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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洗完澡,剃了胡须,修剪了指甲,换上刚召唤出来的崭新衣服,我从一本电话黄页中,找出了比尔·罗斯所在区域唯一一个标注着德芙琳的号码,打了过去。接电话那名女子的音色有些不对,但我还是将它认了出来。
“梅格?梅格·德芙琳?”我问。
“是我,”对方答道,“你是谁?”
“默尔·科雷。”
“谁?”
“默尔·科雷。不久前,我们刚刚度过了一个良宵——”
“对不起,”她说,“你肯定是打错了。”
“要是你现在说话不方便,我可以换个时间再打过来。要不,你打给我也行。”
“我不认识你。”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注视着听筒,如果说她丈夫现在就在她身边,那依我推断,她肯定会有些不自在,但好歹也会暗示她知道是我,换个时间再联系什么的。我一直有一种预感,觉得兰登随时会联系我,将我召回安珀,但我想先和梅格谈谈,这才推迟了同兰登的联系。我肯定没时间过去看她一趟。虽然不大理解她的态度,但我好歹算是坚持了。于是,我尝试了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再次拿起黄页,找到了比尔那个邻居,也就是那个汉森家的电话。
铃声响到第三声时,电话才被接起。是一个女声,我听出了那是汉森太太。虽然上次去那儿时不曾去拜访她,但过去我曾同她见过面。
“汉森太太,”我说道,“我是默尔·科雷。”
“噢,默尔……你刚来过这儿,对吗?”
“对。不过,实在是太忙,没待多久,但我好歹还是碰到乔治了,同他长谈了几次。实际上,要是他在家,我想和他说两句。”
数秒的长长停顿过后,她这才回答道:
“乔治……哦,乔治去医院了,默尔。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吗?”
“噢,也没什么要紧事,”我说,“乔治怎么了?”
“也——也没什么要紧的,他只是有些烦躁,而今天又是他去复查和取药的日子。上个月他……有点……情绪低落,有一两天的短暂失忆,而且查不出来原因。”
“真的很遗憾。”
“哦,X光片显示出没有任何损伤——比如说他磕到了自己的头什么的。不过他现在似乎好了。他们说他很有可能已康复了,只是还需要再观察一小段时间而已。”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顺便问一句,你上次和他说话时,他看起来怎么样?”
这个问题早在预料之中,所以我丝毫也没犹豫。
“我和他说话时他看起来一切正常,”我答道,“不过当然了,我和他是初次见面,并不知道他先前是什么样子,所以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明白了,”她说道,“他回来后,需要他给你打回去吗?”
“不了,我得出去一趟,”我说道,“而且也拿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确实没什么要紧事,这几天我会再打给他的。”
“那好吧,我会告诉他你来电话了。”
“多谢。再见。”
这事我几乎已经料到了。在梅格之后,乔治的行为就很古怪了。不过让我不解的是,他似乎清楚我的真实身份,还知道安珀。而且甚至还想跟随我的主牌一起穿越过去。看起来,他和梅格似乎都在接受某只神秘之手的操控。
一念及此,贾丝拉立刻跳入了我的脑海。不过话又说回来,看样子,她似乎是卢克的同党,但梅格却警告过我要提防卢克。若真是受制于贾丝拉,梅格为何如此?这说不通。可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出这般稀奇的事来?
