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一日，星期六
大约两小时后，我躺上床，现在刚过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她睡熟了，从我放下她后就没动过。我脱了衣物，换上睡裤和T恤，爬到她身边。她睡得不省人事，应该不可能扑过来或触摸我。我迟疑了一会儿，等著黑暗吞噬我，但它并未出现。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紧盯著她胸口那具有催眠效果的起伏，我的呼吸正和她同步，呼、吸，呼、吸，呼、吸。我看著她，过了几秒、几分钟、几小时，我不知道究竟看了多久。我趁她熟睡时仔细欣赏她美丽脸庞上的每个细节，她浓密的睫毛在睡觉时会轻轻颤动，双唇微微分开，我甚至可以看到她的雪白贝齿。她喃喃说了些难以理解的词句，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唇，这很诱人，非常诱人。最后，我终于沉沉入睡，一夜无梦。
§
我睁开眼时，周遭依然一片寂静，我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噢，对了，我在希斯曼酒店。身旁的钟显示早晨七点四十三分。
我上一次睡得这麽晚是什麽时候?
安娜。
我缓缓转过头，她还在睡，脸朝著我，美丽的脸部线条因沉睡显得柔和动人。
我从来没和女人同床共枕。我上过不少女人，但在某个诱人的年轻女子身旁醒来，对我来说是新鲜又刺激的经验。我的「小兄弟」也同意。
这可不太好。
我不情愿地爬下床，换上跑步装备。我需要消耗掉这些……多馀的精力。我边换运动服边想，几乎想不起来上次睡得这麽好是什麽时候。
我在客厅裡打开笔记型电脑检查Email，回了两封给洛丝，一封给安德瑞雅。我花了比平常稍多的时间回覆信件，因为安娜就睡在隔壁房间一直使我分心。不知她醒来时会有什麽感觉。
宿醉吧。啊。
我在迷你酒吧裡找出一瓶柳橙汁，把它倒进玻璃杯。我进房时她还在睡，一头乱糟糟的褐髮散在枕头上，被单已经滑到她的腰下，T恤翻捲，露出了腹部和肚脐。眼前的景象让我再次全身躁动。
别再傻站著偷看这女孩了，拜託，格雷。
我得快点离开这裡，免得做出什麽令自己后悔的事。我把杯子放在床头柜，走进浴室，在我的旅行包裡找出两颗雅维止痛药，将它们一起放在那杯柳橙汁旁。
再次留恋地看了安娜塔希娅‧史迪尔小姐一眼，这位史上第一位与我同床共枕的女人，我便出门跑步去。
§
运动回来后，我发现客厅裡有个纸袋，来自我不熟悉的店家，我很快看了一眼，是帮安娜准备的衣服。从我看到的来说，泰勒事情办得不错，而且九点前就送到了。
那男人是个超人。
她的皮包还在沙发上，我昨晚丢下它的地方，通往卧室的门关著，我想她应该没离开，还在睡梦中。
我鬆了口气，打开客房服务的菜单，决定点些东西来吃。她醒来后一定会饿，但我不知道她喜欢吃什麽，所以我难得地放纵了一回，在早餐选项中点了一大堆。酒店服务人员告诉我半小时后会送来。
该叫醒可人的史迪尔小姐了，她应该睡够了。
抓起运动毛巾和那个购物袋，我敲了敲门走进去，很高兴地发现她已经坐在床上，药丸不见了，果汁也喝光了。
乖女孩。
我走进房间时，她的脸色白了白。
保持轻鬆，格雷，你不会希望因为绑架而被捕。
她闭起眼睛，我猜是因为难为情。
「早安，安娜塔希娅，觉得如何?」
「比罪有应得好些。」她嘟哝，我把袋子放在椅子上。她的视线转向我，那双蓝眸大得不可思议，虽然她的头髮乱成一团……还是美得惊人。
「我怎麽来的?」她问，虽然似乎很怕听到答案。
让她安心，格雷。
我坐在床沿，专心叙述事实。「妳昏过去之后，我不想冒著弄髒汽车皮椅的风险送妳回公寓，所以就把妳带来这裡。」
「是你送我上床的吗?」
「是的。」
「我又吐了吗?」
「没有。」谢天谢地。
「是你帮我脱衣服的吗?」
「对。」不然还有谁能脱妳的衣服?
她的脸泛红，但至少脸上有了点血色。完美的贝齿咬著下唇，我抑下一声低吟。
「我们没有……」她盯著自己的双手轻声问。
老天，她以为我是哪种禽兽?
「安娜塔希娅，妳当时不省人事，我也没有恋尸癖。」我冷冷地说。「我喜欢我的女人意识清醒并乐于回应。」如释重负使她整个人放鬆下来，我不禁揣想这种事是不是曾发生过。她不省人事，在陌生人的床上醒来，发现自己在非自愿情况下被对方占了便宜，搞不好那个摄影师惯用的手法就是这一套，这推测真让人火大，但我想起她昨夜的自白──她从来没喝醉过。谢天谢地，她并没有染上酒瘾。
「我很抱歉。」她的语气裡满是羞愧。
要命，也许我应该对她温柔一点。
「昨晚非常有趣，短期内我都难以忘怀。」我希望这听起来带有安抚效果，但她蹙起眉头。
「你不需要动用那些为有钱人研发的OO7装备来追踪我吧。」
哇!她发脾气了，为什麽?
「首先，网路上到处都是能够追踪手机号码的技术。」
例如Deep Net……
「再者，我的公司并没有投资或生产任何监控系统。」
我也恼火了，怒气节节上升。「第三，如果我没有去接妳，妳今早可能会在摄影师的床上醒来。如果我没记错，妳也不想因他苦苦相逼就对他投怀送抱。」
她眨了几次眼睛，接著开始格格轻笑。
她又在笑我了。
「你是从哪个中古时代跨越时空而来的啊?听起来像个英雄救美的骑士。」
她真是迷人。她说的话又一次让我无所遁形……那种口没遮拦、毫无敬意的话语让我觉得耳目一新，真的很有意思，但我没有因此抱有幻想，以为自己是穿著闪亮盔甲的骑士。老天，她误会了。虽然这可能对我没好处，但还是必须先警告她，我一点骑士精神或礼节都没有。「安娜塔希娅，我可不这麽认为，顶多算是黑暗骑士吧。」倘若她知道……为什麽突然讨论起我来?我转移话题。「妳昨晚有吃东西吗?」
她摇头。
我就知道!
「妳应该先吃点东西，这就是为什麽妳会这麽容易醉。说实话，填饱肚子是饮酒须知第一条。」
「你打算继续训斥我吗?」
「我在训斥妳?」
「我觉得是。」
「我只是口头教训妳，算妳走运。」
「什麽意思?」
「这麽说吧，如果妳是我的女人，在闯了昨晚那些祸之后，妳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别想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了。妳没吃东西，又喝醉酒，让自己陷于危险中。」我被自己心中的恐惧吓到，那行为是多麽不负责任又危险。「我不愿去想像妳可能会发生什麽事。」
她拉下脸。「我不会有事的，我有凯特在身边。」
她有什麽鬼用!
「以及那位摄影师?」我反驳。
「荷西昨晚有点失控。」她无视我的关切，把微捲的头髮拨到肩后。
「下次他再失控时，也许应该找个人教他一点规矩。」
「你的纪律还真是严谨啊。」她没好气地说。
「噢，安娜塔希娅，这妳就有所不知了。」
她被铐在我的长椅上，去皮生薑塞进她的翘臀、让她无法夹紧臀瓣的画面闪过脑中，跟著是灵巧挥舞的皮带和吊带。对……这可以教教她做人不能这麽不负责任，这想法真是太吸引人了。
她瞪大眼睛茫然地看著我，让我有些不自在。她能看穿我的想法吗?还是她只是在欣赏美男子?
「我要去冲个澡，还是妳想先去?」我问她，但她还是目瞪口呆，她就算傻傻张著嘴依然很可爱。她令人难以抗拒，我容许自己触碰她，拇指画过她脸的轮廓，我抚著她柔软的下唇时，她屏住呼吸。
「呼吸，安娜塔希娅。」我低声道，接著站起身，告诉她早餐十五分钟后会送来。她没回应，那张利嘴第一次一声不吭。
我在浴室裡做了个深呼吸，脱去衣物走进淋浴间。我有点想自行纾解慾望，但从年少时就存在的那股害怕被发现和被揭穿的恐惧阻止了我。
伊莲娜会不高兴的。
旧习惯了。
水流瀑布般冲刷过我的头，我回想著近期和这位挑战性十足的史迪尔小姐的互动。她还在这裡，在我床上，所以她应该不至于厌恶我。我注意到她的呼吸是如何屏在喉间，她的视线如何跟随我在房内移动。
嗯，还有希望。
但她会成为好的臣服者吗?
很明显，她对这种生活方式一窍不通。她甚至无法说出「上床」、「性爱」或任何书呆子大学生用来委婉表达性交的流行词语。她相当单纯，可能顶多只被几个像摄影师那样的男孩子上下其手过。想到她被人亲吻搂抱过，我不太高兴。
我可以直接问她有没有兴趣。
不行，如果她同意和我交往，我最好让她知道她必须承担些什麽。
先看看我们这顿早餐的进展如何吧。
我冲掉身上的肥皂，站在热水下，努力集中心智以便面对与安娜塔希娅‧史迪尔交手的第二回合。我关掉水龙头，踏出淋浴间，抓起一条毛巾。我很快地照了下雾濛濛的镜子，决定今天不刮鬍子了。早餐很快就会送来，我也饿了。我快速刷了牙。
我打开浴室门，她已经离开床，到处找著她的牛仔裤。她看起来像隻受惊的小鹿，有著长腿和大眼睛的小鹿。
「如果妳在找妳的牛仔裤，我已经把它送洗了。」她的腿真的很美，不应该藏在长裤裡。她眯起眼睛，我猜她打算回嘴，所以我告诉她原因。「妳吐得整条裤子都是。」
「噢。」她说。
没错，「噢」，现在妳又有什麽话说，史迪尔小姐?
