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淇列斯翠．嘎根
我们到家了!到家了!
我很高兴，也很难过，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一件不幸的事情……不过我还是要写下来，把每件事情确实的时间地点记下来。
我动笔的时候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旁边都是我的东西，跟我离开时一样。这件事其实让我非常震惊，因为矮人跟其他两个种族不一样，对死亡的观念非常实际。一个矮人去世后，家人和朋友会有一个晚上来哀悼痛失亲人，一个白天来庆幸逝者回到上神所在，然后就要把遗物分给亲友，房间也要清出来让另一个矮人住进去(注1)。
我以为这种习俗应该也会用在我身上，而且都做好心理准备等着看见福瑞嘉表妹住在我房间里。其实呢，我承认我其实是想藉此机会把我这讨人厌的亲戚打一顿，然后抓着她的卷鬓须把她丢下楼去。
但是看样子我妈妈好像不能接受我死掉的事情，坚持不相信。葛楚阿姨(是我爸说的)甚至还暗示说我妈已经疯了。结果呢，我爸说那时候妈妈决定要表演一下飞斧技术，提议要玩个刺激的，也就是「切下葛楚的头发」之类的。
就在我妈妈正要把墙上挂的战斧给拿起来的时候，我爸不经意提到说我妈的投掷力道虽然一样强，不过准头没有年轻时那么好了，然后葛楚阿姨就想起来她还有事情要忙，连忙把福瑞嘉带走(搞不好是拿了个绞盘才把她拖走)。
至于我，真是跟俗话说的一样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上次写东西的时候，我们还在船上准备去送死，现在我们却已经平安到家了，我真是搞不懂怎么回事。
在龙蛇的巢穴没有什么激烈的战斗，只有一连串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我们的船坏了，只得游上岸，结果被龙蛇发现，但是牠们不但没有宰掉我们，反倒送我们礼物，给我们一个洞住。之后哈普罗整夜没睡和牠们说话，等他回来的时候，只说自己很累不想多谈，以后有时间再说，不过他保证我们很安全，可以安心睡觉，然后隔天早上就回家!
我们都很吃惊，私下讲起悄悄话(其实是亚蕾克要我们小声说话不要吵到哈普罗)。但是我们也没办法解开谜团，最后只是让自己想到累了睡着而已。
隔天早上出现了更多的食物、更多的礼物。往洞口望过去，我惊讶地发现潜水船完好如初，就停在岸边，然后完全没有龙蛇的踪迹。
「龙蛇把船修好了，」哈普罗趁着大吃大喝的空档说：「我们可以开回家。」
他吃的东西是亚蕾克煮的，亚蕾克正坐在他旁边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牠们是为你做的吧!」亚蕾克软软地说：「你真的照约定救了我们，还要带我们回家了。你一定会成为我们人民的英雄，不管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你所有的要求都可以实现。」
她心里想的当然是希望哈普罗能要求迎娶酋长的女儿，也就是她本人。
哈普罗耸耸肩说自己功劳没这么大，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得意得很。我也注意到他身上的蓝色图案又出现了，还有他非常小心不要碰到我要洗脸的那一大罐水，应该说他连瞧都不愿意瞧。
我悄悄地跟得文说：「不知道这么多糖果哪一个是臭药丸(注2)?」
「想想看，古兰朵，」他也悄悄地、如痴如醉地跟我说：「再过几天我就可以见到萨比雅了!」
他根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我打赌他也没听到哈普罗在说什么。从这件事看得出来，爱情会把人类和精灵的脑袋搞得天翻地覆!还好上神把我们矮人造得不同!我对哈姆的爱直到他最后一根胡子为止，但是我可不会让感情把我的大脑弄得跟碗粥一样。
好吧，我不该这样说的，既然说——
算了，愈扯愈远。
「好吧，不过要记住，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虽然说了，但是我是说给我的鬓须听的。我怕亚蕾克听到了会把我的眼睛挖出来。
不过我想哈普罗还是听到了。他耳朵可尖了。不过我倒很高兴，这样他才知道我们里头还有人并不打算对他唯命是从。他看了看我，然后用那种让我发抖的晦暗神情似笑非笑了一下。
等他吃完了，就说我们可以启程，还可以把所有的食物和礼物都带走。针对这句话，我看得出来连亚蕾克都觉得不舒服了。
「不管多少金银财宝，都无法挽回那些被怪物杀死的性命，也无法弥补我们所受的痛苦。」她说完便不屑地看了成山的珠宝一眼。
「我想把这些血腥钱丢进优海里，只是这么做会毒死海里的鱼。」得文也生气地说。
「随便你们吧!」哈普罗又耸耸肩，「不过也许你们会需要这些东西，特别是你们要去新家园的时候。」
我们面面相觑，因为之前大家都太害怕龙蛇了，压根儿就忘记还有另一个重大的危机——我们正慢慢失去海日。
「龙蛇会让我们造更多逐日舰吗?」我怀疑地问。
「不只如此，牠们还会提供魔法将之前毁掉的船修好，同时也给了我新家园的消息，这很重要。」
我们追问了很多，但是哈普罗不肯回答，说这些事情事关重大，要先跟我们的爸妈商量才可以。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亚蕾克看了看那些宝物说，如果浪费掉真是可惜，得文也改口说有几匹绸缎正好是萨比雅最爱的颜色。我自己早就拿了一些珠宝起来(我之前说过，矮人比较实际)，不过我也不介意多拿一点，省得他们说我装清高。
把食物跟宝物带上船之后，我彻底检查了一遍，因为龙蛇魔法虽强，我却不太相信牠们对造船懂多少。不过看样子龙蛇是把船整个回复原状了，所以我也觉得可以潜航了。
我们回到各自的房间，一切都跟我们离开前一样，我甚至发现我这本日记还在原位，没有被水泡烂，也没有墨渍晕开，真是不可思议!我旅途已经不止一次在想，这一切到底真的发生了呢，还是全都只是场奇异可怕的梦境?
