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章

　　格雷登挤进围在龙骑士团围场外的人群，伸长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些。众人的窃窃私语落在他周围，尽是残害、大屠杀、没希望了之类的字眼。他挤到栏杆前，正好看见几个小组降落。三、四、五，五头龙。他慌道：“其他人呢?”

　　一个蹄铁匠打扮的高个男人转身正要离开，他停下来，扔给格雷一个严厉的眼神。“别犯傻，小子。你看不出来吗?就只剩这么些人了。”

　　格雷登感到一阵悲伤，喉咙哽住了。今早三十个小组出发，准备夺回库罗达的龙场，回来的竟只有这么些人。他们花了好几个星期聚集人马、策划攻势;格雷登又为他们画了自家的布局图，让他们据此制定战略。每次作战会议他都有列席，还曾陪巡逻队前去侦察。胜利仿佛是十拿九稳的事。

　　所有龙的胸部和头部都有刀伤，翅膀如破布一般。其中一头背上多了一个骑手——这只可能是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坐骑。半打梅利恒冲过去迎接他们，后面跟着抬担架、拿工具的助手。

　　格雷登跃过栏杆跑到他们中间。他抓住一个骑手的肩膀把对方扳过来面向自己：“怎么回事?”

　　那人脸上有一道刀伤，从一只眼睛上划过，脸颊和衬衫上都有凝固的血迹。“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放手。”他推开格雷登的手。

　　格雷登被人流推搡。一个骑手瘫倒在担架上，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盔甲已经被撕烂，只剩下血淋淋的衬衣。一头龙轰然倒地，肩膀上的伤口张大了嘴;他的骑手跳下来，帮梅利恒一道止血。

　　格雷登自言自语：“我们得杀回去。”

　　“你挡着路了，孩子。”一个梅利恒用沾满血的手推开格雷。一个从军营赶来的士兵撞上他，气冲冲地说了句什么，格雷没听见。不远处响起车轮的嘎吱声，格雷扭头看见有人推出了牵引机。它配了网和铐子，能限制住受伤的龙，免得疗伤时发生危险。

　　有人搂着他的肩膀把他领回栏杆那边。他抬起头，对方是个穿枪骑兵皮衣的大块头。格雷登说：“我想帮忙。”

　　那人道：“你杵在路中间谁也帮不了。”

　　他耸肩躲开对方的手：“你不明白。那是我的家，我的龙场，我的家人。我得做点什么。”

　　那人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他叹口气：“你就是育龙使的儿子?”

　　他点点头，下巴垂到胸口：“他们不让我跟着过去。”

　　“你要是去了也一样没命，孩子。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你带着你的龙去龙骑士团参军。接受训练，加入一个爪，然后尽量杀光制造这些怪物的哈洛迪人。”枪骑兵最后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向围观的人群。

　　格雷登昏沉沉地往前走，噙在眼眶里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抬腿越过栏杆，从拥挤的人群中往外挤。这些人许多都是难民。基文乖乖待在龙骑士团兵营外等着他。

　　基文低下头，格雷登心不在焉地抚摸他的脖子。他望着战败的队伍返回的方向，那里有群山和隘路。山谷很长，库罗达龙场的位置在更远处，前面的大山挡住了他的视线，但阳光明晃晃地照在极远处那些挺立的峻岭上。

　　他的心怦怦跳着，他闭上眼睛，双手在身侧捏紧拳头。没错，他要做的就是这个——杀哈洛迪人。让他们血债血偿。一直杀到结束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