「我请泰勒另外买了一条，还有鞋子，都在椅子上的购物纸袋裡。」我朝购物袋点点头示意。
她挑眉──应该是惊讶吧，我想。「嗯……我要去冲个澡，」她低声说，接著又恍然般补了一句：「谢谢你。」
拿起购物袋，她快速绕过我衝进浴室裡，把门反锁。
嗯……她跑进浴室的速度还真是快啊。
逃离我身边。
或许我一直太乐观了。
我心灰意冷地匆匆擦乾身体，穿好衣服。我在客厅裡查看Email，但没有什麽要紧的。门上传来的轻敲声打断了我，两个年轻女人送来客房服务的餐点。
「您希望在哪裡吃早餐，先生?」
「放在餐桌上吧。」
我走向卧室时，发现她们在偷偷打量我，但我无视她们，努力压抑点了太多食物带来的内疚。我们绝对吃不完的。
「早餐来了。」我喊，敲了敲浴室的门。
「好、好的。」安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小声。
回到客厅，我们的早餐已经摆放好了。其中一个有著极黑眼眸的女人递了帐单请我签名，我从皮夹裡拿出两张二十元作为小费。
「谢谢，小姐们。」
「要清洁桌面时只要拨打客房服务即可，先生。」黑眼珠小姐一脸风骚样，似乎还想提供更多服务。
我冷漠的笑容让她警觉地离开。
带著报纸坐到餐桌旁，我倒了杯咖啡给自己，开始吃煎蛋捲。我的电话震动──是艾立欧的简讯。
凯特想知道安娜是否还活著。
我呛了一下，为安娜这位所谓的好姐妹确实关心她而安心许多。很明显地，在昨天的声明之后，艾立欧还是没让他的小兄弟获得休息。我回他讯息。
活蹦乱跳得很;)
几分钟后，安娜出来了：头髮还湿著，穿著衬托她眼睛颜色的漂亮蓝色上衣。泰勒事情办得不错，她看起来很美。环视房间一圈，她发现了她的皮包。
「糟糕，凯特!」她失声喊。
「她知道妳在这裡，而且还活著，我发简讯给艾立欧了。」
她不安地对我笑了笑，朝餐桌走来。
「坐。」我指著为她准备的位置。看到桌上食物的份量时她蹙起眉，加深了我的罪恶感。
「我不知道妳喜欢吃什麽，所以从早餐菜单上随便点了一些来。」我低语，算是在道歉。
「这有点太奢侈了吧?」她说。
「是有一点。」我的罪恶感爆发，但当她选了煎饼、炒蛋、培根及枫糖浆开始吃起来，我立刻原谅了自己。看到她吃东西真好。
「来点茶?」我问。
「好的，麻烦你。」她满嘴食物，好不容易找到空档回答。她肯定饿坏了。
我递给她一小壶开水，她注意到唐宁英国早餐茶包，对我甜甜一笑。
她的表情使我呼吸一窒，略有些不自在。
那给了我希望。
「妳的头髮还是很湿。」我注意到这个事实。
「我找不到吹风机。」她尴尬地说。
她会生病的。
「谢谢你帮我准备这些衣物。」她补充。
「那是我的荣幸，安娜塔希娅，颜色很适合妳。」
她低头看著手指。
「妳知道吗?妳真的应该学著接受讚美。」
或许她不常听到……但为什麽?她有种低调的美丽。
「我应该把衣服的钱还给你。」
什麽?
我瞪著她看，她急忙接著说：「你已经送我书了，当然，我不能接受它们，但请一定要让我把这些衣物的钱还给你。」
真是招人喜欢的甜心。
「安娜塔希娅，相信我，我付得起。」
「重点不在这裡，你为什麽要买这些给我?」
「因为我有能力。」我是个很有钱的人，安娜。
「你有能力并不表示你应该这麽做。」她的声音轻柔，但在那一刹那，我怀疑她已经看透了我，看见我那些黑暗的慾望。「你为什麽送我那些书，克里斯钦?」
因为我想再见到妳，而现在妳来了……
「妳那天差点被单车骑士撞上，我将妳抱在怀中，妳抬头望著我，一脸『吻我吧，吻我吧，克里斯钦』的表情，」我停顿，回想著她的身躯紧紧贴著我的时刻。该死，我很快地甩开回忆。「我觉得自己欠妳一个道歉，也该顺便警告妳一下。安娜塔希娅，我不是那种会送花和付出真心的男人，我不做浪漫的事，我的口味非常特别，妳应该和我保持距离。但即使如此，妳身上有某种特质，我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妳，我猜这点妳已经看出来了。」
「那就别离开。」她轻声低语。
什麽?
「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开示我吧。」
她的话直接刺激我的下半身。
天杀的。
「你不是在禁慾吧?」她问。
「不，安娜塔希娅，我没在禁慾。」如果妳愿意让我绑著妳，我可以立刻证明给妳看。
她的双眼大睁，脸颊泛起红晕。
噢，安娜。
我必须展示给她看，这是我知道的唯一方式。「妳接下来几天有什麽计划?」我问。
「我今天中午要上班。几点了?」她惊慌起来。
「才刚过十点，还有很多时间。明天呢?」
「凯特和我要准备打包了。我们下週末要搬去西雅图，而我这星期都得在克雷顿打工。」
「妳在西雅图已经有地方住了?」
「有。」
「在哪裡?」
「我记不得详细地址，大概在派克市场那边。」
「离我不远，」很好!「那妳在西雅图打算做什麽工作?」
「我有申请一些实习生的工作，现在在等通知。」
「妳有听我的建议申请我的公司吗?」
「嗯……没有。」
「我的公司有什麽问题吗?」
「你是想问你的公司有问题，还是你的陪伴有问题?(注)」她挑起一道眉。
注：Company的意思是「公司」，也有「陪伴」之意。
「妳是在耍我玩吗，史迪尔小姐?」我忍不住打趣道。
哦，训练她一定会很有趣……充满挑战性、令人发狂的小女人。
她检查著餐盘，咬起嘴唇。
「我也想咬那嘴唇。」我低声道出事实。
她立刻转向我，在椅子上挪动身体。她朝我抬起下巴，眼裡满是自信。「为什麽不咬呢?」她轻声说。
噢，别诱惑我，宝贝。我不能，目前还不能。
「因为我不打算碰妳，安娜塔希娅，直到获得妳书面同意为止。」
「那是什麽意思?」她问。
「就是我说的意思。我必须让妳亲眼见识一下，安娜塔希娅。」好让妳知道妳将会捲入什麽情况。「妳今晚几点下班?」
「八点左右。」
「好吧，我们可以今晚或者下星期六去西雅图，到我家吃晚饭，那时我会把整件事告诉妳，选择权在妳。」
「为什麽不能现在告诉我?」
「因为我正在享用早餐，以及妳的陪伴。一旦妳明白了整件事，可能就不会想再看到我了。」
她轻蹙蛾眉，消化著我的话。「那就今晚吧。」她说。
哇，决定得挺快的。
「妳就像夏娃，忍不住想要偷尝树上的禁果。」我逗弄道。
「你是在取笑我吗，格雷先生?」她问。
我看向她眯起的双眼。
好吧，宝贝，是妳自己要求的。
我拿起电话，按下速拨键打给泰勒，他几乎是立刻接起。
「格雷先生。」
「泰勒，我待会儿需要『查理探戈』。」
她眼也不眨地看著我安排如何把我的EC135直升机运到波特兰。
我会让她知道我在想什麽……其馀的就由她决定。她在知道状况后可能会想回家──我需要我的驾驶员史帝凡随时待命，如果她决定不想再和我有什麽瓜葛的话，他可以送她回去。我希望事实并非如此。
我忽地意识到，我能用查理探戈带她到西雅图，这念头使我兴奋不已。
这会是个初体验。
「西雅图那边晚上十点半要准备好。」我和泰勒确认后挂断电话。
「人们向来都对你言听计从吗?」她问，可听出她语气中的不以为然。她现在是在教训我吗?她这样找碴真让人恼怒。
「通常是，如果他们真心想要保住饭碗。」别质疑我怎麽对待我的员工。
「如果不是你的员工呢?」她追问。
「我可是很有说服力的，安娜塔希娅。妳应该把早餐吃完，然后我送妳回家，八点会去克雷顿接妳下班，接著飞去西雅图。」
「飞?」
「对，我有架直升机。」
她目瞪口呆，嘴巴张成一个O。这真有意思。
「我们要搭直升机去西雅图?」她低语。
「是的。」
「为什麽?」
「因为我有能力。」我咧嘴而笑，有时候能当我自己真是他妈的爽。「快吃完妳的早餐。」
她似乎吓傻了。
「吃!」我加强语气。「安娜塔希娅，我无法忍受浪费食物……快吃。」
「我吃不了这麽多。」她看著桌上所有的食物，我再次感到内疚。没错，食物真的太多了些。
「把妳盘裡的吃完吧，如果妳昨晚有好好吃东西，妳今天就不会在这裡了，我也不会这麽早就摊牌。」
要命，这可能是个天大的错误。
她斜瞥我一眼，用叉子玩著盘裡的食物，嘴角微扬。
「什麽事这麽好笑?」
她摇摇头，把最后一块煎饼放进嘴裡，我试著忍住大笑的衝动。她一如往常地让我惊讶，她有点古怪、不按牌理出牌且毫无戒心，但她真的让我想开怀大笑，更有甚者，是笑我自己。
「乖女孩，」我低语。「等妳头髮吹乾我就送妳回家，我不想害妳生病。」
妳要为今晚好好保持精力，因为我要让妳看点东西。
她突然从桌旁站起身，我必须阻止自己告诉她，她并没有得到允许这麽做。
她不是……还不是你的臣服者，格雷。
回到卧室前，她在沙发旁停下脚步。
「你昨晚睡在哪裡?」她问。
「我的床。」和妳一起。
「哦。」
「嗯，这对我来说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因为上了床却没有……做。」
她说了「上床」……脸上泛起明显的红晕。
「不是。」
我该如何以听起来不突兀的方式告诉她?
就告诉她吧，格雷。
「是和别人一起入睡。」我若无其事地将注意力转回体育版上关于昨晚赛事的报导，接著就看到她消失在卧室裡。
不，这听起来一点都不突兀。
我和史迪尔小姐还有另一个约会。不，不是约会。她必须多瞭解我一些，我慢慢呼出一口气，喝掉剩下的柳橙汁。今天看起来会是很有趣的一天。我很高兴听到吹风机的声音传来，也讶异于她竟如此听话。
我一边等著她，一边打给泊车人员请他将我的车从地下室开出来，同时再次用Google地图确认她家地址。接著，我发简讯给安德瑞雅，请她将NDA(保密协定)用Email发过来。如果安娜想要我开示她，她就得保持缄默。我的电话响起，是洛丝。
我讲电话时，安娜从卧室走出来，拿起她的皮包。洛丝在谈苏丹西部达佛的事，但我的注意力却在史迪尔小姐身上。她在皮包裡一阵翻找，因为找出一个髮圈而开心。
她的头髮很美，够长也够丰厚，我愣愣地想著，那头秀髮若编成髮辫不知会是如何。她绑起头髮，穿上外套，坐在沙发上等我讲完电话。
「好吧，就这麽办，一有进度就向我回报。」我结束和洛丝的对话。她向来能化腐朽为神奇，看来我们运送食物至达佛这件事没问题了。
「可以走了吗?」我问安娜。她点点头，我抓起西装外套和钥匙，跟著她走出门。我们走向电梯时，她从长睫毛底下偷偷打量我，弯唇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我也扬起嘴角回应。
她到底对我做了什麽?
