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吉斯特部署轨道卫星已经有八年了,”阿塔尼斯的声音从休伯利安舰桥的扬声器中传出,如同人类的语音,不同的是星灵通过灵能连接通信系统。“是刀锋女王不在时部署的,为了让我们提前了解她可能带领虫群向何处。“
“但你们的卫星——”瓦伦里安指向下方的星球“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为了保证隐蔽性,卫星已经做小了,” 阿塔尼斯解释道:“这种微处理化让卫星的侦测范围也受到了限制。但我们原先假设虫群若要大规模迁徙一定会伴随着大量利维坦,这些庞然大物难逃卫星的侦测。只有当卫星失效时,我们才会派出评估者进行调查。”
“调查的结果是被净化过的星球地表变成了原始森林,” 瓦伦里安皱起眉头。“所有的卫星都失效了?而且是同时失效的?”
“是的,” 阿塔尼斯回答:“通过检测,我们认为卫星是被蓄意破坏的。异虫要避开我们的耳目离开吉斯特。”
“恕我直言”马特在舰桥另一端说道:“如果扎加拉计划这样离开星球,那可就太失策了。”
阿塔尼斯闪烁的眼眸看向他。“马修·霍纳上将,请继续。”
瓦伦里安也侧向马特。普通的星灵,有着锐利的目光以及琢磨不透的长脸,已经够令人生畏了。而阿塔尼斯更进一步,他的面甲如皇冠一般闪耀,仪式装甲上流光飞舞,无声的宣告了这是统御着一个星际间古老种族的领袖。
星灵,不仅仅穿越星系。他们定位,识别,护佑着其他智慧生物。高尚、骄傲、强大的星灵在无尽的岁月里守护着这片星域。
如果星灵的穿越曾拓展到了古老地球在银河系中的根须,人类文明会走上什么道路?不考虑星灵那叫做达乌的不干涉原则,那里的人类会注意到天外来客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仅仅让人类意识到他们并非是宇宙中的孤星会激励他们进入一个黄金时代吗?
亦或是,这样的遭遇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
马特似乎更专注于眼下的状况,对阿塔尼斯的侧目并没有感到不安。他反问道:“扎加拉若是真的想在你的舰队抵达前悄悄离开这颗星球,为什么她还没动身?”
阿塔尼斯把马特的话原原本本地还给他;“以你的理解,为什么她还没动身?”
马特抿起嘴唇。“我,不知道,”他承认。“我只是假设她以至高女王自居,那么她一定会亲自引导她的迁离计划,或者至少会行动起来以便监察整个过程。”
“我们做出的假设很多,想要了解的也很多” 瓦伦里安开口缓和气氛。“那么此时此刻我们聚集于此。你,大主教阿塔尼斯;我,瓦伦里安皇帝是受邀而来。”他点了点头更正到:“某种形式‘邀请’,可能我们的请帖更正式一点。”
“让星灵被迫调动舰队作为‘邀请’并不合适,”阿塔尼斯语气强硬,“作为战术也很不明智。”
“赞成!” 瓦伦里安肯定道,上一次星灵舰队发动打击的景象让他心有余悸。“但扎加拉的思维模式可能和我们大相径庭。事已至此,我们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应该让扎加拉亲自做出解释,对不对?”
“期待异虫?的解释??”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荒谬,” 瓦伦里安再次指向下方那颗绿色的星球。“不过在几个小时之前,我们也觉得使一颗被净化过的星球恢复生机盎然是很荒谬的。我不会全盘肯定扎加拉,但至少她是有发言权的。”
阿塔尼斯耸了耸肩。“如你所愿,瓦伦里安大帝。既然泰伦帝国收到更正式的邀请,那么你们负责联系她。”
“非常感谢。”瓦伦里安致谢并着手安排:“上将,你应该准备好通讯了吧?”
“是的,长官,”马特回答:“扎加拉使用的通讯协议应该是和穆卡芙一致的,我们将使用相同的频率和波段。”
“扎加拉有没有可能使用其他通讯协议?”
