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生活会给你带来很多失望。有的时候，它赋予了你一些东西，却又马上将它们夺走。红眼明白这个道理。在他看来，这些事都是设计好的，就像一个接一个的冷笑话。但这一次，他决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他决不会让刚躲过病魔的莎蒂被德廉的手下杀死。
话虽如此，但敌人有十二个，并且全副武装，而他们身后已经无路可退。红眼不知道怎样才能渡过难关，不过在落汤鼠酒吧的时候，希望看上去身手不错。是非常不错。可是如果红眼对她判断失误的话，那他们很快就会遭殃。
红眼把莎蒂移到离楼梯尽可能远的地方，用毛毯把她包起来，以免她受凉。然后，他和希望、内特尔斯还有菲勒一起，在楼梯顶端准备应战。内特尔斯握着缠在手里的锁链刀，菲勒举着短狼牙棒，希望则握着剑，但没有拔出来。德廉的人逐渐迫近，甚至都能听到他们上膛了。
“我们要等他们上来之后再把他们打回去吗？”红眼问。“不。”希望说，“不能冒险让他们靠近莎蒂。我们中途拦截，他们掉下去就会摔死，我们也有余地撤退，如果需要的话。 ”“谁说你可以做主了，天使婊子？”内特尔斯说。希望耸耸肩。“没所谓。尽管留在这里等吧。不过你们会白等了，因为我不打算让任何人来到这里。 ”
“什么 ——”红眼还没说完，希望便握着剑优雅地跳了下去，直接来到楼梯中间。德廉的手下没有料到这一出，他们大声叫喊，慌乱地一阵乱射。希望跳下去的过程中，瞄准了其中一个敌人，她重重地砸在了那个人身上，把他砸晕的同时也缓冲了冲击力。下一秒钟，悲歌剑出鞘，发出可怕的嗡鸣。她往下一层楼梯跳下去，掠过两道闪光，两名枪手一人脑瓜落地，一人手臂分离。
“见鬼，”菲勒说，“她是认真的。 ”红眼咧开嘴笑了：“所以趁还来得及，咱们赶紧下去干掉几个吧。圆环的荣耀岌岌可危呀，伙计们。 ”
三人冲了下去，像普通人一样跑下楼梯。而希望则来回地飞跃在楼梯之间，从未在一个地方呆过超过一秒，敌人根本没有时间瞄准，更别说开枪了。在酒馆里，红眼曾窥见她的优雅和控制力的冰山一角，现在终于能见识全貌了。她就像一股自然之力，如暴风般凶猛，如烈火般迅捷。红眼一直都期待她是个厉害的人，生活终于没有让他失望，甚至还超过了预期。这还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
当然了，那可是德廉最凶残的杀手，希望不可能一个人对付他们所有人。红眼也很乐意掩护她的后方，任何人想靠近她，他都一一用飞刀解决。他们从楼梯边上掉下去，捂着自己的喉咙，或膝盖，哪儿的伤更重就捂哪儿。正如希望所说，他们从这里掉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不管他们之前伤在哪里。
希望的武功太高强了，加上她那把闪着冷光、不断嗡鸣的宝剑，所有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希望身上了。所以当菲勒像野牛一样撞过去的时候，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菲勒朝四面八方挥舞着狼牙棒，把好几个人打了下去。
“菲勒，小心！”内特尔斯喊道。
不远处，一个杀手瞄准了菲勒，就在他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内特尔斯甩出锁链刀，刀刃直接插在了他的手上，把枪打落。接着她狠狠拽了一下锁链，敌人便失去平衡，磕磕绊绊地到了楼梯边缘。这时，她一脚踩在锁链刀的铁锤一端，再用力一拉，刀刃便抽离出来，敌人也被拽得掉了下去。
很快，枪声就停了下来，德廉的杀手只剩下一人。希望将他按在地上，踩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上身悬空。他吓得胡乱地挥动着手臂。“求你放过我……”他呜咽着求饶。“告诉我德廉在哪里！”希望厉声说。“他在三杯舞厅！他一直都在那儿，大家都知道的！ ”“三杯舞厅哪里？”“三、三楼。他和他最厉害的杀手都在那里！ ”“谢谢。”说完，希望用刀柄重重地打在他的脑袋上，将他击晕。她把他拉回来，站起身看着这一地的尸体，表情复杂。“哈，干得漂亮。”红眼说，“谢谢你留了几个人给我们。 ”希望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跟上来的。不管怎样。 ”
