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淇列斯翠.丰卓
大出哈普罗意料之外,三国王室在亲子团聚之后,就决定要各自离去。看情况是想先休养生息,等到力气够了,再来讨论逐日这件事。
「怎么回事?你们要去哪儿?」哈普罗问准备上船的人类一家,同时矮人也朝自己的船走过去。
「我们要回丰卓去了。」杜玛卡回答。
「丰卓!」哈普罗盯着他张大了嘴。这些下民!真让人受不了!「听着,我知道你们都受到很大的震撼,我也很遗憾你们失去了亲友,我真的很遗憾。」他转向亚蕾克,她正在母亲的怀里哭泣,「可是你们好像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这些事情跟所有人都有关。你们一定要快点采取行动!」
「举例来说,」他希望这句话可以引起注意。「你们知道自己计划前往的海月其实已经有居民了吗?」
杜玛卡和德露皱了皱眉头,开始注意哈普罗。矮人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就连艾利亚森都抬起头来,凹陷的眼中隐约闪过一丝不安。
「海豚没有提到这件事。」杜玛卡坚定地回答:「你怎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是龙蛇说的。听着,我知道你们不信任牠们。这不能怪你们,可是我有理由相信牠们这次说的是真的。」
「谁住在那儿?那些可怕的怪物吗?」因法大声说着他的猜测。
「如果你说的是龙蛇,那么并不是如此。龙蛇有自己的海月,也不需要其他地方。你们想去的海月上,住的既不是矮人,也不是精灵,更不是人类。我想你们应该没有听说过,他们自称是萨坦人。」
哈普罗扫视一圈,没看到有谁像是听过萨坦这个词,放心地吸了口气。这样子事情就好办多了,因为要是这些人还对萨坦人有一丝丝记忆,那就得要他们跟被奉为神的对象作战,非常棘手。哈普罗趁着还能抓住大家的注意力继续说:「龙蛇承诺会用魔法重建你们的船,牠们也对所做的事情感到很抱歉,一切都是误会导致,等有时间我再详细说明。」
「现在我想先说重点,好让你们可以做些准备。你们要去的地方并不完全跟海豚说的一样,其实那并不是真的海月,而是固定的陆地。那里很大,你们所有人都可以住在一起,而且可以让你们一直住下去,不用烦恼还要建造逐日舰。」
杜玛卡看来好像有些疑问,「你是不是在讲那个……叫什么来着?」
「瑟路南。」他妻子接口说。
「对了,瑟路南。」
「没错,就是那里。」哈普罗不想去念这个萨坦词汇。「这是最靠近海日的地方,不去那里……你们恐怕就没地方可以去了。」
「是的。」艾利亚森淡淡地说:「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那现在有个问题:海豚没告诉你们的是……那个地方……现在是萨坦人的家。不是说海豚不可靠,但是我想海豚根本不知道,因为萨坦人才住在那里没多久。」
其实他们住很久了,不过现在不用多说。
那些下民交换了眼色,他们似乎有点眼花撩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新情势。
「萨坦人到底是谁?你把他们说得好像是很可怕的怪物,会赶我们走一样,」德露说:「你到底怎么知道萨坦人不会让我们一起居住呢?」
「还有,那里有多少萨坦人?」杜玛卡也问道。
「并不多,大概一千多人。他们住在那里的一个都市中,其他的土地都废弃了。」
因法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担心啥呢?空间还够啊!」
「我也这样觉得。我们可以让瑟路南变得丰饶又繁荣。」
