服输」这种信号。在这里是举不了白旗的。今天的轰炸我们放弃了,现在返回并弃弹,请放我们一马,敌机虽然传递出了这种信息,但到了明天又会揣着一堆爆弹前来侵袭吧。
眼前敌人的生死,都在观音寺的一念间。
而观音寺,则选择把敌人打成筛子。
他没有选用炸药弹的三十毫米机枪弹,而是换成了十五毫米的装甲弹,随后立即从敌机的后上方仿佛鄙夷一般地浇下一片枪林弹雨。敌机虽说也明白这举动对他们来讲是奇耻大辱,但也只好默不作声地淋着弹雨惶惶而逃。观音寺并没有深入追击,就这样放过了他们,把机头调向了杉野和松田追逐的最后一架机体。
千千石也正奔向列机助他们一臂之力。直掩机都匆匆作鸟兽散,余下四架似乎都因为失去盟友而战意全无,最后一架古拉纳达Ⅱ也调转机头,开始丢弃炸弹。但对空炮火的攻击还是持续着。
——就把这一架处理掉吧。
放过太多敌人也不大好。千千石这么想着,自己在后上方占好位置,把对空炮火吸引过来。他想让杉野和松田能有一次击落大型轰炸机的经验。
一边晃晃悠悠地摆动机头,一边升到了距离他们五百米左右,他紧跟着古拉纳达Ⅱ。
敌人想要摆脱魔犬,一跃而起攻了过来,但距离五百米,不管弹幕怎么个厚法,都是打不中千千石的。仿佛拳术师一样轻缓又巧妙地晃过飞来的十五毫米弹,他向列机发出了「速度把他们击落」的无声信号。
杉野和松田交替着对古拉纳达Ⅱ进行反复攻击。无数次从上方航过,无数次给对方送上三十毫米机枪,但攻击杂乱无章,实在是难以让机体着火。如果没有短兵相接,近距离把要害一刀斩断的觉悟,是不可能打下大型轰炸机的。几乎一击必杀的千千石他们这些一期生属于异类。两位列机心知千千石正看着他们,拼命想击落敌机,反而却沦于匆忙回避对空炮炮雨的境地。态势岌岌可危却束手无策。
就在此时,猛然间古拉纳达Ⅱ的巨大机体剧烈晃
动了起来。从它下腹张开了火焰的魔手。
难道是被激怒了吗,御堂从下方猛突上来,同时砍碎了敌机的底部。
然后他趁着势头窜到古拉纳达Ⅱ的上方,保持着急翻转,一边降下,一边向机翼根部打下了第二击。从被打中的地方,又生出了火焰之手。
杉野和松田当场就呆若木鸡了。他们开战以来都是从空战战场上走来的,也有自己的自尊,看到这个想必相当不甘心吧。猎物被横刀夺走,似乎都耿耿于怀了起来,停下了刚才那种暧昧不清的射击,冲进了对空炮火开始近战。
千千石也从后上方接近,把炮火引到自己这边。两位列机分别从左右两边逼近敌机,看上去简直都要贴在一起了,就从这不可能回避的位置,他们挥下了刀刃般的三十毫米机枪。
古拉纳达Ⅱ的双翼都折断了。
全幅超过三十米长的两只巨大翅膀,都双双指向天顶。冲破云层,好像树叶一样随风飘舞。而在那下面,毛毛虫一般的机身不成形地坠落下去。机组人员们喷涌而出,降落伞的花瓣绽放开来。
呼,千千石的鼻子出了一口气。
比起自己战斗,看自己的列机战斗对心脏更不利。心里一边夸着打得好,脑海里也浮现出几点有待改正的要点。
杉野和松田毫不掩饰地待在千千石的左右两侧,满脸都是击坠难敌的自豪表情。隔着防风玻璃给列机送上一个苦笑,千千石把机头调转回了世知原基地方向。
虽说在这篇空域上,战斗是胜利了。但我军恐怕还在和其他方向侵入的敌机编队战斗,不容丝毫大意,千千石将视线投向天空,在高度四千米巡航,不多会儿就看到了塞恩岛的影子。
「什…………」
在熟悉的风景里遍布着异常。
漂浮在浓厚群青色海域里孤零零的一点、镶缀着鲜绿色的塞恩岛。
从这座被誉为西海的绿宝石的这座美丽小岛,升起了几束黑烟。
「遭到轰炸了吗」
这半年间,内库萨斯航空队都没有对塞恩岛进行过真正的轰炸。这是因为每次在敌机到达小岛前,聚集了超一流飞行员的航空队就把他们都击退了。但这种完胜在今天似乎被打破了。尽管战斗机队并没有出航执行任务,但还是防不住敌人的侵袭。
说不定现在在某处还在战斗着,千千石提升高度监视了下周边的空域。但空战早已结束,夏日的晴空中,敌人也好,己方也好,都没有飞行的踪影。
他们五机一起进入下降盘旋,飞进世知原飞机场的着陆路线。前方,早已熟悉的红土跑道飞速接近。然而,陌生的东西马上就飞入了视线。
「唔……」
跑道上四处立着红色三角锥的标识。这就表示此处路面有下陷。看样子扔了不少炸弹下来。如果轮子陷入坑中就会引发机体弹跳(鱼跃现象 porpoising),稍有不慎就会搭上飞行员的性命。
千千石比平时更集中注意,瞄准标识少的路面着陆了。后续几架也顺着千千石的下降线路依次回归。
整备员迅速凑上来把梯子搭到搭乘席边。一边观望飞机场的情况,千千石一边下到地面。
跑道边上的一间机库烧起来了。似乎受到了炮弹的直接攻击,火势猛烈。
虽然地面人员灭了火,但里面修理中的宝贵飞机已经再也用不了吧。
「被打得真惨啊」
有个面熟的整备员一脸愤恨地皱起表情。
「敌人的数量太大了。我方也拼死奋斗了,但还是被他们从我们抽不出手的地方侵入……」
「也会有这种时候的啊」
安慰了他几句,五个人便一起奔赴航空指挥所,向白濑司令、航空参谋和飞行队长报告今天的战果。
「光你们五个人就击坠了六架古拉纳达吗。这是真的话那可是前所未闻的啊」
杉野对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航空参谋答道。
「我认为千千石中尉的名字,就是对敌人的一种威吓!我看到有很多敌军战机看到“小猎犬”就逃走了!!」
看到无限自豪的杉野,千千石的表情扭曲起来。在一旁,观音寺和御堂也补充了一下杉野的话。
「我也感受不到直掩机队的战意,的确是有一种一碰到就像逃走的感觉。」
「战斗机也好轰炸机也好,机体都很优秀,但我总觉得,敌军的飞行员对格斗战总有一些回避。」
白濑司令官似乎很高兴地嗯了一声点点头。
「敌人们也是啊,不想在这种地方死掉。一边把我们当猴子当傻子,但反过来却不想和在猴子打架的时候死掉。这样的敌人在败北的时候就无须再勉强。但是一旦他们打了胜仗,就会乘胜追击夺回气势。这个时候敌人也会享受追击的乐趣加以攻击吧。所以希望你们也不要过于自满」
紧接着,航空参谋转述了一下其他空域中的概况。
「今天的敌军分成三派,错开时间从三个方向侵入我方。根据报告,你们所遇到的编队似乎是本队,亏你们能击退他们呢。但是其他两个编队却没能防住,过了七分钟左右机场设施就受到了敌人的炮击。虽然大家都奋勇抗敌了,但是那么大量的敌人一起来袭,要打得面面俱到还真是相当困难。根据报告综述所说,这次击落了七架敌军大型轰炸机,击坠了十六架艾雷斯Ⅳ。虽说我方也有五架真电坠毁,但还是我们的胜利。照现在看敌人被打成这样短期内也不会再来了。这段时间你们就慢慢休整养精蓄锐吧」
「……是」
答完,五个人便一起走出了指挥所。
