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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心里,时常有地狱。
1
九月二十一日——
暂且平安出院的第二天。
和令人怀念的人见面。
如果可以的话想早些见面。住院那么久都没有见着,因为那边也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繁忙的人)要处理,一直拖到今天。
见面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地点是京都站的台阶。
说台阶似乎有点不太恰当。在京都站有一条玩笑般的直通房顶的楼梯。因为最下是舞台,这个楼梯便作为观众席使用。正式的名称叫做“大台阶”。不过,由于这个称呼感觉不大好,所以我四周的人们便称它为“万里长梯”了。
从上往下数第十三段。
指定那位置的当然是我。
“……哥哥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
“兴致勃勃。”
结束了在出院后火速恢复的和美衣子一起的晨训之后,在附近澡堂(二十四小时营业)洗干净,换好衣服,就到了上午九点。做公共汽车的话,到京都站只有三十分钟左右,觉得有点早。不过早点也没有问题。出公寓的时候被戴着麦秆帽的崩子抓住了。
不过,兴致勃勃……。
“……啊,早上好,崩子。”
“早上好,哥哥。”
“在干嘛?”
“杀虫。”
“…………”
那个……。
说驱除害虫比较恰当吧。
“哥哥,有事出去?”
“嗯。一会和人见面。”
“是约会吧。”
“不是。”
“但是,你兴致勃勃的。”
“没有。”
“正在。”
吃了一记低踢。
漂亮地脚后跟安全打,杀伤力极强。
“……做什么,崩子”
“看见兴致勃勃的哥哥,精神上感到超出许可范围的负荷。所以,判断是紧急情况,迅速地加以发泄。”
“能不能作我听得懂的说明……”
“最好快走。”崩子歪了歪通红的嘴唇。“因为我有二只腿,还不能说我的压力已经发泄完了。”
“………………”
听从崩子难得的劝告,我快步离开公寓,向附近的汽车站走去。
总觉得……
我是否高兴姑且不说,崩子到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虽然昨天我们两个去新京极吃饭的时候,她看起来还很高兴……和萌太吵架了吗?
总之,这个年纪的女孩真是莫名其妙。
想起做家庭教师的打工的时候。
小姬也是很莫名其妙的孩子。用那样的观点来看的话,小姬可能并不是很特别。
哎呀,就算不是这种年纪仍然莫名其妙的人也是相当多的……
年龄。
时间。
停滞。
停止。
加速……。
“真是戏言……”
等了几分钟,便乘上开往京都站的公共汽车。因为是上午,车子相当空。我坐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用椅子上。
公共汽车的发动机。
重低音。
京都市内的道路满布信号灯,特别堵塞,公共汽车迟缓的前进着——(市内的话,在一般情况下,自行车是最优秀的移动手段)——还是按计划的时间,到达目的地了。
九点半。
因为没有吃早饭,所以如果吃点什么以后再去的话时间刚刚好。这样想了一下。不过,由于我一点儿也不想迟到,为了以防万一,决定再忍受一下空腹。
那么……。
我思考。
问题——最基本的问题。
究竟,谁来了?
我不知道。
虽然这样等着见面,虽然时间和地点都很清楚,对即将见面的对象,却很不明确。
虽然我是抱着一种谁都没关系的宽广、宽大的心等待的……。
不过,不代表我不抱期望。
希望是她。
哎呀,她也可以吧。
不过,她也难放弃……。
“…………”
不还是谁都可以吗?