“有可能,”马特不得不承认。“但我认为我们应该先从这个协议开始。”
“好,让我们试一试,” 瓦伦里安说:“开始传输。”
“传输开始。”
“至高女王扎加拉,这里是泰伦帝国的瓦伦里安·蒙斯克皇帝,”瓦伦里安开口说道。“星盟的领袖,大主教阿塔尼斯也在频道中。你向帝国寻求帮助,说出你的请求。”
“瓦伦里安大帝,大主教阿塔尼斯,你们好,”舰桥的扬声器传出尖锐的声音。与此同时,通讯显示屏上呈现出扎加拉布满角质的影像。
不同于普通的虫后是,在凯瑞甘作为刀锋女王统治虫群时,扎加拉被转化为巢母,她的外形和能力都大幅改变了。
不过并没有向“美好”的方向发展,相反,变得更加狰狞,她的颅骨骨板增厚并且向两边延伸,完全遮罩了下方的组织,以免受自上而下的伤害。不仅如此,骨板中央有一排骨刺,比旧地球时代的犀牛角还要长;腿足的上半部分也长有这样的倒刺;纤细的前臂异常敏捷,前端的刃肢十分灵活。
当扎加拉全身都映入显示屏,她身躯上可怖的细节一览无余。之后影像缓缓缩放,直至焦点到巢母棱角分明的脸和闪烁不定的眼。瓦伦里安背后微凉,即使只是从外形上,扎加拉都散发着一种慑人的气息。似乎在警告她的访客,他们在谈话中将面对怎么样的存在。
瓦伦里安和阿塔尼斯当然知道。他们面前的生物掌控了整个虫群,整个曾经使得无数人类和星灵星球生灵涂炭的虫群。扎加拉之前所有的虫群统治者都极端残忍,不择手段地完成他们的使命——支配和吸收。
这个使命有没有改变?瓦伦里安希望如此。但即使是从最乐观的角度来分析,这个想法也毫无根据。他只知道,扎加拉对付敌人的时候总会先让他们陷入不利,而这一次可能是更精巧的计谋。
“吉斯特欢迎你们,”扎加拉继续道:“感谢你们的到来,特别是你,瓦伦里安大帝。对我邀请的回复真是意外的及时呢,我很欣慰。”
“至高女王说笑了,”瓦伦里安回应道:“情况看上去很紧急,而且我也很感兴趣。”
“我相信这是值得的,”扎加拉补充说。“你们两个现在肯定满腹疑虑。说出来,我会一一解答。”
“那就从最显而易见的开始,” 瓦伦里安问道:“告诉我们在吉斯特上发生了什么?”
“异虫,”扎加拉说:“是吉斯特上的异虫改变了,瓦伦里安大帝,异虫的本源改变了。她,曾经的莎拉·凯瑞甘,后来的刀锋女王,再后来升华为萨尔纳加。她为异虫重新指明了方向。”
萨尔纳加,瓦伦里安本能的坐直了。关于凯瑞甘的报告混乱而矛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又一次被转化了,成为超越科普卢星区所有物种的存在。
流言四起,传闻她已经变成,或者说是升华,亦或者说是升格成为,萨尔纳加的某种形态。
瓦伦里安无法想象着意味着什么。萨尔纳加曾经作为星灵的守护者,在远端护佑着他们,正如后来星灵发展成为其他新兴种族的守望者。这个古老的种族似乎接受了凯瑞甘,或者说是赋予她头衔,亦或者是某些类似的东西。
凯瑞甘在升格时是人类,也是异虫。她的基因,甚至是所有的细胞结构是否被某种法式替换成了和萨尔纳加相同的物质?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甚至,这个事件是荣是辱;是人类或者异虫进化的下一个必然阶段,还是责难与惩罚?无从判断。
显然,现在凯瑞甘早已杳无音信,瓦伦里安更想得到扎加拉的解释,他问道:“她指明了怎么样的方向?”
“和平,”扎加拉回答。“在整个异虫的历史中,虫群坚持不懈地追求自身的完美,但完美却总是触不可及。而刀锋女王在离开时给虫群留下一份礼物。”
瞥了一眼阿塔尼斯的影像,瓦伦里安想知道大主教是否会参与到话题中。毕竟星灵对于凯瑞甘和她的格升也肯定有话要说。
不过阿塔尼斯仍然保持着沉默。于是瓦伦里安把注意力转回扎加拉,“什么样的礼物?在贫瘠的星球上再造生命?”