他们面面相觑起来。
「……我方有五架坠毁了吗」
这可真是相当严重。这就意味着,有五个熟识的战斗机队飞行员被击落下来了。不过因为是迎击战,所以如果放下降落伞的话就应该能保住性命。就算多一个人也好,真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
指挥所的旁边是飞行员的候机室。
为了能在敌人攻来的时候能迅速迎击起飞,这里通常来讲有二十到三十个战斗机乘员执勤,但现在还有一些刚刚返回的飞行员和换班的待机要员掺在他们之间,一些人用很大的声音在交谈着,其中也有一些毫不顾忌周围哭出来的人。
「津嘉田,津嘉田啊」「什么,你说土屋也被干掉了!?」
队员们都震惊了。话题中所提及的,是千千石也知道的名字。是从托雷巴斯环礁那时起,就一直一起战斗过来,技术高超的飞行员们。
他向一个垂着头强忍泪水的年轻飞行员问道。
「……津嘉田和土屋死了?」
年轻人通通红的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千千石。他慌慌张张地敬了个礼,答道。
「……是。他们两个都被占取优势的敌人包围了,虽然经过了一番奋战,但寡不敌众……」
「……这样啊。真可惜」
自从千千石成了音无航空队的一员,差不多过了快一年。所有战斗机队员的名字和脸都能对的起来,而且在几十次空战的胜利中彼此之间的羁绊也更强,他觉得他们已经像是一家人一样了。这个家族中有人不在了,这经历无论体会多少次还是会心生悲念。
杉野和旁边待机的飞行员的谈了谈,得知了剩下三名战死士兵的名字。
「……唔」
听到这五名死者的名字,千千石的心中也涌起一阵悲痛。直到今天早晨还精神满满地吃着早饭的五个人,到了傍晚就已经沉到比克托利亚海底了,这种现实,让他感到悲伤万分。
但是……重新一想。
——沉浸于这种感伤,是弱小的人做出来的事。
千千石静静地向自己诉说。
——就算是我们也杀死了敌人。敌人也会来杀我们的啊。
所以说,这么感伤也于事无补。就算哭声泪诉将错推给国家和时代,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复生。连带着已逝友人的那份一起战斗。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战士们能做的就仅此而已。
在那天晚上也如同前些时日一般,作为在空战中的胜利的日子的惯例,航空队员们在兵舍前的空地上带着酒开起了宴会。为了驱散出现了五名死者而带来的寂寞,人们格外喧哗着炫耀自己的击坠,互相披露着的战技,弥漫着yekewuso一般的气氛的同时,总算是热闹的样子。
“观音寺先生,御堂先生,真是太精彩了。我满心都是感动和感叹啊!”
兴奋的杉野红着脸想新战斗力靠近,今天没能参加空战的飞行员们也是,因为想知道观音寺和御堂的水平而自然地靠近在这二人周围。
“哪里哪里,完全没有那么夸张,都是多亏了武夫才勉强做到。”
在呵呵笑着的观音寺旁边,御堂也深深点头,
“好好地把对方给羞辱了一番,无论是技量还是机体性能都无法跟我们比肩。”此外他们只是一味地称赞着敌人而没有炫耀自己的技量,可是周围人想听的是空战的自满。于是人们的视线自然投向了杉野。
杉野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事迹一般挺起了胸膛
“二位,实在是无
比精彩的联手攻击啊,与中尉打人三机并列,一击就把古拉纳达的机首击中并且迅速离开的时候,真是让人感觉有如肝胆俱裂一般。”
在那之后,杉野将自己所看到的事情详细而稍微有些夸张地向大家地表述着。他一边两手像飞机一般来回再现着空战的战况一边热情地像大家演说着。刚聚过来的人的眼里也带上了尊敬的色彩。
“我说,杉野有点夸张啦。”“是啊,他说得太夸张了”
虽然观音寺和御堂在谦虚着,但是杉野却越发得意起来
“二位的空战技术真连中尉都能匹敌了,说不定,搞不好连左转失速半斤斗旋回都学会了?”他向两人热心地问道,千千石的奥义左转失速半斤斗旋回,一直是杉野憧憬的战技。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观音寺看向了远方。
“啊啊…那个啊。那个对于我来说,不行啊。虽然我训练过了许多回,但是十次有九次都会失速,那个….对与普通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了。”
御堂也深深点头附和着
“我也是这样,不如说能够多次在再现的人才是有问题的,能把那样的东西用在实战的武夫才是异常的。”
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大家地目光集中在了在火堆旁边大口喝着酒的千千石身上。
“我不会劝你们去用它,连我都尽可能的不去用它。”
虽然千千石像嫌麻烦似的想把话给打断,但是杉野却依然不停问着关于那个技能的问题。
“中尉大人,那个招数的哪个地方有那么的好难度呢?能不能请您教给我们呢?你看,如果每个人变得都能使用半斤斗旋回的话,空战也能轻松地获胜了不是吗,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招数的组成啊!”
围在火边的飞空士们也同样,期待地将目光集中在千千石身上。代替很厌恶如此的千千石,观音寺简单的解说起这个招数。“它的要点在于被敌人追逐的时候,利用斜着做回旋的飞机到达的顶点,冲向对方的机侧,普通的半斤斗旋回,则是采用比对方的旋回更小的回旋,并且持续二,三次那样的状态直到转到对方的机后,而武夫的半斤斗旋回则是只需一次就能将机首转向对方的侧腹,但是那要怎样做到我就不清楚了。”
御堂继续补充道“斜回旋的顶点,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每个个飞空士都有各自的感觉。在虽然存在能失速的前一刻最大限度地旋转机舵然后以最小半径旋回的地方,但是要确定它的位置则无比得艰难!而且,那是失速的跟前,也是旋转得最快的地方。在这种状态下如果稍微将机首偏移的话,立刻就会失速而坠落,同时加在机体的的荷重超过了构造的界限,导致空中机体分解的发生。它不是因为那样的无聊的理由就使用的技能,那才是经过呕心沥血的锻炼的最终,只有被选中的飞空士才能使用的技能啊。
飞空士们也了解了到了个中的因由,他们的话语透露出他们更加了解到了它的强大。
那千千石是怎样变得能够使用它的呢?