菲奥娜算是一个。可我当初从安珀返回这个影子赴约之时,她分明是我的同谋,甚至那晚,在我同梅格温存完后,还亲自驾车来接我。更何况,她对整件事情的了解,似乎并不比我多。
去他妈的。生活当中明明到处都是门,可当你去敲时,一扇都不曾为你开启,而当你不想进去时,却又全都齐刷刷地敞开了。
我回去敲了敲卧室门,弗萝拉让我进去。她正坐在一面镜子前化妆。
“事情怎么样?”她问。
“不太好。实际上,完全一塌糊涂。”我如此总结那两个电话。
“那你现在怎么办?”她询问道。
“和兰登联系,”我说,“同他约个日子。我有一种预感,他会召我回去,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所以,我看我得和你告别,谢谢你能帮我,很抱歉搅黄了你的浪漫。”
她耸了耸肩,依然背对着我,细细打量着镜中的妆容。
“用不着担心……”
她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但剩下的话我没有听清。我心里突然一动,似乎有某人正在使用主牌想要同我联系,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我做好了接受的准备,等在那儿。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对方的影像,却迟迟不肯出现。我在弗萝拉背后转过身去。
“默尔,是什么东西?”随即,我听她问道。
那种感觉愈发强烈起来,我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她,觉得自己似乎正凝视着一条黑魆魆的长长隧道,但另外一端却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一边回答,一边召唤出了洛格鲁斯,控制住它的触角。
“你是人还是鬼?准备好开口了吗?”我问。
没有回应。我继续做好通话的准备,等在那儿,只觉得一阵寒意,顺着后背爬了上来。这种情形,我还是头一次碰到。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若是我就势向前,肯定会被传送至某个地方。这是一种挑战,还是一个陷阱?管他呢,只有白痴才会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邀请。就我猜测,它说不定会把我送回到那个水晶洞穴去。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说道,“你都得表明身份并开口说话。我已经不参加盲目约会好多年了。”
一种试图现身的感觉隐隐传了过来,但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
“那好吧,”我说,“我不想过去,而你也没有话说,所以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你想过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请吧。”
我伸出了两只手,表面上看上去空无一物,但那条要人命的线,早已在左腕就位,隐好了身形,而右手之中,则是洛格鲁斯那无形物质的死亡之电。眼前这情形,当然既要故作谦恭有礼,也得有些手段才行,这可是最基本的礼貌标准。
一声轻笑,似乎在那黝黑隧道之中回荡了起来,冰冷,而又雌雄莫辩。不过,纯属意识当中的一个幻象。
随即,一个声音送了过来:“你的邀请,当然,不过是一个陷阱,因为你并不是一个傻瓜。不过,我还是挺欣赏你的勇气,敢对着一个未知的人说话。你虽然在等,但你却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你甚至还邀请了它。”
“邀请依然有效。”我说。
“我从没把你放在眼里。”
“你想干什么?”
“来看看你。”
“为什么?”
“说不定换个时间,我们会有一场遭遇。”
“什么时候?”
“我觉得我们的目的,兴许会有冲突。”
“你是谁?”
再一次,笑声传来。
“不,现在不行,还不到时候。我只是想看你一眼,看看你的反应。”
“哦?那看够了吗?”
“差不多了。”
“要是咱们的目的确会有重合,那现在就把冲突摆出来吧,”我说,“我还忙着呢,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我欣赏你的狂妄。不过等时机一到,选择权就不在你那里了。”
“我很乐意等。”我一边说,一边将洛格鲁斯的触角,沿着那漆黑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延伸了过去。
什么也没有,我的探测,犹如泥牛入海。
“我喜欢你的表演。给!”
什么东西朝我冲了过来。从魔法触角上传回来的信息,告诉我它很软,柔软得很难对我造成任何伤害,一片乱糟糟的东西,又大又冷,五彩纷呈……
我双脚站定,继续朝着深处探去……远些,再远些……直捣黄龙。遭遇到什么东西,有形又柔软,兴许是身体,兴许不是。太大,实在是太大,仓促之间不可能一下子收得过来。
几件小东西自动附了上来,坚硬,却没那么纷乱。我抓住其中一个,将其不知从什么东西之上扯下,朝着我召唤了过来。
对方依然沉默着,但似乎吃了一惊。那一片纷乱如麻的东西,朝着我急速涌来,而此时,洛格鲁斯也已火速回返。
犹如烟花一般,它在我周围散落了开来——鲜花,除了鲜花,还是鲜花。紫罗兰、银莲花、水仙、玫瑰……数百朵纷纷扬扬,犹如在屋内下了一场花雨。弗萝拉倒抽了一口凉气,联系立时中段。我右手当中正握着一个小小的坚硬物体,而馥郁的花香,则充满了鼻腔。
“这到底,”弗萝拉说道,“出了什么事?”