“对于异虫而言,创造司空见惯,”扎加拉说道:“虫群对于如何混合、配置、塑造生物以符合我们的构想了如指掌。”
“那凯瑞甘究竟给了虫群什么?” 瓦伦里安继续发问。
“异虫从未拥有过的,”扎加拉展开她的上肢,“选择。”
答案模棱两可。“选择,” 瓦伦里安重复道。
“虫群是否应该一以贯之地踏着毁灭之径追求完美;或者接受不完美的自我,以我们的能力培育生命。”扎加拉说:“虫群做出了选择。在这里,吉斯特,你们也见证了虫群的选择。”
瓦伦里安向另一边瞥向马特。不——这不可能。虫群悠久的历史充斥着杀戮;和平,简直是无稽之谈。异虫曾不断的毁灭星球,感染和吸收所有物种,对于那些不能吸收的种族,只剩下破坏和灭绝。异虫所到之处只有死亡和湮灭,不仅仅是在科普卢星区,而是从几光年之外,诸世纪之前异虫的初始星球,泽鲁斯,蔓延至此。
人类不会发生那么大的转变,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更不可能如此彻底。星灵也是。异虫怎么可能??
然而……
瓦伦里安透过显示屏看向下方云朵散布的地表。然而证据就在他眼前:一颗被摧残殆尽的星球获得了新生。不仅如此,它被重塑,充满了新的生命。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盎然生机完全符合逻辑。异虫是基因操控的大师。如果说有什么能使被星灵净化过得焦土起死回生,那只有异虫了。“你说我们做出了决定,‘我们’指的是?”
“虫群。”
“这不能算是答案。”阿塔尼斯终于发话了,怀疑弥漫在他低沉的声音里。“我们知道异虫的控制阶级;知道各级的虫后和育母;也知道她们有着各自的认知能力和自由意志,她们有自己的选择。虫群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独的实体了。”
“我简化了陈述,”扎加拉回应道:“也许过于简化了。这么说吧,所有育母都在我麾下,虫群服从与我。”
“这可真是令人欣慰啊,”瓦伦里安脱口而出,尽力表现得不那么讽刺。也许扎加拉根本没有意识到“巢母有自己的选择权”同时“育母都听顺于她”之间的矛盾。“虫群内部没有分歧吗?”
“我想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没有。”扎加拉说:“我们是虫群的未来。”她的颚上下颤动,瓦伦里安从来没有见过异虫会有面部表情,她在尝试着微笑?“这很不寻常,对么?”扎加拉补充道:“你们可以看到虫群现在协调一致,甚至优于人类和星灵。这是自主宰消亡以来从未有过的。”
“是的,我相当欣赏这个反语。”瓦伦里安说。先是“微笑”,再是“幽默感”。从某种程度而言,这比起下方那颗星球上忽如一夜春风来更让他惊讶。
或者她纯粹只是居高临下的嘲弄。这一点,瓦伦里安敢肯定,完全符合异虫的特点。“如果我们不能仅靠言辞就接受你的观点,我相信你不会见怪。”
“对,和预期的一样,”扎加拉说:“毕竟异虫背叛和倒戈不是一次两次了。说出你们的测试。”
瓦伦里安皱起眉头。“我们的,测试?”
“她指的是我们希望通过什么方面的测试来确定真相。”
“啊,” 瓦伦里安明白了。“好吧,那还是从最简单的开始。我们想进一步观察你们塑造的世界。”
“我就当这是你们的回应了,”扎加拉说道:“为了这次会面,我们特别设计了一个构造室。我会将坐标发送给你们。你,瓦伦里安大帝;还有你,大主教阿塔尼斯,将会和我一起进行清晰而公开的交流。借此,我们将探索科普卢星区的未来。”
“非常诱人的建议,” 瓦伦里安谨慎作答。他看见马特前去传感器部门与那里的官员小声交谈。“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去地表。保持这样的谈话方式也不错,是吧?”
“我记得人类和星灵习惯于和潜在的盟友当面交流,是吧?”
“习惯于潜在的盟友,和敌人面对面交流,” 瓦伦里安说。“而后者叫做战争。”
“我们竭诚避免战争的发生,”扎加拉做出保证。“这也是我希望亲自与你们交谈的原因。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大主教才能确定我所言属实。”
“我亲身经历过异虫所谓的真相。”阿塔尼斯说。“我对近距离观察不感兴趣。”
“稍等,大主教,”瓦伦里安因为他的想法而皱眉。“我知道你和一些星灵在埃蒙危机期间和凯瑞甘有所沟通。你是否能向她确认扎加拉所言的真伪,如果你能灵能链接到她的话。”
“在这样的距离?没有可能性。”
“那么,靠近一点呢?”瓦伦里安执意道:“比如说,从她所说的会议构造室里面。”
阿塔尼斯眼中光芒更甚。“你是要我自投罗网?”