“像你们这么伟大、这么厉害的文成武士，刚才是不是像游戏一样简单？”红眼问。希望听到后，脸色马上变了，笑容也消失了。红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杀生从来不是什么游戏。”她擦掉剑上的血迹，把剑收回鞘里。“呃，对，当然了。”红眼尴尬地说。“德廉很快就会知道杀手们失败了。”内特尔斯说，“等莎蒂好些，我们就立刻转移，然后人间蒸发，直到风头过去。 ”“真是好主意，”希望说，“你们都应该躲起来，等到事情结束。而我认为事情在好转之前只会更糟。 ”“看来你是不打算加入我们咯。”内特尔斯说。“她要继续追击德廉。”红眼说。“没有人会那么傻吧。”菲勒说。“他残忍地杀死了卡迈克尔船长。”希望说，“我发过誓要保护他。他是我的船长，还是我的导师。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你不会指望我们加入你的死亡派对吧。”内特尔斯说。“当然不会。你们都没有宣誓。 ”“发没发誓，我都会跟你去。”红眼说。“别傻了，”内特尔斯说，“你干吗要这样啊？ ”“我自有原因。”红眼说，“最显然的是，没有我帮忙的话，希望是不会有机会的。而且我也必须让莎蒂的救命恩人活下来，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红眼，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谢谢你愿意帮忙。”希望说，“不过我不觉得没有你我就会死定。 ”“你确定？”红眼问，“你听到刚才那个人怎么说了。德廉在哪里其实不是什么秘密，我们都知道去哪儿找他。所以你觉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去取他小命？ ”“他有重兵把守。”希望说。“他有他妈一整支军队！”内特尔斯说。“没错，”红眼说，“就算你的武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那里可是有上百个全副武装的杀手啊，你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那你觉得你能改变局面吗？”希望问。“我一个人肯定不行。不过我可以帮你组建一支军队。 ”“天方夜谭，”内特尔斯说，“就凭你，从哪儿找一支军队？ ”“锤子角。大块头西格以前和德廉有过过节。 ”“不是吧，”内特尔斯说，“那根本……你不能……”她摇着头，张着嘴却无言以对。“你要把事情闹大到圆环外面。”菲勒说。
菲勒不是在提问，更像是声明，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内特尔斯和菲勒看着红眼，等着他说些什么。可能他们都觉得红眼做不到吧。而就在说出口之前，红眼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到。圆环已经夺走了他太多太多，这是真的。但同时它也给了他很多。他很出名，很受尊重，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成为德廉的副手之一。终有一天还可能变得跟德廉一样有权势。他骨子里认为这一切都可以发生。但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能让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也许菲勒是对的。也许是体内的上城血液让他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可是，就算成为一个垃圾堆的老大，也改变不了他们就活在垃圾堆里的事实。他想要更好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希望比自己“更好”。她的教育，她的原则，她见识过新列文以外的世界。随便挑一个。而当希望在身边的时候，他要追求更好的想法也显得没那么疯狂了。把各个社区团结起来不仅仅是酒后痴言。它是可能的。这就足够了。
“是的。”红眼说，“我要把事情闹大到圆环外面。 ”
“真他妈难以置信。”内特尔斯说，“来吧，菲勒。我们走。”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也许我就不应该感到惊讶，毕竟你不在圆环出生。”她背对着红眼说，刻意提高嗓音好让他听到。
菲勒继续盯着红眼。忠心的菲勒啊，他愿意跟着红眼出生入死，但显然这一次他不干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跟着内特尔斯走了。“红眼……”希望问，“你确定 ——”“当然了。好了，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莎蒂吧。 ”
说完，他便爬上楼梯，希望默默地跟了上去。回到钟楼后，红眼轻轻地摇醒了莎蒂。“菲勒和内特尔斯呢？”莎蒂问，“他们没受伤吧？ ”“他们没事。”红眼说完又加了点火来烧水。“那干吗你看着快要哭鼻子了？ ”“我，呃……”他停下手，转过身看着莎蒂。“我要离开圆环了。 ”“嗯。”莎蒂侧头指了指希望。“跟她一起？ ”“是。 ”“很好。 ”