船自己动了，跟之前一样受魔法推动，我们就这样返航了。
我很确定回航所用的时间，跟来的时候一样多，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显得更漫长。我们有说有笑，讨论着回到家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我们可能会被当成英雄，不过不知道大家会怎么看待哈普罗。
我们花了很多时间讨论哈普罗，至少亚蕾克跟我谈了很多。回程第一晚她就到我房里，正好是在就寝前，夜深人静，乡愁最深，让人想死的那个时间，我正好感触很多，我也承认好像有一、两滴眼泪落在鬓须上，这时候我听到亚蕾克轻轻地敲门。
「是我，古兰朵。我们可以谈谈吗?还是妳睡着了?」
「就算我睡着了，现在也醒啰!」我不耐烦地说，好掩饰我刚刚流的眼泪，不然我想她又会给我些药草什么的。
我把门打开，亚蕾克进来之后坐在床上，我看了看她，她很害羞、很骄傲、很兴奋，也很高兴，所以我就知道她想跟我聊什么了。
她坐在床边，玩着手上的戒指。(我发现她忘记把陪葬用的臂环拿下来。矮人基本上不是很迷信，可是这毕竟不是好兆头。我本来想告诉她，可是她就开始说话了，结果我一直没机会。)
「古兰朵，」她下定决心要吓死我，「我恋爱了。」
我想开个玩笑，捉弄亚蕾克很好玩，她老是很严肃。「我会祝福你们的，」我一边梳着鬓须，一边慢慢说：「可是妳觉得萨比雅会怎么想呢?」
「萨比雅?」她有点吃惊，「怎么说?我觉得她会为我高兴啊?不会吗?」
「她是很慷慨的人，我们都知道，她也非常喜欢妳，亚蕾克。可是她真的很喜欢得文，我不觉得——」
「得文!」亚蕾克吓得差点说不下去。「妳……妳以为我是要说我爱上得文了?」
「不然会是谁?」我装得很无辜。
「得文人很好，」亚蕾克继续说：「他很温柔也帮了很多忙，我以后也一定都会很重视他，可是我不会爱上他的，他还只是个小男孩啊!」
这个小男孩的岁数大概是妳的一百倍吧!我本来是想这样说的，不过没说出口。人类对年龄可是很敏感的。
「不是得文，」亚蕾克小声地继续说着，她的眼睛就像黄昏时的烛光，「我爱上的是个男人，古兰朵……」她吸了口气忽然说出口，「我喜欢哈普罗!」
她原本以为我会吓得跳起来在房里乱转，结果看到我没这么做反而觉得很奇怪。
「嗯哼!」我只这样说。
「妳不吃惊吗?」
「吃惊?妳下次拿白色染料在额头上写『我爱你』试试看我会不会吃惊。」
「喔，天啊!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那妳……妳觉得他知道了吗?要是他知道就糟了。」
亚蕾克侧身看着我，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心里其实根本就希望我说：「对，他当然知道。」
我是可以照实告诉她，因为除非这男人瞎了聋了哑了，还外加是个大笨蛋才会不知道。我是可以这样说，亚蕾克听了也会很高兴，可是我就不高兴了。这件事不对，我知道这不对，我也知道亚蕾克会受伤，这让我很不高兴。
「他的年纪可以当妳爸了。」我跟亚蕾克说。
「才没有!而且那又怎样?」亚蕾克用人类才想得出来的逻辑反驳说：「我从来没见过另一个这么高贵、勇敢、强壮、英俊的人。古兰朵，他一个人在那里，面对那么可怕的怪物，全身赤裸，手无寸铁，甚至连魔法都不能用。」
「妳要知道，我明白海水对他的魔法有什么影响，所以不要跟我争这个!」她坚持说：「我们人类不会用符文魔法，但我们族里流传说很久前有人可以做到。哈普罗只是想隐藏他的力量，所以我才没多说。」
「古兰朵，哈普罗是想为我们牺牲啊!」
(我说什么都没用，她根本听不进去。)
「我怎么能不爱他呢?还有，妳也看到那些可怕的龙蛇向他低头了!他很伟大!现在龙蛇还送我们回家，给我们礼物，帮我们找新家!这都是哈普罗的功劳!」
「可能是。」我一边说一边更生气，因为我被迫承认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他到底从中得到什么?妳有没有自己问问他呢?他到底在想什么?跑过来问我说我爸的军队有多少人，问得文觉得精灵必要的时候能不能打仗，或是精灵还记不记得怎样制作魔法武器，甚至是想知道战争的时候，人类法师团可不可以把海豚和鲸鱼拉到我们这一边?」
我这才想到我刚才忘记写说哈普罗就是同一天问了我们这些事情。
「古兰朵!妳真是心胸狭隘又不懂感激!」亚蕾克忽然大哭起来。