“虫群归于和平,这是史无前例的大事件,”瓦伦里安发问:“难道这不值得我们去冒险么。”
“也有可能异虫再次变节,我们的鲁莽之举将重启战争。”阿塔尼斯针锋相对。
“你是对的,”瓦伦里安说。“但是,如果背叛没有发生。那么,大主教阿塔尼斯,这会是崭新的一页。不仅仅是停火协议,而是世代共存的和平。我想这值得更深入的调查,你不这样认为吗?”
有那么一小会儿,阿塔尼斯似乎在推敲他的观点。“我们面临极大的风险,”他回应道:“也牵涉到我们的人民。如果我们殉难于此,谁将继续领导星灵和帝国?”
“我不认为会如此凶险,”瓦伦里安做出解释。“引诱我们深入只是为了铲除我们各自的人民的领袖?这对虫群而言几乎无利可图。相反,她自己在我们两族的舰队夹击下也会当场毙命,整个事件沦为三族斩首。我愿意冒这个险,不惜一切代价,若有必要我会只身前往。但如果你或者另一个高阶星灵与我同行,我相信这将会传递更明确的信息。”
他向马特示意。“上将,我想你正在检查扎加拉的会议构造室。”
“是的,长官。”马特回复,语气中比阿塔尼斯更加抵触。“我只能说,这不同于所有己知的异虫构造。似乎是以孵化场作为蓝本制造的,不过并非生命体,而且中央柱状腔室是露天的。就我们目前掌握的数据,其内部似乎完全没有保留任何异虫的特质。”
“外部呢?和普通的孵化场一样坚韧?”
“是的,可能更甚。”
“所以说假设有破壁闯入者,外壁足够支撑到我回到运输机上并返航咯?”
“除非有异龙埋伏,它们可以很轻易地实施空中拦截。”马特愁容满面地指出:“在如此茂密的植被中,能发动有效打击的异龙可以藏匿数百条。”
“我没有理由这样做,对吧?”扎加拉说。“我在星灵与人类舰队的注视之下。如果动了手,我也难逃一死。”
“对于虫群而言,”阿塔尼斯反驳道:“个体无足轻重,虫群只求达到终极目标。”
“我们已经放弃了那个追求。”
“虫群的其他追求呢?”大主教质问:“曾经,你们通过感染人类甚至尝试感染星灵来寻求基因的完美。这真是为了到达完美,或仅仅是为了灭亡星灵和人类。”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扎加拉坚定的回答。“没有主宰,没有刀锋女王,只有我。我,代表虫群的未来;我,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虫群。”
“我们凭什么相信这种改变如你所诉?”阿塔尼斯并不满意。
“这正是我将展示给你们的,”扎加拉的语调开始有些焦躁,让瓦伦里安心神不宁。“到吉斯特来,我会让你们了解一切,一个奇迹,给异虫,给星灵,给人类都将带来恩惠。”
“什么样的恩惠?”瓦伦里安抢在阿塔尼斯之前问到。
“许多星灵和人类的星球都在战时遭到摧残,”扎加拉说。“一些星球上的人类生还者得不到充足的食物补给,是么?”
瓦伦里安一脸苦相。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他未曾想到异虫会抓住这一点。“是的,”他做出肯定。
“你的眼前就是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扎加拉说。“异虫对吉斯特的改造也能发生在你们的星球上。”她微微侧向另一边,应该是向阿塔尼斯那边。“星灵的情况不同,”她继续说:“不过你们众多的星球受到破坏。我们可以恢复它们。”
“我们都目睹了异虫在其他星球上扎根后会怎么做,”阿塔尼斯说,他的皮肤上由于情绪波动显现出斑点。“在艾尔的星灵几乎被灭族之后,你怎么还会抱有异虫会被允许再次踏足星灵星球的希望?”
