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克鲁山克和阿利卡第一次尝试这样的策略——将所有星灵战士投入到战线中心，人类的陆战队员、收割者与技工们在侧翼援护——它的收效并不好。
自然而然地，他们想要再尝试一次。
也许这个阵法看起来很奇怪，特别面对蜂拥而上的异虫时。刺蛇聚集成团应对星灵的锥形阵势，另一边，为数不多的几列跳虫牵制着剩下的那一小撮人类，让他们手忙脚乱。
诚然，这是一个好策略，之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不过一旦刺蛇清理掉所有的星灵，它们就能集中火力去击溃侧翼人类了。
克鲁山克现在只希望他和阿利卡一起设计的陷阱这次能给联军带来变化。
他皱起眉头，脑海一直被一个词填满——联军。他从未想过帝国士兵能与星灵并肩战斗。或者说从未想要过吧。没错，星灵与人类因为种种巧合一起战斗过，但那远远称不上联军。至少在克鲁山克的想法中还不算。即便是瓦伦里安大帝宣布与星灵停战之后，克鲁山克也从没把星灵当做过朋友，仅仅是认为他们不再是敌人。和星灵的战士们并肩作战对他来说是全新的、但并不算非常愉快的经历。
当然，尽管他们依然带着傲慢与固执的优越感，他还是接受了阿利卡，至少，原因很显然。有时是的。当他们别无选择。
战斗开始了。阿利卡发出警告，战线压力陡增。
克鲁山克咧嘴一笑。他在战狼的座舱内看的很清楚，他看到星灵阵线因为承受了幽蛇的灵能攻击摇曳着。刺蛇随时可能发动攻势。
“G5？”他在通信器中喊道。那个人当然有名字，但机器人驾驶员换代太快，简称更效率。驾驶5号歌利亚机器人的技工迅速做出了回应。
“我们准备好了，上校。”G5回答道，“好吧，我准备好了，无论如何。其他的歌利亚——我确定它们还没加油。”
“所以我只叫了你。” 克鲁山克的语气很满意。阿利卡之前并不喜欢这个计划，事实上，可以说是说很讨厌这个计划。但是克鲁山克坚持这么做，星灵最终做出了让步，现在阿利卡应该为他同意这个计划感到高兴，而不仅仅是愿意认同它。“在我发出信号后立刻开火。接到信号后。”他强调了一句。和克鲁山克一样，G5也不是很喜欢星灵。
他们来了。阿利卡的语气带着一丝紧张。
克鲁山克俯视着战场。刺蛇先遣部队已经开始移动了。“士兵们，准备。”他发出一道命令。当几艘凤凰战机从破碎的防线中脱离，降落在地表时，他看了一眼后面的报告。会不会太迟了，他不安地想到，还来得及封锁它们么？
也许吧。“阿利卡，让你的士兵移动……现在。”
有那么一瞬间，克鲁山克觉得阿利卡错过了他的命令，或者可能更糟糕，星灵脑海中高亢的嗡嗡声淹没了其他声音。随后，他松了一口气，战线的中心开始失衡，星灵们磕磕绊绊地退向侧翼，退到人类的陆战队、收割者和歌利亚兵团旁边。很多圣堂武士和奈拉齐姆在幽蛇的灵能攻击和刺蛇的骨刺的双重打击下倒下去了。
克鲁山克屏住呼吸。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如果异虫舍弃增援第三点，而是将更多的兵力投入到正面战场，绞杀被困的星灵和人类的话，刺蛇就会跟随星灵的步伐，将骨刺倾泻到人类身上。
但是驱使幽蛇的那个存在依然是他们最该关注的点。刺蛇们加快了移动速度，利剑一般涌入裂隙，直面人类星灵联军。克鲁山克几乎能想象到异虫指挥官胜利般的微笑，或者说，异虫们能表现出的笑意。
他深深吸了口气，“G5……开火。”
伴随着一阵嘶嘶声，静电场的充能让克鲁山克浑身毛发倒立，一艘无助地停留在战场地面的凤凰战机用离子加农炮猛烈攻击着。
星灵们为凤凰装配的离子加农炮本用作空战和太空搏斗。这是克鲁山克第一次看到在地面上使用这种武器。