红眼惊讶地看着莎蒂。“你要尽早离开这个破地方。”她说，“而且你的这个南方女朋友比你其他朋友聪明多了。 ”“我还以为你想我 ——”“成为一个真正的圆环人？别搞笑了。除了会让身边的人老得快死得快，那样的人有屁用？里希邓特朗，你值得拥有更好的，要是你不去追求，就是对我的侮辱。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年的时间，确保你没有饿死或着惨死在街头。懂木？ ”
“莎蒂……”
“别叫我莎蒂，你这个废物。懂木？ ”
“是的，船长。 ”然后就没有了。他们又煮了一壶药，莎蒂吸了几分钟后，最后她吐出来的痰只有浅浅的黄色了。“你已经脱离危险了，”希望说，“不过接下来几天你还要坚持每天治疗两次，确保不会复发。 ”“我都可以去旅游了吧？”莎蒂问。“当然啦，只要你想。 ”“咱们快走吧。不用多久，德廉就会收到风声，知道你用那把神奇的剑把他的手下都干掉了。而下一次，他会派一大队人马过来。 ”
他们来到码头的时候，莎蒂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红眼说要背着她，但她只是瞪了他一眼便继续走。她说她在码头认识一个人，可以暂时收留自己。
“失踪芬恩？”红眼问，“没想到你跟他还有联系。”自从他们的船被烧烂以后，芬恩就留在码头这边，干着一些正当的活儿，偶尔修修船，有时就去渔船上帮忙。
“我跟所有船员都有联系。”莎蒂说，“我一生最开心就是那时候了，所以只要是有关的人，关系都好着呢。 ”
失踪芬恩住在码头边的一个小棚屋里。他们到的时候，他正坐在屋外，给一支鱼竿穿线。他看上去跟莎蒂一样沧桑，满头白发。看见红眼他们的时候，他的独眼亮了起来，布满皱纹的脸折成一个热情的笑容，仅剩的几颗烂牙露了出来。
“哎哟，这不就是圆环的明珠吗？”他慢慢站了起来。“听着，老滑头。”莎蒂沉脸说，“你已经求了我好几年，让我来码头跟你一起了。现在我正好需要一个地方躲躲风头，可能要好一阵子。你是觉得没问题呢，还是觉得我现在又老又丑，你不感兴趣了？ ”
“是哪个混蛋骗你的，”芬恩说，“你一点都不老，也不丑。我也是，真的。你走运啦，每天都可以看到这么帅气的人。而且不管你惹上什么麻烦，你都可以在这里避风头。 ”
莎蒂对红眼说：“哎，虽然他还是个笨蛋，不过他的嘴巴好使。更重要的是，他这里很安全。 ”“你确定？ ”“当然了，别傻了。 ”“红眼，”希望扫视着码头，眉头紧锁，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你知道十二号码头在哪里吗？ ”“知道啊。干吗？ ”“我要去跟女士诡计号的船员说说情况。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卡迈克尔船长已经死了。我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过，至少得告诉他们发生什么了。 ”“你是说，有一艘没有船长的船？”芬恩问。“船长昨天在落汤鼠被德廉的手下一枪打死了。”红眼说。“其实是被兰金杀死的，他的大副。”希望说。
莎蒂眯着眼，看上去很感兴趣。“那个大副现在呢？ ”“不清楚。”希望说，“我上次见到他，他还躺在地上流血不止，因为我砍掉他的手了。 ”“你不觉得他们会重新选一个船长，把船开走了吗？”芬恩问。“我们的船需要大修。”希望说，“还能不能出海都是个问题。 ”“这样啊。”芬恩别有意味地看着莎蒂。“带我们去看看你的船呗，”莎蒂说，“我觉得你到时候应该会需要坐船离开这里吧。有一艘能用的船还是不错的。 ”
“可能吧。”希望疑惑地看着红眼，但他只是耸耸肩，连他也不知道莎蒂在打算什么。
“好了，听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莎蒂说，“只要你还跟着红眼一起混，我和你就是好朋友。我琢磨的是这个。芬恩很了解船，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修理野蛮之风号。你们两个该干吗干吗去，芬恩和我会把你的船修好的。 ”
“那不是我的船。”希望说。
“那是谁的？”莎蒂问。
“没有人的。 ”
“那你直接认了就行了呗。 ”
“那你修船的报酬是什么？”红眼问。
“很简单。”莎蒂说，“你们走的时候带上我们就行了。 ”
红眼惊讶极了。“真的？这就是你想要的？ ”
“我活不了多少年啦，你照顾得我再好也没用。在我最后的日子里，我想去海上晒晒太阳，闻闻新鲜的空气。怎么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嘛。走之前我就想多看看这个世界。 ”
“我会尽快把船修好的。”失踪芬恩说。红眼对希望说：“你觉得怎样？如果我们真的成功了，有艘船还是挺不错的。 ”“还是先看看船上的情况再说吧。”希望说，“有的船员可能会反对。 ”
