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兄弟会基地.史克瓦许岛.艾瑞亚那斯
胡夫隔天睡到很晚才醒来,酒精麻痹了他的知觉,让疲惫占据全身,但是酒醉的睡眠其实感觉很差,睡醒了也还是感到疲累,而且会头疼肚痛。前辈知道胡夫一定头昏脑胀,所以过来领着他到要塞外面,那里摆了一大桶水给站岗的人用(注1)。前辈盛了一小桶递给胡夫,胡夫直接从头浇下去,水淋过他的肩膀、衣服,全身湿透的他擦擦脸,感觉清醒了些。
「蔷今天早上会见你。」前辈看胡夫应该可以听清楚他说的话才开口。
胡夫点头,但还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她会在自己的房间等你。」前辈又继续说。
胡夫眼神一亮。在蔷的房间会面是很少人能获得的礼遇,不过他看看才刚被自己弄湿的衣服不禁有点尴尬。明察秋毫的前辈递了件干净的外衣给他,还示意要他去用早点,不过胡夫摇摇头拒绝了。
冲洗、更衣之后,原本太阳穴附近的疼痛感现在转移到眼球后方,不过胡夫还是体面地去面见蔷,也就是兄弟会的「魔臂」。
蔷的房间很宽敞,以精灵喜爱的华美风格装饰,不过人类多半觉得非常铺张。里头的家具都是木头雕刻,在艾瑞亚那斯可说难得一见,就算是精灵皇帝阿格朗亲临,看到这么多价值连城又富丽堂皇的宝贝,也一定会嫉妒地瞪大那对上了妆的眼睛。房间里头那张大床绝对是个艺术,四根柱子雕刻成神话中的动物形状,迭罗汉似的撑起了同样雕刻有神话动物的顶篷,顶篷上的动物伸出爪子,抓着一个金环,勾起一片绝美的帷幕,质料、色彩、样式都相当迷人。有传言说这片帷幕有神秘的魔力,所以蔷才能够比一般精灵女性都来得长寿。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这片布帘都真的非常赏心悦目,而且好像欢迎大家去观赏一样。胡夫以前从没进过蔷的房间,所以也是欣赏奇景般地看着那五彩缤纷的帐幕,他甚至还伸出手想要碰一下,不过马上就想到自己这样很失礼,所以红着脸把手收了回来。蔷坐在一张高背大椅上,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伸手去碰触。
「你可以摸摸看,对你也有帮助的。」
胡夫想到传言的内容,其实不太确定自己真的想碰这片帷幕,但是蔷已经开口了,他也得给她面子,所以还是用手指轻轻拂过,这时身体里流过一股舒畅的感觉,这让他真的把手抽了回去,可是那股力量还是继续运行,他觉得脑袋清楚了些,头痛也好了。
蔷坐在房间的另一头,一大片的落地窗让阳光在房间中恣意流窜,胡夫走过晒得发亮的名贵地毯,站在那张木头高背椅子前。
那张椅子据说是一个仰慕蔷的人雕刻出来送给她的,可是那是一张极其怪异的椅子。除了上面有骷髅头之外,支撑着蔷那纤弱躯体的血红色靠垫上,有许多挣扎往上的鬼魂,还有她的脚摆在一张小板凳上,小板凳也是裸身、屈膝的人体形状。她摇摇手要胡夫坐在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胡夫看了松一口气,至少他的座位看来挺正常的。
蔷不再多说那些没有意义的客套话,一针见血地切入重点。
「我昨天晚上都在看书。」她非常典雅地将那双佝偻骨感的手摆在大腿上的一本书上,那本书的皮革封面还沾了很多灰尘。
「真抱歉让妳没能好好睡。」胡夫打算道歉。
但是蔷并不领情,「说实话我也睡不着。你就是让我睡不好的人,魔手胡夫。」她瞇着眼睛继续说:「你走了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我已经尽力帮你了。」她眨了一下眼睛,她的眼睑跟头顶一样,没有睫毛,「这次你走了之后,就别再回来了。」