他绝不会忘记这个场景。平行的负离子脉冲攻向了裂隙——星灵们在数秒前刚通过那里。隘口地表的草地被脉冲灼烧碳化，旁侧的岩石被撕裂成粒子，四散在空气中，泛起的能量涟漪让百米外的人类兵团都有所察觉。
径直冲入脉冲中心的异虫直接消失殆尽了。
克鲁山克目睹了这个在他生命中最为惊人的场景。刺蛇群被湮灭了，不像被人类投掷的榴弹炸成碎片，或是被陆战队员打得血花四溅，或是任何他在战场中目睹的异虫死亡的片刻。它们仅仅是被湮灭了，如同烈焰焚烧过后的草灰一般，消散在空气中。它们的外壳碳化脱落——如同隘口的草地一样；它们的利爪、尖牙与覆盖在外壳下的躯体被扭曲粉碎，四散成灰。他将它们引入这个裂隙，就是为了让它们在穿过隘口时能够排成一排，被直线攻击的脉冲一击致命。第一道脉冲在消散前清理了第四支异虫队伍，克鲁山克想知道异虫的指挥官会怎么做。下令攻击队伍后撤？或是让它们散开？
然而它们依然排成排笔直的冲向联军。联军情况异常危急。脉冲刚刚开始消散，G5就将他的火力倾泻到其他三支异虫队伍上了。
他们还有一发脉冲射线，但也是最后一发了。阿利卡警告过，凤凰战机在地面开火将会损伤其动力系统，凤凰驾驶员们只能限制其储能。
但是克鲁山克只需要两发射击以应对聚集成列、突进的刺蛇群。有侥幸扑倒在地，躲过脉冲攻击的异虫也会被突入战场的收割者从高处飞速掷出的手雷和歌利亚、陆战队员猛烈的火力网撕成碎片。偶有几只能突入到联军阵线的异虫则会被星灵轻松解决。
最终，联军将守住阵地。
灵能攻击减弱了。阿利卡打破了沉寂。他的精神声音显然轻松了许多，我相信幽蛇被调回了。
“我们要追击么？上校？”G1问道。
克鲁山克眺望着远方，活着的异虫寥寥可数。这个提议很有吸引力。
但追击途中也可能暗含杀机。即便歌利亚武装机器人的设计初衷就是在狭小空间内进行近距离战斗，但他们依然有自己的缺陷。“停下来。”他命令到，“陆战队员，整队，扎营。歌利亚，警戒好。收割者，控制高地，并且巡逻。阿利卡，你的战士们还好么？”
情况还好。阿利卡回答道，但是他们在一段时间内都没法完全集中精神了。这场战斗真是糟透了。
“凤凰战机的驾驶员们也没法集中精神了么？” 克鲁山克问道，倔强地希望星灵指挥官能够大声宣布出来。
让他意外的是，阿利卡确实这么做了。对，凤凰驾驶员们也没法集中了。或者应该这么说，正因为他们驾驶着凤凰，他们更没法集中精神了。你坚持激活离子加农炮并且让人类完成最后一击的战术很棒。
更出乎克鲁山克意料的则是，阿利卡的赞扬并没有和他预期的一样，让他拥有满足感。难道他已经老了，不容易再获得满足感了？
不对，他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也是他能做的一切了。“我很高兴这个战术能奏效。”他最后说道。
黄色的远距离通信器的指示灯闪烁起来，他按下了接听按钮。“克鲁山克。”
“霍纳。”将军的声音传了过来，“汇报战况。”
“阵线是我们的了。” 克鲁山克报告道，“我们今天大获全胜。”
“祝贺你。”霍纳说道，“但是今天还没结束。战损如何？”
“我们损失了四台歌利亚以及一台战狼。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能修复或者将一些飞船送上天么？”
“不能，长官。这里不行。” 克鲁山克回答，“折跃场依然不能运作。”他皱起眉头，突然意识到将军要和他说什么，“哈尔克曼的队伍要过来了？”
“是的。”霍纳说道，“树篱快被撞毁了——阿巴瑟派出了一只吞噬者来攻击树篱——而且有海量异虫在树篱外等待着。”
“他们多久能来？”
“很快吧。”
克鲁山克无声地咒骂了一句。他的军队在约15公里开外，而在两地之间还有复杂的地形。也许穿着功能健全的动力服的士兵能够轻松地越过这些地形，前去支援，但是现在他麾下的陆战队员与收割者们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很抱歉，将军。” 克鲁山克最后说道，“我确实没法调遣一支部队过去援助了。”