结果没有任何人反对。因为船上根本就没有人。女士诡计号上面所有人和所有物资都不见踪影了。只要是没被锁起来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不出所料。”芬恩说，“他们还要吃饭。他们用完补给了，耐心也耗尽了。然后正好看到其他船在招募水手，有吃的又有钱赚。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
“那我们就这么……把船留在这里？”希望问。“这个嘛……”芬恩往码头的另一端望去。一个留着黑色胡子的大块头正向他们走来。“还要应付码头管理员呢。 ”
“你！南方佬！”男人一边走一边吼，“我不管卡迈克尔船长和其他船员怎么样，但你们还欠我两天的码头费。如果天黑之前还不付钱，或者把她开走，我就把她弄沉！别以为我不会！ ”
“好了好了，我的好哥儿们。”红眼热情地说，“别说什么弄沉这只船啦。我们就说说，每天的停靠费是多少钱来着？ ”“五枚银币！”男人愤怒地说。“那好。我不是很擅长算数啊，但我觉得这个 ——”他亮出两枚金币， “——够我们停靠，多久来着，一个星期？ ”男人顿时定住了，盯着金币。红眼还特意晃了晃金币，好让它们在日照下闪闪发光。“差不多吧。”码头管理员说。
红眼转向芬恩：“一个星期能修好了吗？ ”“大概吧。不过根据前桅的弯曲程度，很可能要两周。 ”“那好，”红眼说，“保险起见，我们再加两枚。”他又拿出两枚金币，把四枚金币一起放到码头管理员的手中。接着他又拿出第五枚，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只要你保证，除了我们四个人以外其他人一律不能靠近。这枚就归你喽。我两个星期后回来，只要船还在这儿，安然无恙，这枚金币就是你的了。懂吗？ ”
码头管理员热情地笑了笑，变得和善多了。“当然可以了，船长……”红眼指着希望，说：“这才是女士诡计号的船长。暗淡·希望船长。 ”“随时为您效劳，希望船长。”码头管理员说，“有什么需要，请跟我说。 ”
“谢谢你，管理员先生。我会的。”希望庄严地说。等男人离开之后，她问红眼：“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我把那袋金币留给普林的时候拿了几个吧。”红眼说，“是不是很庆幸？ ”
希望摇着头，但露出了微笑。“好吧。反正现在说你也太晚了。 ”“很好。”红眼说，“现在我们去找一支军队回来吧？ ”“在实施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之前，”莎蒂说，“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先填饱肚子、睡足觉呢？ ”“老年人的智慧啊。”红眼说。
红眼一开始不觉得四个人挤在芬恩的小棚屋里能有多舒服，但结果是，当你连续两天都没日没夜地保住性命 ——自己的、朋友的，在哪里睡已经没关系了，而且睡前还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美味炖鱼汤呢。
因此，红眼和希望在木地板躺下来还没到一小时，就开始迷迷糊糊了。阳光轻柔，从唯一的一扇百叶窗照射进来。莎蒂和芬恩则坐在外面，喃喃地交谈着。
就在红眼快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了希望的声音，又温柔又梦幻。她说：“她说你不是在圆环出生，是什么意思？我说内特尔斯。 ”“因为我确实不是啊。 ”“那你在哪里出生？ ”“银背镇。不过她想说的不是这个。我妈妈是堕落谷的。 ”“我还不了解新列文，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是一个上城的富家女。 ”“这个……很不好吗？ ”“对这里来说？是啊。 ”“她觉得你会有优越感。 ”
“答对了。 ”她睁开眼，转过身看着红眼。“你会吗？ ”“我五岁的时候就会读书，而圆环大多数人都没上过学。单单这一点就让我显得很优越。 ”“所以他们恨你。 ”“内特尔斯恨所有人。我不会觉得她在针对我啦。再也不会了。不过只要我在这里，就得证明自己。证明我不软弱，证明我可以处理好事情。在这里，唯一一个没有怀疑过我的，就是菲勒。 ”“但现在……”“是啊。看着他那样离开……我宁愿被他狠狠打一拳。 ”“有在意的人就会这样。”希望说，“如果失去了他们，心里比刀割还痛。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空气里只有莎蒂隐隐约约的笑声。
“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红眼说，“不像在天堂圆环，我不了解锤子角。那里不是我的地盘，所以到时我不会有任何撤退计划，也不会有任何欠我人情的人帮忙。 ”