胡夫也明白,下一次她就不会犹豫了,弓箭手一定会接到命令。于是胡夫的表情也变得沉重,「反正我也不可能回来,」他一边轻声说,一边低头看着那些扭来扭去的人体雕塑捧着蔷那双小巧的脚,「就算哈普罗没杀死我,我也会——」
「你刚刚说什么?」蔷高声问道。
胡夫吃了一惊,抬头看着她,皱起眉头说:「我是说如果我没杀死哈普罗的话——」
「不对!」蔷握紧拳头:「你刚刚是说『就算哈普罗没杀死我……』!你到底是去杀他还是去自杀?」
胡夫拍着自己的头说:「我……我只是还有点昏而已。」他低声说:「我喝太多酒——」
「酒后吐真言,俗话不是这么说的吗?」蔷摇摇头,「不行,魔手胡夫,你不能再回来了。」
「妳会传刀下去要人杀我吗?」胡夫问道。
蔷想了一下,「要等你完成契约再说。我们的名声优先,所以兄弟会还是会尽量帮忙。」她眼睛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如果你有需要……」
她小心翼翼地将膝上的书籍阖起来,放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同时从桌上拿起一把铁钥匙,上面系着黑色的缎带。然后蔷伸出手,给胡夫扶她起身的荣幸,不过她依旧不要胡夫领着她走路,自己慢慢地走到了另外一边的门旁。
「你可以在黑柜里找到需要的东西。」她说。
黑柜其实并不是一个大柜子,而是一个储藏库,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武器——有一些甚至是魔法兵器。魔法武器自然有极高的价值,兄弟会对于这些兵器的规定也极为严格,会员不管是得到或是自己制作出这样的东西,虽然可以视为己有,但必须告知兄弟会有这件兵器存在,还有兵器的用途是什么,兄弟会就将这些数据收录在藏书阁中,其他会员可以随时查阅。
需要某件兵器的人在查阅数据后可以向兵器的主人借用,持有者的确可以拒绝出借,但那几乎没发生过,因为毕竟自己日后也相当有机会需要向别人借东西来用。而借走兵器的人如果不归还——这同样也是几乎没发生过的事情——就会成为传刀追杀的目标。
魔法武器的主人一死,所有权就属于兄弟会。如果是年事已高如前辈之流,回到要塞安享天年时,就会把东西带回兄弟会。至于那些因为职业风险,遭受意外或他杀死亡的人,他们的兵器要怎么弄回来可就是个问题。
有时候珍贵的武器的确就这样不见了,因为可能会跟着死者一起被烧毁,或者丢进大漩涡里。但由于这些兵器如此珍稀,通常持有人死去的消息会很快传开,兄弟会也就会马上动起来。通常都会迅速谨慎地将东西取回,很常见的状况是伤心欲绝的家属会忽然发现有人到了自家门前,这来路不明的人进了屋子(有时候尸体都还没僵),然后马上就离开了,可是多半也会有样东西跟着不见——然后进了所谓的黑柜。
为了要方便将兵器送达指定的目的地,通常会员会用不起眼的黑色木箱运送。一开始大家把那种木箱叫做黑柜,久而久之连兄弟会里头摆放这些兵器的地方也就跟着叫黑柜了。
需要借用黑柜兵器的人,必须先详细解释为什么需要,并且付出一笔与武器力量对等的费用。蔷在出借兵器的事物上也有最后的决定权,当然价格也要她同意。
蔷现在所站的位置就是黑柜门前,她将铁钥匙插进锁孔用力一旋。
喀嚓一声,门打开来,她抓住沉重铁门的把手一拉,胡夫原本想等她开口再去帮忙,可是那门的铰链居然轻而易举地被她拉动,只见里头一片漆黑。
「拿盏灯过来。」蔷对胡夫说。
胡夫照办,从附近桌子上提了一盏魔光灯,说不定这盏灯就是为了这目的才摆在那里的。他把灯点亮,跟着蔷进门。