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被周围的的人催促着,千千石的脸因嫌麻烦而显得更加的扭曲,连观音寺和御堂都请求他的解释着,他才没办法叙说起自己的意见。
“经过半斤斗旋回的操作之后,机体开始向下旋转。将这个降下的过程变得更加漫长则是最重要的地方…这并不是什么理论,而是身体体会到的东西,三舵的速度控制和电流控制与机速,重力,周围的风…把这些要素全部读取,在空间中侧着飞行的同时只将机首转向敌机的侧腹。”
咕噜,举起了杯子,千千石继续说道,
“失速和强度,当同时到达这两者的极限时就该继续接下来的操作了。下面的这些微妙的操作如果有丝毫的错误,就会变成在空中分解成碎片的结果。稍微踩下右踏板,然后更用力地踩下左踏板这样的精妙的感觉,不是用嘴这样那样说明的了的技能。特别是你杉野,你是绝对的不可能的!”
最后的话让大家笑了起来,杉野也红着脸返嘴说道
“虽,虽然现在应该确实是办不到的,但是不停钻研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一定能!我也想帅气地使用它啊!”
虽然喝醉了酒有点口齿不清,却依然那么干劲十足啊,千千石的脸被厌烦遮住。
“那不是我想用就去用的技能,是实在没办法我才用的而已。”
千千石说出和刚才一样的话,更加不肯罢休的杉野被松田剪倒双臂制止住
“杉野你最近酒癖太坏了。”
“放开我松田,你居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肯定是中尉的偏心才让你这么嚣张!”
“笨,笨蛋,我才没有被偏心,只是你被讨厌了而已。”
“你刚才说什么!!!”
“行啦,闭上嘴,去那边冷静下你的脑袋”
“中尉大人,我没有被讨厌吧?!”被松田拉走,离大家越来越远的杉野大叫着。千千石拿着酒杯,面对着火堆什么也没有说。;
“中尉大人,回应点什么啊,这样我也太寂寞了吧,中尉大人!”
杉野的声音渐渐远去,被夜晚的黑暗吞去,千千石才淡淡地回应了
“傻瓜”
一个新的人又来到了火堆边
“噢噢,今天也是宴会啊,你们这气氛好的地方让我也混混”是单手提着烧酒瓶的波佐见
如果波佐见也参加宴会的话,就能知道除了上层之外没人知道的贵重的情报,这次人们又围在了波佐见的身边。 “艾斯特米兰达岛附近应该要航空大决战了。”被橙色火焰照耀着的波佐见用比平时更加沉重的表情向部下们这样说道。
“虽然之前就争夺战已经反复打个不停,但那个抛点对于皇军比我们所想象的更加重要。在艾斯特米兰达岛登陆的我军的支队受到了敌人的打击,向军令部发出了支援的请求。”
机动舰队,听到它的音无航空队员的脸上露出了不安,半年前,在维克利亚海海战将敌军彻底击溃之后,居然已经补充了新的航母并且袭击了我军。
“舰上的指挥官是威尔赫尔姆巴鲁特,是最讨厌我们的将军阁下了,他人格上跟罪犯和杀人狂没什么差别了,但是对于战争却相当麻烦。如果要和巴鲁特舰队战斗的话,这边也会派出八神机动舰队,空母间的决战则又会发生。”
噢噢,人群中发出轻微的欢呼声,半年前,在这个岛的胜利的记忆如同醉人的美酒一般,深深刻在人们的脑里。
“决战也是我们所希望的,如果就这样将巴鲁特打败,皇军也该自然放弃继续战争了吧。”
下士官们中抱着这样的期待,比起在这个赛昂岛翻来覆去的发生的,让人感觉如同用棉花绞首一样的“消耗战”,把双方所有的战力集结在一点上的大决战才是帝军的愿望。更进一步,如果能在大决战中获得胜利,帝军也能将这个战争给结束了吧?
“我们也能参加决战吗?”
“现在的空母航队里还是缺少熟练的飞行员,他们对音无航空队的人员已经是饥渴难耐了,为了准备肯定会到来的大决战,肯定会做充分的人员调动的。”
在场大都有如果能参加的话就太好的心声,想参加会留名青史的决战的心情无论谁都是一样的。
“应该能赢吧,毕竟有搭乘人员的熟练度的差异,艾雷斯IV也十分强势,就算是真电也不落下风嘛。”
“唔嗯,八神机动舰队也聚集了经历过数次海战的猛者,按新标准建成的舰队组成的巴鲁特舰队的乘务员基本上都是初上阵,如果上头的大人们不做一些奇怪的举动,应该就没有问题的吧。”
波佐见的话末,那不安的感觉消失了,在维克利亚海海战的时候更换司令的命令甚至让六艘正统空母都有可能被击沉,如果没有那样的只靠搭乘人员和整备人员的熟练度的无谋的调动就太好了……
“嘛,在这里的我们再怎么紧张也没用,我们这边只能拼命完成任务就可以了,目前,雷维姆正在举全国之力增产飞机和海上舰队。今天的空战也是那样,我们已经亲眼见识过那压倒性的物资量了,虽然这种辛苦的战斗要持续一段时间了,要相信我们音无战队要像防波堤一样,将敌人的资源一点点消耗,直到战争完结。”
大家都感觉今后的战斗必非易事。今后,击坠的数量也会慢慢增加的吧,但是谁也不会沉浸于悲叹和绝望,这里的每个人都抱着作为天空的战士的自豪并勇敢地像明天走去的思想准备。
第二天
“敌袭!!!敌袭!!!”“跑起来,跑起来”
已经听惯的吊钟的敲打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什么?”
千千石从兵舍的床上慢慢撑起了身体,用迷蒙的睡眼看向窗外,上午六点,透明的晨曦的夏日阳光倾泻在知世原基地,从远方的起飞道上传来了DC马达的启动声,挤在拘束的待机所值班的飞行员们为了截击而起飞着。
“可恶,有几台?!”一边将手套上袖子,一边等待着基地内的广播通知。这样一来已经是三天连续轰炸了。很快,兵舍内的广播将敌人的概况
播送了出来
“包括大型机在内的敌军的战斗机与轰炸机的组合大约90机,桑赫雷纳海上西北五十海里处向东前进中。”
“九十台!!”