“那是好事。”希望说，听起来快要睡着了，“你还有一些有用的品质。 ”“你是指我那无法抵挡的魅力吗？ ”“我是指你那弹无虚发的飞刀。 ”“噢，好吧。当然。”红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不过你确实觉得我挺有魅力的吧，对吗？希望？ ”可是希望已经睡着了。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话虽如此，但敌人有十二个，并且全副武装，而他们身后已经无路可退。红眼不知道怎样才能渡过难关，不过在落汤鼠酒吧的时候，希望看上去身手不错。是非常不错。可是如果红眼对她判断失误的话，那他们很快就会遭殃。
红眼把莎蒂移到离楼梯尽可能远的地方，用毛毯把她包起来，以免她受凉。然后，他和希望、内特尔斯还有菲勒一起，在楼梯顶端准备应战。内特尔斯握着缠在手里的锁链刀，菲勒举着短狼牙棒，希望则握着剑，但没有拔出来。德廉的人逐渐迫近，甚至都能听到他们上膛了。
“我们要等他们上来之后再把他们打回去吗？”红眼问。“不。”希望说，“不能冒险让他们靠近莎蒂。我们中途拦截，他们掉下去就会摔死，我们也有余地撤退，如果需要的话。 ”“谁说你可以做主了，天使婊子？”内特尔斯说。希望耸耸肩。“没所谓。尽管留在这里等吧。不过你们会白等了，因为我不打算让任何人来到这里。 ”
“什么 ——”红眼还没说完，希望便握着剑优雅地跳了下去，直接来到楼梯中间。德廉的手下没有料到这一出，他们大声叫喊，慌乱地一阵乱射。希望跳下去的过程中，瞄准了其中一个敌人，她重重地砸在了那个人身上，把他砸晕的同时也缓冲了冲击力。下一秒钟，悲歌剑出鞘，发出可怕的嗡鸣。她往下一层楼梯跳下去，掠过两道闪光，两名枪手一人脑瓜落地，一人手臂分离。
“见鬼，”菲勒说，“她是认真的。 ”红眼咧开嘴笑了：“所以趁还来得及，咱们赶紧下去干掉几个吧。圆环的荣耀岌岌可危呀，伙计们。 ”
三人冲了下去，像普通人一样跑下楼梯。而希望则来回地飞跃在楼梯之间，从未在一个地方呆过超过一秒，敌人根本没有时间瞄准，更别说开枪了。在酒馆里，红眼曾窥见她的优雅和控制力的冰山一角，现在终于能见识全貌了。她就像一股自然之力，如暴风般凶猛，如烈火般迅捷。红眼一直都期待她是个厉害的人，生活终于没有让他失望，甚至还超过了预期。这还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
当然了，那可是德廉最凶残的杀手，希望不可能一个人对付他们所有人。红眼也很乐意掩护她的后方，任何人想靠近她，他都一一用飞刀解决。他们从楼梯边上掉下去，捂着自己的喉咙，或膝盖，哪儿的伤更重就捂哪儿。正如希望所说，他们从这里掉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不管他们之前伤在哪里。
希望的武功太高强了，加上她那把闪着冷光、不断嗡鸣的宝剑，所有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希望身上了。所以当菲勒像野牛一样撞过去的时候，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菲勒朝四面八方挥舞着狼牙棒，把好几个人打了下去。
“菲勒，小心！”内特尔斯喊道。
不远处，一个杀手瞄准了菲勒，就在他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内特尔斯甩出锁链刀，刀刃直接插在了他的手上，把枪打落。接着她狠狠拽了一下锁链，敌人便失去平衡，磕磕绊绊地到了楼梯边缘。这时，她一脚踩在锁链刀的铁锤一端，再用力一拉，刀刃便抽离出来，敌人也被拽得掉了下去。
很快，枪声就停了下来，德廉的杀手只剩下一人。希望将他按在地上，踩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上身悬空。他吓得胡乱地挥动着手臂。“求你放过我……”他呜咽着求饶。“告诉我德廉在哪里！”希望厉声说。“他在三杯舞厅！他一直都在那儿，大家都知道的！ ”“三杯舞厅哪里？”“三、三楼。他和他最厉害的杀手都在那里！ ”“谢谢。”说完，希望用刀柄重重地打在他的脑袋上，将他击晕。她把他拉回来，站起身看着这一地的尸体，表情复杂。“哈，干得漂亮。”红眼说，“谢谢你留了几个人给我们。 ”希望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跟上来的。不管怎样。 ”