电梯到来，我让她先进去;我按下一楼的按钮，门关了起来。在密闭的电梯空间裡，我彻底意识到她的存在，她的一丝甜香侵入我的感官……她的呼吸频率变了，加快了些许，还偷偷用一种挑逗的神情看著我。
该死。
她咬起嘴唇。
她一定是故意的。有那麽一秒，我迷失在她性感迷人的眼神中，而她没有退缩。
我硬起来了。
立刻。
我想要她。
就在这裡。
就是现在。
就在电梯裡。
「噢，去他的文件!」这句话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我本能地抓住她，将她按压在牆上。我将她的双手按在她的头侧，让她碰不到我，等她动弹不得，我的另一隻手探入她的髮间，嘴唇寻找著她的。
她在我口中轻吟，像是女妖的呼唤，我终于能一亲芳泽了：薄荷、茶叶以及满园的成熟果香。她尝起来就跟看起来的一样美好，让我想起秋季丰收的气息。老天，我渴望她。我抬起她的下巴，加深这个吻，她的舌头怯生生地碰触我的……探索著，思考著，感受著，回吻著我。
噢，宛如天堂。
「妳、好、甜、美。」我抵著她的唇低喃，彻底意乱情迷，醉倒在她的香气和滋味裡。
电梯停住了，门即将打开。
该死的振作一点，格雷。
我拉开和她的距离，站到她无法触及的位置。
她急剧喘息。
我也是。
我上一次失控是什麽时候?
三个穿西装的上班族走进电梯，心照不宣地看了我们一眼。
我则盯著电梯按钮上方的海报，是关于在希斯曼酒店欢度浪漫週末的广告。我瞥了安娜一眼，随即深吸一口气。
她笑了。
我的嘴角再次扬起。
她到底天杀的对我做了些什麽?
电梯停在二楼，那些男人走了出去，留下我和史迪尔小姐独处。
「妳刷过牙了。」我发表观察过后的结论，莞尔一笑。
「我用了你的牙刷。」她的目光闪动。
想也知道……不知为什麽，我竟然很开心，太开心了一点。我忍住笑意。「噢，安娜塔希娅‧史迪尔，我该拿妳怎麽办呢?」电梯来到一楼，门打开，我牵起她的手，低声嘀咕了一句：「电梯有什麽好的?」我们走过大厅的抛光大理石地板，她心照不宣地看了我一眼。
车子停在酒店门前其中一个专区，泊车人员正不耐烦地来回踱步。我给了他一大笔小费，接著替默默陷入沉思的安娜打开乘客座的车门。
她并未逃开。
即使我刚才在电梯裡扑到她身上。
我应该对之前的状况做点表示──但说什麽好呢?
抱歉?
妳觉得怎麽样?
妳到底对我做了什麽?
我发动车子，决定少说两句比较好。十九世纪的法国作曲家德利伯的〈花之二重唱〉和缓的乐音在车裡迴盪，我渐渐放鬆下来。
「我们听的是什麽曲子?」安娜问，我转上西南杰佛逊街。我告诉她答案，问她是否喜欢。
「克里斯钦，它太好听了。」
听到她的唇吐出我的名字有种奇怪的喜悦。她已经说过五六次了，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感觉，今天则带有一种魔力──音乐造成的。我很高兴她也喜欢这首曲子，它是我的最爱之一。我发现自己在笑，很明显的，她已经原谅我在电梯裡的情不自禁了。
「可以再听一次吗?」
「当然可以。」我点了一下触控式萤幕，重播这首曲子。
「你喜欢古典音乐?」我们开过佛瑞蒙桥时，她如此问，接著我们开始轻鬆地聊起我对音乐的品味。聊到一半时，有电话进来，我打开了免持听筒。
「格雷。」我接听。
「格雷先生，我是卫区，我拿到您要的资料了。」噢，很好，关于摄影师的资料。
「很好，Email给我吧。还有事吗?」
「没有了，先生。」
我按下结束键，音乐重新开始播放。我们静心聆听，沉醉在摇滚团体莱昂国王质朴的声音裡，但也没维持多久──免持听筒再次传来干扰。
搞什麽鬼?
「格雷。」我没好气。
「NDA已经Email给您了，格雷先生。」
「很好。先这样，安德瑞雅。」
「祝您日安，先生。」
我偷瞥安娜一眼，看她是否注意到这段对话，但她只专心欣赏波特兰的风光。我怀疑她是在保持礼貌。我很难把注意力集中在马路上，一心只想看著她。虽然她有时笨手笨脚，但她有著很美的颈部线条，我想从她的耳朵下缘一路吻到她的肩膀。
要命。我在椅子上挪动了下身体。我希望她能同意签下保密协定，接受我的提议。
我们开上I──5高速公路时，又有另一通电话打来。
是艾立欧。
「嗨，克里斯钦，你把人家拐上床了吗?」
噢……委婉些，老兄，委婉些。
「哈囉，艾立欧──我现在使用免持听筒，而且车裡还有别人。」
「谁在你身边?」
「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嗨，安娜!」
「你好，艾立欧。」她愉快地打招呼。
「久仰大名。」艾立欧说。
该死，他听说了什麽?
「别相信凯特说的任何一个字。」她好脾气地回应，艾立欧大笑。
「我现在送安娜塔希娅回去，要顺便接你吗?」我插话。
不用怀疑，艾立欧肯定想尽早脱身的。
「好啊。」
「待会儿见。」我挂断电话。
「为什麽你坚持叫我安娜塔希娅?」她问。
「因为那是妳的名字。」
「我喜欢人家叫我安娜。」
「是吗?」
「安娜」于她而言太普通、太平凡了，也太熟悉了。这两个字有能力伤害……
那一瞬间我知道，当她拒绝我的时刻来临，必定会难以忍受。以前也曾发生过，但我从来没有感觉这麽……投入。我根本还不认识这女孩，但我想瞭解她，全部的她。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追求过女人。
格雷，自制一点，照规矩来，不然这一切会被你搞砸。
「安娜塔希娅，」我无视于她不赞同的眼神。「在电梯裡发生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唔，除非是事先规划好的。」
这句话令她闭口不言，我把车停在她公寓外。不等她回答，我直接跨出车外，绕到另一侧替她开车门。
她踏上人行道，飞快地瞥了我一眼。「我喜欢电梯裡发生的事。」她说。
是吗?她的坦白令我脚下一顿，史迪尔小姐又一次带给了我惊喜。她已经走到了前门的台阶处，我急忙跟上。
我们进门时，艾立欧和凯特同时抬起头。他们坐在一张餐桌旁，屋子裡只有简单的佈置，一看就像几个学生合住的，书架旁还有几个打包纸箱。艾立欧看起来很自在，似乎也不急著离开，这倒是挺令我讶异。
卡凡纳跳起来搂抱安娜，同时用责备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我。
她以为我会对这女孩做出什麽事?
虽然我知道自己想对她做些什麽……
看卡凡纳紧紧抱著她的样子，我放心了，或许她也同样关心安娜。
「早安，克里斯钦。」她纡尊降贵地说，语气冷冰冰。
「卡凡纳小姐。」我本来想说点风凉话，有关她终于对朋友表现出一点关心之类的，但我决定还是少说两句。
「克里斯钦，她叫凯特。」艾立欧有点不高兴。
「凯特。」我礼貌地低声说。艾立欧抱了抱安娜，似乎有点抱太久了。
「嗨，安娜。」他笑得真开心。
「嗨，艾立欧。」她回他一笑。
好吧，我看不下去了。「艾立欧，我们该走了。」把你的爪子拿开。
「当然。」他放开安娜，但转为拉住卡凡纳，放浪形骸、热烈地亲吻她。
噢，我的老天。
看著他们的安娜略显侷促。我不怪她，但她转而面向我，眯起的眼中带著深思。
她在思索什麽?
「再见了，宝贝。」艾立欧呢喃，和卡凡纳依依不捨。
老兄，拜託你，留点尊严。
安娜用责备的眼神看著我，霎时我不明白是因为艾立欧和凯特这场淫荡的表演还是──
见鬼了!这就是她想要的：被人追求和捧在手心。
可我不搞浪漫的，甜心。
她的一绺头髮鬆脱了，我不假思索地帮她塞到耳后，她的脸贴向我的手指，这温柔的举动令我惊讶。我的拇指轻擦她柔软的下唇，好想再次吻上去，但我不能这麽做，必须等到获得她的同意。
「再见了，宝贝。」我低语，她表情一柔，扬起了嘴角。「我八点来接妳。」我不情愿地转身打开前门，艾立欧跟在我身后。
「天啊，我得好好补眠。」我们一坐进车内，艾立欧这麽说道。「这女人简直贪得无厌。」
「真的啊……」我嘲讽地说，我最不想要的，就是听他钜细靡遗地描述约会内容。
「你怎麽样啊，万人迷?她帮你开荤了吗?」
我斜瞥他一眼，意思是叫他少管閒事。
艾立欧大笑。「老兄，你真他妈的有够矫情。」他把西雅图海湾者球队帽子拉下来盖住脸，窝在椅子中准备小睡。
我把音量转大。
看你怎麽睡，赖立欧!
没错，我羡慕我哥哥，羡慕他面对女人的自在、他随时入睡的本领……以及他不是婊子所生的事实。
§
荷西‧路易‧罗德里盖兹的背景调查资料裡，只有一张持有大麻的罚单，他没有性骚扰这一项前科。昨晚我没有出手干预的话，可能就是他第一次犯案了。那个小混蛋会呼麻?我希望他别在安娜身边抽──我希望她也不会抽，就是这样。
我打开安德瑞雅寄的Email，把那份NDA寄到爱司卡拉家中书房裡的印表机。安娜必须先签好它，我才能带她去看我的游戏室。因为一时的软弱，或是傲慢，或是前所未有的乐观──我不知道是哪一种，我在制式的「支配者与臣服者合约」填上她的名字和地址，一併寄回印表机。
门上传来轻敲声。
「嘿，万人迷，我们去健行吧。」艾立欧在门外喊。
啊……小傢伙从午睡中醒来了。
§
松树、潮湿土壤和晚春的香气抚慰了我的感官。这种香味让我想起那段快活的童年岁月，在领养我们的父母关爱的眼神之下，和艾立欧还有我妹妹蜜雅在林间奔跑，宁静、宽广、自由……乾松针在我们脚下被踩碎。
在广阔的大自然中我可以忘记一切。
这是我那些恶梦的避难所。
艾立欧一路喋喋不休，我只需要偶尔发出些声音让对话继续。我们沿著威拉米特河的碎石河岸走，安娜塔希娅浮现在我脑海。许久以来第一次，我有了甜蜜的期待，我很兴奋。
她会同意我的提案吗?