我胡思乱想着,进入京都站,经过两个滚梯,向目的地走去。
时间是九点四十分。
我等的人已经来了。
女式短上衣超短裙,白色短毛皮衣。
在代替椅子的台阶上等着。不过,那个超短裙真是难以抵抗。从下数第十三段的台阶。最底部舞台的上一层,用不引人注目的姿势站着。
发型有少许变化。
可能是夏天的发型。
“……嗯”
没有戴眼镜,所以——首先不是她。
剩余的两个可能性,只有打过招呼才能确定。正所谓烦恼杀死猫吗?不过,反过来想,确定的话有点可惜……。对于这种不确定的状况有点乐在其中。
正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
“啊。”
被发现了。
“已经来了啊。早点打招呼呀。还以为认错人了。”她走下楼梯,在我面前,端正的姿势,精细的仪表。“好久没联系了。不过,有精神比什么都好。”
“……谢谢”
——原来如此。
来的人是千贺光。
千贺光——
鸦濡羽岛的主人赤神伊利亚手下的一名女仆。除她以外还有叫做班田玲的侍从长(相当于光的上司)和叫做千贺彩、千贺明子的女仆——千贺光的同卵三胞胎姐妹。
四月。
大约半年之前——我和玖渚友一起,在访问该岛的时候卷入意外杀人事件。不是让我或玖渚直接陷入危机的事——在那个岛上发生的事件,至少
在我离开ER系统返回日本到现在在的期间,是令人相当难忘的事件。
印象很深。
总之——印象很深。
还——没有整理好。
大概,是因为那件事太怪异吧。
虽然没有出现刺客、杀人鬼之类,或是莫名其妙的那个年纪的女高中生之类的。
不容易明白。
不是不明白。
只是。
结果的问题——犯人,是那个人。
她。
无名——她。
无名——她。
不知是谁,连名字都没有的她。
那个人的想法——就是最大的问题。
不过,正因为去过那个岛,发生过那个事件,我和玖渚才会,不,应该说能和哀川润有直接的关系。
不过,不是那样。
但是。
虽然那样——
闲话休说——
总之,因为清楚玲不会来,所以认为今天见面的是光或者彩吧,可能性最大的还是光小姐——漂亮而准确的算对了。
“………………”
不过,这个谁都能猜对吧。
我被彩厌之如蛇蝎,同明子又基本没有说过话。
“便服——第一次吗,光小姐”
“咦?啊,是的”光小姐点头。“在市内穿成那样会引人注目吧。离开岛的时候都是穿便服的。”
“是吗。是那样啊。”
“不讨好吧。”
“咦?发生什么了?”
“前一阵子,听小友谈论你的时候说……”光小姐稍微脸红,非常害羞的说。“说‘你喜欢女仆装’……”
“误解。”
“是误解吗?”
“世上确实有那样的家伙——不过我不是,请安心。”
玖渚的话真是出乎意料。我不是制服控。对我来说,服装之类的只是琐碎小事。
…………。
这是戏言吧?
“那么,接下来如何?光小姐。”
“嗯。换个能静下心来谈话的地方吧。这里人来人往的,连问候都不能好好进行。”
“能静下心来谈话的地方……那么,去哪儿?吃中饭有点儿早,那么去哪儿的地方咖啡店吧?……”
“那个……”光小姐向我左边看去。“已经在这边准备了位置。”
“哎,准备好了吗?真不愧是光小姐……”我点点头。“那么,具体去哪?“
“旅店。”
“咦?”
“在旅店订了房间。”
2
当然是普通的旅馆。
烏丸高辻的大型国际旅馆。跟据光的说法,这饭店是赤神财团的下属单位,密谈的好地方。
因为伊利亚已经同赤神家断绝关系,不能太引人注目。这次光小姐的秘密行动没有选择最高级房间,而是一般待客用的双人间。
用客房服务定了午饭,等饭送到后就关上门。终于,光小姐坐在椅子上。我则坐在正占据房间大半面积的双人床上。
“嗯……这儿阳光真强呀。”
“是吗?”
“虽说才一会儿,皮肤已经开始疼了。”
“买件外衣披上吧?”
“那个——我已经不是因露出肌肤而受照顾的年龄了。”
非常有力的反驳。不过,我那样说,并不是因为今天和光见面了。
毕竟,正如曾对崩子说的那样,绝对不是约会,遗憾。
有事情。
有事情发生了。
相互之间。
“——首先从光开始,请。”
“啊,好的。”
光小姐保持正坐的姿势。
“有……各种各样的必须说的事。那么,社交辞令,首先传达小姐的话。”
“和玖渚一起再去那个岛吗?——”
“是的。”
“讨厌。”
“嗯……”光小姐苦笑。“这么说吧,只是社交辞令——”
“社交辞令——吗。嘿,我姑且不论……玖渚那家伙已经对那个岛失去兴趣了吧……光是把她拉出那个高级公寓就很难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的话,那家伙就不动。”
“这样啊。”
光小姐有点困惑的歪歪头。
可爱。
“小姐特别说过——就算你一个人来,也很欢迎。”
“哦……”
不,等等。
好提议。
隐遁的最佳场所。
菜很好吃,房间又漂亮。
还有制服可看。
看着眼前的光小姐,我考虑着。
“不行。”
“不行吗?”