“我也说不准,”我一边说,一边扫落衣襟上的花瓣,“你喜欢花吗?这些都是你的了。”
“谢了,但我不大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花艺,”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我脚边那一堆缤纷的花朵,“谁送的?”
“黑暗隧道那头的无名氏。”
“为什么?”
“兴许是一场葬礼的分期送花吧,我也拿不准。正常对话,似乎都在威胁。”
“要是你离开前能帮我把它们收拾一下,我会更欣赏你的。”
“那是自然。”我说。
“厨房和洗手间都有花瓶,来吧。”
我跟着她,捡拾了一些。送去插瓶时,我仔细看了看从那头得来的另外一个物件,一枚蓝色的纽扣嵌在一个金托之上,还带着几段残留的线头,颜色是海军蓝。纽扣由一块蓝色的石头切割而成,上面刻着一个身体弯曲的四足动物。我将它给弗萝拉看了看,她摇了摇头。
“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说。
我将手插进口袋,将水晶洞穴中得来的那两块碎屑掏了出来。它们似乎完全一样。当我把那粒纽扣凑近弗拉吉亚时,她微微动了动,不过随即,眼见得我没再动那几块蓝色石头,她又陷入了静默,似乎不打算再警告我什么。
“奇怪。”我说。
“我想在床头柜上放一些玫瑰,”弗萝拉告诉我,“梳妆台上想各样都摆放几朵。你知道的,还没人像这样送过我花呢,这可真是有趣。你确定它们真是给你的?”
我悻悻地嘟囔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开始捡拾起玫瑰来。
随后,当我们坐在厨房中,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沉思之际,弗萝拉评述道:“这事可真古怪。”
“对。”
“兴许,等你同兰登谈完之后,应该和菲奥娜探讨一下。”
“也许吧。”
“说到这事,你难道不该呼叫兰登吗?”
“也许吧。”
“‘也许吧’是什么意思?他应该知悉此事。”
“正确。但我有一种感觉,明哲保身并不能得到任何答案。”
“你又有什么点子了,默尔?”
“你有车子吗?”
“有,几天前刚弄的。怎么了?”
我从衣兜内将那枚纽扣和碎屑掏了出来,放在桌上,再次研究着它们:“捡花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好像在那儿也曾见过这样的东西。”
“是吗?”
“茱莉亚死时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我当时伤心过度,想必是在潜意识里,把某些记忆片段屏蔽了。现在我刚刚想起来,她似乎也有一个蓝色石头做成的吊坠。兴许只是巧合,但……”
她点了点头:“有可能。不过即便如此,现在肯定也被警察收走了。”
“哦,我想找的不是那个。不过它倒是提醒了我,当初由于太急于离开,搜索那套公寓时,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细致。在回安珀之前,我想再过去看上一眼。我还是不大明白那头……怪兽……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万一那地方已被清理了一遍?或是再次租出去了呢?”
我耸了耸肩:“想弄明白这一点,只有一种办法。”
“好吧,我送你过去。”
几分钟过后,我们坐进了她的车子,我给她指示方向。晌午过后的阳光下,白云飞逝。大约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我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准备洛格鲁斯上面,待车子驶入相应区域之时,我已经准备就绪了。
“前面拐弯,绕过这个街区,”我指着前面说道,“若是有停车的地方,我会指给你看的。”
果然有,就在我那天停车位置的附近。
将车停在人行道旁边,她瞥了我一眼:“现在怎么做?直接上去敲门?”