“我了解。”霍纳沉痛地说，“我们也没法。”
阵地另一侧，阿利卡正查看着他的战士。克鲁山克盯着他……“无论如何，我的部队也没法抵达那里了，长官。”他说道，“但是或许有其他的机会。”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这种沉寂令人惊讶。艾琳甚至期待着有一些咒骂。但是这一次，韦斯特和迪兹都保持着安静。
也许是形势异常严峻，陆战队员和收割者的词汇量已经无法描述了吧。真是个可怕的想法。
“我们现在做什么？”她问道。
“你拿着那些样本，” 韦斯特回答她，“我们剩下的人去看看能做点什么，阻挡异虫。”
“或者至少放慢它们的脚步。” 迪兹补充道。
艾琳看着存放样本的试管，“什么东西能让它们放慢脚步？”
“我们能用到的一切。”迪兹说，“我们着陆到这个该死的星球上时，阿巴瑟放弃了一些筹码。”他指着那个通信器，“像我说的。如果他通过这玩意与幽蛇通信，这就意味着它们的灵能频段不是私密的。”
艾琳瞪着通信器，突然间理解了他的意思，“所以一旦我研究出样本的数据，我就可以将其发送给休伯利安？”
“完全正确。” 韦斯特说，“奥拉乌，你能搞明白怎么用这玩意么？”
这是异虫的造物。奥拉乌的口气不是那么肯定，如果这东西用了和人类的瓦格里通信系统一样的协议的话，也许人类更容易搞清楚怎么用。
“也许吧，” 韦斯特说道，“但是艾琳忙着分析样本，迪兹和谭雅则要和我一起下去。所以你被选上了。试着捣鼓一下把。”他朝着洞口点了点头，“让我们去搞清楚他们现在搞出了什么计划。”
艾琳回头继续工作，她的胃一阵抽搐。将他们的数据传回休伯利安很重要。这也许是结束这场战争的至关重要的一环。
但是如果真是如此，她还是希望能活着见证战争结束。
她摇了摇头，摒除了自己很可能会死的想法，继续投身工作。
从虫荚中提出的样本数据很好读取。典型的异虫生物组织，带有自愈能力的保护壳，她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将注射器插入管状组织中，抽取了几滴液体。随后将针头拔出，注视着针眼里渗透出的其他液体……
不过在渗出一滴体液之后，针孔自动闭合了。她放松般的吁了一口气，将这几滴组织液注射入生物分析仪中，然后飞快地跑到仪表盘旁边，开始进行分析。
斜坡尽头是一排排整齐的高斯步枪。最终战役已然来临，她停下手中的分析，挣扎着想要站稳——罐子给她的肩膀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她屏住呼吸。罐子。
火焰喷射器。
韦斯特和迪兹已经完全不记得她还穿着火焰喷射器了。
她扫了一眼奥拉乌，后者依然在摆弄着通信器。有那么一瞬她想要扔一个虫荚过去，让他从最近的幽蛇尸体上取一些样本过来。但是奥拉乌很忙，而且无论如何，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工作。她缓缓踱过洞窟，找到一具被奥拉乌的曲光盘开膛破腹的幽蛇尸体，从它身上的三个部位中各自取了一些体液，将其注射入生物分析仪的第二个分析仓中，然后朝着拱廊走去。
最后她停在了第二块平台上，探着脖子去看她的同伴。韦斯特、迪兹和谭雅都在下面的底部平台上，朝着斜坡底部的入口猛烈开火。她朝下望去，扫视着他们靠着的掩体，凝视着韦斯特和谭雅中间。
砍倒的树木形成了一道树篱，因此她也没法看见这道树篱究竟将什么东西拦在了外面。一小群跳虫、爆虫和刺蛇爬过了树篱，顶着她同伴们的枪林弹雨径直冲了过来。