不愧是那个叫做“社交辞令”的涵养,连特别失望的神色都看不出来,不愧是职业的。
“实际上,一直烦恼着该不该说这个——”想不到光小姐开始改变话题了。“不过,姑且,报告吧”
“报告?‘姑且’,奇怪的说法。”
“因为小姐委托我判断了。”
“哈哈……那个人啊。所以确实是‘姑且’吧。除此之外当然有所表现。是什么?和刚才的谈话有关系吗?”
“有。”
光小姐表情微妙的点点头。
“记得姫菜真姫小姐吗?”
“不可能忘记吧。”
“被杀了。”
“…………”
瞬间——没有言语。
张口结舌。
“好像还不知道的样子。已经拜托小友调查了——”
“……开玩笑吧?”
姫菜──真姫。
那个人被杀了?
姫菜真姫
空前绝后的占卜师。
过去、现在、未来全部玩弄于手掌之中。
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没有她看不见的东西。
没有她听不见的声音。
在鸦濡岛,将原本就扑朔迷离的事件搞得更加复杂,虽然预料到全部的事实,却只是噗哧的露出笑容,沉迷于酒精的那个人——死了。非常愚蠢。
太,太过愚蠢。
即使开玩笑,也——笑不起来。
如果是现实的话,更加笑不起来。
“如前所述──”光小姐,对我的动摇毫不关心,冷静地开始说明。“一个月左右前——听过吗?”
“那时我住院中……”
“是密室杀人事件。”
“又是──”
“嗯。想不起来算是第几次了。”
“……在一起的天才厨师……不要紧吗?”上回就乱成那样。现在又发生这种事……那个人可没有能够经受这种情况的神经。“死因?”
“击打致死——好象”光说。“具体原因是脑挫伤和出血过多。尸体凄惨的样子……不想想起。”
“内脏倾泻一空,脑浆四溅?”
“……知道的真清楚。”
“因为听过了,从她本人那儿”
分手的时候——听过。
从她自己的嘴里说出,她自己的死。
像觉悟一样,在微笑的同时。
像放弃一样,在微笑的同时。
不过——留下疑问。
那时候她应该说——说“那‘死’的时间,是从现在开始二年后”。二年后的三月二十一号、下午三点二十三分——应该是那样的。
那——不是完全不对吗?
被杀了之类……
好像还是知道的样子。
“那样的话——可能会和玖渚一起再去一次那岛。虽说不确定。”我说。“毕竟是姬菜小姐的事——还是密室杀人事件。”
“我也那样想。不过小姐想委托哀川小姐——”
“……哀川小姐吗……那也行。”
哀川润。
人类最强承包人。
红发、时尚的套装。
冷笑、粗暴的语调、三白眼。
因鸦濡岛的事件而与我相关,一直以来时而承蒙关照时而插诙打趣时而给我添麻烦,有不少的交往——
现在行踪不明。
杳无音讯。
“……现在赤神财团正竭尽全力,追踪她的去向……不过一点消息也没有。”
“在担心她吧——”
“是的。小姐自然是很痛心——我也不是很冷静。实际上,调查内容中,好像也多多少少的有已经死亡说法……一般情况,为哀川小姐担心是没有必要的,不过这回——”
“…………”
我是在住院期间听闻哀川润失踪的消息的。
八月二十号——星期六天亮以前的清水寺本堂,有哀川润最后的足迹。虽说是足迹,可现场被破坏得乱七八糟。就算到了一个月以后的现在,还是无法完全修复。因此,“清水的舞台”这一名胜中止对外开放——
应该在那里进行过战斗的两人。
哀川润和匂宫出梦,消失了。
“是‘杀人集团吗……”光小姐维维诺诺的说。“因为我是从懂事开始就一直伺候赤神家的人,听过传言——不过,一定是童话之类的。”
“……我实际上是两个人——不,是‘三人’。因此,与其说是童话,倒不如说虚幻的故事——就是这样。”
虚幻的故事——那个确实是恶梦。
匂宫出梦、匂宫理澄及另外一个人。
零崎——人识。
零崎人识。
那小子也现在是失踪中,据说已经死亡。
不过——但是。
出梦、零崎、还有哀川小姐。
“那种杀不死的人……没有必要担心。可能只是暂求安心……这是我一半以上的真心话。”
“异形的人吗——”
“是那样的。”我为了详细说明而对难以理解的光小姐点点头。“哎呀,就是说——到现在为止,对于哀川小姐下落不明一事,为难很久了吧。想谈谈——因为有必须商量的事。”
“必须商量的事?”