毫不犹豫地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仿佛昨天已经击坠的敌机毫无影响,今天敌机的数量也增加着。这边却无法弥补昨天损失的五台战机,只能以残缺的状态向敌军前进。
这样下去………无论打赢多少的空战也没有意义
一直恐惧着的事情开始了
至今的作为悬念的生产力的超别,十倍于天上的雷维姆的国力,虽然早就预见了它迟早有一天会清楚地显现在这片战场上,就是再怎么击坠,敌人只会将更多的增援派遣过来将我军吞噬,开战前就已经预想到的发展。现在它也终于开始了。
千千石仰望着天空,为了截击而起飞的真电一共二十台左右,千千石预订是进入下午的待机组,现在只能乖乖进入防空壕。
“拜托了,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边目送着飞上夏日的蓝天的己方战斗机队,千千石能做到的只有祈祷而已。
并不喜欢防空壕
在黑暗中,只能屏息坐着,只能感受着鸣动从远方传来。看来知世原基地遭受着惨烈的轰炸,一阵阵着弹的声音不停地传到耳边,每每泥土就哗啦啦地落在头上,搞不好还有崩塌的危险,在空中死去才是我的本愿,在这种地方死去还是放过我吧。
千千石板着脸,将脚伸进黑暗中,将背靠在墙上,凝视着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回想起在战舰岛上的海底挖矿的日子。
没有任何的活着的目的,每天都将时间用在采掘煤炭的十来岁的记忆,
肯定无法从这黑暗中走出,无法出人头地的痛苦淡淡地浮现在脑海。
真是让人怀念的痛苦,无名的感伤环绕在肺的深处。然后不去否定,而是尽量不去想它,少女的面孔从黑暗里浮现在了脑中。
——————优姬
被战舰岛的风吹拂着的,金色的长发
如同海一般碧色的眼瞳
直直地面向着自己的微笑
胸口如针扎般得疼痛
耳边传来了在战舰岛上曾经听过了优姬的歌声
一边听着优姬的歌,在高台的长椅学习的,那时的气味回到了鼻子的深处。为了没有上过中学,错过了学习的自己,优姬借来了教科书,歌的练习也放在一边,陪伴着自己教会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发烧时自己卧床的三天三夜,她也向学校请假来照看自己。贫穷,没有家人的自己如果没有优姬的帮助也肯定无法离开战舰岛。
——————但是,我却做了什么事啊…
那拯救了自己无数次的歌声,至今也铭刻在心中
离开战舰岛已经快九年了,事移物迁。
——————结果,我只是一味地伤害优姬
——————面对优姬的奉献,我也没有回报什么
——————至少,做点能让那家伙开心地事情就好了。
试着这样想想,却想不出任何东西,如同优姬所说,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出了飞翔之外什么才能都没有。
远方依旧不断传来沉重的鸣动,连身体都跟着震动。
真是让人厌恶的黑暗,从无数的切口感受了自己的无力,没有飞在天空上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跟无聊没用的男人扯上关系了啊,优姬
特雷巴斯环礁游览后,大约过去了一年,在那之后,优姬的信一封也没有来,吧那时我自己说的话作为律条,现在应该已经和别的男人好起来了吧。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那样想着的时候,千千石的胸口如同被切开了一般。
仿佛要从裂口中流出血来,比中了敌机的机关枪还要更加痛苦。
————痛苦什么啊,我在。
————这不就是我所期望的事情吗?
望着黑暗,千千石不断自责着。
痛苦的根源就是我的肤浅吧,
也是觉得优姬的让人怜爱的心情吧。
——“事到如今还想怎样”
喊出的声音消失在着弹的响声中,是谁也没听到的话语。
——这样的男人不可能让优姬幸福。
——凭依空战,杀了二百多人的男人
——被血染红的手,无法握住优姬的手
——如果那样做的话,会玷污那家伙的歌
——对啊,所以啊
——希望优姬,由别的男人给她带来幸福
这样想着,让自己认同。
但是那痛苦却毫不留情地苛责着千千石内心的最深处,那痛苦将自己隐藏着的真实的心情,翻出来,选出来,呈现在自己眼前、
——真的以为那样子优姬就能获得幸福吗?
——不是你,而是成为别人的东西,优姬真的会幸福吗?
“闭嘴!!”
自己内心的声音,千千石将它屏蔽掉了
爆炸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距离第一发已经过了十分钟以上了。
挤在防空壕里的飞空士们大家都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炸弹破坏知世原基地的声音。
战局似乎在扭转着
这个情况通过鸣动声,传给了坐在黑暗中的众人。
迄今为止,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事实上,空战也是连战连胜。可是敌人却似乎毫不介意一般,不断补充着损失以上的资源,投下着无限的炸弹。
怎么打得赢这样的敌人。
——这无言的话语,充满了壕内的空间
——现在是非常时期,现在有一起战斗着的同伴,也有已经死去的家伙们
——我除了空战就没有别的才能。我是如果不搭乘飞机的话就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男人。
——我对自己的生死没有兴趣。
——只要能一直战斗到死去的一刻。除了这不知道别的生存方式
——所以……优姬。你要在你自己的道路上,变得幸福吧。
面向着黑暗,千千石这样祈祷着,除了祈祷他也无法做任何事情。漫长的轰炸,终于结束了。
“呜啊啊”
“这真是惨烈啊”
离开防空洞后,看到知世原飞机场的样子的衫野和松田这样惊叹道,七月的阳光让人咪上眼睛。
地上设施全灭了。
航空指挥所也是,兵舍也是,都完全被破坏并燃起了熊熊大火。全员在防空壕和椰子林避难而使得人员上的上火并不大。可是完善的地上设施则毫无踪影。
“飞机没事吗?”
千千石向路过的整备士问道。
“机库里正在修理的机体全灭了,别的放在掩体壕的则无大碍。地下设施也没有问题。”
“这样啊”抚下心中的不安,目送走整备士的背影。掩体壕是飞机专用的防控壕,在知世原基地有数百台飞机在地下和密林隐蔽的设施中摆放着。
生性粗野的衫野一脸懊恼“干的什么混账事,明明赢不了就马上抛弃炸弹逃走,一旦能赢就毛手毛脚地攻进来,可恶,好不甘心…….”
被炸得满是坑洼的滑行道上,懊悔地看着铲着土修复的地上人员。
“今后指挥所也只好移去椰子林的深处或者地下了吧。兵舍和待机所也一样。在日光照不到的地方生活感觉会很艰难啊”理智的松田淡淡的说道。
不一会,听惯了的螺旋桨的声音渐渐降了下来。抬头看向蓝空,真电编队旋回降落了下牢。向轰炸结束的敌军编队进攻后,现在才回来的样子。尽管滑行道还满是坑洼,估计是由于存在残存电力的问题,都是冒着危险着陆也要降落的架势。
“减少了相当多的数量啊……”
千千石担心的就是这里。起飞时应该有大约二十机左右,可是要着陆时却只剩下半数以下,仅有七,八台左右。
“被干掉了啊”
“恩……真不愿意去想啊”
估计,都被干掉了。刚才那一方面的轰炸,真因为排除了迎击的战斗机才能做到。
一般来说,损害量是兵力的两倍这种比例。比例中的定数是训练度和机体性能。根据这个方程,数量较少的一方在战斗展开后损坏量也逐渐变得更多,给予对面伤害也变得更加困难。
帝军三人和皇军十人的战斗的话,至今为止一直赢了。帝军飞空士都有一员的损失至少也能打倒三人的皇军左右的训练度和机体性能。可是今后将成为帝军三人,皇军三十人的战斗,这样的话,帝军将失去三员,而皇军却可以三十人全员都存活下来的吧。数量的差距越是扩大,皇军所受的损害就变得越是轻微,帝军受到的伤害则变得无比得大,今后等着音无航空队的,就是这种类型的战斗啊。
真电一架架地着陆着。
即使是被挑选出的精英飞空士,一边躲避滑行道的坑洼一边着陆还是艰难无比。危险重重地,不断颠簸跳动地终于停下的机体都被射得满是破孔。估计是被艾雷斯IV包围用穿甲弹狠狠地射中了。也相当消耗时间
去修复的机体也不少,可动机体的减少,与去迎击的飞空士们遭受的危险密切相连。一边祈祷着一边守候着己方的着陆,最后一机终于被坑洼撞上机轮,剧烈地跳了起来。
“不行啊,快离开!!”