这是魔手胡夫第一次进入黑柜(之前他一直以自己不需要用到魔法武器为傲),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殊荣;通常要取出兵器的时候,蔷会自己来,或者请前辈代劳,很少有会员可以进入黑柜。
胡夫静静地压抑心中好奇进入宽敞的石壁房间,他手上的灯可以驱散一些阴影,但却赶不走黑暗。就算有一百盏灯,甚至是有太阳星的光亮,也不可能将这房间里的黑暗完全驱散。这些带来死亡的器具本身就是黑暗。
这里有数不清的武器,有的摆在桌子上,有的靠在墙壁上,有些装在玻璃匣子中。一眼无法搞清楚到底有哪些种类。
灯光从许许多多不同外观的刀剑上反射出来,这些兵刃摆成一圈往外扩散,有如一轮金属太阳。长枪、斧戟之类的武器环绕着墙壁,四周还挂了各色长短弓,旁边都附有一桶箭,看来正是人类一直惧怕的精灵爆破箭。此外还有几层架子上面放了大大小小的瓶罐,都是魔法药剂或毒剂,也全都做了详细的标示。
胡夫经过一个柜子,里面放的都是戒指,有毒戒、蛇牙戒(上面有小针会分泌蛇毒),还有许多魔法戒,像是魅惑戒指(可以迷惑对方),或者定神戒指(可以抵抗魅惑戒指的效果)。
黑柜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有纪录,也都用人类语和精灵语(或者极少数东西有矮人语)标示。如果那件物品需要咒语启动,也都会写在上面。整个黑柜收藏品的价值可说是无法估计,看得胡夫眼花撩乱,这才是兄弟会真正的资本啊!就算把人类跟精灵两边皇室的桶币珠宝都加在一起,恐怕也没有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来得有价值。在这里的东西是死亡、带来死亡的手段,那是恐惧,也是力量。
蔷走过这一列一列、一柜一柜价值连城的宝物,来到房间角落一张不起眼的桌子旁。桌子上只有一样东西,用布包着,以前可能是黑色的布,但是现在沾了一层灰。而那张桌子和墙壁之间也蒙上厚厚的蜘蛛网。
很久没有人走到这个角落了。
「把灯放下。」蔷说。
胡夫闻言就把魔光灯放在旁边一个摆了很多吹箭的柜子上,然后好奇地注视那个用布盖住的东西。他觉得那玩意儿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无法确定。
「靠近点,看清楚。」蔷像是看穿他心思一样开口说。
胡夫听了就弯下腰仔细观察,他对于魔法武器的认知还算足够,知道要小心眼前的东西,绝对不会轻易去碰触这武器或者任何连接的东西,除非有人向他仔细解释过到底该怎么使用——这也是为什么胡夫不喜欢魔法武器。在他眼中,一柄精制的钢刀又快又耐用,那才是可以信赖的工具。
胡夫皱着眉头挺直身体,拉拉两颊上绑成辫子的胡子。
「你看出什么没?」蔷问话的语气像是在考他一样。
「其他地方都有灰尘和蜘蛛网,可是那件武器本身却没有的。」他回答。
蔷轻轻吁了一口气,有点哀伤地看着他说:「唉,有你这本事的人不多啊,魔手胡夫。眼睛锐利、手脚灵活,多可惜啊!」她冷冷地下了结语。
胡夫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不需要再辩解什么,只是看着那块黑布盖住的东西,上面只有一处完全不沾染灰尘,所以从形状就可以判断出那是一把匕首,不过刀刃却出奇地长。
「手放上去看看。」蔷说:「放心,不会有事。」她看到胡夫眼中的神情特别补充。
胡夫的手指在那物体上盘旋,他并不害怕,但还是不愿去碰这东西,感觉就像一般人不愿碰触蛇或毛蜘蛛那样。他告诉自己说,那只是一把刀(但还是不免怀疑为什么要用黑布盖住),然后终于把手放上去,接着大吃一惊,手抽回来瞪着蔷。
「它在动!」
