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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席丝琳

  或小王子,只想看看会发生什么事。但最后跟上两人时,她发现男人站在宴会厅外的走廊上瞪大了眼,一手抓着男孩,而且说不知道哪里安全。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他妈的是你的城市。动动脑啊。

  她的第二个念头是,秋桥旁的黄屋。

  逃离皇城不难。她有王子在身边,而王子拥有一般小男孩的知识,知道捷径和密道怎么走。皇城一直都是他的家,他一被指派找出通往夜晚与黑暗的道路后,最困难的就是跟上他了。

  外头男人吶喊着,火把在花园里和大门边闪烁,三人谨慎却迅速地朝目标前进。他们沿着长树篱走了一段,又翻过一道墙,最后来到墙后的街上。当席丝琳帮摄政王爬过粗石墙时,一边怀疑王子不晓得靠这条路逃学多少次。

  在夜晚昏暗的街道上,席丝琳停下脚步,刀剑和吶喊声越发响亮,但距离远了。她身边的王子头戴礼冠,身穿绣着金线的白袍,袍子上除了缝着珍珠外,领子上还缀有宝石,站在黑暗中就像烛光一样醒目。摄政王没那么糟,那袭柘榴色的长上衣不会反射火光。他是个圆脸男人,不比席丝琳的实际年龄大多少,而且可以看出他不久前才变壮,不过体格已经再度变得松垮了。

  「我们去大裂谷。」席丝琳说。「然后往南到秋桥。我们要找的房子应该在另一端,不过我不确定。」

  「如果他们守在桥那里怎么办?」摄政王的声音尖锐紧绷。

  「眼下的麻烦够多了。」席丝琳说。「之后的事不急着烦恼。」

  于是他们出发了,快步穿过昏暗的街道。半路上先是遇到五、六个骑士在路上狂奔,席丝琳急忙将他们拉进一座高大的大理石雕像阴影中;雕像刻的是一个原血人男人一剑刺进外表特别兽性的耶姆女人身上。接着,原本打算穿越的广场上挤满了彼此拔剑叫嚣的男人。他们还没爆发冲突,但可以听出隐藏在声音之下的凶暴。席丝琳拉着王子的手寻找其他的路,摄政王跟着两人再度潜进黑暗中。

  席丝琳可以感觉,甚至呼吸到恐惧,但那彷佛是发生另一个女人身上的事。她的脚步没有迟疑,下决定时迅速果断,看见他们奔逃的路人只流露出困惑,并未显得警觉。他们像海鸟越过海浪一样赶在暴动消息传开前跑走,所以即使被人看见,坎宁坡的居民也不明白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外加一个小孩穿着高贵的衣着在黑夜中奔跑的意义。他们摸索穿过黑暗危险的巷子与广场,朝大白天曾有人指给她看过一次的桥跑去。她暗自祈祷方向没错。

  秋桥建在崖边,越过虚空的桥面微微突起,以古老树木建造的桥身其宽度足以让两辆对向的马车通过,而马车间还有人走的空间。突起的桥面宛如隆起的山丘挡住桥的另一端,让她看不到后面的状况,可能有一打的人预备拔剑冲向他们,而她要到桥中央才会知道。