异虫看起来已经稳操胜券了。韦斯特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任务中狂放从容的状态，正艰难地更换着弹药。迪兹也做着同样的事情。谭雅用火焰喷射器点燃了一只又一只的异虫，脸色也因此愈发阴沉。
艾琳轻松地笑了起来。好吧，阿巴瑟和他的幽蛇们会收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礼物。她摸索着火焰喷射嘴，最终将它从燃料罐旁取了下来，走向韦斯特，拍了拍他的盔甲，“韦斯特？”
韦斯特回头看了看她，“你都弄好了？”
“弄好了。” 艾琳面部抽搐了一下，说道。即便数秒之前，异虫又向前突进了数米。最领先的几只异虫距离树篱只有几米远了，第二批越过障碍的异虫正相互拥挤着加入前线。“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她举着火焰喷射嘴，说道，“我觉得你忘记了，我们还有这个。”
“我没忘记啊。” 韦斯特嘟哝着，“我们不能用这个。”
艾琳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我们处在高地。” 韦斯特又打出一梭子弹，说道，“这就意味着火焰的热度将更多的涌向我们，我们的盔甲承受不起这种温度的。”
“我以为你会在战斗中用这个装备。”
“那是火蝠的装备。” 韦斯特解释道，“有时候，我们陆战队员会在CMC动力服没有损伤的时候用一下。”他指了指自己动力服上的裂纹，“我们不会在CMC破损时用这玩意的。除非我们疯了。我们宁愿被异虫切成碎片也不愿意变成人肉烧烤。至少异虫还能痛痛快快地杀死我们。”
艾琳看着谭雅和迪兹，看到他们伤痕累累的身躯，眉头越皱越紧。更不用说奥拉乌甚至没穿戴任何盔甲。
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好吧。”她说道，“教我怎么用这玩意。”
韦斯特再次抬起了头，“啥？”
“教我用它。”她重复道，“我的盔甲没有损伤，记得么？我来放火，教我怎么用这玩意。”
“你得独自完成这一切，” 韦斯特指出，“一旦你开始放火，我们都得撤离。”
她没考虑过这方面。但是应该行得通。
没关系。无论如何都必须这么做。
谭雅也许读了她的思维。也许吧。“你没必要这么做。”她一边开火一边喊道，“阿巴瑟送过来的虫子们迟早会被我们杀光。”
“你们只需要教我如何使用这个该死的玩意。” 艾琳咆哮道，“我受够了，好么？在还来得及的时候教我怎么用它！”
“好吧。”迪兹将手枪插进皮套里，走到艾琳身旁。有那么一瞬间，艾琳离着这么远都注意到了，迪兹那种尖酸刻薄的幽默感已经荡然无存了，“我一直是这么用这个玩意的。看好了，这里是流量控制器。这是点火扳机。最大喷射范围大约30米，对异虫最好的杀伤范围是5到10……”
这设备并不是那么复杂。她很快就掌握了。“很好，”她取下生物分析器交给谭雅，“给你——初步的分析应该已经完成了。一旦奥拉乌搞好了通信器，你就能把数据发给休伯利安了。在我开始前我得尽可能走到坡底去。”
“我们尽可能的靠近掩护你，”韦斯特说道，“祝你好运。”
她已经下到了坡道一半的位置，一对跳虫试着越过平台上的障碍并且冲上斜坡。她反射性地侧身贴着洞壁，手指摸索着控制器。燃料奔涌而出的时候，喷射口微微振动了一下——
然后熊熊燃烧的蓝白烈焰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烈焰席卷了冲锋中的异虫，她瞥见了它们的躯壳在半空中就融化殆尽，片甲不留。
她一直按着扳机，身体因为肾上腺素的刺激有些发颤。不管异虫冲锋多少次，不管它们离她多远，每一次异虫的冲锋都像是冲击1号点一样可怖。