哈普罗摇摇头。「理论上你们说得没错,萨坦人应该要高兴地接纳你们,不过我担心并非如此。我对萨坦人有些认识,而且根据龙蛇所说,很久很久以前,当海日刚出现的时候,各位的祖先是和萨坦人居住在一起的。可是有一天,萨坦人逼你们的祖先离开,把你们的祖先丢上船,送进优海里,然后不闻不问,让你们自生自灭。所以说,萨坦人恐怕不会希望你们回去。」
「可是,既然那是我们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他们怎么能拒绝我们呢?」艾利亚森看来很惊讶。
「我没有说他们一定会这样做,」哈普罗耸耸肩说:「我只是说他们有可能会这么做。你们该想想如果发生那种事的话要怎么办,所以才要聚在一起想计划做决定。」
他期盼地看着这些下民。
下民也都彼此看来看去。
「我不想作战。」精灵国王说。
「拜托!」因法大叫!「没有人想打架啊!可是如果这些萨坦人不讲理——」
「我不想作战。」艾利亚森用几近疯狂的镇定说着。
因法听了大吵大闹,杜玛卡则试着想跟艾利亚森沟通,可是艾利亚森断断续续、挥着手说:「海日不会离开太久的。我现在不想管这些事情——」
「你不想管的是你族人的幸福!」古兰朵带着泪痕从柱子后面偷跑过来,站在精灵国王面前,头大概只到对方的腰部而已。
「古兰朵,妳不该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她母亲虽然责备她,但是并没有说得很大声,古兰朵根本没听到。
「萨比雅是我的朋友,从现在开始我会在生命中的每一天想念她,但是她当初愿意牺牲自己解救族人啊!如果你身为她的父亲,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那真是对她的一种不敬!」
艾利亚森出神地看着矮人,感觉像是他身处梦境之中,而古兰朵是梦里跳出来的一个幻影。
矮人国王因法叹了口气,拉了拉胡子说:「艾利亚森啊,我的女儿或许说话跟她丢斧头一样又快又狠,但她说的可也是实话。我们都很为你难过,但是我们肩上的责任是一样的,要以族人的性命为优先。这个男人他救了我们的女儿,现在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我们应该团结起来,计划该做的事情,而且动作要快!」
「我也同意。」杜玛卡开口说:「我们就在丰卓集合吧!时间订在十四天后,够不够时间让你结束哀悼呢?」
「十四天!」哈普罗听了很想抗议,不过他看到矮人国王严厉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多嘴,所以没有说话。后来他才听说,原来精灵的哀悼——哀悼期间就算不是死者的亲朋好友也都不能从事任何工作——其实通常都会持续数月,甚至更久。
「好吧!」艾利亚森重重地叹了口气。「十四天之后丰卓见。」
于是爱尔玛斯人离开了。丰卓和嘎根双方也都回到船上,准备各自回家。杜玛卡在亚蕾克的怂恿下,朝哈普罗走来。
「请您多包涵,如果我们显得不知感恩,那是因为有太多欢笑和泪水让我们无暇表达谢意,如果您愿意来敝国作客,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能暂居贵国才是我的荣幸,酋长。」哈普罗有种怪异的感受,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迷宫,和定居者的酋长在说话。
杜玛卡也说了些客套话表示欢迎,然后请哈普罗上船。
「你觉得艾利亚森会出席吗?」哈普罗在登船时问道,同时他小心避免沾到海水。
「他会来的。」杜玛卡回答:「就精灵来说,他相当可靠。」
「精灵多久没作战过了?」
「作战?」杜玛卡露出一口白牙,跟黝黑皮肤互相映衬。「他们从来没作战过吧?」
哈普罗原本以为自己在丰卓无事可做会很不耐烦,但是他才在那里一、两天,就发现其实很有趣。