  摄政王在她身边喘息。她徐徐转身,寻找可能是酒吧或休息站的建筑。但她只看见北方隐约有一道烟升起。

  「好了。」她说。「我们得过桥。」

  「不行。」帕里亚柯说。「会被人看到。我们会被认出来。」

  「我们可以待在这里,看看会被谁发现。」她说。叫喊声飘过那一大片虚空,在大裂谷中回响,像是在强调她的话。

  「不会有事的。」王子说。

  「等等。」席丝琳说着摘下王子头上细致的王冠。由重量看来,这王冠是纯银打造的,她把王冠拿到崖边,抛向空中。

  「躺下来。帮我在他身上抹泥巴。动作快。」

  那几分钟漫长而令人屏息,但安提亚王子身上洁白正式的袍子终于变得破烂不洁。上头的珍珠和宝石缝得太牢拔不掉,但至少削弱一些光芒。只能这样了。

  席丝琳领头前进,来到桥中央最高点时停下脚步。北方的皇城被数百根火把还有大片火焰照得有如白昼,有座建筑在燃烧,火光照亮滚滚升起的烟雾。席丝琳对这座城不够熟悉,猜不出是哪里着火。银桥也亮着。骑士带着火把和提灯,骑着快马由战斗中散开,暴动的消息将传遍城中,他们能找地方躲藏的时间正一点一滴流逝。这时,自大裂谷东缘蔓延流动的灯火开始朝她而来,西方也可见玻璃提灯稳定的灯光,甚至在一座背对悬崖的广场里,有疑似剧团马车的东西被戏台光线照出了翦影。

  帕里亚柯结结巴巴。

  「我不......呃......」

  她转过身,发现他瞪着自己。原来她刚才不假思索地爬上桥面的原木顶点,这时才意识到下方的深渊,以及她和虚空之间仅隔着上油的倾斜木桥。她感到一阵晕眩,心跳加速地后退。

  「我没事。」她说。「我很好。继续前进。」

  她发现黄屋之后,毫不怀疑那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黄屋有三层楼高,每层都比下面那层窄,因此拥有各自的庭院可以俯视大裂谷,建筑外墙漆成如雏菊鲜艳的黄色,此时院子里聚集了不少男女老少,他们正仰望着降下的戏台和台上的表演者。那里距离秋桥尾端巨大的石座不过一百呎,然而那么多双眼睛,一眼就能看见他们跑向马车,让那段距离感觉彷佛有一哩长。大裂谷对面的火把逐渐靠近秋桥,她将自己照顾的两人拉到桥旁的阴影中。

  「待在这里。」她说。「看到那座院子里的人转开视线时,赶紧跑到马车后。告诉那里的人,是席丝琳叫你们去的,要他们把你们藏起来。明白吗?」

  王子点点头。

  「可是......」帕里亚柯说。「可是如果......」

  「听我的声音。」席丝琳说。「你办得到。」

  她走向黄屋的院子,双眼扫过群众。戏台上传来熟悉的声音,赫内特和桑德正像她听过的数千次一样对彼此朗诵诗文。群众中一定有暗桩。对了,在后方。卡莉坐在五个人中央。在她寻找时,桑德正念出其中一句妙语。太用力了。如果基特师傅还在,一定会责备他。最先笑出来的是卡莉,而其他观众随即跟着大笑。席丝琳快步绕过群众外围,从卡莉肩膀角度的变化和极其细微的点头知道卡莉认出了她。

  席丝琳来到卡莉身边时,女演员瞇起眼睛。席丝琳靠过去对她耳语。

  「我要请妳把所有观众的视线从台上引开几秒。我知道桑德一定会想杀了我们,不过非这样不可,而且必须现在就做。办得到吗?」

  卡莉露出淘气的微笑。

  「亲爱的妹子,妳该知道我什么都办得到。对了,看到妳真好,很想念妳呢。」

  席丝琳还来不及说我也想念妳,卡莉就抓起衣襬掀过头往后拉。她的胸部比席丝琳记忆中还要丰满,深色的乳头因为夜晚凉飕飕的空气而硬挺。

  「天啊!」卡莉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台上的演员那里。「那匹骡子着火了吗?」

  席丝琳感到自己睁大了眼睛,从脖子、脸颊,一直到耳尖倏地通红。桥边隐约传来动静,接着帕里亚柯和埃斯特王子便像有恶犬在脚边追咬似地拔腿狂奔。卡莉指向院子另一边的街上,台上桑德和赫内特待在原地一愣。