“我会让咱俩隐形,”我告诉她,“直到进到里边为止。不过,为了咱俩能够看到彼此,你得离我近一点才好。”
她点了点头。
“托尔金曾在我身上施展过一次,”她说,“那时我还小,可以偷看好多人哩。”她咯咯笑了起来,“我都忘了。”
我终于念完了那套复杂的咒语,魔法立刻将我俩罩了进去,车窗外的世界开始暗淡下来。等我们从车里溜到人行道上时,四下里都已犹被挡在了一副灰色太阳镜后面一般。我们慢慢走到街角,随即右转。
“这套咒语难学吗?”她问我,“若是学会,好像很方便。”
“很不幸,确实很难学,”我说,“最不方便的地方,便是不能即发即用。我就不能。所以,若想准备就绪,从头至尾得花上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
我们转身来到了那栋老旧的大房子面前。
“几层?”她问。
“顶层。”
我们拾阶而上,来到了前门处。门锁着,很显然,人们对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依然还很敏感。
“破门而入?”弗萝拉悄声说道。
“动静太大。”我回答。
我将左手搭在门把手上,默默地给弗拉吉亚发了指令。它松开两圈,在我手腕上现出身来,爬上锁盘,探进了锁孔。随即,一紧,一僵,又生硬地动了几下。
只听得“咔嗒”一声轻响,锁舌已归位,我转了转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应手而开。弗拉吉亚又缠回了我的手腕,归于无形。
我们走了进去,轻轻将门关上。在那面犹如泛着涟漪的镜子上,并没有映出我俩的身影。领着弗萝拉,我朝着楼上走去。
二层一个房间当中,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息,没有风,也没有躁动不安的狗。等我们来到三楼时,就连那窸窣声,也安静了下来。
放眼望去,茱莉亚所住的那套公寓的整扇门,都已被换成了新的,颜色比其他门略深一些,而且上面装的锁显然也是新的。我轻轻敲了敲,等了等。没有回应,但我又敲了敲,约莫又等了半分钟的时间。
没人应门,于是我试了试。锁住了,弗拉吉亚又如法炮制了一遍。不过这下,我倒是犹豫了起来。一想到上次来时的情形,我那只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便颤抖了起来。我知道那具惨不忍睹的残缺尸体肯定已不在那儿,我也知道不会再有致命的怪兽,等在那儿袭击我,但记忆,还是让我迟滞了几秒钟。
“怎么了?”弗萝拉低声问道。
“没什么。”我说着,推开了那扇门。
记得上次来时,屋内摆放着一些家具。现在看来,这部分倒是没动——一张沙发、两张矮桌、几把椅子、一张大餐桌——但茱莉亚的东西却不见了。地板刚被擦过,锃光瓦亮,还铺上了新地毯。不过屋内却没看到一件私人物品,显然还未被租出去。
两人进了门,我返身将门关好,收回了罩在我们身上的魔法,开始巡视各个房间。魔法一撤,整个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我觉得咱们应该找不到什么东西的,”弗萝拉说道,“我能闻到蜡、消毒水和油漆的味道……”
我点了点头。
“看来寻常手段是不行了,”我说,“但我还有法宝,可以一试。”
我凝神定虑,召唤洛格鲁斯前来助力。若是这屋内还残留着什么魔法痕迹,我希望能够将它们找出来。随即,我慢慢走动起来,穿过起居室,从所有可能的角度,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弗萝拉也行动起来,开始了自己的搜索——主要是探查各种物品的下面。透过洛格鲁斯去看,整个房间都闪烁着微光,一切都无所遁形。至少,这是我目前在这个影子当中,所能用上的最好的手段了。
任何东西,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难逃我的法眼,但一无所获。长长的几分钟过后,我进了卧室。
弗萝拉想必是听到了我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因为几秒钟过后,她已进了房间,站在我身旁,盯着我面前的那个带抽屉的衣橱,看了起来。
“里边有东西?”她一边问,一边伸出手,但随即又缩回来。
“没有,是后面。”我说。
在清扫房间时,那个衣橱已被挪动了位置。原本它立在右侧几英尺外的地方。这样一来,它的左侧的一片墙体,已经露了出来,而更多地方,依然藏在它后面。我将那衣橱挪回了右侧,归了它先前的位置。
“我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弗萝拉说道。
我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将洛格鲁斯传递了过去,这样一来,她便也能看到了。
“呀……”她抬起另外一只手,沿着墙上一个隐约的方框,画了一圈。“看起来像是……一扇门。”她说。
我细细看着前方,是一圈隐约的黯淡火光。那东西显然被封印在墙壁当中,而且为时不短。实际上,它有可能会完全黯淡下去,归于无形。
“是一个门洞。”我答道。
她将我推进另外一个房间,打量起了那面墙壁的背面。
“什么也没有,”她评论道,“没有通向这边。”
“你说到点子上了,”我说,“是通向别的地方。”
“哪儿?”