跟之前去过的界域相比,丰卓跟他长大的环境最像。他以前并不认为自己会想念迷宫中的日子,不过在杜玛卡的部落生活,却让他回想起一个派崔恩人在迷宫中寥寥无几的安稳时光——也就是他在定居者营地的时候(注1)。
杜玛卡的部落是丰卓各部落中最强大的一个,也因此他可以成为整个人类社会的领袖。之前经历许多部落战争才发展成这样,现在他已经是公认的领袖,原则上所有的部落都承认他的领导人地位。
不过杜玛卡并不是唯一的权力核心,法师团对整个人类社会也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因为人类尊敬魔法,也尊敬使用魔法的人。
「在过去,」亚蕾克解释说:「法师团跟酋长常常起冲突,因为双方都认为自己才有领导权。我爷爷就是这样死的,被一个巫师谋杀,因为那个巫师认为自己才有资格当酋长,结果引发一场惨烈的大战,很多人因此丧命。我爸爸之前就发誓,如果神让他成为酋长,他一定要让各部落和法师团之间相安无事,神也让他获得胜利,之后就娶了我妈妈,我妈妈就是法师团女祭司的女儿。」
「我爸妈将权力平分,我爸爸主管土地跟财产的问题,制订法律,做出裁定;而我妈妈和法师团会处理任何与魔法有关的问题,从此之后丰卓就一直和平到现在。」
哈普罗环顾了这部落,这里的房屋都是用柱子搭着干草盖成的,妇女背着小宝宝有说有笑,年轻人磨刀霍霍打算去猎点野味,老一辈走不动的则坐在和煦的阳光下回想着陈年往事。这里的空气温暖清新,飘着熏肉的味道,孩童玩着打猎游戏的叫闹声充满活力。
「真可惜这些都要结束了。」亚蕾克眼睛带着泪光轻轻地说。
是啊,真是可惜,哈普罗发现自己也有一样的感受。他想要把这念头赶出脑海,可是他却无法否认在这里,和这些人在一起,他感觉到的是平和、安稳,他很久很久没这种感觉了。
他最后觉得这只是因为恐惧所产生的反应,这反应一开始来自于对龙蛇的畏惧,再来更严重的是他相信他真的失去了魔法。
我一定是比我所知的还要衰弱了,得趁这机会好好回复力量,因为很快就要用到了。面对远古的宿敌,要跟萨坦人作战的时候会用到的。
他也告诉自己,这件事急不来,他不可以惹毛这些下民,他还需要这些人,需要他们的人海战术;还有,勉强也会需要他们拿着兵器作战。
他一直在思考要打仗的话该怎么打,精灵完全是废物,得找个任务给他们,让他们不要碍事。人类是战士,有训练、懂作战,而且很容易挑起战意。矮人呢,根据他从古兰朵那里打听到的,是群强韧的人,不太会发火,不过那也不成问题。哈普罗认为萨坦人应该会如他所想的做出种种挑衅行为。
他唯一顾虑的是这些萨坦人会不会都跟艾福瑞一样,不过想了一下就摇摇头觉得不可能。幽联界残存的纪录中有一些萨玛的数据,他跟艾福瑞大不相同,就像风之界域明亮苍翠的气氛和石之界域的幽暗滞闷截然不同。
「抱歉,我得先过去一下……」
亚蕾克向他说了些什么话,好像是她要去找妈妈。她焦虑地看着哈普罗,深怕会冒犯到他。
他微笑了一下,「我一个人不会有事的,另外妳也不用一直想讨我欢心,我跟你们在一起挺高兴的。我会四处看看,」他挥了挥手。「多认识你们一点。」
「你喜欢我们对吧?」亚蕾克一边问着,一边也报以微笑。
「是啊!」哈普罗说出这句话才发现他是真的这样想。「没错,我喜欢你们,亚蕾克。你们让我想到了……我以前待过的地方。」
他忽然陷入沉默,因为某些事情并不是特别希望想起,可是却又很怪的,在这么久之后却很怀念这些事情。
「她一定很美。」亚蕾克有些落寞地说。
哈普罗马上抬头看着她。女人!不管是下民还是派崔恩人,女人都一个样儿!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女人可以钻进男人的骨子里,深入他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黑暗呢?