“像你们这么伟大、这么厉害的文成武士，刚才是不是像游戏一样简单？”红眼问。希望听到后，脸色马上变了，笑容也消失了。红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杀生从来不是什么游戏。”她擦掉剑上的血迹，把剑收回鞘里。“呃，对，当然了。”红眼尴尬地说。“德廉很快就会知道杀手们失败了。”内特尔斯说，“等莎蒂好些，我们就立刻转移，然后人间蒸发，直到风头过去。 ”“真是好主意，”希望说，“你们都应该躲起来，等到事情结束。而我认为事情在好转之前只会更糟。 ”“看来你是不打算加入我们咯。”内特尔斯说。“她要继续追击德廉。”红眼说。“没有人会那么傻吧。”菲勒说。“他残忍地杀死了卡迈克尔船长。”希望说，“我发过誓要保护他。他是我的船长，还是我的导师。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你不会指望我们加入你的死亡派对吧。”内特尔斯说。“当然不会。你们都没有宣誓。 ”“发没发誓，我都会跟你去。”红眼说。“别傻了，”内特尔斯说，“你干吗要这样啊？ ”“我自有原因。”红眼说，“最显然的是，没有我帮忙的话，希望是不会有机会的。而且我也必须让莎蒂的救命恩人活下来，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红眼，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谢谢你愿意帮忙。”希望说，“不过我不觉得没有你我就会死定。 ”“你确定？”红眼问，“你听到刚才那个人怎么说了。德廉在哪里其实不是什么秘密，我们都知道去哪儿找他。所以你觉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去取他小命？ ”“他有重兵把守。”希望说。“他有他妈一整支军队！”内特尔斯说。“没错，”红眼说，“就算你的武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那里可是有上百个全副武装的杀手啊，你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那你觉得你能改变局面吗？”希望问。“我一个人肯定不行。不过我可以帮你组建一支军队。 ”“天方夜谭，”内特尔斯说，“就凭你，从哪儿找一支军队？ ”“锤子角。大块头西格以前和德廉有过过节。 ”“不是吧，”内特尔斯说，“那根本……你不能……”她摇着头，张着嘴却无言以对。“你要把事情闹大到圆环外面。”菲勒说。
菲勒不是在提问，更像是声明，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内特尔斯和菲勒看着红眼，等着他说些什么。可能他们都觉得红眼做不到吧。而就在说出口之前，红眼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到。圆环已经夺走了他太多太多，这是真的。但同时它也给了他很多。他很出名，很受尊重，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成为德廉的副手之一。终有一天还可能变得跟德廉一样有权势。他骨子里认为这一切都可以发生。但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能让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也许菲勒是对的。也许是体内的上城血液让他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可是，就算成为一个垃圾堆的老大，也改变不了他们就活在垃圾堆里的事实。他想要更好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希望比自己“更好”。她的教育，她的原则，她见识过新列文以外的世界。随便挑一个。而当希望在身边的时候，他要追求更好的想法也显得没那么疯狂了。把各个社区团结起来不仅仅是酒后痴言。它是可能的。这就足够了。
“是的。”红眼说，“我要把事情闹大到圆环外面。 ”
“真他妈难以置信。”内特尔斯说，“来吧，菲勒。我们走。”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也许我就不应该感到惊讶，毕竟你不在圆环出生。”她背对着红眼说，刻意提高嗓音好让他听到。
菲勒继续盯着红眼。忠心的菲勒啊，他愿意跟着红眼出生入死，但显然这一次他不干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跟着内特尔斯走了。“红眼……”希望问，“你确定 ——”“当然了。好了，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莎蒂吧。 ”
说完，他便爬上楼梯，希望默默地跟了上去。回到钟楼后，红眼轻轻地摇醒了莎蒂。“菲勒和内特尔斯呢？”莎蒂问，“他们没受伤吧？ ”“他们没事。”红眼说完又加了点火来烧水。“那干吗你看着快要哭鼻子了？ ”“我，呃……”他停下手，转过身看着莎蒂。“我要离开圆环了。 ”“嗯。”莎蒂侧头指了指希望。“跟她一起？ ”“是。 ”“很好。 ”
红眼惊讶地看着莎蒂。“你要尽早离开这个破地方。”她说，“而且你的这个南方女朋友比你其他朋友聪明多了。 ”“我还以为你想我 ——”“成为一个真正的圆环人？别搞笑了。除了会让身边的人老得快死得快，那样的人有屁用？里希邓特朗，你值得拥有更好的，要是你不去追求，就是对我的侮辱。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年的时间，确保你没有饿死或着惨死在街头。懂木？ ”