“杀死茱莉亚的那头畜生的老巢。”
“你能打开吗?”
“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告诉她,“好歹也得试一试。”
我转回另外一间房间,再次仔细研究起来。
“梅林,”当我松开她的手,抬起自己的手时,她说道,“你不觉得咱们现在应该立刻跟兰登取得联系,告诉他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吗?等你设法打开那扇门时,杰拉德在你身边会不会好一点?”
“可能应该,”我赞同道,“但我不会。”
“为什么呀?”
“因为他说不定会让我别那么做。”
“兴许他是对的。”
我放下双手,转向了她。“我得承认你说得有道理,”我说,“兰登应该知道这所有的一切,而且兴许我已将此事拖得太久。所以,我希望你能这样:回到车里,等我。给我一小时,若是我到时还不回来,那就同兰登联系,把我跟你说的东西全都转告他,把这事也告诉他。”
“我不知道,”她说,“如果你不回来,兰登会对我大发雷霆的。”
“告诉他是我坚持这么做的,你也无能为力。实际情况也是这样,要是你仔细想想的话。”
她噘起了小嘴:“我不想扔下你一个人,虽然我也不敢留在这儿。带上一个手榴弹怎么样?”
她拿起手包,打开。
“不用,谢谢。不过,怎么会有这东西?”
她笑了:“在这个影子里边,我随时都会带上几颗在身边。它们有时会很趁手。不过,好吧,我会等你。”
她轻轻吻了吻我的脸颊,转过身去。
“还有,试着跟菲奥娜联系一下,”我说,“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也把整件事都告诉她,她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看法。”
她点点头,离开了。一直等到关门的声响传来,我才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那个发亮的方框上。它的外形似乎相当完整,只是有的地方粗细、明暗不均。我将右掌伸到距离墙面约莫一英寸的距离,沿着那线条缓缓移动了起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掌心微微发热。可以想见,在那些更为闪亮的区域,想必这种感觉会明显得多。据此推断,其中的封印,应该并不那么完美。非常好,很快,我便能试出这玩意儿到底能否承受外力了,而这,将会是我的切入点。
我将双手往洛格鲁斯深处尽量插了插,直到那些触角,犹如两副上好的臂铠一般,嵌入我的双臂——坚若精钢,而法力所到之处,又敏似柔舌。我将右手移动到了距离那方框最近之处,同我的臀部持平。刚一接触那较亮之处,只觉得一阵古老魔法的悸动霎时传了过来。我一边推,一边收缩触角,使其变得更为纤细,最后终于插了进去。那阵悸动随即开始稳定下来。左侧,我则选了一个较高的位置,依法施为。
我站在那儿,感受着封印的力量,洛格鲁斯的纤细触角在母体当中盈盈颤动。我试着催动他们,先是朝上,随后向下。右侧的进度比左侧稍好,进入得也更深。上下两个方向也都是。随即,指尖一紧,一阵反冲之力传来,那触角不由得一滞。我从洛格鲁斯当中召唤来了更大的力量,任由其在我体内和眼前犹如幽灵一般游弋了一圈,随即将其注入臂铠。洛格鲁斯的图形为之一变,我再次试了试,右侧触角向着下方划了约莫一英尺左右,便被一阵悸动困在了原地。当我掉头向上时,则几乎升到了顶部。我再次试了试左侧,一路毫无挂碍地滑到顶部,但深入墙体却仅有六英尺左右。
我的呼吸不由得粗重起来,额头上已是汗涔涔一片。往臂铠当中再次灌注力量之后,我强行将它们朝下方推去。反弹之力越来越强,震颤顺着胳膊传上来,钻进了五脏六腑。我停了停,歇了一口气,随即将力量提高到一个更高的层次。洛格鲁斯再次翻滚扭曲起来,我将双手一压到底,直达地面,随即双膝跪地,喘了几口气,这才沿着底部双手同时施为。很显然,这扇门原本就没打算再次打开过。所以我遭遇到的力量,没有任何虚饰,只有赤裸裸的对抗。