千千石向滑行道上的地上工作员喊道。真电第二次大幅度地跳了起来,机体倾斜着总算慢慢停止地在滑行道上前进着。地上工作人员们向着飞机的前进方向四散逃开。
第三次大幅度跳起之后,真电以猛烈的势头以机首撞上了地面。搭乘席吱呀吱呀地裂开,一瞬间,火炎蹭地冒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衫野哀叫着。无法直视的情景,虽然地上人员可以马上灭火,但是搭乘的飞行员却即刻死去了吧。难得从空战中存活下来,却迎来这般死去的太过悲惨的结局。对于飞行时间超过一千小时,极高训练度的飞空士来说也太过于不满意了。
“归还…….共六机。其中重创的有一机,小中损的有四机,无损的只有一机而已。”
松田静静地说道。今天是第一次在一次空战中损失十台以上的真电。
“呜呃………”
看着滑行道上燃烧着的真电,千千石呻吟着。
火焰中,让人闷闷不乐的曲折的尾部螺旋桨,让人觉得是否暗示着等待着音无航空队今后的未知道路——
虽然据说正式名称叫作“第一机动舰队”,但谁也不叫那个名字。
“巴尔德机动舰队”。
这是在神圣雷瓦姆皇国军士兵之间一般性的称呼。
现在,在桑·克里斯托巴要塞集结了大大小小超过一百六十支的舰艇之群。
舰队是由五个战队形成的。其中四个都是以正规空母为中心组成环形阵的飞空战队。那一个个的战队,几乎都有着可与帝军的舰队相匹敌的规模。
编成巴尔德机动舰队的空母总共有十五支,仅仅这些就有帝军所有空母的两倍之多。再加上飞空战舰四艘,以及没有升力装置的通常战舰四艘。重巡空舰加上轻巡空舰合计六十五支,驱逐舰七十二支。那种战舰压着海洋和天空的盛况,即使回溯雷瓦姆建国史也是不曾有过的。
“这午餐真是太棒了。”
机动战队旗舰,正规空母“格兰·伊德阿尔”。从食堂的窗口睥睨着可爱的新生儿们,雷瓦姆海军司令官威廉·巴尔德将切成大块的牛腰肉送进口中。
粗犷地咀嚼着隆起的肉,溢出的肉汁就着葡萄酒饮下去,接下来用勺子将堆成山的土豆泥送入口中。那简直是让同在餐桌上的参谋将校们都叹为观止的、丝毫感觉不到他已达五十七岁高龄的能吃。
“牛和猪都是可以有的,杀来还能吃啊。”
话音刚落,他就咬起了还带着肥的厚厚的一块肉。咀嚼了四次以后动了动喉咙,接着说道,
“猴子不能吃,没有用,只有在马戏团杂耍给人看这么一点点利用价值。让这样的生物尽快从地上消灭难道不是人类的义务吗?”
就像做每日功课一样,不断喷出大骂天人的话语,简直让参谋们都耳熟能详,如果某天听不到了都会感到不安。巴尔德对天人的轻蔑与憎恶几乎是生理上的,完全没有需要憎恶的动机,而只是他那种一心无法接受不同民族的体质在作祟。虽然作为一个人类这并不正确,但作为一个与天人为对手作战的司令官来说却是不能再棒的军人。
“今后我们要做的是猎猴,这根本成不了战争。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赶赴猴山,享受着猴的虐杀,在山的顶峰插上旗帜。这就像野炊一样。”
喉咙鸣动着,将一瓶白酒喝得干干净净,要求侍者再加。
在就任半年以来,巴尔德等这个时刻等得早就不耐烦了。
现在,进攻艾斯特·米兰达岛上帝军的机动舰队,只不过是让那边小瞧这边战斗力的诱饵而已。现在在这里演习的舰队,才是真正的巴尔德机动舰队。
终于备齐必要的舰艇、飞机以及新型兵器了。接下来只要反复演习提高熟练程度,确保使用最新电子机器装备顺手了,不久就只等着出去打猎了。
“在长达一年半的时间,真是让猴子们为所欲为呀,士兵们一定非常憋屈吧。我一定会充分让你们发现压抑至今的愤懑与痛苦。”
同桌的参谋将校们,也附和着上官装出笑着的样子。
“我们航空队的熟练度也在不断上升之中。虽然现在与帝军相比还相形见绌,但在机体性能和数量上可以得到充分弥补吧,这次一定赢下空战给他们看看。”
“Hmm,能不能赢下空战这是我所担心的。虽然靠着生产力总归会有办法,但尼克萨斯航空队好像已经基本上堕落了呀。”
“说是无法从塞恩岛活着回来,好像有风评这么说道。连日以来,虽然聚集起大编队进行空袭,但在这过程中有一半都被击坠了……说是赢不了空战,这样的评价不断在雷瓦姆宫廷散布着,招来了不少厌战派的跳梁小丑们啊。”
在巴尔德的额头上,游走着三道深深的皱纹。
“不能让伊德阿尔中一发炸弹或者空中鱼类,那是赌上国家的威信建造而成的船,这一点可不能疏忽。”
中校拉蒙·塔斯克点了点头。他指引着海猫作战使之成功,现在是作为海军司令官直属的参谋将校参与策划着这次作战。
“已经做好准备了,不让真电靠近的方法是万无一失的。”
巴尔德睁着大大地眼睛,盯着拉蒙。
“是海猫吗。”
“是的。将他的过去、经历以及姓名全部改写后,便升任我格兰·伊德阿尔的航空队编队长。”
嘿(译者注:原文「にぃ」,不知这是一种什么笑)地,巴尔德笑了出来。
“还有本事吗?”
“与王牌级不断重复着模拟空战,未尝一败,谁都无法和海猫抗衡啊。”
“嗯,够了。但是没有编队指挥的经验吧?”