“莎蒂……”
“别叫我莎蒂，你这个废物。懂木？ ”
“是的，船长。 ”然后就没有了。他们又煮了一壶药，莎蒂吸了几分钟后，最后她吐出来的痰只有浅浅的黄色了。“你已经脱离危险了，”希望说，“不过接下来几天你还要坚持每天治疗两次，确保不会复发。 ”“我都可以去旅游了吧？”莎蒂问。“当然啦，只要你想。 ”“咱们快走吧。不用多久，德廉就会收到风声，知道你用那把神奇的剑把他的手下都干掉了。而下一次，他会派一大队人马过来。 ”
他们来到码头的时候，莎蒂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红眼说要背着她，但她只是瞪了他一眼便继续走。她说她在码头认识一个人，可以暂时收留自己。
“失踪芬恩？”红眼问，“没想到你跟他还有联系。”自从他们的船被烧烂以后，芬恩就留在码头这边，干着一些正当的活儿，偶尔修修船，有时就去渔船上帮忙。
“我跟所有船员都有联系。”莎蒂说，“我一生最开心就是那时候了，所以只要是有关的人，关系都好着呢。 ”
失踪芬恩住在码头边的一个小棚屋里。他们到的时候，他正坐在屋外，给一支鱼竿穿线。他看上去跟莎蒂一样沧桑，满头白发。看见红眼他们的时候，他的独眼亮了起来，布满皱纹的脸折成一个热情的笑容，仅剩的几颗烂牙露了出来。
“哎哟，这不就是圆环的明珠吗？”他慢慢站了起来。“听着，老滑头。”莎蒂沉脸说，“你已经求了我好几年，让我来码头跟你一起了。现在我正好需要一个地方躲躲风头，可能要好一阵子。你是觉得没问题呢，还是觉得我现在又老又丑，你不感兴趣了？ ”
“是哪个混蛋骗你的，”芬恩说，“你一点都不老，也不丑。我也是，真的。你走运啦，每天都可以看到这么帅气的人。而且不管你惹上什么麻烦，你都可以在这里避风头。 ”
莎蒂对红眼说：“哎，虽然他还是个笨蛋，不过他的嘴巴好使。更重要的是，他这里很安全。 ”“你确定？ ”“当然了，别傻了。 ”“红眼，”希望扫视着码头，眉头紧锁，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你知道十二号码头在哪里吗？ ”“知道啊。干吗？ ”“我要去跟女士诡计号的船员说说情况。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卡迈克尔船长已经死了。我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过，至少得告诉他们发生什么了。 ”“你是说，有一艘没有船长的船？”芬恩问。“船长昨天在落汤鼠被德廉的手下一枪打死了。”红眼说。“其实是被兰金杀死的，他的大副。”希望说。
莎蒂眯着眼，看上去很感兴趣。“那个大副现在呢？ ”“不清楚。”希望说，“我上次见到他，他还躺在地上流血不止，因为我砍掉他的手了。 ”“你不觉得他们会重新选一个船长，把船开走了吗？”芬恩问。“我们的船需要大修。”希望说，“还能不能出海都是个问题。 ”“这样啊。”芬恩别有意味地看着莎蒂。“带我们去看看你的船呗，”莎蒂说，“我觉得你到时候应该会需要坐船离开这里吧。有一艘能用的船还是不错的。 ”
“可能吧。”希望疑惑地看着红眼，但他只是耸耸肩，连他也不知道莎蒂在打算什么。
“好了，听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莎蒂说，“只要你还跟着红眼一起混，我和你就是好朋友。我琢磨的是这个。芬恩很了解船，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修理野蛮之风号。你们两个该干吗干吗去，芬恩和我会把你的船修好的。 ”
“那不是我的船。”希望说。
“那是谁的？”莎蒂问。
“没有人的。 ”
“那你直接认了就行了呗。 ”
“那你修船的报酬是什么？”红眼问。
“很简单。”莎蒂说，“你们走的时候带上我们就行了。 ”
红眼惊讶极了。“真的？这就是你想要的？ ”
“我活不了多少年啦，你照顾得我再好也没用。在我最后的日子里，我想去海上晒晒太阳，闻闻新鲜的空气。怎么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嘛。走之前我就想多看看这个世界。 ”
“我会尽快把船修好的。”失踪芬恩说。红眼对希望说：“你觉得怎样？如果我们真的成功了，有艘船还是挺不错的。 ”“还是先看看船上的情况再说吧。”希望说，“有的船员可能会反对。 ”
结果没有任何人反对。因为船上根本就没有人。女士诡计号上面所有人和所有物资都不见踪影了。只要是没被锁起来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不出所料。”芬恩说，“他们还要吃饭。他们用完补给了，耐心也耗尽了。然后正好看到其他船在招募水手，有吃的又有钱赚。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