等到左右两股力道在正中会合后,我撤了回来,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只见那方框的左右两侧以及底部的红线,此时已变成了一条烈火熊熊的阔大缎带,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已能感受到墙内传来的强烈脉冲。
我站起身,抬起双臂,开始沿着顶部,从两个角开始,向着中间施为。比先前容易了许多,开口处的力量,似乎提供了一份额外的压力,压得我的双手犹如游鱼一般朝着中间划去。等双手合拢时,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我没去理会,依然在盘算着眼前的工作。整个方框,此时都已燃烧了起来。还不止于此,那一圈火光,似乎还在流转,周而复始……
我在那儿站了几分钟,重新聚集能量,放松四肢,做好准备,积蓄勇气。我唯一知道的,便是这扇门会通向一个完全不同的影子。这样一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等到我将其打开之时,我猜,说不定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向我发起攻击。不过话又说回来,看这情形,这地方被封印的时日已是不短,不管里边有何机关,想必都已是另外一番模样。最有可能的是,我开了门,但一切却风平浪静。此外,我还有两个选择,那就是站在原地看上一看,或是迈步入内。不过,就这样站在这儿,傻看,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可看的……
我再次祭起洛格鲁斯,抓住那门的左右两侧,向里一推。右侧有了动静,于是我松开左手,继续往右手施压。随即,整个东西突然往里一收,荡了开去……
一条宽敞明亮,带着珠贝光彩的隧道,出现在了眼前,几步开外尤其宽阔。远处,隐约可见半空当中挂着一圈涟漪,像是三伏天里热浪蒸腾下的马路一般,当中点缀着一些红色光斑,更有几个模糊的黑影,在其中游动。我等了约莫半分钟,却不见有东西过来。
我准备好了弗拉吉亚,以防不测,同时,与洛格鲁斯的连接也没有中断。我走上前去,在身前展开洛格鲁斯触角,朝里走去。
背后的气流突然一变,我一惊,迅速朝着身后瞥了一眼,只见那门洞已经合拢,正在飞速缩小,此时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红色方框,距我似乎有千里之遥。我仅仅走了数步,但让我觉得已走了不短的距离,想必这正是这个空间与别处不同之处。
我继续前行,一股热浪袭来,顿时将我淹没,裹在身旁迟迟不散。甬道两侧正在急速后退,渐趋暗淡,而眼前那片发光的涟漪,则依然在跳动着。我的脚步越发沉重,就像是在向着山顶爬去一般。我听到一声咕哝声,从我目光所不及处传来。左手中的触角,似乎同什么东西轻轻接触了一下,一股气味立时传了过来,同时,弗拉吉亚也开始悸动起来。我叹了一口气,原本就没想到这事会容易。若是换作是我,自然也不会简单地将门封上。
“好了,混账!就给我站在那儿!”一声雷鸣暴喝,从上面传了下来。
我继续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
又是一声:“我让你停下!”
伴随着我前进的步伐,一切又开始游弋着慢慢归位,左右两侧突然现出了一片粗粝的墙壁,一片屋顶也已悬在头顶。甬道正在收拢,聚合。
一个矮胖的硕大身影,挡在了前面,看起来像是一尊生着蝙蝠耳朵的佛陀。我上前几步,各个细节开始明朗起来:外露的獠牙、没了眼睑覆盖的黄色眼珠、生于手足之上那血红的长爪。它就那样盘踞在隧道正中,根本就懒得站起来。此外,身上不着片缕,但膨胀的大腹却垂到了双膝之上,看起来雌雄莫辩。声音听起来颇具阳刚之气,但气味却着实令人作呕。
“嗨,”我说,“天气不错,你说是吧?”