“是的。说的是不好的事……是为了与哀川小姐取得联系的目的……”
“啊……”
“在一开始……真姬小姐被杀事件……只知道哀川小姐下落不明吧——那事件,结果怎么样了呢?没有哀川小姐的话,知道犯人是谁吗?”
“那……那个”光小姐吞吞吐吐地说。“和以前不同,总觉得是外部犯所为。”
“外部犯?”
“根据目击证言和现场的遗留品、不在现场的证明调查等等的结果,那样判断……我们毕竟是对此很有经验的。”
“……是啊。”
四月的事件以前——发生过很多事。
有经验。
真是讨厌的经验。
“不过,有没有伪装的可能性?”
“虽说不能确定,不过……最初发生事件的时候,嫌疑犯不在岛里。如果除去我们、玲和小姐就只有姬菜她们两个客人了。”
“两人……”
另一人就是那个天才厨师吧。
首先应该怀疑的,只有另外的那一个客人。不过如果能证明这人无罪的话,就可以断定是外人的犯罪行为。
哼……
总觉得,太过简单。
有点唐突。
那个讨厌的恶趣占卜师居然死了,难以理解——我确实有这样的心情。
哼。
密室杀人事件吗……
“这些话——请容我以后在详细听。我和玖渚再一次访问那个岛怎样?”
“那是小姐的期望。”
“虽然决定权在玖渚那,不过……“我故意中途停下。“我下面说的是必要条件——好吗?光小姐。”
“好的。”
光小姐点着头,等我继续说下去。
为了能应付任何必要的条件,正在准备的样子。
哎呀,就那样吧。
最初这会议——我和光小姐之间也有包含社交辞令的意思吧——至今为止的话,都是可以在电话里说的东西。
但是,我的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饭店,就——不能说。
“现在我正在调查一个男人”
“……男人……谁?”
“名叫西东天,是哀川润的父亲。”
“………………”
痛苦的地方被触及了──
光小姐涌起了那样的表情。
事到如
今,我不能回头。
“从住院的时候开始──正式进行独立调查。虽说调查,也只是家庭构成啦经历啦之类的事。不过这些的记录──在十年之前停止了。这十年的状况完全不清楚。”
因为西东天死了。
不过──
没有那样的事。
要是西东天真死了的话──
上月的事件不会发生。
小姬就不会死。
“光小姐,虽然我迄今为止所知西东天的经历──不涉及你和伊利亚小姐。不过,伊利亚小姐和哀川小姐关系不浅……有‘因缘’。如果知道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就是这事?”
压抑的忧郁叹息。
“……要调查的话——找小友最好吧?小友,还有小友的朋友的话,那种程度的事一定能马上查出来吧。”
“虽然如此,不过”
奇野袭来之后──
已经不是无忧无虑的事了。
不是消遣不是打发时间的事了。
虽说这次勉强过关,我和刑梨都没事。不过下次就未必这么顺利了。
那个狐面男子──
真的把我当作敌人的话,我也得有相应的觉悟。
至少,只能一人行动。
“只是──不想把玖渚卷进来。那样不行。这回可没有让我戏言的空间──就是这样。”
“哼。”光小姐一副怀疑的样子,“那样啊……可能吧,不过看起来不止如此。”
“…………”
第六感真强。
身为那个岛的佣人而拥有的特殊才能。
“现在……玖渚那边也是一团糟。好像是那个玖渚机关──玖渚本家发生纠纷什么的。虽然和玖渚没直接关系,不过和玖渚的哥哥有关……”
“是最好不详细过问事吗?”