蔷点点头,不以为意地说:「是在颤抖,好像活的一样。它的颤抖很轻微,可是却又可以抖掉这几年来堆积的尘埃。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它毕竟不是个活的东西,跟我们所谓的『生命』是不一样的。」她解释说。
她一把抽走那条黑布,上面的灰尘弹到空中,化作一团刺鼻烟雾,他们两个都退了几步,挥着手把尘埃跟蜘蛛网从脸上跟手上拨开。
黑布下面露出来的是一把乍看很普通的金属匕首,魔手胡夫当然见过更棒的武器,这把刀的形式设计非常原始,看起来好像是哪个铁匠的小孩跟着爸爸学手艺时打出来的,刀柄跟护手部分一望即知是在铁还在冷却时打成形的,两个地方上面清晰可见槌子敲过的痕迹。
刀刃还算光滑,可能因为刀身是用钢铸的,跟刀柄那种凝重的质感相比就显得光亮许多。刀身和刀柄是用金属熔化接合的,焊接的痕迹也一样轻易可见。这把刀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有刀刃上的符号。虽然跟胡夫胸口的印记不大相同,但是却会让人联想到同样的东西。
「符文魔法。」蔷伸出手,小心地隔空抚摸着刀身。
「这把刀有什么功能?」胡夫带着不屑的眼神看着它。
「我们不知道。」蔷回答。
胡夫忍不住挑起眼睛看着蔷,蔷见状耸耸肩。「上一个用这把刀的人死了。」
「我想也是,」胡夫闷哼一声:「拿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去对付人吗?」
蔷摇摇头。「你还不明白。」她那对凤眼露出奇怪的神情看着胡夫说:「他是惊吓过度而死的。」她顿了一顿,看着那把刀,随口补充一句,「他长出了四只手臂。」
胡夫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不过他连忙闭上嘴假装清喉咙。
「你不相信我对吧?我不怪你,我自己也不相信啊,可是我却亲眼看见了。」蔷看着四周的蜘蛛网,好像网子捕捉了过去。「很多轮以前,我才刚当上『魔臂』不久时。这把刀是很久以前,兄弟会成立不久时,从一个精灵贵族手上得来的。它被锁在一个宝库里头,旁边有一行警告,说这东西上头有诅咒。有个年轻人类不相信什么诅咒这种鬼话,坚持要用这把刀,因为据说『持此刀者所向无敌,天神亦不可挡』。」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胡夫。「当然啦!」她加上一句,「当时已经没什么天神在世界上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胡夫尽量让语气不像是在质疑事情的真实性,毕竟他知道自己是在跟蔷说话。
「我不确定。活下来的那个搭档没办法说出一个完整的经过,只不过显然那个年轻人用这把刀刺杀目标,但是一瞬间,这把刀就变了个样子,成了一把剑——一把又巨大、不断回旋、有很多刀刃的剑,那样子的剑用普通人的双手根本拿不住。结果年轻人的身上居然又冒出两只胳膊,他瞪着自己的四只手臂就死掉了,当然是被吓死的。最后那个搭档也疯了,跳岛自尽,我想不能怪他,我自己看过那年轻人的尸体,的确有四只手,我有时候还会梦到呢!」
蔷忽然沉默,胡夫则是看着她那张原本坚毅的脸居然也有点发白了,嘴唇咬得紧紧的,然后又看看刀,觉得有种想吐的感觉。
「本来那件事可以毁掉兄弟会的,」蔷眼睛一瞟说:「你也可以想象得到,这样的风声传出去不得了,会有人说是不是兄弟会在那个可怜人身上下了什么可怕的诅咒。我当然就赶快应付,叫人趁暗把尸体连同他的搭档一起带回兄弟会,然后找了见证人,质问那个搭档,还把连同这把刀找到的那本手册念给他们听。」