我想像她睡在我身边，柔软娇小……我的下半身因为期待而轻颤了下。我可以叫醒她，占有她──一定会是一段新奇的体验。
我迟早会占有她。
我会在她被束缚、那张利嘴被封住时占有她。
§
克雷顿五金行很安静，最后一位顾客在五分钟前离开了。我默默等待──又一次，手指敲点著大腿。耐性不是我的专长，即使今天和艾立欧的长途跋涉也不能减轻我的烦躁不安。他今晚要和凯特在希斯曼酒店共进晚餐，连续两晚的密集约会可不是他平常的作风。
突地，店内的日光灯熄灭了，前门打开，安娜走进了波特兰宜人的夜晚。我的心跳开始加剧，就是这样了︰这要不是一段新关係的开始，就是大结局的前奏。她向一位送她出来的年轻人挥手道别，不是我上次在这裡遇到的那位，是个新面孔。他看著她走向车子，两眼直盯著她的臀部。泰勒准备下车的动作使我分了心，但我阻止了他。该我出面了。当我下了车帮她开车门，那位新面孔转而盯著店裡看，不再偷看史迪尔小姐。
她走近，嘴角扬起一个害羞的微笑，脑后的马尾在夜晚微风中轻轻摇曳。
「晚安，史迪尔小姐。」
「格雷先生。」她说。她穿著黑色牛仔裤……又是牛仔裤。她向泰勒打招呼，坐进车后座。
我一坐到她身边，就握紧她的手。泰勒把车开上空无一人的马路，往波特兰直升机停机坪而去。「上班还好吗?」我问，享受握著她小手的感觉。
「非常难熬。」她的声音有点哑。
「没错，今天对我来说也很漫长。」
过去这几小时的等待真够受的!
「你做了些什麽?」她问。
「我和艾立欧去健行。」她的手温暖又柔软。她低头看著我们交缠的手指，我用拇指一次次擦过她的指背，她的呼吸一窒，看向我的眼睛，我在她的眸子裡看到眷恋和慾望……以及她的期待。我真希望她会接受我的提议。
幸好，到停机坪的车程并不长。我们下了车，我再次牵起她的手，她看起来有点困惑。
啊，她在纳闷直升机会在哪裡。
「准备好了吗?」我问，她点点头，我带著她进入大楼走向电梯，她意有所指地迅速瞥我一眼。
她还记得今早的吻啊，但话说回来……我也是。
「这裡只有三层楼。」我轻声说。
我们站在电梯裡时，我默默在脑中记下，有一天我一定要在电梯裡占有她，前提是她已同意我的提案。
刚从波音机场飞过来的查理探戈正停在屋顶上，已经检查完成，随时准备起飞。我没看到史帝凡的人影，是他把查理探戈开过来的，但波特兰这边的直升机停机坪管理人老乔正在他的小办公室裡。我看到他，他对我敬个礼。他的年纪比我祖父还大，对有关飞行的一切瞭若指掌，他曾开著美军塞考斯基直升机到韩国负责伤员后送，在他身上也发生过不少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裡是您的飞航计划，格雷先生。」老乔说，沙哑的声音出卖了他的年纪。「所有外部检查都已完成，正在待命，您随时可以出发了。」
「谢谢你，老乔。」
我瞄了安娜一眼，看得出来她很兴奋……我也是，这是头一遭。「走吧。」我再次牵起她的手，带著她穿过停机坪走向查理探戈──欧洲直升机公司出产，同等级中最安全、驾驶起来最惬意的款式，它是我的骄傲和乐趣。我替安娜打开门，她爬了进去，我跟在她身后。
「过来这裡，」我命令，指著前面的乘客座。「坐好，不要乱碰东西。」我很惊讶她这回乖乖听话了。
她一坐定，就带著崇敬和热情查看起仪表板。我蹲在她身边，帮她繫上安全带，努力不去想像她裸体让我这麽做的画面。我多耗费了些不必要的时间，因为这很可能是我如此接近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我最后一次嗅闻她令人眷恋的甜美香气的机会。一旦她知道了我的嗜好，她可能会远远逃离……但也有另一种可能，她敞开胸怀接受了这种生活方式，这种可能性几乎令我心荡神驰。她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就在我眼前……如此迷人。我拉紧最后一条安全带，至少在接下来一个小时中，她哪裡都去不了了。
我按捺下兴奋，低声道：「妳被锁住，跑不掉了。」她倒吸一口气。「呼吸，安娜塔希娅。」我说著抚上她的脸，抬起她的下巴快速印下一吻。「我喜欢这些安全装备。」我轻声说。我想告诉她我还有其他款式，例如皮革制的，而我也很想看到她被捆绑和悬吊在天花板上，但我控制住了，乖乖坐下，繫好安全带。
「戴上耳机。」我指著安娜面前的耳机。「我只是在进行起飞前的检查。」所有设备看起来都没问题。我将油门按到一千五百转，搜救雷达转为待命，打开信号位置灯。所有手续完成，随时可以起飞。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吧?」她狐疑地问。我告诉她，我是个具有四年经验、完全合乎资格的驾驶员。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妳和我在一起很安全。」我向她保证，接著解释：「唔，是指一起飞行的时候。」我对她眨眨眼，她咧嘴一笑，我被迷住了。
「准备好了吗?」我问。真不敢相信，有她作陪竟然可以让我如此兴奋。
她点了点头。
我和塔台通话──他们正待命中，将油门拉高到两千转。一等他们给我起飞许可，我就开始做最后确认：油温一○四，很好;我把进气压力表增加到十四，引擎来到两千五百转，接著拉下油门，如同一隻优雅的鸟儿……查理探戈翱翔在空中了。
安娜塔希娅倒吸一口气，目送地面离我们而去，她一语不发，著迷于波特兰的璀璨灯火。很快地，我们被黑暗笼罩，唯一的光线来自面前的仪表板。安娜凝望著夜空，红红绿绿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庞。
「美得出奇，不是吗?」
虽然我并不这麽认为。对我来说，这是一种令人安心的设备，这裡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我。
我在黑暗中才是安全而隐蔽的。
「你怎麽知道自己飞的方向是对的?」安娜问。
「看这裡。」我指著面板。我不想讲一堆飞行规则让她觉得无聊，但事实是，我们面前这些仪器都可以指引我们航向目的地：姿态指示仪、高度表、升降速度表，当然还有GPS导航仪。我向她介绍查理探戈，以及它的夜航配备。
安娜面带惊奇地看著我。
「我住的大楼屋顶有直升机停机坪，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我看回面板，检查所有数据。我热爱这一切：完美控制，我的安全和福祉都倚赖我对面前这些科技的掌控。「在夜间飞行时其实什麽都看不见的，妳必须完全信任这些检测仪表。」我告诉她。
「这趟要飞多久?」她的呼吸不太顺。
「不到一小时吧，风向有帮点忙。」我再次看向她。「妳没事吧，安娜塔希娅?」
「没事。」她说，声音奇怪的短促。
她紧张吗?或许她后悔待在我身边了。这想法让人很不安，她根本没给过我机会。航空交通管制中心让我暂时转移注意力，当我们穿出云层，西雅图就在我们眼前，在黑暗中闪烁发光。
「妳看，就在那边。」我把安娜的注意力转向那些明亮的灯光。
「你常用这种方式使女人印象深刻吗?搭乘私人直升机一同遨游天际?」
「我从没带女孩上来过，安娜塔希娅，这也是我的另一次初体验。我有令妳印象深刻吗?」
「简直敬畏万分，克里斯钦。」她低语。
「敬畏?」我不由得笑了。我想起了我妈葛蕾丝，在我大声读出《永恆之王：亚瑟王传奇》时揉著我的头髮。
「克里斯钦，真是太好听了，我敬畏万分呢，亲爱的儿子。」
我那时七岁，才刚开始开口说话。
「你真的……没有什麽事情难得倒你。」安娜接著说。
「谢谢妳，史迪尔小姐。」她出乎意料的讚美让我心情大好，如沐春风。我希望她没注意到。
「你看起来乐在其中。」她顿了一下后说。
「什麽?」
「飞行啊。」
「飞行需要掌握度和专注力。」我最爱的两项特质。「我怎麽可能不爱它?不过我最爱的是滑翔机。」
「滑翔机?」
「没错，给业馀者玩的那种。滑翔机和直升机，我两种都会。」
或许我该带她去玩滑翔机?
想太多了，格雷。
你什麽时候开始会带人去玩滑翔机了?
你又什麽时候开始会带人搭乘查理探戈了?
航空交通管制中心重新调整我的飞行路线，停止了我的胡思乱想。我们正接近西雅图市区外缘，我们快到了，我也即将揭晓这一切是否只是个白日梦。安娜著迷地看著窗外。
我的视线离不开她。
拜託妳答应吧。
「景色不错吧，对不对?」我问道，好让她转过头，这样我就能看到她的脸。她转过来了，脸上是大大的、让人下半身紧绷的笑。「我们再过几分钟就到了。」我补充道。
突然，机舱裡的气氛变了，我更加意识到她的存在。我深吸一口气，闻著她的香味，感受著那份期待。安娜是我的。
我们开始下降，我驾驶查理探戈穿过市中心，往我住的爱司卡拉飞去。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安娜则显得坐立不安，她也很紧张啊，我希望她不要逃跑。
停机坪出现在眼前，我再次深呼吸。
来了。
我们平顺地降落，我关掉引擎，看著螺旋桨渐渐慢下来直至静止。我们坐在静寂中，耳边只剩下耳机中传来的嘶嘶杂音。我拿下耳机，也帮安娜取下。「我们到了。」我轻声说。地面灯光照得她脸色苍白，但眼睛依然明亮。
老天，她好美。
我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伸手过去帮她解开。
她抬眼看著我，充满信任，年轻且甜美。她甜蜜的香气几乎令我失控。
我能和她共享这一切吗?
她是成人了。
她可以自己做决定。
我想要她以同样的方式看著我，一旦她知道我……知道我的本事之后。「妳不需要勉强自己做任何事，妳懂的，对吗?」她必须瞭解这一点。我要她臣服，但更重要的是她心甘情愿。
「我从来没做过自己不想做的事，克里斯钦。」她听起来很真诚，而我想要相信她。有了这些使人安心的话语，我爬下座位打开门，跳到停机坪上，扶著她下直升机，强风吹乱她的髮，遮挡住她的小脸。她看起来很紧张，我不知道是因为和我独处，还是因为我们正在三十层楼高的地方。我知道待在这麽高的地方会令人头晕。
「来。」我搂著她，帮她挡住强风，带她走向电梯。
我们很快就抵达顶楼公寓，两人一路无话。她在黑色外套下穿了件浅绿色衬衫，很适合她。我在脑中记下，等她同意我的条件后，记得买些蓝色和绿色的衣服给她，她应该被人好好打扮一番。电梯门在我公寓的楼层打开，我们的视线在镜中相遇。
她跟著我走进门厅，经过走道来到客厅。「外套交给我，我帮你挂起来?」我问。安娜摇摇头，拉紧前襟强调她想穿著外套。
好吧。
「要不要喝点什麽?」我换个话题方向，决定自己需要来一杯平抚我的神经。
我为什麽如此紧张?
因为我想要她……
「我打算来杯白酒，妳愿意加入我吗?」
「好，麻烦你。」她说道。
我在厨房裡脱去外套，打开酒柜。白苏维翁很适合用来打破僵局。我拿出一瓶冰好的Pouilly-Fumé白酒，看著安娜透过阳台玻璃门欣赏夜景。她转过身，走向厨房，我问她喜不喜欢我挑的酒。「我对酒一点也不懂，克里斯钦，但我相信它应该不错。」她有点无精打采。
可恶，这样不太妙。她累坏了吗?是这原因吗?