“空战技术充分的话,在大多情况下,也会有能作编队指挥的才能,而且我们也一直让编队全员沿袭着一直以来的做法嘛。由海猫来率领的我格兰·伊德阿尔战斗机队,毋庸置疑是雷瓦姆最棒的航空队。艾斯特·米德兰海上就能证明这一点。”
巴尔德就像个小孩一样,皱巴巴的脸上表现出了喜悦之情。
在局部的空战中接连战败这件事是皇国军(译者注:作者原文中没有那个“国”字。为了不给我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以后这种地方我都会把“国”字补出来)全体的心结,希望在接下来的海战中无论如何都要赢下空战。为此,由一个可靠的飞行员统帅旗舰航空队这是喜闻乐见的(译者注:“喜闻乐见”作为一个被各种滥用、乱用的词汇,这里的用法应该是没有错的)。
就算是混血儿也好流浪者也好,都没有关系。巴尔德他对部下的要求只有战斗能力这一点。海猫那卓越的空战技术,应该可以守卫格兰·伊德阿尔吧。
“我等不及过冬了,希望能快点将那些脏兮兮的猴子们驱赶到北海,将八神的冰雕送到本国砸碎。”
巴尔德放下了刀叉,心痒难耐了。
难以抑制胸中的剧烈鸣动,上了台阶进入了舰桥司令所。
在可以眺望到各个方位的防弹玻璃对面,巴尔德机动舰队展开来了。
以格兰·伊德阿尔为中心排成的环形阵的周围四方,其他的四个战斗环形阵也固若金汤。五个环形阵描绘出了十字,应该说是形成了十字环形阵。
那超过一百六十支的舰艇之群,相互协作着的同时构筑成了坚固的防空系统。一个个的空母都搭载着新型雷达,敌机来袭在很早以前就可以探察知晓,这边的直掩机便可以在远离空母的位置出击迎敌,而敌人在投下鱼雷、炸弹之前将经过施加给他们的反复攻击。
即使有能在直掩机中钻空子的优秀敌机接近了,这边运用了新型信管的环形阵将成为一个个的活火山,重巡、轻巡、驱逐舰都会向靠近的轰炸机喷射出火舌将之吞没吧。
即使越过了那其他四个环形阵,还有以格兰·伊德阿尔为中心的大环形阵在等着。为了击落靠近空母的敌方飞机而配置的成群舰艇大概有将近四十支。对空火炮就如字面意思形成了蜂窝状,即使技术再怎么优秀,也无法在这其中突出重围。
突破此等程度的迎击,能接近格兰·伊德阿尔的敌机根本不可能有。回味着后背着火的猴子群坠入海中的情形,巴尔德露出了神清气爽的微笑。
根据巴尔德的意志,那些让天人俯首称臣的战斗动作,现在正在桑·克里斯托巴要塞前的海面展现出来。
“冬天哟,快点来吧。”
一边观看着精锐的演习,巴尔德一边沉醉于即将到来的决战中——
向千千石、杉野、松田、观音寺、御堂这五人发出向云鹤航空队调动的命令,是在十月初旬的事情了。
在地下的航空指挥所由白濑司令亲自传达了这个意思,杉野和松田难以掩藏喜悦。
“我们也可以参加决战了吗?”
对着身体前倾的杉野,在裸灯泡的光下
,白濑司令笑道,
“虽然就我个人而言是不想放你们走啊,可那是云鹤舰长的亲自提名啊。只是拜托啊,不用勉强……他这么拜托道。一周后,就经由托雷巴斯环礁回到淡岛去,在那里联合舰队已经面向决战正在集结了,恐怕会成为维多利亚海海战以上的大海战啊。与半年前不同,这次敌人也认真了起来。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疏忽大意啊。”
用敬礼回应了训话,五人回到了地上。
在秋天高高的天空下方,杉野和松田一直露着笑容。
“又半途返回云鹤了呢!虽然挺忙但还是开心呢,能参加海战啦!”
观音寺和御堂也绽放着表情,
“虽然最近才刚刚适应世知原啊,但是能出海还真是不错呀。”
“嗯,已经厌倦了这地道生活啊。”
敌方的空袭日渐激烈,现在即使兵营都在地下,过着要么呆在不见天日的洞穴,要么来到天空去与敌方战斗的日常生活。那改变了抑郁度日的调动命令,使得被选上的人异常开心。
“然而,虽说只有短短一个时期,可三面失守对于音无航空队来说还真是够受的呀。”
松田吐露了一语。现在,千千石、观音寺与御堂成了世知原基地守护神一样的存在。之后来的两个人在这两个月中,也积极参加连日的空战,击坠数也迅速增长着。
“敌人也没有减少呢。给人一种越是击落,就越能冒出来的感觉。”
观音寺的话语,就正是音无航空队切实的感觉。即使在空战中再怎么胜利,皇国军那势头简直是丝毫不减,给人一种向打来的浪花斩去的感觉。
“这边的飞行员数量也在不断减少啊(译者注:这句话是在针对天上云鹤航空队说的,而不是雷瓦姆皇国军)。现在我们五个人调动了,他们负担就更加沉重了呢。”
御堂好像有些愧疚,应该是感觉已经完全摸清脾性的音无航空队的同伴们很可怜吧。
“……即使担心也无济于事。我们的任务只是击落敌机。”
千千石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那是非常不讲情面的话语,却正是现实。不去斟酌这边的缘由和心情,只是赶赴命令赶往的现场,战斗直到性命已尽。这就是战斗员的工作。
一周后,五个人驾驶着各自的爱机,被陆上攻击机引领着离开了世知原基地。一边凝视着后方塞恩岛的岛影,在直到半年前还是前线基地的托雷巴斯环礁的美都原基地降落了。
停留了一夜进行电力补给后,跟同样调动的飞行员们结伴出发,驶过了大瀑布飞行在怀念的东海上空,在伊予岛着陆又在那里停留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伊予岛的航空队选拔出来的飞行员们也合流了进来,总共大约五十架真电一路东进,向联合舰队的集合场所而去。
虽然对那长距离的移动多少有些厌倦,但千千石还是握着猎犬机的驾驶杆。
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景色没有变化的秋天天空,以及风平浪静毫无波澜的海洋。虽然比起潜伏在世知原基地的地下现在要开阔、舒适,但由于身心都已经对空中战场相当熟悉了,这种连一个敌影也没有的平静的天空还是无聊得没有办法。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正在懒洋洋毫无干劲地跟在陆攻机后面飞行时——
“哦!”
便在水平线一带看到了目的地。
那是在东海帝军最大的据点,淡岛。
那在很久以前就是天上的领土,气候、风土都与本国相似,在岛内即使与土著说话,天上语也可以正常地沟通。对于一直在最前线奔走的千千石来说,一种很久之后回到本国的安心感觉涌了上来。
在先头领路的陆攻机慢慢地降下了高度,后续的五十架真电编队也跟随着降下。
岛影渐渐变大了,大地的起伏变得一目了然,淡绿色的山峦棱线变得愈发鲜明,海面上开始泛起了清爽的银斑。
岛的东南侧凹陷下去成三日月状(译者注:译者一直不能理解这“三日月”是什么东西,今天一查,意思是阴历三日的月亮),形成了一个大海湾。海湾内形成了军港,有很多军舰在停泊着。大规模的码头与防波堤,岸上还设置了无数混凝土炮台,保护着港湾内的船。
大刀洗要塞。
作为天上海军向西进军的据点,在中央海战争开始阶段顶住了很多皇国军舰队的攻击并且成功反戈一击的难攻不下的要塞。湾内很广阔,入口却狭窄。被大刀洗要塞守护的联合舰队准备着接下来的决战,就宛若身在娘胎中一样安稳。
千千石他们一边俯瞰着眼下的大刀洗海湾,一边进入了下降盘旋,降落在了距离要塞相当近的大刀洗飞机场。一打开挡风,那令人怀念的东海之风就骚动着鼻孔。
“呜哇,果然淡岛还是好啊!有着内地的气味!”