它咆哮了一声,四围的温度霎时升高了一些。弗拉吉亚都快要急疯了,我暗暗安慰了一下她。
那东西俯下身来,用一片亮晶晶的指甲,在石头地面上划出了一条青烟缭绕的线。我在那线前停下了脚步。
“一过这条线,魔法师,便有你受的。”它说。
“为什么啊?”我问。
“因为我说一不二。”
“如果你想收买路钱,”我建议道,“那就开个价吧。”
它摇了摇头:“在我这儿你买不了路。”
“唔……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魔法师?”
它那脏兮兮的脸上,蓦然开了一个洞,其中潜藏着的阴森利齿,远比我想象的要多,而从喉咙深处,则发出了一连串类似锡片碰撞的声响。
“我感觉到你那可怜的小触角了,”它说道,“那是魔法师的小把戏。还有,除了魔法师,没人能够站到这儿来。”
“你好像对这个职业不大尊重。”
“我专吃魔法师。”它告诉我。
我做了一个鬼脸,不由得想到了这一行当中的一些败类。
“这得看个人的际遇了,”我告诉它,“有什么条件?一条通道,如果不想让人过去,开它又有什么用?我怎样才能过去?”
“你过不去。”
“即便是我猜破了谜底也不行么?”
“这一招对我不管用。”它说这话,双目中分明泛出了一丝异样的神采,“不过,不妨陪你玩玩。什么东西又红又绿还骨碌碌转?”它问。
“你认识斯芬克斯!”
“他娘的!”它说,“你听过这个。”
我耸了耸肩:“那我过关了。”
“这儿可不行,你没有。”
我凝神细看,这怪物既然是专门用来拦截魔法师的,那它身上肯定有着某种防御魔法的能力。不过,即便是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光看其体型就知道不是易与之辈。我暗暗估摸了一下它的速度,不知我能否俯下身子,径直冲过去?不过,我可不想轻易以身犯险。
“我真的非过不可,”我尝试道,“我有急事。”
“难。”
“喂,你这样做又能有什么好处?这工作这么寒酸,值得你整天坐在这隧道中间吗?”
“我热爱我的工作,我就是为这个而生的。”
“那你怎么放斯芬克斯过去了?”
“魔法生灵除外。”
“哼。”
“别告诉我你也是魔法生灵,然后跟我玩障眼法。那种东西,我一眼便能看穿。”
“我相信你。顺便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它哼了一声:“你可以叫我斯科洛夫,纯属为了谈话方便。你呢?”
“叫我科雷。”
“好吧,科雷。我不介意坐在这儿跟你闲扯,因为这并不违反规则,是许可的。你有三个选择,其中一种非常愚蠢。你可以转过身,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自讨没趣;你也可以赖在这儿,愿待多久就待多久,我绝不动你一根指头;最愚蠢的选择,便是越过我所画的那条线,然后我就会结果你。这儿便是门户,而我则是门神,绝不容许任何人进去。”
“说得很清楚,非常感谢。”
“分内之事。那你怎么选?”
我举起双手,指尖上光线纠结缠绕,犹如利刃;垂在手腕上的弗拉吉亚,也已开始晃悠成一幅精美的图案。
斯科洛夫笑了:“我不光吃魔法师,还能吸光他们的法力。这可不是吹,老子可是原始混沌的旁系。所以,尽管来吧,只要你够胆。”
“混沌,嗯?原始混沌旁系?”
“是的,这世上可没多少人能接得了我一招。”
“兴许,一名混沌贵族不在此例吧。”我一边回答,一边将意念分散到了身体各处。痛苦的工作,越是求快,越是痛苦难当。
那一串锡片碰撞的声响,再次传来。
“一名混沌贵族跑这么远来挑战一位门神,要是三局两胜的话,你知道他获胜几率有多大吗?”斯科洛夫说道。
我的双臂开始变长,俯身下去时,后背的衬衫开始撕裂,脸上的骨骼开始转变,胸膛则凸了出去,不断前凸……
“兴许一局就够了。”变身完成,我答道。
“妈的。”我越过那条线时,斯科洛夫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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