她继续说:「我们最后一致的结论就是:应该是刀本身有诅咒,所以我下令禁止使用,然后隐密地埋掉了那个奇形怪状的尸体,并下令兄弟会所有人不得提起此事,否则格杀勿论。」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说:「现在应该也只有我记得。事情发生的时候,搞不好连前辈的祖父都还没出生,所以没有其他人听说过这把刀的事情。我把禁令也包括在自己的遗嘱里头,但还没有把这个故事告诉过任何人。当然现在告诉你了。」
「把它包起来吧!」胡夫严肃地说:「我不想用这把刀。」他眉头皱得更深了。「反正我以前也没有用过魔法——」
「可是你以前也没杀过神。」蔷有些不高兴地说。
「那个叫林贝克的矮人说他们根本不是神,还说矮人发现哈普罗的时候,他其实差点就死了,看起来跟一般人没两样。我不要用这把刀!」
蔷的两颊泛起气愤的红晕,本来好像想要再一次反唇相讥,不过却没说出口。红晕渐渐褪去,一对凤眼忽然冷静下来,「没关系,朋友,你当然可以自己决定。如果你想要没完成契约就不光彩地死去,那也是你的问题。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想提醒你有另外一个人的命也可能有危险。你是不是没想到?」
「什么另一个人的命?」胡夫怀疑地问:「灭那小鬼已经死了。」
「可是他母亲还活着啊!你对那个女人有很深的感情在吧?如果你失败身亡,谁知道哈普罗是不是会把她当成下一个目标?毕竟伊瑞黛知道哈普罗的真实身分。」
胡夫转念一想,伊瑞黛的确说过一些关于哈普罗的事情,但是他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因为他们两个先前交谈的时间太短了,而且当时他的心思都放在其他的事情上,像是怀里抱着那个死去的孩子、伊瑞黛的哀痛,还有自己应该要死却又没死这件事。不对,不管伊瑞黛当初说了些什么,胡夫都还记得那个可怕的夜晚,这一切不都与他无关了吗?他只是想将灵魂交给肯卡瑞精灵,他只是想要回到那个美丽而宁静的乐园……
哈普罗是不是会去追踪伊瑞黛?先前他的确把她的儿子给抓起来,所以找上她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胡夫是否可以冒这样的风险呢?毕竟他还欠伊瑞黛一些什么,他没有达成伊瑞黛的期望。
「妳先前说有一本手册?」他问。
蔷把手探进她宽松长袍的大口袋,拿出一本用黑色缎带系住几张羊皮纸做成的书,羊皮纸都已经老旧褪色,缎带也有点破烂。她用手把书摊平。
「我昨晚又看了一遍,是自从先前那次可怕经验之后我第一次重新翻过。之前我也是大声地朗诵给那些见证人听,现在我也这样念给你听。」
胡夫有点脸红。他原本想自己私下好好研读,但是也不好意思太过直接拒绝蔷的好意。「我想我已经带来很多麻烦了——」
「我得帮你翻译啊!」蔷像是知道胡夫的心事般露出微笑,「这上面写的是古精灵文,那是大裂变之前的语言,现在已经没人懂了,你想要靠自己搞懂是不可能的事。」
这样一来胡夫也无话可说。
「帮我拿张椅子来,这里头写了不少东西,我不想站太久。还有顺便把灯也拿过来些。」
胡夫搬了张椅子到摆着这受「诅咒」匕首的角落,不过自己却站在烛光的范围外,他不想露脸,不想让怀疑的神情显现出来。他并不相信这些事情,一点都不相信。
不过话说回来,他原本也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死而复生。
于是他听着蔷将书上的文字念出来。
注1 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兄弟会财力雄厚,中空界其他地方绝对没有人会这样把水摆在室外无人看守,任人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