我可没有要让她哭的意思，这让我觉得比遇上龙蛇还糟糕。我走了过去拍拍她的手。
「对不起啦!」我很尴尬地说。
「我有问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事情。」亚蕾克哭着说：「他说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新家园或许看起来很美好，但是也可能很危险……」她停了下来揉揉鼻子。
我说我懂，真的懂，哈普罗说的话很有道理，不管他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这让我心里那种烦死人的不信任和怀疑感愈来愈难忍受。我又跟她道歉一次，然后跟她开玩笑，直到她心情好一些也不哭了为止。
可是矮人讲话就是很直，我忍不住说出来，「我会说这些是因为……呃……是因为……哈普罗并不喜欢妳啊，亚蕾克。」
我紧张地等她再来另一场天昏地暗的大哭，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亚蕾克冷静得很，还笑了一下，虽然有点难过就是了。
「这我知道啊，古兰朵，我怎么会希望他也爱我呢?应该有成千上万的女生在等他吧?」
我想说我应该顺着这条思考路线发展。「是啊，也许他在什么地方有个妻子——」
「没有。」亚蕾克回答得很快，太快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问过了，他说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我很想成为他适合的对象，但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资格。也许有一天可以吧!如果我努力的话。」
她抬头看着我，眼里都是泪水，看起来很美、很成熟，跟我原本认识的她很不一样，尤其好像有一股内在的光芒散发出来。
我那时候就想，如果爱可以让亚蕾克变成这样，我相信那绝对不是坏事，不管未来会如何都一样。更何况，等我们到家了，哈普罗就会离开，不管他是打哪儿来的。不然他能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呢?只是这些话我都没有说出口。
我们抱在一起好好哭了一场，我也不说哈普罗的坏话了。得文听见我们的声音，就过来看看，亚蕾克也敞开心房把事情跟他说了。得文说，他觉得爱是最美的事情，然后我们也跟他聊了萨比雅的事。接着他们也一直问我，我就只好告诉他们说我也有谈恋爱啊!然后告诉他们哈姆的事，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又哭又笑的，心里巴不得赶快回到家。
这让我们到家之后的遭遇显得更糟。
我一直不太愿意写这些。主要是我不知道自己写不写得出来，因为这些事情让我非常难过。不过我已经在这故事里交代了这么多，不能让最重要的部分不见。
从龙蛇口中安然逃出回到故乡，应该可以是我听过大部分故事的圆满结局了，可惜的是，结局并不圆满，而且我并不认为这真的是结局。
我们的船离开龙蛇巢穴时就被包围了——一群讨厌的海豚。牠们什么都想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我们怎么逃出来的，我们话都没说几句牠们就又跑掉了，急着去散播第一手消息。这些笨鱼真是爱八卦。
不过至少我们的爸妈会听到好消息，还有时间整理心情，不会因为我们还活得好好的反而大惊失色。我们三个吵了起来，要决定谁先回家，结果很快就有结论了，因为海豚传来讯息说我们得去爱尔玛斯的海月见爸妈。
这样也不错。其实我们有点紧张，不知道爸妈会有什么反应。他们当然很高兴我们能回家，但是吻一吻哭一哭之后搞不好会痛骂我们一顿，甚至更糟。毕竟我们没听话，也没想过他们会有多难过就偷跑掉。
我们还向哈普罗提了这件事，给他点暗示说，如果他能留下来替我们说话，让我们的爸妈给我们留点面子，我们会很感激的。
结果他只是笑笑说，他已经从龙蛇口中保住我们了，亲子纠纷我们得自己解决。
可是船着陆的时候，我们面对的不是责骂和处罚。舱门一开，我们的爸妈就在那里等着我们，我爸爸上前抱住我，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眼睛里泛着泪光。那时候我想，我愿意听他们唠叨，每个字我都会听进去，并牢牢记住的。