但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让她思考了。每一次扣动扳机，动力服内的温度就会明显上升一点。韦斯特没开玩笑。数次射击之后，即便她那身完好无损的动力服也会开始损毁。
更多的异虫冲向她。她再度扣下扳机，就像在花园中浇花一般，将烈焰倾泻到异虫身上。另外一群异虫翻过了树篱，又被她用火焰消灭干净。绝大多数异虫在一次烈焰喷射中就死透了，但是还有一些需要再喷射一次，才能确保它们彻底站不起来。她继续朝前走着：前进，喷火，前进，喷火，前进，躲闪，喷火。有时候甚至有一些异虫跑到了她的身边，她只能希望它已经受到了足够的伤害，无法对她攻击，或者说她的队友能解决掉漏网之鱼。
如果她的队友们还在的话。她的头盔有一个后视镜，但是围绕着她的浓烟太浓烈了，让她根本看不清身后还有什么。即便是在身前，她也需要偶尔开火一瞬，冲破浓烟，看清距离她最近的威胁在哪。
迪兹向她展示过燃料容量指示器在哪。但是她根本不敢分心将视野从战场移开。如果她用尽了燃料……她不能那么想。她的计划需要确保她能走到入口处，还能剩下足够的燃料。
因为她确实有一个计划。也许并不是一个好的计划，但这是她能想出的一切了。同时，现在她能做的也只剩下了前进，开火，再前进，再开火。
当她走到斜坡底部，准备穿过洞穴入口的时候明显震动了一下。烟越来越浓厚了，现在她的动力服内炙热难耐。她很想知道外侧的合金钢板温度能有多高，以及她的动力服到底能提供多强的隔热。CMC盔甲的冷却系统在如此重压下警报连连，她怀疑冷却系统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她想到了韦斯特描绘过的人肉烧烤。她想知道现在她的感觉和韦斯特所描述的还有多少差距。
随后，突然她就到达了预定的位置。在她周围，异虫融化的甲壳堆积如山，甚至已经难以行走了。洞穴入口就在她身前10米。
堆积在洞穴入口的就是被砍倒、摔得支离破碎、相互纠缠起来的树篱。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可燃物堆积在一起。
随后，她抬起手臂，按下流量控制器，扣下了扳机。
其他的一群异虫正在翻越树篱。它们试图蹒跚着向后退去，但却都死在她的攻击中。阵阵浓烟不断涌出，环绕着她。而她再度发射出一股烈焰，冲散了烟雾。
然后看着这堆可燃物变成了熊熊烈焰。
“走好不送。”她朝后退了一步，喃喃说道。为了确认暂时没有异虫能逾过这道火墙，她不断朝着树篱纵火以驱散浓烟。“搞定。”她转过身来，试着透过浓烟，从焦臭的异虫尸体中找到回去的路，随后开始朝着斜坡走去。
她成功爬上了第一个台子，但是随后，她意识到肉体烧焦的刺鼻味并不是来自于异虫的尸体。
而是来自于她自身。
她不记得随后的路程是怎么走过去的了。她只记得她嘶声求救，但是没有任何回答。毫无疑问，没有人冲进浓烟提供救援。她只记得她又呼叫了一次，然后意识到她的通信器和天线在如此环境下肯定已经融化损毁了。她只记得她害怕的不是自己受伤，而是害怕她的朋友们没有回应是因为他们已经死去。她只记得她不停的迈动步伐，鼻腔中的恶臭让她想吐，试着从正在杀死她的盔甲中脱身而出，却已经不记得该如何做了。她只记得她看到韦斯特、迪兹和谭雅的身影在平台上模糊闪烁着，最终穿过浓烟走到了她的身边。她只记得脑海中响起一阵无声的尖叫去请求帮助，随后便沉寂下去，炽热的合金钢如同她的棺材一般压迫在她身上，让她针扎不断。她只记得躺在地板上，奥拉乌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她只记得一阵凉意袭来，寒冷的空气涌入双肺。
随后，她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