「她是很美。」哈普罗回答,可是其实他并没有打算这样说。是这个地方,太像家了。「妳该走了,不然妳妈妈一定会想说妳跑哪里去了。」
「如果我说错话了,我很抱歉。」亚蕾克轻轻地说着,伸出手去和哈普罗五指交缠。
她的皮肤细致光滑,是只健美的手。哈普罗也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拉近了些。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只知道这女孩很美,而且温暖了他心中某些冰冷的地方。
「受一点痛苦对我们比较好,」他对亚蕾克说:「可以让我们知道自己还活着。」
亚蕾克并不懂得他的意思,但是她看到哈普罗的态度,这才放心离去。哈普罗目送她离去,直到他心中那股饥渴、寂寞的痛楚让他活着的感觉似乎是过分清楚了点。
他站了起来,在温暖的太阳下伸伸懒腰,然后过去加入年轻人打猎的行列。
打猎的过程很漫长,很刺激,很耗体力,哈普罗一直没搞清楚那动物叫什么——不过这动物很聪明,很凶狠,也很野蛮。他刻意不使用任何魔法,好享受这种粗重的体力劳动,还可以用自己的机灵和力气对付对手。
追踪、潜伏的行动持续了好几个钟头,要用到网子和长矛,而且挺危险的,好几个人都受了伤,甚至有一个差点被野兽利刃般的尖角给戳中,是哈普罗飞扑而出,把那个年轻人一把推开。结果尖角刺中了他自己,但因为他有符文护身,所以没什么大碍。
对哈普罗来说这根本没什么,不过这些人类当然不明白,直说他是当天的英雄。打猎结束之后,年轻人都唱着歌回到营地,哈普罗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他终于又有归属感了。
可是这感觉不会持续太久,在迷宫里这是不会长久的。他是个跑讯者,他会厌倦这种生活,想要跨出那道他才看得见的墙。不过现在,他想让自己快乐一下。
「我正在建立他们对我的信心,赢得他们的信任。」这是他给自己的借口。他很高兴,但也累了,走回自己的小屋,打算躺下来等待晚上的盛宴。「不管我到哪里,这些人都会跟随我,就算是要跟一个超强的敌人作战也一样。」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肌肉疲劳造成的暖暖刺痛让他身心都得以放松,可是他心中冒出个很不协调的念头——主君的指示。
你要当一个观察者,不要做出泄露你身为派崔恩人的举动,不要让敌人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但是幽联界之王并没有未卜先知地预见哈普罗会遇上首席评议官萨玛,也就是将派崔恩人囚禁在迷宫的萨坦人。这个萨坦人要为哈普罗一族无数世代所受的种种痛苦、死亡、折磨负起完全的责任。
「等我回去的时候,会带着萨玛一起回去,主君一定会再次信任我,把我当成他的孩子……」
哈普罗一定是睡着了,因为他是惊醒过来的。他警觉到有人在小屋中。他很快地直觉反应,结果吓着了亚蕾克,让她不自觉地退了一、两步。
「我……很抱歉。」哈普罗靠小屋外营火传来的幽暗光线看清楚来人是谁,含糊地说着:「我不是故意要吓妳,只是妳也把我吓了一跳。」
「不要吵醒睡着的狮子,」亚蕾克说:「我爸爸总是这么说。我刚刚有叫你,你也有回答呢,不过你大概在作梦吧!抱歉吵醒你了,我回去好了……」
没错,那是一场梦,哈普罗还在试着要让心跳慢下来。
「不,等一下。」
梦境还在他的心头盘旋,但是他很不想再次陷入梦中。
「那味道不错。」他闻到夜晚清新空气中有股美味的气息。
「我有带些吃的给你。」亚蕾克手比着外面说。丰卓人不在室内用餐的,都是在室外吃——这是为了保持房子干净,不会有老鼠。「你没吃晚餐,我在想……嗯,我妈妈是想说,你可能会有点饿。」
「我是饿了。帮我向妳妈妈道谢,谢谢她这么体贴。」哈普罗礼貌地说。
亚蕾克微笑了一下,很高兴自己能让哈普罗高兴。她帮他做了很多事,给他送食物、小礼物、自己做的东西……
「你的床都乱了,我帮你整理一下。」
亚蕾克往前走了一步,哈普罗则正要往门口走去,结果不知怎的两个人撞在一起。哈普罗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被柔软的手臂抱住,温润的嘴唇贴上自己的嘴,然后沉醉在温暖和体香中。