  「就在那里。」卡莉说着指了指,动作让她的乳房弹动。「真的。着火了。」

  男人和男孩跑到马车后,他们爬上马车时,舞台也随之晃动。席丝琳彷佛听见细语声,但或许是她听错了。

  「噢,不对。」卡莉说着把衣服穿回去。「对不起。我看错了。请继续吧。」

  全场霎时间一片死寂。

  「没......呃......没有,特尼根勋爵。今天没有婚礼。」赫内特勉强开口。

  「一定要有!」桑德跺脚叫着。他用声音配合动作希望能拉回院子众人的注意力。「我怎么能被你这样的人拒绝。拔剑吧,让我们一分高下!」

  两人拔出木剑开始动作场面,在此结束第二幕。这时卡莉一手搂着席丝琳,将她带离表演,走到后面的街上。

  「妳不用做到那种程度。」席丝琳说。

  「只是躯壳而已。」卡莉说。「而且毫无准备之下,能吸引注意的可靠办法并不多。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刚刚得打断所有人的注意,出尽这一晚的风头?」

  「看向北方。」席丝琳说。「妳看到了什么?」

  卡莉眨着眼,望向黑暗。

  「他们在元帅庆功宴上烧了给神祇的营火。」卡莉说。「桥上的往来比我想象中繁忙。」她将头发往后拨,额前多了几绺一年前还没有的白丝。「不过情况不是这样,对吧?」

  「道森‧凯廉意图杀害帕里亚柯,武装的男人闯进庆功宴。我不知道他们是谁的手下,但那可不是庆祝。而是内战。」

  卡莉的表情冷静下来。她以一般音量骂了句难听的脏话。

  「那躲在我马车里的两个男人呢?」她说。

  「摄政王和王子。」席丝琳。

  「原来如此。」

  跶跶的马蹄声从秋桥另一端传来,而且逐渐响亮,直到几乎盖过演员的声音。火把才刚闪过桥的尾端,片刻后,身穿凯廉家族和巴尼恩家族的制服的一打男人便急驰到街上。

  「捉拿叛徒!」其中的一个男人喊道。「失火了!捉拿叛徒!」

  观众全站了起来,席丝琳可以看见恐惧彷佛池塘里的涟漪在人群间传开。骑士继续前进,驱赶马匹深入这座城市。有人瞥见北方翻腾的浓烟,放声大喊,众人像惊弓之鸟一样四散,剩下被遗忘的赫内特和桑德站在戏台上。

  「小子,打包啦。」卡莉大步走回院子里。「风暴降临,我们要低调等待风头过去。」

  一个圆脸女孩从戏台后探出头。是莎莉特‧速恩。她圆润的脸蛋算是漂亮,因为惊慌而睁大双眼。桑德和赫内特面面相觑,然后桑德耸耸肩说:「有些晚上有场好表演,有些晚上会变成好故事。」

  「卡莉,我们有什么计画?」史密夫从后头喊道。

  「升起戏台,把马车弄进马厩里,暂且不要表示任何和政治有关的意见。」卡莉说。

  「那我们的客人呢?」莎莉特‧速恩的声音最后像是鸟鸣般轻柔。

  「哪里有客人?」卡莉说。「开始行动。」

  桑德跳下戏台拉动链子。赫内特消失在后方。米凯穿着尺寸过大的黑斗篷,顶着假肚子看起来像怀孕了。

  「席丝琳。」米凯说。「欢迎回来。」

  马厩后面,葛德‧帕里亚柯和埃斯特王子正就着提灯的光线化身为另一个人。他们让帕里亚柯试了四套不同的衣服,最后决定让他扮成《隆冬公主》里的希望神父,褐袍和弯曲的拐杖让他看起来有点老。他们只帮埃斯特准备了旧裤子和脏上衣,再把尘土洒在他的头发和皮肤上,至于席丝琳则换上给原血女人穿的平民衣裙。臀部和胸部太空了,但莎莉特‧速恩缝上几针就让衣服变得合身。