杉野即刻就跑道千千石的旁边露出了笑眯眯的脸。
“听说夜晚可以自由度过。中尉大人,今天晚上去吃点很久没吃过的正宗天上料理如何?”
连往常很文静的松田也好像有些忘乎所以地说出了那样的话。观音寺和御堂也没有否认,并向在航空指挥所前来迎接的士官问了今后的安排和今夜住宿的种种,这一天便解散了。五人结伴踏上了繁华街。
“还有那么多军舰停泊,真是充满活力啊。”
“大作战近在眼前了,不仅仅是军人,连街上的人都很亢奋吧。这也没有办法呀,因为至今为止一直在打胜仗嘛……”
正如两个从属机所言,大刀洗的繁华街有很多身着海军制服的军人昂首阔步,一派热闹的景象。长期在军舰上生活的军人们,落在陆地上后还真是花钱如流水。正因为性命朝不保夕,至少享受享受现在吧花街柳巷也好酒家也好都挤满了军人。
天人来这个岛上入驻最开始是距离现在大概三十年前的事了。勤勤恳恳的人们开垦了田地,建造了道路,安装了上下水道和电器设施,在东海的这个孤岛上建筑而成了与天上本土丝毫没有不同的城市。由于水量丰富,平地也多,淡岛一瞬间就繁荣了起来。街道的看板上全都写着天上语,建筑物几乎都是瓦顶的木质建筑,土著由于也讲流利的天上语,与本国的氛围没有任何不同。
在那道路两旁被商店、饮食店以及小旅店挤满的狭窄街道上,将铝锅当成头盔戴在头上、在无袖衬衫上别着纸质袖章和勋章的孩子们,一边甩着短棍一边相互追逐着。
其中一人注意到了千千石等人的飞行服,停下了脚步。
“哇,飞行员先生!飞行员先生!”
倏地(译者注:原文「びしぃっ」。这个拟态词也很让人费解),他用小孩子特有的直立不动的姿势,向千千石敬礼。后面来的光着头流着涕的小鬼们,也在他旁边站定身体后仰,敬了礼。
“谢谢,飞行员先生。”
“多亏了飞行员先生,才能安安稳稳地生活。”
不断说着应该是在小学学到的书面语,拼命地做出认真的表情。千千石不知如何应对,一如既往地扭曲了表情,
“……是吗。”
冷淡没有生气的话语不知向哪个方向甩出,用一只眼盯着杉野。
杉野笑眯眯地,一边抚摸着一个个小鬼头,一边道,
“你们也想成为飞行员吗?”
“是的!等到长大以后,会在空中飞的!”
“哦!加油哟,那个时候战争也结束了,就在和平的空中飞吧。”
“……”
孩子们听了杉野的话,稍稍发了下呆,回答道。
“是!”“为了国家而努力。”“去战斗,击落敌人!”
杉野的笑容中,渗出了些许痛苦。
“……好的,走吧!”
“是!”
听从了他的命令,孩子们很有精神地挥着双手,向街道的远方行进而去。
松田目送着那些小小的后背,
“连那样小小的孩子们,都受着与敌人作战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教育呢……”
对这一直在战场的天空飞行的五个人来说,战场究竟是什么地方,是可以痛切地理解的。虽说自己在那里飞行这点还可以忍耐,但只要想到那些重担也压在了年龄更小的人身上,便立马感到如坐针毡了。
“在那些孩子们成人之际,战争也该结束了吧。我们会胜利的,那些孩子会与雷瓦姆人比翼飞翔,不会再被称为猴子,而是同样作为人类。”
杉野像是为了激励自己一样,那么说道。千千石默默地,听着两个从属机队员的话语。
联合舰队在大刀洗湾集结,完成了作战编成是三周后的事情了。
被起名为Ho号作战的本次进攻作战,是以占领艾斯特·米兰达岛与歼灭在其周围海域游弋着的敌方机动舰队为目的的作战。
海军陆战队虽然已经在大概三个月之前就登陆了艾斯特·米兰达岛,设置了飞机场,但皇国军的反击比起他们想象得要认真得多,陆战队虽然也一直在抵抗,但这种抵抗却日益衰减。由于从淡岛到艾斯特·米兰达必须越过大瀑布,物资无法得到充分补给,因
此被留在岛上的军队都处于弹药不足和食不果腹的状态。军令部和联合舰队决定占领艾斯特·米兰达成为西海北方海域的重要据点,与Ho号作战的发动相辅相成。大概根据传言说的巴尔德机动舰队希望的早期决战也是做这决断的背景之一吧。于是便与维多利亚海战相同,现在事态成了即将实行有着“岛屿占领”和“歼灭敌方舰队”这两个截然相反目标的作战了。
被动员的舰艇包括六支正规空母在内一共五十七支,无不是经历过维多利亚海海战的猛将。众所周知,军舰这东西是几百名、几千名乘务员戮力同心驾驶的兵器,而在舰队决战中一决雌雄的正是熟练程度。虽然已经知道巴尔德机动战队拥有三倍以上的舰艇,但军令部相信八神机动舰队有着能逆转这三倍兵力差的熟练度。
四个舰队中,第一、第二舰队由六支空母编成,第三、第四舰队则是以包含超弩级战舰“马驒”(译者注:驒音tuo2,是指毛色呈鳞状斑纹的青马)“摄津”等战舰为中心的进攻部队。将敌方机动舰队从艾斯特·米兰达排除出去以后,让陆战队登陆是这个战队的任务。
千千石等作为音无航空队最初被选拔的五名队员,全都被分配到了云鹤航空队。
对于千千石来说由于他经过反复调动,那是已经完全习惯了的空母。云鹤舰长、航空参谋以及航空队长致了就任贺词。
“虽然也叫波佐见来,可被白濑司令制止了,有才干的编队长哪里都不肯放手啊。失去了你们五个人,音无航空队也损失惨重了吧,所以我也不便多说什么。”
云鹤舰长三好上校伴随着苦笑,介绍了即将率领千千石他们的航空队长。
“这是五个庄中尉(译者注:此人姓‘五个庄’,Hmm,非常微妙的姓)。接下来的海战,要服从他的指挥。”
一个知识分子面孔、瘦瘦的男子环视着千千石他们。
“我是五个庄,听说了各位在世知原的活跃。虽然的确有着非常出色的战果,但云鹤航空队中也无不是一骑当千的老把式。请彼此怀有敬意,小心不要做违规乱纪的行为。”
突然就训起话来。恐怕他也从上司那里听到了关于千千石不好的评价吧。大概想要来个当头一棒,他看透了那样的考虑。
千千石脸色丝毫不变,也不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五个庄肩膀对面的墙壁。了解千千石脾性的观音寺和御堂浮出了笑脸,代替他回答道,
“我们会铭记在心。”
“我们会尽善尽美。”