哈普罗的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行动了。他的心还有一半在梦里的迷宫,而眼前的女孩虽然真实,对他而言却像一场梦,他用力、狂乱地亲吻,男性的激情让他忘了自己抱着的还是个孩子。他用力一拉,把亚蕾克拉到床上。
她微微地惊叫了一声。
哈普罗的脑袋终于控制住身体,马上全身紧绷。
「出去!」他一边吼着,一边粗暴地推开亚蕾克。
亚蕾克站在门口,一边发抖一边看着他。她对哈普罗这么热烈的反应没做好准备,或者说她自己的身体反应原本也只停在少女怀春的阶段,所以她很怕他,也很怕自己。不过她同时体认到,自己原来有这种魅力。
「你是爱我的!」她小声地说。
「我没有。」哈普罗严厉地说。
「你吻了我……」
「亚蕾克——」哈普罗开了口,可是恼怒地停了下来。
他把那些冷淡麻木的字眼收了回去,因为不能伤她的心,不然她会回去向妈妈哭诉。他不能激怒丰卓的统治者,而且即便他不愿意承认,他也不想伤害亚蕾克。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他自己的错。
「亚蕾克,」他又开口,语气温和许多。「我年纪太大了,而且还跟妳不同种族……」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你既不是精灵又不是矮人……」
我是超乎妳理解的人种,孩子。我的种族是神人,也许会想跟下民玩玩,但是不可能结婚的。
「我无法解释,亚蕾克。不过妳也知道我们不一样。看看我!看看我皮肤的颜色,看看我的头发、我的眼睛!我是外地来的,妳对我根本一无所知。」
「我知道得够多了。」女孩轻声说:「我知道你救了我的命……」
「妳也救了我的。」
她靠近了点,眼神温暖明亮,「你是我所知道最最勇敢的人,而且你很英俊。没错,你是跟我们不同,可是你也因此独特。或许你年纪比我大,可是就我的年龄来说我也很成熟了,同年龄的男孩子我都没兴趣。」
说完话她伸出手,可是哈普罗的手摆在腰际没有动。
「亚蕾克,」他终于可以理性思考,想到他一开始就该说的话,「妳爸妈不会同意的。」
她反驳说:「也许他们会啊!」
「不会的。」哈普罗摇摇头说:「他们会把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给妳听,然后他们会很生气,他们也有资格很生气。妳出身王室,妳的婚姻对人民有很大的意义,妳有责任要承担,所以妳得嫁给一名酋长,或是酋长的儿子。而我谁都不是。」
亚蕾克非常气馁,低着头,肩膀一直颤抖,眼睛含着泪光喃喃地说:「你吻了我。」
「我知道。我忍不住,亚蕾克。妳很漂亮。」
她抬起头来看着哈普罗,眼神透露出决心,「会有办法的,等着看吧!神不会将彼此相爱的人拆散,不会的。」她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你不用怕,我都了解,我不会跟我爸妈说的。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这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会等到神告诉我怎样跟你在一起为止。」
她在哈普罗脸上留下淡淡、发着抖的一个吻之后,转身离开了小屋。哈普罗看她离去,觉得很挫折、很生气,气亚蕾克,也气他自己,怎么会弄出这么荒谬的事情?她真的会说到做到,不跟父母说吗?他本来想要追上去,可是想想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告诉亚蕾克,他刚刚不是在吻她,他吻的是这个环境带来的回忆,打猎的时光,还有梦中的那个人?
注1 迷宫中大致上有两种人,就是跑讯者和定居者。跑讯者就是像哈普罗一样,想要逃出迷宫的人,他们都独自前进,生活不安定,很容易丧命。定居者则集中在一起形成部落,增强防卫并且延续族群生存。定居者过着游牧生活,移动速度不会像跑讯者一样快,因为相较于逃出去,生存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