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疫病邪灵特征 人会生病,你会被感染 祝你玩得开心,哈
“诺索斯?”波西摆出战斗姿势,站稳脚跟,“你知道吗?我总是在想,迄今为止我肯定已经把希腊神话里的每一种东西都杀过一遍了吧?但是永远都有新东西冒出来。”
“你还没杀死过我。”我提醒他。
“别招惹我啊。”
那三个诺索斯拖着步子过来了。它们咧着惨白的大嘴,拖着长长的舌头,眼睛里一层黄色的黏液薄膜反着光。
“这些生物不是传说虚构的,”我说,“当然了,绝大多数传说中的事情都不是虚构的。除了我活剥了半羊人玛耳绪阿斯的皮这件事[2]。这是弥天大谎。”
波西瞪着我。“你说你干了什么?”
“你们两个,”梅格捡起了一根枯枝,“待会儿再聊这个不行吗?”
中间的那个疫病邪灵说话了。“阿波罗……”它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听来像是一头得了支气管炎的海豹的叫声,“我们是……来——”
“我来替你说吧,”我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装出一副傲慢自大、漠不关心的样子(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难,不过我尽力了),“你们是来报复我的,嗯?”我把目光投向我的半神朋友们,“你们知道吗?诺索斯是代表疾病的精灵,而从我一出生起,散布疾病就成了我的工作之一。我用疫病之箭射中邪恶的人们,让他们染上天花、足癣,诸如此类的疾病。”
“真恶心。”梅格说。
“总得有人干这种活儿啊!”我说,“让一个受到奥林匹斯山理事会监管、具备合格的卫生许可证的神来做这件事,总比一群无法无天的邪灵——比如这些——要好得多吧?”
左边的邪灵咕噜咕噜地说:“我们想说几句话,别打岔好吗?我们想获得自由,不受束缚——”
“是是,我懂。你们想消灭我。然后你们就可以把每一种疾病散布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去了。自从潘多拉把你们从那个匣子里放出来以后你们就一直想干这件事。但是你们不会得逞的。我要打倒你们!”
你也许会奇怪我怎么能表现得如此沉着自信。其实,我都快吓死了。我体内的十六岁凡人的本能在尖叫着:快跑!我的膝盖在打战,我的右眼皮跳得很厉害。不过,对付疫病邪灵的诀窍就是不停地说话,表现出掌控全局、无所畏惧的样子。我相信这样做能够为我的半神朋友们争取到时间,想出某个万全之策来救我。我非常希望梅格和波西正在思考这样的对策。
右边的邪灵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烂牙。“你用什么来打倒我们?你的弓哪儿去了?”
“可能是丢了。”我只得承认,“但是你们怎么知道呢?万一我很巧妙地把它藏在了这件齐柏林飞船T恤底下,正准备把它抽出来射中你们三个呢?”
三个诺索斯紧张地原地扭动了几下。
“你骗人。”中间那个说。
波西清了清嗓子说:“呃,嘿,阿波罗……”
总算搞定了!我心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对波西说,“你和梅格已经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拖住这些邪灵,这样我就能跑去营地了。我真的不愿看到你们牺牲自己,但是——”
“我不是要说这个,”波西举起剑,“我是想问问,我直接用仙铜铸成的剑把这些用嘴呼吸的家伙大卸八块行不行?”
中间的邪灵得意地大笑起来,它的黄眼睛闪闪发光。“剑这种武器简直不值一提,还不如一种出色的传染病有诗意呢。”
“住口!”我说,“你不能既抢走我掌管疫病的权力,又抢走我掌管诗歌的权力!”
“你说得对,”邪灵说,“不必再废话了。”
三个邪灵蹒跚着走过来。我的双臂用力向前一伸,希望能把它们炸成灰。然而这不管用,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太难以忍受了!”我抱怨道,“半神跟神不一样,没有自动获胜的能力,你们是怎么对付邪灵的啊?”