我倒了两杯酒，走向她站的地方，就在我的客厅中央。她看起来就像隻待宰的羔羊，那个令人丢盔弃甲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她看起来很迷惘。
就像我一样……
「来。」我把杯子递给她，她立刻喝了一口，随即讚赏地闭起眼。她放下酒杯，嘴唇已然湿润。
选得好啊，格雷。
「妳很安静，甚至完全没脸红。事实上，我从没看过妳脸色如此苍白，安娜塔希娅，妳饿了吗?」
她摇摇头，又喝了一口。或许她也需要藉酒壮胆。「你家真的好大。」她怯生生地说。
「大吗?」
「大。」
「是满大的。」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这裡超过一万平方英呎。
「你弹琴吗?」她看著钢琴。
「是。」
「弹得好吗?」
「不错。」
「你当然弹得很好，有什麽事是你做不来的?」
「还是有……某些事情。」
下厨。
讲笑话。
和我有兴趣的女人轻鬆自在地对话。
被人触摸……
「要坐一下吗?」我指著沙发，她迅速的点头让我知道她很想坐下来。我牵起她的手带她过去，她坐了下来，顽皮地看了我一眼。
「什麽事这麽有趣?」我在她身旁坐下。
「你为什麽特别送《黛丝姑娘》的书给我?」
呃，话题怎麽跳到这裡来?「这个嘛，妳说过喜欢汤马斯‧哈代。」
「只有这个原因?」
我不想告诉她，她收到的是我的首刷本，而且比《无名的裘德》这个选择好多了。「它似乎是个合适的礼物，我能像安杰‧克莱尔把妳捧上无人能及的美好天堂，也能像艾历‧德伯一样带妳进入堕落深渊。」我的答案很真实，却也带著某种讽刺。我打算提出的建议，恐怕会和她的期望相去甚远。
「如果只有这两种选择，我会选择堕落吧。」她轻声回答。
该死，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格雷?
「安娜塔希娅，不要再咬妳的唇了，拜託，这让人心神不宁，而且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所以我才来这裡啊。」她说，牙齿在沾著湿润酒液的下唇留下小小的齿印。
她就在这裡，再次令人心防尽卸，每次都带给我惊奇。我的小兄弟表示同意。
我们正在接近这场交易的核心，但在我们亮出细节之前，我必须让她签下保密协定。我託辞离开，走进书房。合约和保密协定已经印好了。我把合约留在桌上──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讨论到，把保密协定装订好，将它拿去给安娜。
「这是一份保密协定。」我把它放在她面前的咖啡桌上。她有点困惑，也有点惊讶。「我的律师坚持这麽做。」我补充道。「如果妳选了第二个选项，堕落深渊，妳必须先签下这个。」
「如果我不想签任何东西呢?」
「那就进入安杰‧克莱尔的美好天堂，唔，对大部分的书而言是这样。」而我也就无法触摸妳。我会请史帝凡送妳回家，也会尽全力忘了妳──我的抗焦虑灵药，这场交易会就此成为泡影。
「这份协定代表什麽?」
「代表妳不能对外洩漏我们之间的任何事，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对谁提起。」
她研究著我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是困惑还是不高兴。
可能会有两种结果。
「好，我签。」她说。
唔，这麽容易啊。我把万宝龙笔递给她，她直接把笔尖对准签名栏。
「妳不打算先读一遍?」我问，忽然烦躁起来。
「不用。」
「安娜塔希娅，任何文件都应该先读过再签字。」她怎麽会这麽傻?她爸妈没教过她吗?
「克里斯钦，你没弄清楚，我本来就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我们之间的事，即使是凯特，所以签不签保密协定对我而言完全无所谓。但如果对你，或是你的律师……或任何知情的人来说意义重大，没问题，我签就是。」
她对每件事都有答案，真有意思。「有道理，说得好，史迪尔小姐。」我不带感情地回应道。
她不赞同地迅速瞥我一眼，签下了名字。
我还来不及开口，她就问道：「这表示今晚你会和我做爱吗，克里斯钦?」
什麽?
我?
做爱?
噢，格雷，我们直截了当地为她解惑吧。「不，安娜塔希娅，不会。首先，我不做爱的，我只会和人交欢……用很激烈的方式。」
她倒吸一口气，这可以让她好好想清楚。
「第二，我们还有很多文件要看过。第三，妳还不清楚自己捲入了什麽状况，要拔腿就跑还来得及。来吧，我让妳看看我的游戏室。」
她一头雾水，眉心又出现小小的V形纹路。「你要去玩Xbox吗?」
我放声大笑。
噢，宝贝。
「不，安娜塔希娅，不是Xbox，也不是Play Station。来吧。」我站著向她伸出手，她大方地握住。我带她走过长廊来到楼上，站在游戏室门外，心脏在胸腔重重搏动。
来吧，一翻两瞪眼的时候到了。我可曾这麽紧张过?我的慾望能否满足就依赖这支钥匙了。我打开门锁，这一刻，我必须再次向她保证：「妳随时可以离开，直升机正在待命，可以带妳到任何妳想去的地方，妳也可以留在这裡过夜，明早再离开，妳决定怎麽做都行。」
「就把这该死的门打开吧，克里斯钦。」她一脸坚定，双臂交抱在胸前。
我们身处十字路口。我不想让她逃走，但我也从来没有感觉如此赤裸，即使是由伊莲娜主导一切时……我知道这是因为她完全不瞭解这种生活方式。
我打开门，跟著她走进我的游戏室。
我的避难所。
我唯一能做自己的地方。
安娜站在房间中央，研究著每一项在我生活中占有重要位置的用具：多尾鞭、手杖、大床、长凳……她沉默著，吸收著一切，我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以及血液流涌过我耳膜的声音。
现在妳知道了。
这就是我。
她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著我，我等著她说些什麽，但她只是走到房间更远的角落，迫使我跟上她，延长了我的痛苦。
她的手指抚过一支麂皮多尾鞭，我的最爱之一，我告诉她那是什麽，但她没有回应。她走到床边，伸手摸索著，手指画过其中一个雕花床柱。
「说点什麽吧。」我问。她的沉默令人难以忍受，我必须知道她是否想要逃跑。
「你对别人做这些，还是别人对你做?」
终于问了!
「别人?」我想嗤之以鼻。「我只对想要我取悦她的女人做。」
她想以对话方式讨论，还有希望。
她皱起眉。「如果你有志愿者，那我来这裡做什麽?」
「因为我想和妳一起体验，非常想。」她以不同姿势被绑在房间各处的想像画面充斥在我脑海，在十字架上、在床上、在长凳上……
「噢。」她说著漫步走向长凳。我的视线跟随著她好奇的手指抚过那些皮革，她的碰触充满好奇，缓慢且性感──她自己可有意识到?
「你是虐待狂吗?」她突然开口问，吓了我一跳。
该死，她看透我了。
「我是『支配者』。」我很快地回答，希望让对话继续进行。
「那是什麽意思?」她震惊地问，我想了一下。
「那表示我要妳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每一方面都是。」
「我为什麽要这麽做?」
「为了取悦我。」我低语，这是我需要妳做的。「简单来说，我想要妳渴望取悦我。」
「我要如何做?」她轻声问。
「我有一些规则，我也希望妳能遵守，它们是用来保障妳的权益及我的乐趣。如果妳很听话又让我满意，我会奖励妳，如果没有，我会处罚妳，让妳学乖。」
我等不及要开始训练妳了，以各种方式。
她瞪著长凳后方的手杖。「这些东西又会扮演什麽角色?」她伸手比划著四周。
「它们是诱因的一部分，包含奖赏和惩罚。」
「所以在我身上为所欲为会让你得到快感。」
正中要点，史迪尔小姐。
「我要先赢得妳的信任和尊敬，妳才会愿意让我为所欲为。」我需要妳的同意，宝贝。「这样一来，当妳完全臣服于我时，我才能得到大量的快感。妳越是顺从，我就越愉悦，这是非常简单的方程式。」
「好吧，那我又会得到些什麽?」
「我。」我耸了耸肩。就是这样，宝贝，只有我，全部的我，而妳也会得到欢愉……
她微微睁大了眼盯著我看，一语不发，真令人恼火。「妳把想法都藏在心裡，安娜塔希娅，我们回到楼下去吧，我比较可以专心，妳在这间房裡让我心烦意乱。」我向她伸出手。第一次，她看看我的手，又看看我的脸，不敢决定。
该死。
我吓到她了。「我不会伤害妳的，安娜塔希娅。」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交给我，我心花怒放，因为她并未逃跑。
我鬆了口气，决定带她去参观臣服者的房间。
「如果妳愿意参与，让我带妳去看看其他。」我带她走过长廊。「这会是妳的房间，妳可以照自己喜欢的方式佈置，爱添加什麽东西都可以。」
「我的房间?你希望我搬进来住?」她难以置信地拉高声音。
好吧，或许我应该晚点再提这部分。
「不是每天住。」我安慰她。「比如说，星期五晚上到星期日之类。细节的部分我们还要再谈，可以协商的，前提是如果妳愿意参与。」
「我会住在这裡?」
「对。」
「不是跟你一起。」
「不是，我说过，我不和任何人同床共眠的，除了上一次，但那时妳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
「那你睡在哪裡?」
「楼下我自己的房间。来吧，妳应该饿了。」
「奇怪，我好像没有食慾了。」她宣告，脸上是熟悉的固执表情。
「妳一定要吃，安娜塔希娅。」
等她同意成为我的人后，她的饮食习惯会是我首先要改善的项目之一……还有她的坐立不安。
不要操之过急，格雷!
「我心裡有数，我正带妳走上一条不归路，安娜塔希娅，所以我真的希望妳仔细想清楚。」
她跟著我走下楼，再次回到客厅。「妳一定也有些疑问吧?妳已经签下了NDA，妳可以尽情问我问题，我会有问必答。」
如果希望这一切成事，她就必须开口沟通。来到厨房，我打开冰箱，找到一大盘乳酪和一些葡萄。盖儿没想到我会有客人，这些根本不够……我在想是否要叫一些外卖回来，或者带她出去吃?
像约会那样。
又一个约会。
我不想给她类似的期待。
我不约会的。
只会和她……
这念头令人不安。麵包篮裡还有一条新鲜的法国麵包，麵包和乳酪可以将就一下，更何况，她说她并不饿。
「坐。」我指著其中一张高脚椅，安娜坐下来平视著我。
「你提到过文件。」她说。
「是的。」
「什麽样的文件?」
「嗯，除了NDA之外，还有一份契约载明我们将要做和不会做的事项。我需要清楚妳的底限，妳也要知道我的，要经过双方同意才能进行，安娜塔希娅。」
「如果我不想参与呢?」
可恶。
「那也没关係。」我撒谎。
「但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对吗?」
「对。」
「为什麽?」
「因为这是我唯一有兴趣的感情关係。」
「为什麽?」
「我就是这种人。」
「你怎麽会变成这样的?」
「为什麽人们会是他们现在的样子?这有点难以回答。为什麽有些人喜欢乳酪，有些人讨厌?妳喜欢乳酪吗?琼斯太太──我的管家，留了这一盘让我当晚餐。」我把餐盘放在她面前。
「我需要遵守你的哪些规则?」
「我有书面文件，我们吃饱后就来讨论。」
「我真的不饿。」她轻声道。
「妳要吃。」
她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要不要再来杯酒?」我讨好地说。
「好的，麻烦你。」
我替她倒了酒，坐到她身边。「吃一点东西，安娜塔希娅。」
她吃了几颗葡萄。
就这样?妳就吃这麽点东西?