我们向爸妈介绍了哈普罗(当然海豚也已经告诉他们哈普罗是怎么救出我们的)，爸妈都很感激他，可是大家也都对他有蓝色符号的皮肤和淡淡的自信觉得很敬畏，结果只说了一些零碎的感谢语。哈普罗也只是耸耸肩，微笑着说是我们把他从海里救上船，他很高兴可以回报我们，之后他就没多说什么，而我们的爸妈也很高兴可以把焦点转回我们身上。
刚开始都是抱来抱去说贴心话，得文的爸妈也到场等儿子，他们也一样很庆幸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可是等我眼睛看得清楚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好像很哀伤。他们不是该高兴的吗?精灵国王也在场迎接得文，可是……萨比雅却不在。
然后我才发觉，精灵国王身穿白衣——精灵用来哀悼的颜色。我看到身边所有的精灵——很多很多人来迎接我们——他们都穿白衣。只有王室成员去世才会如此。
我的心都凉了，脸上大概是又激动又害怕的表情吧!因为我爸爸只是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指按着我的唇，让我别问出口。
亚蕾克已经问过萨比雅的事情了，我们四目交会，她那对大眼睛充满害怕，然后我们一起望向得文，他乐过头了，眼睛还模糊，没发现事情不对。他离开爸妈的拥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他爸妈想抓住他)，跑去找国王。
「陛下，萨比雅呢?」得文开口问：「她是不是生我的气，怪我打了她?我会弥补的，我保证!请她出来好吗?……」
这时候神让他眼中的迷蒙散去，他看到了白衣，看到了国王脸上哀伤的痕迹，看到了优海上洒满白色花瓣……
「萨比雅!」得文狂叫，冲向我们身后闪闪发亮的珊瑚城堡。
艾利亚森抓住了他。
得文使劲地挣扎，最后在国王怀里崩溃。「不!」他哭喊着：「不!我不是要……我是想救她的……」
「我知道，孩子，我都知道。」艾利亚森一边说着，一边轻抚得文的头发，「这不是你的错，你的动机是好的，是很高贵的。萨比雅她——」国王提到她还是忍不住哽咽，但还是勉力说下去，「她现在跟神在一起，已经安息了，我们要节哀。我想现在大家应该跟家人好好聚一聚。」
艾利亚森强忍悲伤，以精灵一贯的优雅风范和礼仪来接待哈普罗。精灵国王非常难过，他一定很想去陪伴女儿吧!
大家进到城堡之后，进了一个我们不在时新生出来的地方，然后我妈妈向我解释到底怎么回事。
「萨比雅醒来的时候，就明白得文做了什么事，知道他决定牺牲自己，而且下场会很惨，从那时候起，」我母亲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拭泪，「她就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不吃不喝，不肯下床。只有她爸爸坐在床边把水递到她嘴边时肯喝一点。然后她也不说话，只是躺在那边看着窗外。她睡着的时候也会被恶梦惊醒，据说她的叫声传遍整座城堡。」
「有一天，她看来好了一些，下了床换上妳们三个最后一次在一起时穿的衣服，在城堡里唱着歌。她的歌声好悲伤、好奇异，没有人愿意听下去，可是大家都希望这代表她好起来了。唉，事实正好相反。」
「那一晚，她请女官拿点吃的过来。女官听到她肯吃东西，当然很高兴，没有多想就跑出去了。等她回来，萨比雅已经不见了。女官吓坏了，马上跟国王报告，然后大家开始搜索。」
妈妈摇了摇头，含着泪光说不下去。最后还是用袖子擦了擦脸说：「结果他们在我们开会那天的平台，也就是妳们偷听的地方，发现了萨比雅的遗体。她从一个窗户跳下来，几乎跟那天死掉的精灵信差躺在同一个位置。」
我想先停一下，我忍不住想哭了。
神会看顾着妳的，萨比雅。妳的恶梦都结束了。
注1 对海月上的矮人来说，生活空间是个问题。因为矮人喜欢住在地底，所以都在海月的陆块下开凿坑道建筑房屋，不过由于海月的核心其实是生物，所以矮人发现到一个程度之后就无法深入了。矮人并不知道海月是生物，还有他们其实是碰到了凿不穿的保护层。
注2 这个比喻来自精灵的游戏，他们会把味道很糟糕的药丸藏在沾了糖浆的玫瑰花瓣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