梅格用她的树枝捅进了最靠前的那个邪灵的胸膛,树枝卡住了。发着幽光的烟雾开始沿着树枝蔓延。
“松手!”我警告梅格说,“不要让诺索斯碰到你!”
梅格放开了树枝,惊慌失措地跑开了。
与此同时,波西·杰克逊冲向前方,投入战斗。他躲开了想抓住他的邪灵们,挥舞着剑发起反击,不过用剑攻击是没有用的。他的剑刃一接触到诺索斯,它们的身体就会消散成发光的雾气,随后再重新变成实体。
一个邪灵向着波西扑上来,梅格迅速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冻成黑色的桃子砸向它,这一砸力道极强,桃子生生嵌进了邪灵的额头,把它打倒了。
“我们得逃跑。”梅格做出了判断。
“没错,”波西且战且退,加入了我们,“我喜欢这个主意。”
我知道逃跑也无济于事。如果用跑的就能躲过疫病邪灵的话,那么中世纪的欧洲人只要穿上跑鞋就能躲过黑死病了。(顺便告诉你们,黑死病可不是我的错。我休假了一个世纪,到墨西哥的卡波海滩去放松一下,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诺索斯都跑出来了,欧洲大陆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被笼罩在死亡的阴云中。诸神啊,我都要气死了。)
但是我太害怕了,不敢提出反对意见。梅格和波西全速冲刺,穿过果树林,我紧随其后。
波西指着前方大约一英里之外的一道小山坡。“那就是营地的西部边界,假如我们能跑到那儿……”
我们经过了一辆拖拉机,它的外挂车厢是一个灌溉用的水箱。波西随手打了一个响指就让水箱的一侧裂开了,一道水墙涌向我们身后的三个诺索斯。
“这招漂亮。”梅格咧嘴一笑,几乎蹦了起来,她新穿上的绿裙子也因此飞舞着,“我们能逃脱!”
不,我心想,我们不能。
我的胸口很疼,每一次呼吸都是艰难的喘息。我心中愤愤不平,因为这两个半神在逃命的时候还能说话,而我,不朽的阿波罗,却只能像条鲇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们不能——”我一边吸气一边说,“它们只要——”
我还没说完,三股烟柱就从我们前方的地面上冒了出来。两个诺索斯变成了死尸状的实体——一个前额正中镶嵌着桃子,另一个的胸口上插着一根树枝。
至于第三个邪灵……波西看见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停步了。他径直撞上了那股烟柱。
“别呼吸!”我警告他。
波西两眼圆睁,仿佛在说:“你是认真的吗?”他双膝跪地,用手紧紧扼住脖子。作为波塞冬的儿子,也许他有能力在水下呼吸,但是一直憋气而且不知道要憋多久,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梅格从地上捡起了另一个干瘪的桃子,但是它恐怕不能帮助她对抗眼前的黑暗势力。
我努力想办法来帮助波西——因为我总能为人们带来帮助——但是那个胸口插着树枝的诺索斯朝我扑过来了。我转身就跑,脸狠狠地撞在了一棵树上。我很想告诉你们这是我计划之中的事,但是就连修辞水平如此高深的我也找不出什么话能把这件糗事描述得具有正面意义。
我发现自己整个背贴着地面,眼前直冒金星,而疫病邪灵的那张死人脸在正上方俯视着我。
“我应该用哪种绝症来杀死了不起的阿波罗呢?”邪灵咕噜着说,“炭疽热,还是埃博拉……”
“指甲边上的倒刺?”我提议道,希望这一招能帮我从残酷的行刑者手中溜走,“我这辈子都很怕倒刺。”
“我想到了!”邪灵大叫道,很没礼貌地无视了我,“试试这个吧!”
它化为烟雾,就像一张会发光的毯子一样罩住了我。
[1] 部分章节的英文标题不符合俳句的字数限制,所以译文也难以保持俳句的形式。
[2] 半羊人玛耳绪阿斯(Marsyas)的情况详见书末《阿波罗话语指南》的“玛耳绪阿斯”词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