说出了丝毫不会冒犯的话来去搪塞过去,然后三好舰长又说期待今后的奋斗这样的话,便慌慌张张离开了现场。
“真是不爽。”
在宽广的空母内以了然于心的步伐毫不犹豫地一直走到了搭乘员居住区,坐在了分配给自己的床上,千千石吐出了只言片语。
“稀罕中尉大人的编队长非常少呢。”
杉野毫无怯色地那么说着,千千石皱起了眉头。观音寺一边嘻嘻哈哈笑着,道,
“从士官学校(译者注:原文「兵学校」,虽然写这三个字,但这种学校旨在培养士官、将校级人物,因此直接处理成了“士官学校”)出身就是那样子啊,从一开始就把我们当笨蛋啦,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啊。”
在士官学校就是学习统帅部下之术,从那里毕业就会成为士官。由于在士官学校入学金和学费都是必要的,如果不是富裕家庭孩子的话是根本进不了的。而预科则是学习上战场打仗的这种制度,进入军队后会成为下士官。年龄到十多岁中叶的时候,走哪条路线就该基本定下来,这是帝军的制度。因此,长在富裕的家庭或者是在学校学习不错的人在战场上会任指挥,而下士官的不满也孕育而生。
“真想把波佐见中尉也叫过来啊……一个熟稔的编队长更容易战斗,这是事实啊。”
松田吐露出了些不安。
“就算死乞白赖地乞求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管用,我们几个的任务就是冲向上官所指明的方向。为了不死,只需要考虑冲锋陷阵的方法就行了。”
对御堂说的话,千千石哼了下鼻子。也有这次的调动不允许带留声机这个原因,他怎么样都高兴不起来。
“中尉大人,好不容易回到云鹤了,来做那个吧,那个!”
杉野露出笑眯眯的脸像是在斡旋一样,双脚钩住了双层床上铺的扶手倒了过来。
“我也好久没做过了,我也来。”
松田也同样倒了过来,等待着上官。
“……哼。”
被从属机队员催促着没有办法,千千石也倒了过来。
“一!二!三……”
伴随着杉野的号令,三人一齐开始做着逆向悬垂。观音寺和御堂用呆呆的表情,在一旁看着千千石小队的训练情景。
由于从淡岛到艾斯特·米兰达岛必须驶过大瀑布,因此如果不是带有升力装置的军舰的话就无法参加本次的决战。帝军也料到了今后的战场将在西海,正将既存的水上舰艇向飞空舰艇改装中,但无奈资料和资金的筹措异常困难,进展情况不容乐观。参加本次Ho号作战的飞空舰艇的也基本上都是上次维多利亚海海战的原班人马。帝军只能以熟悉战场的老把式的熟练度和技术来对抗皇国军的物资和数量。
八神机动舰队越过大瀑布的同时,从索敌机传来的第一封电文。
“一零二五(上午十点二十五分),发现敌方主力。洛洛岬九十三度,一百四十海里。方向一百九十度,速度二十节。”
在旗舰“防府”的舰桥司令所中一片紧张的气氛,那第一封电文来得远远比想象要早。接下来第二、第三封电文都接踵而来。
“敌方主力,总共一百六十支以上。正规空母十五、战舰八、其中四艘是飞空战舰。巡空舰无数,驱逐舰无数,无法目测。”
“敌方主力五个战队组成了十字环形阵。十字环形阵的中心是包含七艘正规空母的大环形阵。中心是旗舰格兰·伊德阿尔。一零二八。”
那简直是骇人的大舰队。有十五支正规空母,从舰载机数这个角度考虑的话可以认为是这边三倍的航空兵力。然而发现得早这实在是再幸运不过了。
敌方主力战舰与这边拉开了非常方便(译者注:原文「都合が良い」)的距离。
“可以Out Range(从最长飞行距离外)进行攻击。”
八神司令确信,这次胜利的女神又会像帝军微笑了。
皇国军的战斗机、轰炸机以及鱼雷机虽然都有着厚重的防御,但却有着最长飞行距离短这一缺点。帝军的飞机虽然防御装备较轻,但同时也就加大了最长航行距离。现在便利用这一优势,可以从敌方攻击不到的位置施加这一方的攻击。
不会受到敌方的攻击,而这边可以单方面任意地打。现在这片海域正是形成了那样如梦一般理想的条件。
“所有机体,从舰上出发!”
八神司令的命令,宣告了之后被称为“艾斯特·米兰达海上战”的开始。
同一天,上午十点四十分。
正规空母“云鹤”甲板上——
在舰桥前的飞空甲板上聚集了近百名飞行员。“预定攻击队,排队!”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来,机长在黑板上写下了敌方空母和己方空母的位置。“敌方旗舰空母格兰·伊德阿尔,洛洛岬西南一百三十五海里,方向一百七十度,速度二十节”。飞行员们在黑板前呈扇形排开,把眼睛睁得像盘子一样将敌方位置的情报刻印在头脑中。
详情是这样的:制空战斗机“真电”队十五架,跟在后面的舰上轰炸机“连星”队二十五架,鱼雷机“天水”队十架,在云鹤正上方保护的直掩队有十五架。以千千石为首的这音无航空队的五人,这次全员都被选在了制空队,他们的任务是在轰炸机、鱼雷机之前对敌方空母周边空域进行攻击,消灭敌方直掩战斗机。他们作为空母战斗机队的红人,为了将同伴的攻击引导至成功,便承包了最重要的任务。制空队编队长是五个庄龙一中尉,那是千千石和波佐见向音无航空队调动之后,立马就背起了云鹤航空队招牌的士官飞行员。
“制空队,发舰!!”
机长一下号令,以千千石为首的制空队就赶向了各自的爱机。登上了梯子钻进了搭乘席,发动了氢电池堆。
在后部甲板上并排的真电直流马达轰鸣着。螺旋桨的振动让大气震颤,空域突然就呈现出一片战场的颜色。
在队头,五个庄机急剧加速向前进发,在舰桥前浮起了车轮。后续的十四机也间不容发地陆续离陆起飞了。背对着在甲板上站成一排的士官们的目送,在高度四千米组成了五个三机编队,一齐将机首朝着西南方向飞翔。
千千石一如既往地由杉野、松田跟随着其左右,在五个庄小队的正后方飞着。一边看着遮风板对面五个庄的尾部螺旋桨,一边以时速四百五十公里跟在后面。
没有多久,就与其他五支从正规空母上发舰的制空队合流,大约九十架并着机翼,朝向了与巴尔德机动舰队航空队的决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