“恐怕是。”
“请不要说那样的话。”
“好的……贤明的判断。那种纠纷慢慢地好象要完结了……”
组织的内乱──这类事情对我和玖渚而言关系不大──不过对玖渚的哥哥,玖渚直而言,她就是阿基里斯腱般的存在。现在她被严密保护,正处于难以联络的状态。
确实……发生内乱,是在我住院之后不久发生的吧。嗯……也就是和哀川小姐失踪的时间相同。咦?这样的话──真姬小姐不也是在一个月之前,也就是那个时候被杀的吗?
……怎么了?
奇妙。
那样……既不令人高兴亦不可笑的事情。重复的程度──太多了吧。
仅仅是偶然。
就那样肯定吧。
“真的不想让她卷进去。哪边比较重要?说真的,光小姐怎么样想?在玖渚和哀川小姐都不在的情况下,还能靠谁?”
“……这样。”
光小姐为难地抱着胳膊。
闭上眼睛,眉宇间形成皱纹。
不愧是三胞胎,那样表情的话就感觉到明子周围那种难以打招呼的气氛。
“……只是在撒娇,这样。”
“感觉这是好倾向──”光小姐说道,“从你四月来岛的时候就在想──总觉得你有打算一个人解决一切的倾向。互相依靠是好事。”
“虽然不擅长,不过,总是被人救助。”
击退奇野的是美衣子。
有不想结束的心情──不过,虽然觉得真是不好意思,尽管如此,还是没有表示感谢。
实际上,简直没有感谢。
还有点发怒的感觉。
为什么,没有逃跑?
为什么,不交给我?
美衣子──
她的软弱──想要责备。
不能不救人的她。
那个不是温柔。
正如本人说的那样,是温柔之外的东西。
一直在想──美衣子的性格和温柔毫无关系。她的顽固和严厉──虽说有点矛盾,一定包含着快乐。
温柔不同于快乐。
投缘吗……
确实是那样吧。今世少有象我那样有娇宠价值的人了。不过,正因为如此,那种投缘就是──最恶。
而且……
能够端正严格毫无遗漏地衡量自我,就是美衣子了不起地方吧。
我不行。
光说过,我有一个人背负全部的倾向。那可能只是在彻底衡量自己的界限──简单地向别人求助的人间失格。
这才是真的。
“虽然如此,不过”
光小姐把双手放到两膝上。
“暂且不管……那个问题──对我来说对你来说,相当严重。明白吗?”
“那样就好。”
“……那么”光小姐一脸为难的样子。“首先,我说的事是非常微不足道的。那种程度的话,还是不听的好。”
“什么意思?”
“与其说是西东天的话题,倒不如说──是关于哀川润的话,所以”光小姐说。“是涉及哀川小姐个人稳私的问题。”
“确实……如果可能话,我想直接同哀川小姐谈……”
在哀川小姐与出梦君相遇以前,和她见面的时候──后悔没有说出遇见西东天的事。
“比起这十年间的事更让我想知道的是他在美国的两个空白期的事。在和ER3──ER2系统相关的时代,西东天究竟做了些什么?特别是──从年龄考虑,如果说西东天真的是哀川小姐的父亲的话,那么第一次去美国的时候发生什么就该特别注意……”
“那个──关于西东天,我在几年前和哀川小姐第一次见面时谈过。我是那样,小姐当然也是那样。是那个沙龙计划第一次进行后不久发生的事吧……因此,从现在开始说的事请不要当作绝对的事实。小姐还有我们,只是随兴地调查了一些事。不是可以直接问哀川的话,也不清楚是否属实。只是荒唐的流言蜚语。彻底的──纯属谣言。请这样理解。”
“……告诉我。”
“不这样就没办法前进。恐怕这个──”
“──和姬菜小姐被杀的事有关吧”
毒。
心──摇动。
对无意中的那词语,动摇。
那个──什么意思。
不明白。
不是太,明白。
不过,这是不允许题问的气氛。
只好沉默着,等光小姐的话。
“哀川润──人类最强的承包人。”
光小姐,意外地用流畅的语调──开始说了。我屏住气息,倾听。
“她有三个父亲。”
“三个?”