「你已经过了很久这样的生活吗?」她问。
「是的。」
「愿意配合的女人容易找吗?」
噢，这妳可就想不到了。「说出来会吓死妳。」我语带嘲讽地说。
「那为什麽要找我?我真的不懂。」她完全摸不著头绪。
宝贝，妳很美，我为什麽不会想找妳?
「安娜塔希娅，我告诉过妳，妳有一种让我无法弃妳于不顾的特质，我就像是飞蛾扑火。我非常想要妳，尤其是现在，当妳又开始咬嘴唇的时候。」
「我想你说的正好相反。」她柔声说，点明的事实让人心神不宁。
「快吃!」我命令，试图转换话题。
「不。我什麽都还没签，所以现在还不用听命行事。」
噢……那张利嘴。
「如您所愿，史迪尔小姐。」我隐藏住笑意。
「你总共有过多少女人?」她又往口中丢了颗葡萄。
「十五位。」我忍不住转开头。
「都是长期的吗?」
「某几位是。」
「你弄伤过任何人吗?」
「嗯。」
「严重吗?」
「不至于。」棠恩还好，顶多对这种经验感到不太习惯。如果要老实说，我也是。
「你会伤害我吗?」
「妳的意思是?」
「身体上的，你会伤害我吗?」
只在妳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我只在妳要求时才会惩罚妳，那会有点痛。」
例如妳喝醉酒，或让自己陷入危险。
「你被鞭打过吗?」她问。
「嗯。」
很多很多次。伊莲娜是用手杖的高手，那也是我唯一能够容忍的碰触。
她瞪大双眼，把没动过的葡萄放回盘中，又喝了一口酒。她的缺乏食慾让我心烦，也影响到我。或许我应该牙一咬，硬著头皮直接把规则拿给她看。
「我们去书房讨论吧，我有东西给妳看。」
她跟著我，坐进书桌前的皮椅;我靠著桌子，双手环抱在胸前。
这就是她想要知道的。她这麽好奇真是天助我也──而且她还没逃走。从摊开在桌上的合约中，我抽出一页递给她。「这些就是规则，全都还有修改的空间。它们是契约的一部分，到时也会一起让妳过目。妳先读一下，然后我们再来讨论。」
她扫视著纸页。「绝对限制条例?」她问。
「是的。妳不愿意做的事，我不想做的事，我们会在契约裡明列出来。」
「我不确定治装经费的那个部分，感觉不太对劲。」
「我想把钱花在妳身上，让我买些衣服送妳。我可能需要妳陪我出席一些场合。」
格雷，你在说什麽?这会是破天荒的举动。「我希望妳能打扮得体。我相信就算等妳找到工作，妳的薪水也负担不起我要妳穿的那些衣服的。」
「我没和你在一起时就不用穿它们?」
「不用。」
「好。我不想要一週健身四次。」
「安娜塔希娅，我需要妳拥有柔软度、强健体魄又有充沛体力。相信我，妳需要锻鍊。」
「但绝不是一週四次，三次怎麽样?」
「我想要妳做四次。」
「我以为现在是协商的阶段?」
又来了，她又杀得我措手不及。「好吧，史迪尔小姐，又一次说不过妳。那麽三天做一小时，还有一天做半小时?」
「三天，总共三小时。我有第六感，我在这裡的时候你还是会继续锻鍊我的。」
噢，我也希望如此。
「没错，我会的。好吧，同意。妳确定不想来我的公司实习?妳是谈判高手呢。」
「不了，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当然，她说得对，我的头条规则就是：永远不和员工上床。
「那麽，来谈谈限制。这些是我的部分。」我把清单递给她。
来吧，不成功便成仁。我对自己有哪些限制瞭若指掌，随著她一行行阅读，我在心裡跟著打勾确认，她就快读完整份清单，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该死，我希望这不会吓跑她。
我想要她，我想要她臣服……非常想。她吞嚥了一下，紧张地抬头看我。我该如何说服她尝试看看?我应该再次向她保证，让她看到我也有关怀的能力。
「有什麽想补充的吗?」
我心底深处希望她不要补充些什麽，我希望她全权委託给我。她盯著我看，依然说不出话，这真恼人，我不习惯被动等待答案。「有什麽妳不愿意做的吗?」我追问。
「我不知道。」
不是我预期中的答案。
「妳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她在座位上挪动身体，看起来不太自在，牙齿又开始咬著下唇。「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要命，她当然没做过。
耐心点，格雷，拜託，你一下子丢出太多讯息给她了。我继续温柔地询问她，真是前所未有。
「这样说好了，在进行性行为时，有没有什麽是妳不喜欢做的?」我想起昨天那个摄影师是怎麽对她上下其手的。
她红了脸，激起我的兴趣。她做过些什麽是她不喜欢的?她在床上可有冒险精神?她看起来如此──纯真，通常我不会被这种特质吸引。
「妳可以告诉我，安娜塔希娅，我们必须对彼此诚实，不然这事无法进行。」我真的得鼓励她放鬆一点，她连谈论性事都不敢。她又开始坐立不安，盯著手指猛看。
说吧，安娜。
「告诉我。」我命令。老天啊，她真让人无力。
「唔……我从来没有过性行为，所以我不知道。」她低声说。
地球停止了转动。
我见鬼的不敢相信。
怎麽会?
为什麽?
该死!
「从来没有?」我难以置信。
她摇头，瞪大了眼睛。
「妳是个处女?」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件事。
她点点头，满脸困窘。我闭上眼睛，无法直视她。
我怎麽会犯下这天大的错误?
我火冒三丈。我该拿处女怎麽办?我瞪著她，怒火在体内熊熊燃烧。
「妳该死的之前怎麽不说?」我低吼，开始在书房裡来回踱步。我要一个处女干嘛?她抱歉地耸耸肩，无言以对。
「我不懂妳为什麽没有告诉我。」我声音中的愤怒很明显。
「从来没聊到这个主题。」她说。「我也没到处对人揭露自己性史的习惯，我是说，我们根本还不熟悉彼此。」
一如往常，论点都很有道理。我不敢相信我竟然带她参观了我的游戏室──多亏有了保密协定。
「很好，妳现在可对我更加熟悉了，」我低咆。「我知道妳没什麽经验，但是，处女!该死，安娜，我才刚让妳看了那些……」
不只是游戏室，还有我的规则和绝对限制条例。她什麽都不懂，我怎麽能这麽做?「愿上帝原谅我。」我嘟哝，茫然失措。
我忽然震惊地想到我们在电梯裡的那一吻，我当时差点就地上了她──那是她的初吻吗?
「妳有被人吻过吗?除了我之外。」拜託说有。
「当然有。」她似乎受到冒犯。很好，她被人吻过，但次数不多。我莫名地感到……开心。
「而没有半个年轻小伙子曾经把妳抱进房?我真的不明白，妳才二十一，顶多二十二岁，而且那麽美丽。」为什麽没有男人带她上床过?
糟糕，可能是因为她的信仰。不，卫区会发现这一点。她低头看著手指，我想她是在偷笑。她觉得这很有趣?我真想踹自己一脚。「妳还煞有介事地讨论著我想做的事，其实根本完全没有经验。」
我说不出话来了，这怎麽可能?
「妳怎麽躲开别人求欢的?告诉我，求妳。」我真的不懂。她是大学生，就我记忆中的大学，所有的学生都像兔子一样到处上床。
每一个人，除了我之外。
这思想太过阴暗，我暂时把它抛到一旁。
安娜耸肩，小小的肩膀微微抬起。「没有人来真的，你知道……」她没说完。
没有人什麽?看出妳有多麽迷人?没有人能符合妳的期望──但是我可以?
我?
她真的什麽都不懂。如果她完全不瞭解性，要怎麽当一个臣服者?这绝对行不通的……而我之前所有的前置作业都只是白费心机。我无法搞定这场交易了。
「你为什麽这麽气我?」她低语。
她当然会那麽想。解释清楚吧，格雷。
「我不是气妳，我是气我自己。我以为……」我怎麽可能会生妳的气?这真是一团混乱。我伸手爬梳过头髮，试著控制脾气。
「妳要走了吗?」我担忧地问。
「不，除非你要我走。」她柔声回答，声音裡带著一丝遗憾。
「当然不会，我喜欢妳在这裡。」我说出口的话吓了自己一跳。我真的喜欢她在这裡，喜欢她在我身边的感觉。她是这麽……与众不同。我想要上她、打她的屁股，看著她白嫩的肌肤在我的大掌下变得红润，但这些现在都不可能发生了，不是吗?或许先不要上床──但或许我可以。我忽然想通了，我可以带她上床，夺走她的童贞，这对我们来说都会是全新的体验。她会愿意吗?她稍早前问过我会不会和她做爱，我可以试试看，先不要把她绑起来。
但她可能会碰触我。
该死。我低头看錶，注意到时间很晚了。我回头看著她，她咬著下唇的画面让我心痒难耐。
不论她有多纯真，我还是想要她。我可以带她上床吗?在已经知道我的一切之后，她会愿意吗?天啊，我毫无头绪。我该直接问她吗?但她又开始咬嘴唇，让我慾火焚身。我指出这一点，她低喃道歉。
「不用抱歉，只是那会让我也想咬一下，用力地咬。」
她呼吸一窒。
噢，或许她也有兴趣。来吧，我们试试吧。我下定了决心。
「来。」我伸出手。
「什麽?」
「我们要来矫正一下现在的状况。」
「什麽意思?什麽状况?」
「妳的状况。安娜，我要和妳做爱，现在。」
「噢。」
「前提是如果妳想这麽做的话，我是说，我不想得寸进尺。」
「我以为你不做爱的，我以为你只要激烈的男欢女爱。」她哑声说，声音诱人得要命，双眼圆睁，眸光深邃。她因为慾望而脸红──她也想要啊。
我体内无预警地冒出一股快感。「我可以破个例，或者把两者合一，看情况。我真的想和妳做爱，请和我到床上去吧!我希望我们的协议能生效，但将面临些什麽事妳得先有点概念。我今晚就可以开始调教妳──从基本的开始，但这不表示我会付出真心或送花什麽的，这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但也是我真心想要的，希望妳也这麽认为。」这段话像流水般倾倒而出。
格雷!稍微控制一点。
她羞红了脸。
来吧，安娜，就要妳一句话。我快被折磨死了。
「但我还没完成你那张规则清单上的要求。」她怯怯地说。她在害怕吗?我希望不是，我不想要她害怕。
「先别管那些规则了，今晚我们什麽细节都别管，我要妳。从妳跌进我办公室那一刻我就想要妳了，我知道妳也想要我，不然妳不会冷静地坐在这裡和我讨论惩罚内容和绝对限制条例。拜託，安娜，今晚和我共度吧。」
我再次向她伸出手，这次她牵住了，我将她搂进怀中，紧紧贴著我的身体，她惊喘一声，我感觉她的娇躯抵著我。内心的黑暗未曾动作，或许被我的情慾压制住了。我想要她，她是这麽诱人，这个女孩一点一滴地混淆了我的心智。我坦白了最阴暗的祕密，她却没有离开，没有逃跑。
我拉著她的秀髮让她抬起头，看进那令人著迷的眸子裡。
「妳是勇敢的女孩，」我轻声说。「我很佩服妳。」我俯身温柔地亲吻她，用牙齿戏咬她的下唇。「我想要咬这片唇。」我用力了些，她发出呜咽声，我的下半身立刻变硬。
「求妳，安娜，让我和妳做爱吧。」我在她唇边低吟。
「好的。」她回答了，我的身体像国庆日烟火般灿然。
自制点，格雷。我们还没做好安排，还没设下限制，她还不是我的人，不能按照我喜爱的方式为所欲为，但我却如此兴奋，如此慾火难耐。这种感觉既陌生又令人亢奋，对这女人的渴望窜过我全身。我正站在超大云霄飞车的顶峰。
香草纯爱?