“大主教阿塔尼斯,对于星灵母星遭受的苦难,我赶到万分遗憾,”扎加拉说。“但异虫不需要登上艾尔星或其他星灵星球。必要的基因工程可以在此完成,之后随你们管理。”
“但你要求是:我们先要到你的构造室和你会面,”阿塔尼斯说。
“我请求你们与我会面,”扎加拉说。“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大主教阿塔尼斯,还有你,瓦伦里安大帝。虫群只渴望孑然独立,归于平和。”
“嗯,”瓦伦里安说,他注意到马特正看着他,于是他走下几级台阶前往上将身边。“请你稍作等待,至高女王。”
马特迎了上来,示意让通讯官关闭传声器。“瓦伦里安,这可不行,”上将压低了声音,不让舰桥上的其他人听到。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瓦伦里安低声说:“有什么具体的理由么。”
“只有与异虫在一起那漫长而痛苦的经历了所带来的条件反射,”马特说。“那个建筑目前看起来很安全。如果途中出现状况,我们有机会即时让你撤离。”
“如果到时候我未能撤离,那么只有互相伤害了?”
“有我们和星灵在,那是不可避免的,”马特说。“你不会真的认为她是真心诚意的吧?”
瓦伦里安耸了耸肩。“她对这件事拿捏的恰到好处。问题是食物供给到底是确有其事,亦或是诱饵。如果不到地表上我们得不到答案。”
马特哼了一声“恕我直言,在官方安排的行程中一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可不是么,” 瓦伦里安被逗乐了,笑容稍纵即逝。“但要去发掘真相的人并不是我。让我回到通话中,好么?”
“遵命,”马特不禁皱眉,再次示意通讯官。“请继续。”
瓦伦里安回到显示屏前。“感谢你的耐心等待,至高女王。”他说:“我很荣幸受邀前往。有一点:当我们交谈时,我希望我的调查小组可以前去测试那些新生样本,或者说查明你的技术能否适用于泰伦植物和农作物。”
“同样欢迎你的调查小组,”扎加拉一点也没有犹豫。
“小组可以不受限制的在星球上活动?”
“他们想去哪就去哪,”扎加拉肯定道:“虫群没有恶意,也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非常好,”瓦伦里安把注意力转向另一块通讯显示屏。“大主教阿塔尼斯,如果能与你为伴,我将感激不尽。”
许久,瓦伦里安觉得星灵一定会拒绝。甚至,先发制人进行打击。慢慢的,大主教皮肤上斑点褪去,他陷入沉思。“我会与你同行,瓦伦里安大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我事先声明,我们最好不要单独行动,那不明智。”
“是的,不明智,”瓦伦里安轻声说道,他看向扎加拉,“一点也不明智。”
“在那里,”艾琳 ·怀兰德博士指着她最新式的复合伪色地图。“你现在看见了吧?”
她抬头看向负责监管她舰载工作站的男人。但克鲁山克上校只是摇摇头。“还是没有,”他说;“不过我相信你的话。”
艾琳咬牙切齿。她可不是为了让他相信。这是科学,而科学不是靠公信得来的。她有客观的证据,真讨厌,她想让他看到。
她看向她另一边的女士,说:“你看见了吧?”
“当然,”塔利瑟·科甘博士淡淡说道:“我已经看了三遍了。”她指着克鲁山克。“我们是科学家,他是军人;我们探索宇宙,他只想炸了它。”
“可爱的比喻,”克鲁山克沉声说;“但请记住,正是因为军事力量的存在,你们才得以研究你们的科学;而不是躲在被异虫感染的瓦砾地下啃老鼠。好吧,你说在那里,那你建议我们该如何行动?”
“什么行动?”熟悉的声音从艾琳身后传来。
她坐在那里感到一阵眩晕,心跳突然加速。从舱门口大步向她走来的是帝国舰队的指挥官,上将,马特·霍纳——
而在他身旁正是皇帝,瓦伦里安· 蒙斯克。他原来是一个科学家,现在却统御了整个泰伦帝国。更重要的是,他给政府带来了真正的美德和信仰。
“瓦伦里安陛下,”克鲁山克站得笔直。“我想你肯定已经见过科甘博士了。”
“是的,”瓦伦里安与年长的外层空间生物学家互相点头致意。“这位是…?”
“艾琳·怀兰德博士,”克鲁山克说。“她已经分析过了地表上的植物,而且发现了一些您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他对艾琳做了个手势。“对不对?”