“架城明乐。蓝川纯哉。还有,西东天。”
“…………”
那些名字──我知道。
架城明乐。
蓝川纯哉。
西东天第二次去美国时的同行者。
以后是他在MS-2组织时的合作者。
不过,关于那两个人的信息,什么都没有。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
这么说的话──两个人中的一人,蓝川纯哉。
姓的读法和哀川小姐相同。
“就是那样。”光点点头。“大概,哀川润,现在的名字是从他那继承的。”
“不过──有三个父亲?……是养父?”
“不错。哀川小姐被这三人养育了──好象。那时还没有自称‘哀川润’的人。”
“……什么意思?”
“哀川小姐,开始自称‘哀川润’,从事承包人的工作──从大约十年前开始。”
“十年……”
那个人,距今十年前就开始做那样的事吗?十年前,就是我九岁半年左右
那时还没有和玖渚相遇,那时妹妹还活着──就是那个时候。
想起儿童时代的事情。
──不高兴的事。
我的记忆很好。
就是如此,提起十年前──
“就在──十年前。架城明乐、蓝川纯哉以及西东天──死了。”光小姐略微低头,继续说道,“在正式的记录上,写着包含他们女儿在内的全体成员死亡,犯人不明──不过,根据可信度颇高的信息,杀死那三人便是实际上活着的那个女儿──只是可能。也就是哀川小姐。”
“……那个──不知道。”
杀亲。
当时的哀川小姐──大概是十岁后半吧。
“不过……实际上,哀川小姐活着──没在那时死去。那种可能性──很高。唯一的生存者当然就是犯人……”
“不过……事实上无法断定那三人培养的少女与‘哀川润’是否为同一人。”
“不确定?”
“没有证人。知道事实的──只有哀川小姐一人。”
光小姐那样说着,稍微闭嘴了。
好象正在窥视我的反应。
我毫不畏怯。
“她真正的父亲在那三人里吗?哎呀……所谓真正的父亲说法真是微妙……也就是‘生身父母’。是西东天?还是,所谓的蓝川纯哉?”
“不明。”
“不明……”
“确定不是西东天的亲生子──我想。他第一次的回国时就任于高都大学的事──这个查出来了吧?”
“当然。那种程度的事。”
“……那时没有女儿的存在。连那样的谣言都没有。毕竟是从ER2系统归来的神童,很受大众传媒的注意。所以难以相信他能完全隐藏孩子的事。”
“说不定──当时只是在同居?”
第一次去美国时,在那有了孩子然后回国──应该考虑这种可能。独自调查的时候,发现西东天、架城明乐、蓝川纯哉,是哀川小姐的父亲时非常吃惊──不过,虽然那样,还是感觉哀川小姐和西东天,那个狐面男子之间没有血缘。
但是。
那两个人的脸
非常像,所以──
“……想到什么了?”
“哎呀,不。”我惊慌失措的说道,“没什么。请继续。”
那个──不能说吧。
已经和西东天相遇的事。
那样的话,可能会把光卷进来。决定只是倾听。不过──实际上,我很不安吧。现在,在这瞬间,从狐面男子那儿来的刺客从饭店的窗户闯进之类的不安。
虽说是这饭店有赤神财团的力量保护,可是那个狐面男子──连玖渚机关的守卫都能轻松地以悠然自得的态度突破。
就算进行再多的防卫,也不会是“这样就不要紧”。只能达到“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就没办法”之类的暂时安心的程度──
那,就是狐面男子。
“关于母亲──一切不明。”
“肯定有吧。二十年前的话,所谓的试管婴儿还没出现吧。”
“反过来想的话,生身父母都应该存在──至少认为他们存在。不过,基于刚才说的理由,从西东天──还有蓝川纯哉那考虑各种各样的事情,然后确实的推测哀川小姐的生父。”
“结果怎样?”
“是孤儿。在美国那不是罕见的事。三人培养了在哪儿拾的孩子──就是如此。”
“……证据?”
“知道那个孩子时──就和那三人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她的婴儿时代,然而──孩子不会突然变大吧?有所谓成长的过程。就是那样。”
“………………”
不存在幼儿时代──这原因吗?