我做得到吗?
我沉默著带她走出书房，穿过客厅和走廊来到我的卧室。她跟在我身后，紧紧牵著我的手。
该死，避孕措施。我相信她没在吃避孕药……幸好我有备用的保险套。至少我不用担心她睡过哪些傢伙。我在床边放开她，走向五斗柜，拿下手錶，脱掉鞋袜。
「我猜妳没在吃避孕药。」
她摇了摇头。
「我想没有。」我从抽屉拿出一盒保险套，让她知道我有准备。她研究著我的表情，美丽的双眼大得不可思议，我迟疑了一下。这对她来说应该是大事，不是吗?我想起我的第一次，和伊莲娜，是多麽尴尬……但也是天赐的抒解。我心裡清楚应该送她回家，但最简单的事实是：我不想让她走，我想要她。更甚者，我可以从她的表情及她转深的瞳眸中看到自己的慾望。
「要把百叶窗放下来吗?」我问。
「我无所谓。」她说。「我以为你不让任何人睡在你床上。」
「谁说我们要睡觉了?」
「噢。」她的小嘴张成一个小小的O。我的坚挺更硬了。没错，我想上了那张嘴，那个小小的O。我大步走向她，宛如她是我的猎物。噢，宝贝，我想深埋在妳体内。她的呼吸变得轻浅急促，双颊绯红……她很警惕，同时也很兴奋。她任我处置了，明白这点让我感觉更强大。她完全不知道我会对她做些什麽。「我们把这件外套脱了吧?」我温柔地帮她脱下外套，摺好放在椅子上。
「妳知道我有多想要妳吗，安娜‧史迪尔?」
她因吸气而双唇微张，我轻抚她的脸，在我指尖下的肌肤如花瓣般柔嫩，我一路抚到她的下巴。她被我的魔法迷住了──也或许是茫然，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这念头真令人迷醉。
「妳知道我打算对妳做些什麽吗?」我低声问，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我倾身，用力地吻上她，紧紧贴著她的唇，她回吻我，柔软、甜美且心甘情愿，我六神无主，急切地想要看她，全部的她。我很快地解开她的钮釦，慢慢脱下她的衬衫，任它掉落在地，往后退一步看著她。她穿的是泰勒买的那件水蓝色胸罩。
她美得不可方物。
「噢，安娜，妳有最美的肌肤，白皙无瑕，我要吻遍它们每一吋。」她的肌肤毫无瑕疵，一点疤也没有，一想到这我有点沉不住气，我想看她全身佈满印记……粉红色的……或许是用鞭子打出的微小痕迹。
她的脸泛起诱人的粉色，肯定是难为情了。如果不做其他的部分，我就会先教她不要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害羞。我伸手拉掉她的髮圈，放下她的头髮，丰厚的棕髮垂到她胸前，勾勒出她的脸。
「我喜欢棕髮美女。」她好可爱，无与伦比，宛如宝石。
我捧著她的头，手指梳过她的秀髮，把她拉向我，覆上她的唇，她在我口中呻吟，双唇分开，让我得以在她温暖湿润的嘴裡长驱直入。甜蜜满足的呻吟迴盪在我体内，来到我的昂扬顶端。她的舌头害羞地迎向我的，试探地探索我的嘴，不知为何，她毫无经验的摸索竟如此……性感。
她尝起来甜美多汁，酒、葡萄以及纯真──一种强而有力又使人心醉的香气组合。我紧紧搂著她，因她只抓著我的上臂而感到安心。我一手插入她髮间固定著她，另一手沿著她的背脊往下来到她的臀部，将她推向我，紧贴著我的勃起，她再次低吟。我不停吻著她，诱哄她生涩的舌头来探索我的嘴，就像我对她做的那样。她的手沿著我的手臂往上，我的身体开始绷紧，那一刻我极度忧虑，忧虑她接下来会触摸我的什麽地方。她抚著我的脸，摸著我的髮，有一点点令人不适，但当她开始绞扭我的头髮，轻轻拉扯……
要命，感觉真好。
我呻吟著回应她，但不能让她继续下去了。在她再次碰触我之前，我将她推倒到床上，跪在她身边。我要脱掉她的牛仔裤──我要脱光她，让她更加慾火难耐，然后……不准她再碰触我。我抓住她的臀，舌头从裤头舔到她的肚脐，她的娇躯绷紧，猛地倒吸一口气。可恶，她闻起来和尝起来都这麽美好，像是春天的果园，我想要填满她。她再次抓住我的髮，这次我不介意，事实上，我还满喜欢的。我轻咬她的腰骨处，我的头髮被抓得更紧了，她紧闭著双眼，双唇微分，拚命喘息。我抬手解开她的牛仔裤钮釦，她睁开眼睛，与我四目相交，我慢慢拉下拉鍊，双手捧著她的翘臀，将手探入裤腰，掌心贴著她柔软的臀瓣，脱下她的牛仔裤。
我停不下来。我想吓吓她……试试看她的底限在哪裡。我盯著她的眼睛，故意舔了舔唇，接著倾前，用鼻尖磨蹭她的底裤中心，嗅闻著她动情的味道。我闭起眼睛，品味著她。
老天，她太诱人了。
「妳闻起来好香。」我的声音因渴望而粗哑，牛仔裤越来越绷，很不舒服，我必须脱掉它。我轻轻推她躺在床上，抬起她的右脚，快速脱去她的运动鞋和袜子。我的拇指指甲沿著她的脚背轻划逗弄，她在床上欢快地扭动，小嘴微张，著迷地看著我，我弯身，舌头舔上她的脚背，牙齿沿著指甲划出的痕迹轻咬，她躺在床上，闭起眼睛呻吟。她好敏感，真令人开心。
「噢，安娜，我还能对妳做什麽呢?」我轻声说道。她在游戏室裡、在我身下不停挣扎扭动的画面闪过脑海：她被铐在我的四柱大床上、身子弯向桌子……挂在十字架上。我可以逗弄折磨她，直到她哀哀求饶……这画面让我的牛仔裤更紧绷了。
真要命。
我很快地脱掉她另一隻脚的鞋袜，脱下她的牛仔裤，她几乎一丝不挂地躺在我的床上，秀髮完美地披散在脸旁，修长白皙的双腿在我眼前邀请般地大张。我应该要体谅她的缺乏经验，但她低低喘息，渴望著，两眼直勾勾盯著我看。
我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床上占有过任何人，又是一个史迪尔小姐带来的初体验。
「妳非常美丽，安娜塔希娅‧史迪尔，我等不及要进入妳了。」我柔声说道，我想再多逗弄她一会儿，看看她懂多少。「让我看看妳怎麽取悦自己。」我问，目光紧紧锁住她。
她蹙起眉。
「别不好意思，安娜，让我看看。」我有点想打她屁股，打掉那些害羞的情绪。
她摇摇头。「我不懂你在说什麽。」
她在玩游戏吗?
「妳怎麽满足自己?我想看。」
她依然沉默，很显然的，我又吓到她了。「我不会啊。」她终于咕哝了这麽一句，声音低不可闻，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在伊莲娜把魔爪伸向我之前，连我都很习惯自慰。
她可能从来没有体验过高潮，虽然我认为这很难相信。哇，我得负责她的初次性经验及她的初次高潮。我最好好好表现。
「唔，那麽，我们来看看可以怎麽做吧。」我会让妳像货运火车一样来个不停，宝贝。
该死，她可能也从来没有见过裸男。我盯著她的眼睛，解开牛仔裤最上面的钮釦，任由裤子自行掉在地上。我不敢脱掉衬衫，我怕她会碰触我。
但如果她碰了……应该也不会太糟糕……会吗?被人碰触?