艾琳尝试着从她空空如也的思绪中挤出点话来。即使在她最美妙的梦境中,她也从未妄想过和帝国的救世主面对面交谈。他不仅从星灵和异虫之间挽救了帝国,更是让帝国完成了自我救赎。“地表生命似乎是从三处不同的焦点辐射出去的,”她吐出一句话,极力保持吐字的清晰。“这三点——”
“辐射?什么意思?”霍纳上将的问题插了进来。“植物怎么会辐射?”
艾琳不知所措,强迫自己在开口前花半秒钟让思路重回正轨。“恕莫能答,长官,”她说。“但是模式很明确,”她指向伪色地图。“焦点在这里,还有这——”
“等等,”瓦伦里安命令道。
时间对于艾琳而言仿佛定格了,她僵硬的食指悬在第一,第二辐射点之间。瓦伦里安靠进工作站,他那摄人心魄的灰色眼眸停留在演示地图上。此时此刻,他就在她身后,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温度。他伸出手指,稍作停顿,指向第二点,“这里…”他的手缓缓划过地表。“和这里?”
艾琳长舒一口气。所以这一切并非她的凭空想象。陛下也能看出来。“是的,瓦伦里安陛下,”她说:“嗯啊…第三点实际上要再向东面一点。但是您的确看出来了,对吧?”
“对,”瓦伦里安确认。“有意思。这些地方是丘陵?或者,台地?”
“嗯,可能是低台地。”
“那里有些什么呢?”
“还不清楚,陛下,”艾琳说。“在地表我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台地边缘成排的树木阻挡了视野,所以我们所了解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其下可能存在着有价值的东西。但也可能是垂直的峭壁——从这个图像上我无法得知,我感到很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瓦伦里安仍然专注在地图上。“重大的发现总始于小小的一步,”他转向霍纳上将。“而这一步为我们奠定了起点,上将?”
“同意,长官,”马特说。“从哪一点优先着手?”
“这就交给怀兰德博士来定,”瓦伦里安说道:“她来决定从哪一点开始。”
“我想我——”艾琳戛然而止,她好像刚刚才理解整句话的含义。“什么?陛下?我来决定?”
“一只小队将被送到地表研究植物并收集样本,”瓦伦里安说。“我原计划是派遣科甘博士,我们的首席外层空间生物学家。但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派你去,”他扬起眉毛。“科甘博士有异议吗?”
“没有,没有,陛下,”科甘博士附和道:“在外星植物的研究上怀兰德博士比我高深得多。而且,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太适合外勤。”
“可不是,”瓦伦里安委婉的否决了她。“但你的头脑仍然敏锐。怀兰德博士,欢迎加入调查小组。上校,让她做好准备。”
“遵命,陛下,”克鲁山克说。
“博士,狩猎愉快。”瓦伦里安向艾琳点头致意,就像之前和科甘博士那样。随后他转身与霍纳上将离开隔间。
“好吧,”克鲁山克以试探性的目光打量着艾琳,声音短促。“你穿戴战斗动力装甲吗?”
“嗯啊——”艾琳又一次不知所措,“我驾驶SCV受训过一周。为了让我们能搬运重型机械——”
“T-285?”克鲁山克打断了她。
“应该是,嗯啊,我想是T-270。还有,陛下说狩猎愉快是什么意思?”
“我确信他说的是科学方面,”科甘博士说。但是她眼中扩散出的紧张感让艾琳脊骨发凉。
“或者是军事方面,”克鲁山克话中的含义直截了当。“比起动力装甲,T-270更像是载具,不过至少是个起步。好吧,跟我过去——我会让中士帮你穿上CMC-400。”
艾琳睁大了眼睛。“穿什么??”
“你们准备下到地表,”克鲁山克勉强耐住性子反问道:“满是异虫的地表。你想就穿着日常工作服大摇大摆的走去那个魔法辐射点?”
“我记得扎加拉承诺过异虫不会打扰我们的小组,”科甘博士插了一句。
“没错,她是这样说的,”克鲁山克并没有否定。“你指望异虫信守诺言?”他指向艾琳。“这取决于你,博士。除非你想告诉陛下你退出了。”
艾琳内心澎湃。她绝对不想让瓦伦里安陛下失望。“好,”她生硬地说。“我们这就去准备那个CMC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