  「没办法处理他们的手。」卡莉检查成果说道:「任何人看见他们的手掌就会露馅。」

  城中的火光增加了。浓烟愈升愈高,甚至高过了皇城,在风吹袭下,看似一直在飘落。

  「我要谢谢你们。」帕里亚柯说。「感谢所有人。你们让自己陷于险境,只为了我......」

  「哈。」米凯咧嘴笑着说。「之后再告诉你我们第一次为席丝琳工作的事,那还改编成一出戏呢。」

  「我们先脱离险境再说,好吗?」卡莉机警地说。

  「如果我们待在这里,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们。」席丝琳说。「只有这两个选择。」

  「前提是只有这两个选择。」史密夫说。「很多时候,事情比开始时复杂多了。」

  桑德翻翻白眼。「噢,叛乱经验很丰富,是吧?」

  城市陷入暴动,安提亚帝国最有权势、地位最高的两个男人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恐惧,而桑德在为卡莉抢他锋头的事闹别扭。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勃尔嘉的瘟风吹来时是什么情景?」史密夫说。「那是我刚认识基特师傅的事。我那时可能二十岁,还是二十二岁,然后—」

  「各位男士?」卡莉说。

  「不好意思。」史密夫说完便沉默下来。

  马厩里充斥着尿骚味和马粪味,还闻得到隐约的烟味。是坎宁坡在燃烧。席丝琳的肠子紧紧揪成一团,如果现在吃东西、喝水,她会全部吐出来。更何况她欣喜若狂。她纳闷培林‧克拉克现在在哪里,他想必逃过了一开始的攻击,接着为防止随着暴力而来的不幸,也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栖身。但她不会去找他,她确定他也不会来找自己。他一定正忙发表战略和政策的夸张演说。

  但他没有摄政王和王子和他聊天。她有。

  「我们可以移动到城市下方。」王子说。「下面都是遗迹。如果我们找到不会倒塌的地方,就能待在那里。」

  「没有食物。」帕里亚柯说。「也没有水。而且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出来才安全?」

  「这我们会处理。」卡莉说。「席丝琳可以上来拿补给品,而我们就负责当你们的耳目。除此之外,剧团照常行事。不过是半打不想惹事的演员,不是吗?」

  「可是不引人注意的演员弄不到什么食物。」桑德说。

  「如果我们能把王子那身破布上的宝石卖掉,就能坐在这座院子里整整一年,演戏给狗和耗子看,钱还够买食物和啤酒。」卡莉说着点点头。「照我看,我们不过是被雇用了而已。」

  帕里亚柯抱着腿往前坐。以帝国的摄政王而言,他看起来有点茫然。不只因为他们处境绝望,不只因为遇上暴力冲突,更是因为道森‧凯廉原先是他的元帅,是他军队的领袖。帕里亚柯为这个男人举办庆功宴,却差点挨了他一剑。她努力想象自己最信任的人其实是敌人会是什么感觉。

  结果并不困难。她遇过这种事。

  席丝琳走了两步,坐到帕里亚柯身旁。他眼中没有泪水,却带着某种失落、空洞。席丝琳握起他的手,他的手掌很宽,手指短短的,手臂上有被虫咬过的痕迹。

  「听我说。」她说。「我们才刚见面,你没理由信任我,但还是拜托你信任我。这些人是我的朋友,他们和你的宫廷或其他人都无关。如果他们说他们会保护我们,就一定会做到。」

  「妳怎么知道?」帕里亚柯的声音很紧绷。「妳不能确定他们不会背叛妳。我得找到神巫。我得知道他是否安全。」

  「我们可以帮你查。」史密夫说。「不是今晚。但等事情稍稍平息后,我们可以替你确认。除非他们烧了整座城。」

  帕里亚柯的目光似乎第一次落在她身上。

  「我不认识妳。」他说。

  「我是席丝琳‧贝尔莎库。」她说着颔首,彷佛鼓励他也自我介绍,让两人由此开始熟识。「好啦。这下子你认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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