我在内心的黑暗浮现之前甩开这念头，抓住她的脚踝，分开她的双腿。她的双眼大睁，两手紧抓著我的床单。
对，手放那裡就对了，宝贝。
我慢慢爬上床，来到她的双腿间，她则不停扭动著身子。
「不要动。」说著，我俯身亲吻她大腿内侧娇嫩的肌肤，一路往上啄咬轻吻，吻遍她的底裤，越过她的小腹。她在我身下动个不停。
「我们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让妳保持静止，宝贝。」
如果妳同意的话。
我会教她如何拥抱每次的快感而不扭动身体，如何强化每次碰触、每回亲吻与每个啄咬，光是想到这些就足以令我埋身在她体内，但在我这麽做之前，我必须弄清楚她会如何回应。目前为止她全然开放，毫不保留，她容许我自由探索她的身体，没有半点疑虑。她想要这样……她真的想要这麽做。我将舌头探入她的肚脐，继而一路向上进行我惬意的旅程，品尝著她。我换个姿势，躺到她身边，一脚仍然卡在她的双腿间。我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从臀部、腰间来到胸前，我轻轻捧起她的乳房，评估她的反应，她依然很放鬆，并未阻止我……她信任我。我可以扩展这份信任，让我能全然统治她的身体……以及她这个人?多麽振奋人心的想法。
「妳让我刚好能够一手掌握，安娜塔希娅。」我的手指探入她的罩杯，将之拉下，释放她的酥胸。乳尖小巧精緻，泛著玫瑰色泽，已然挺立。我将胸罩拉得更低，布料和钢圈都挤在她的乳房下方，将胸部抬得更高。我对另一侧罩杯进行同样的动作，著迷地看著她的蓓蕾在我灼灼的目光下渐渐挺立。哇……我都还没碰到她呢。
「好极了。」我讚叹地低语，对著眼前的蓓蕾轻轻吹了口气，愉快地看著它绽放、变硬。安娜塔希娅闭紧眼睛，拱起了背。
别动呀，宝贝，只要享受这快感，那会让妳感觉更强烈。
我吹著一侧的乳尖，拇指和食指则轻轻扭转另一个。我俯身用力地吸吮，她将床单抓得更紧，再次弓起身，哭喊出声。
「我们来看看这样能否使妳获得满足。」我轻声说，动作不停，她开始呜咽。
噢，没错，宝贝……感受它吧!她的乳尖挺立，臀部开始磨碾，一圈又一圈。不要动，宝贝，我会教妳怎麽保持不动。
「噢……求求你。」她恳求，双腿僵直。这很有效，她快到达高潮了。我继续对她发动情慾攻击，专心在她蓓蕾上动作，看著她的反应，感受她的欢愉，这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老天，我想要她。
「让它来，宝贝。」我呢喃，牙齿轻拉她的乳尖，她哭喊著达到高潮。
好极了!我很快移身过去吻她，吞下她的哭喊。她喘息不止，上气不接下气，依然沉醉在快感中……和我一样。我拥有了她的初次高潮，我竟然为此感到莫名的开心。
「妳好敏感，妳要练习控制一下，教导妳的过程一定会非常好玩。」我等不及了……但现在，我只想要她，全部的她。我再次亲吻她，一手沿著她的身体游走，来到她的私密处，我的手按上她，感受她的热度，食指滑进她蕾丝底裤，慢慢地画著圈……要命，她湿透了。
「妳已经全湿了。天啊，我要妳。」我将手指探入她体内，她哭喊出声。她又热又湿又紧，我好想要她。我的手指再次进入，用嘴吻住她的叫喊。我的手掌覆上她的花核……向下按……绕著圈地按，她大声呻吟，在我身下呜咽。该死，我想要她，就是现在，她已经准备好了。我坐起身，脱掉她的底裤和我的四角短裤，伸手拿起保险套。我跪坐在她的腿间，让它们分得更开。安娜塔希娅一直看著我，眼裡是──是什麽?惶恐?她可能从来没有看过勃起。
「别担心，妳会扩张容纳我的。」我低喃道。我俯趴在她身上，双手捧著她的头，用手肘撑著身体。老天，我想要她……但我要确定一下她是否还愿意。「妳真的想这麽做?」我问。
看在该死的老天份上，拜託别拒绝。
「请你。」她恳求。
「抬起妳的膝盖。」我指导她，这样会比较容易。我可曾这麽亢奋过?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不是很明白……一定是她的原因。
为什麽?
格雷，专心点!
我乔好位置，蓄势待发。她双眼大睁，无声地恳求著。她真的想这麽做……就像我一样。我应该温柔行事，延长这种煎熬，还是长驱直入?
还是直接来吧，我必须拥有她。
「我现在要进入妳了，史迪尔小姐，用很激烈的方式。」
一个衝刺，我就在她体内了。
真该死的!
她真是该死的紧。她哭喊出声。
糟糕!我弄痛她了。我想律动，想迷失在她体内，我得竭尽全力才能停下动作。「妳好紧，妳没事吧?」我急切地粗嗄低语，她点点头，睁大了双眼。她就像人间天堂，紧紧地包裹著我。即使她的手摸著我的前臂，我也不在乎了。心中的黑暗毫无动静，或许是因为这麽久以来我一直想要她。我从来没感受过这种慾望，这种……飢渴，这是全新的感觉，令人焕然一新。我想要从她身上索取更多，想要她的信任、她的服从与她的臣服，我想要她成为我的人，但现在……我是她的。
「我要动了，宝贝。」我的声音紧绷，缓缓地抽身退出。她的身体圈裹著我的勃起，这是无与伦比的细緻感受。我再次推进一些，知道这是她的第一次，我安抚著她，她低低呜咽。
我停下来。「还要?」
「是。」她停顿了一下才低声回答。
这次我推进得更深一些。
「再来?」我恳求，汗水在身上凝聚。
「好。」
她相信我，我忽然觉得心醉魂迷。我开始律动，真正的律动，我要她到达极乐，她的高潮未来临前我是不会停下的。我想要拥有这个女人，身心灵都是，我要她紧紧包裹著我。
该死──她开始迎合我的每次衝刺，跟随著我的节奏。看我们俩多麽合适啊，安娜?我捧著她的头，固定著她，在我占有她的同时狠狠地吻著她，掠夺她的粉唇。她的身体在我身下变得紧绷……天杀的好，她的高潮就要来袭。
「为我而去吧，安娜。」我要求，她尖喊著迎来高峰，头往后仰，小嘴微张，双眼紧闭……光看著她陷入狂喜的样子就已足够了。我在她体内爆发，抛开所有感受和理智，大喊著她的名字，猛烈地在她体内达到高潮。
我睁开眼，不停喘息，我努力调匀呼吸。我们额头相抵，她正看著我。
该死，我失控了。
我快速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抽身离开她，仰躺在她身边。
我抽离时她瑟缩了一下，但除此之外她看起来还好。
「我有没有弄伤妳?」我将她的髮丝拨到耳后，我无法停止抚摸她。
安娜不敢置信地笑了下。「你为何会这样问?」
那一瞬，我不懂她为什麽笑。
噢，我的游戏室。
「搞不清楚未来状况的可不是我，」我低喃。即使是这时候她都能迷乱我的心智。「说真的，妳没事吧?」
她在我身旁伸个懒腰，测试著身体反应，用促狭却又心满意足地表情戏弄我。
「妳还没回答我。」我低吼。我必须弄清楚她是否觉得这是种享受，所有的证据都显示为「是的」，但我要听她亲口说出来。我等待她答案的同时，拿掉了保险套。老天，我真讨厌这些东西。我小心地把它丢在地上。
她抬眼看向我。「我会想再做一次。」她害羞地格格笑。
什麽?
再一次?
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吗，史迪尔小姐?」我吻了吻她的嘴角。「妳是个很会要求的小东西啊，翻过身来。」
这样妳就无法触摸我。
她对我甜甜一笑，接著翻过身趴著，我的昂扬颤动著表示赞许。我解开她的胸罩，伸手沿著她的背抚到她的翘臀。「妳真的拥有最美的肌肤。」我拨开垂落在她脸旁的髮，分开她的腿，轻吻她的肩膀。
「你为什麽还穿著衬衫?」她问。
她真是个好奇宝宝。我知道趴著的她无法碰触我，因此我往后挪，从头上脱掉衬衫丢在地上。我一丝不挂地趴躺到她身上，她的肌肤温暖，几乎在我身下融化。
嗯……我可能会习惯这种感觉。
「所以妳想要我再占有妳一次?」我在她耳边低语，亲吻著她，她在我身下诱人地扭动。
噢，这是绝不允许的。不要乱动，宝贝。
我的手沿著她的身体滑到她的膝盖后方，接著往上抬起，将她的双腿分开，让她呈大字型躺在我身下。她的呼吸微窒，我希望是因为期待。她乖巧地躺在我身下。
终于!
我按著她的臀部，将身体重量轻轻压放在她身上。「这次我要从妳后面来，安娜塔希娅。」我另一手抓著她颈背的头髮轻拉，固定住她，让她无法乱动，她的双手则以一种不会造成伤害的方式，无助地在床单上伸展开。
「妳是我的，只有我，别忘了这一点。」我低语。
我空著的手从她的臀部移向她的小蒂，开始缓缓地画著圈。
她的肌肉开始收缩，试图想挪动身体，但我的体重牢牢压制住她。我沿著她的下巴轻咬，她的甜香和两人交欢的气息相结合，在空气中挥之不去。「妳真好闻。」我轻声说，鼻子磨蹭著她的耳背。
她的臀部开始贴著我手的动作绕圈。
「别动。」我警告她。
不然我就停手……
我慢慢地将拇指探入她体内，一圈一圈地打转，特别留心照顾她私处内的前壁。
她呻吟出声，全身紧绷，再次试图挪动身体。
「妳喜欢这样?」我逗著她，牙齿轻滑过她的耳廓。我不停用手指折磨著她的小蒂，拇指开始在她体内抽送，她僵住了，但动弹不得。
她大声哭喊，紧紧闭著眼睛。
「妳好湿，如此快，如此敏感。噢，安娜塔希娅，我喜欢，我好喜欢妳这样。」
好，我们来看看妳可以做到什麽程度。
我将拇指从她私密处抽出来。「张开妳的嘴。」我命令，她照做了，我将拇指放进她口中。「尝尝妳的滋味，吸吮我，宝贝。」
她吸吮著我的拇指……非常用力。
要命。
那一刻我想像起她嘴裡含的是我的坚挺。
「我想在妳嘴裡做，安娜塔希娅，在不久的将来。」我喘不过气。
她合起牙齿，用力咬了我一口。
噢!该死。
我抓紧她的秀髮，她鬆开牙关。「顽皮又惹人疼的小女孩。」我脑子裡掠过不少对这种调皮举动的惩罚方式，如果她成为我的臣服者，我就可以用在她身上。一想到这裡，我的坚挺胀大，快要爆发。我放开她，回到跪坐的姿势。
「乖乖的，不要乱动。」我从床头柜拿出新的保险套，撕开铝箔，把那橡胶物品套上我的勃起。
我看著她，看著她保持静止不动，除了因期待的喘息而起伏的背部。
她美极了。
我再次靠向她，抓起她的头髮固定她，让她的头无法乱动。
「我们要来真的了，这次要慢慢来，安娜塔希娅。」
她惊喘一声，我温柔地进入她，直到再也无法推入。
天杀的，她感觉起来真好。
我缓缓地滑出，臀部绕著圈，再次慢慢送入她体内，她呜咽著，四肢在我身下紧绷，想要扭动身体。
噢，不行，宝贝。
我要妳静静的。
我要妳感受这一切。
陶醉在所有欢愉中。
「妳感觉起来真好。」我告诉她，重複著动作，臀部随之碾磨。我缓慢地一进一出，一进一出，她的身体开始轻颤。
「噢，不，宝贝，时候还没到。」
我怎麽可能让妳现在就高潮?
在我如此享受的时刻是不可能的。
「哦，求求你。」她哭喊。
「我要让妳腰痠背痛，宝贝。」我退出，接著再次深深进入。
「明天只要妳一动，我要妳想起我留下的痕迹，只有我，妳是我的。」
「求你，克里斯钦。」她恳求。
「妳要什麽，安娜塔希娅?告诉我。」我延续著漫长的折磨。「告诉我。」
「你，请你。」她走投无路了。
她想要我。
好女孩。
我加快速度，她立刻回应地开始颤抖。
我随著每次抽送说出每个字。「妳好甜美，我好想要妳，妳是我的。」她的四肢因为必须保持不动而开始颤抖，她濒临崩溃边缘了。「为我到达吧，宝贝。」我低喊。
随著我的命令，她的高潮猛然来袭，圈裹著我的勃起剧烈颤抖，对著床垫大喊我的名字。
听到她喊出我的名字我溃然失控，衝上颠峰，随后瘫倒在她身上。
「天哪，安娜。」我低唤，精疲力尽但心满意足。我几乎立刻退出她体内，翻身仰躺著，她蜷缩在我身边，我取下保险套时，她已经闭起眼睛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