确实有道理。
不过──。
不好理解。
有不好理解的理由。
“…………”
但是,那个姑且不说。
如果这样,就──务必,必须查清楚的一个假设。必须决定真伪的假设。是可怕的想像,难以想象的夸大妄想……不过,如果说架城明乐、蓝川纯哉、西东天、此三人都是哀川润的父亲的话──
必须查清楚。
“光。记得伊利亚的赤神家所属的“四神一镜”和ER3系统和有不浅因缘。可能你知道──那个系统中的MS-2计划好像在做什么疯狂的事。我的挚友与那有关,对此有所了解……”
“……是的。”
“请调查一下内容。MS-2是毕竟西东天发起的。最初──就那样想。嗯……调查的时候,从新闻报道里查到那个词的频率有如爆发般高,这样。或许只是我过于关注──出现概率没有变化,只是我单纯的注意它而已,只是可怕偶然,只是错觉──不过”
“……”
“这样的话,就谈点其他的事。这无论如何也不是偶然──用讨厌的词来形容就是‘合缘’!没法说是──偶然,太过巧合了,请告诉我,光。确认就行──哀川小姐是否以某种形式参与了MS-2计划?是否──正在参与?”
“……恐怕是。”
光小姐──那样回答了。
残酷──滑稽。
想要放声大笑的心情。
哎呀──那样啊?
一切都清楚了。
全部都是──被决定的吗?
是被决定了的事吗?
想笑。
想笑。
想笑。
想笑──笑破肚皮。
四月──和哀川相遇的事。
五月──和零崎相遇的事。
六月──和小姬相遇的事。
七月──和兔吊木相遇的事。
然后八月──
木贺峰副教授和朽叶。
和狐面男子相遇的事。
都是早就被决定的事吗?
不,不是那样。
在这以前。
更加往前。
和妹妹相遇的事。
妹妹死的事。
遇见玖渚的事。
弄坏玖渚的事。
然后……
“…………!”
遇见那小子的事。
真是愚蠢。
全部──确定。
全部的沉淀。
全部的破绽。
像铁锭一样的锁链。
联系起来了──
至今为止所发生的全部都只是伏线。那样荒唐的事……
“那,那个──”
“………………”
“不要紧吗?脸色──”
不要紧吗?
真的不要紧?
不要紧,没问题。
这样──下定决心了。
以那个狐面男子为对手。痛下决心。发现狐面男子过去与ER3系统的MS-2计划相关的时候,就有了觉悟。
太残酷了。
察觉到恶意。
难看的滑稽戏。
不舒服,难以呼吸的感觉。
这样一来──
不让玖渚参与。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是吗……说不定我早已预测到这结果。不想玖渚卷入的心情以及玖渚机关的内讧也是重要的理由──其实,我与玖渚──根本没有想到这结论结果。
我的现在的表情──不想看到。
“……真是戏言……”
但是──至此,终于理解了。
的确──那样的话。
确实──我是你的敌人。
西东天。
你没看错。
总是看着──像过去十九年一样地──只是被卷入……只有这回不是。
不是。
不是那种程度的问题。
你是哀川润的父亲,而哀川润是MS-2的关系者。那么,与你为敌就是我戏言玩家的宿命/使命。
这个就是──
因果报应。
恶因恶果的自业自得。
“光小姐……”
“……什么?”
光小姐一脸害怕我的表情。这样啊──大概,现在的我就是那样危险的样子,那样危险的表情。
“对所谓的世界终结……感兴趣吗?”
“……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这个世界──这个古老而悠久的存在,这个我们生活的世界有结束的时候──有终结的一刻,光小姐想看这一瞬间吗?”
“对我来说,所谓的世界。”
光小姐──对意想不到的事,立即回答了。
毫不迟疑
不经思考地
仿佛要清楚说明般的,挺起胸膛,回答了。
“嗯,只有鸦濡岛。赤神伊利亚小姐对我来说,就是世界的全部。这就是我对小姐的看法。
因此──世界的终结即是小姐的终结。看着主人的临死是身为仆从的我理所当然的任务。”
“…………”
真──是漂亮的回答。
那就是正解吧。
好。
没错。
哪儿也没有……所谓的错误。
“光小姐”
“什么?”
“爱你。”
光小姐微微一笑。
“非常感谢”
那个也是──毫无过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