“那我们就这么……把船留在这里？”希望问。“这个嘛……”芬恩往码头的另一端望去。一个留着黑色胡子的大块头正向他们走来。“还要应付码头管理员呢。 ”
“你！南方佬！”男人一边走一边吼，“我不管卡迈克尔船长和其他船员怎么样，但你们还欠我两天的码头费。如果天黑之前还不付钱，或者把她开走，我就把她弄沉！别以为我不会！ ”
“好了好了，我的好哥儿们。”红眼热情地说，“别说什么弄沉这只船啦。我们就说说，每天的停靠费是多少钱来着？ ”“五枚银币！”男人愤怒地说。“那好。我不是很擅长算数啊，但我觉得这个 ——”他亮出两枚金币， “——够我们停靠，多久来着，一个星期？ ”男人顿时定住了，盯着金币。红眼还特意晃了晃金币，好让它们在日照下闪闪发光。“差不多吧。”码头管理员说。
红眼转向芬恩：“一个星期能修好了吗？ ”“大概吧。不过根据前桅的弯曲程度，很可能要两周。 ”“那好，”红眼说，“保险起见，我们再加两枚。”他又拿出两枚金币，把四枚金币一起放到码头管理员的手中。接着他又拿出第五枚，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只要你保证，除了我们四个人以外其他人一律不能靠近。这枚就归你喽。我两个星期后回来，只要船还在这儿，安然无恙，这枚金币就是你的了。懂吗？ ”
码头管理员热情地笑了笑，变得和善多了。“当然可以了，船长……”红眼指着希望，说：“这才是女士诡计号的船长。暗淡·希望船长。 ”“随时为您效劳，希望船长。”码头管理员说，“有什么需要，请跟我说。 ”
“谢谢你，管理员先生。我会的。”希望庄严地说。等男人离开之后，她问红眼：“那些钱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我把那袋金币留给普林的时候拿了几个吧。”红眼说，“是不是很庆幸？ ”
希望摇着头，但露出了微笑。“好吧。反正现在说你也太晚了。 ”“很好。”红眼说，“现在我们去找一支军队回来吧？ ”“在实施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之前，”莎蒂说，“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先填饱肚子、睡足觉呢？ ”“老年人的智慧啊。”红眼说。
红眼一开始不觉得四个人挤在芬恩的小棚屋里能有多舒服，但结果是，当你连续两天都没日没夜地保住性命 ——自己的、朋友的，在哪里睡已经没关系了，而且睡前还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美味炖鱼汤呢。
因此，红眼和希望在木地板躺下来还没到一小时，就开始迷迷糊糊了。阳光轻柔，从唯一的一扇百叶窗照射进来。莎蒂和芬恩则坐在外面，喃喃地交谈着。
就在红眼快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了希望的声音，又温柔又梦幻。她说：“她说你不是在圆环出生，是什么意思？我说内特尔斯。 ”“因为我确实不是啊。 ”“那你在哪里出生？ ”“银背镇。不过她想说的不是这个。我妈妈是堕落谷的。 ”“我还不了解新列文，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是一个上城的富家女。 ”“这个……很不好吗？ ”“对这里来说？是啊。 ”“她觉得你会有优越感。 ”
“答对了。 ”她睁开眼，转过身看着红眼。“你会吗？ ”“我五岁的时候就会读书，而圆环大多数人都没上过学。单单这一点就让我显得很优越。 ”“所以他们恨你。 ”“内特尔斯恨所有人。我不会觉得她在针对我啦。再也不会了。不过只要我在这里，就得证明自己。证明我不软弱，证明我可以处理好事情。在这里，唯一一个没有怀疑过我的，就是菲勒。 ”“但现在……”“是啊。看着他那样离开……我宁愿被他狠狠打一拳。 ”“有在意的人就会这样。”希望说，“如果失去了他们，心里比刀割还痛。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空气里只有莎蒂隐隐约约的笑声。
“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红眼说，“不像在天堂圆环，我不了解锤子角。那里不是我的地盘，所以到时我不会有任何撤退计划，也不会有任何欠我人情的人帮忙。 ”
“那是好事。”希望说，听起来快要睡着了，“你还有一些有用的品质。 ”“你是指我那无法抵挡的魅力吗？ ”“我是指你那弹无虚发的飞刀。 ”“噢，好吧。当然。”红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不过你确实觉得我挺有魅力的吧，对吗？希望？ ”可是希望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