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飞越精灵国度的女孩:月亮上的雪怪> 02 追着海鹦退场

02 追着海鹦退场


九月修篱笆失败,越过边境,滥用介词,还认识了一只名叫碧翠丝的友好的狗。
七月的第一天又冷又热地起床了。九月醒得很早,她小心地出门,天空是粉红加淡黄的颜色。她向着自家农场尽头整齐的树木走去。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绿色工作裤,但是说实话,这裤子不但露线头,而且还短了。此外她还穿着系纽扣的褪色衬衣,上面有个红橙两色的漂亮格子。她腰间别着一把锤子,兜里揣着一盒钉子和两块奶油糖,另外还有一本写挪威神话的平装书,她在约莫一半的位置折了个角。硬币的罐子被她抱在胳膊弯里。九月决定看一下有关槲寄生和八腿马的部分,然后修理上次被暴风雨吹坏了的篱笆。这道篱笆将他们家的农场和阿伯特先生那片更大的农场分开。九月的爸爸头天晚上忧伤又茫然地说起过篱笆的事情,世界照旧,暴雨也会随时来袭,而修篱笆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等修完了篱笆,九月得开着A型车去镇上,照着妈妈列的那一长串清单买东西。阿伯特先生也列了个购物清单,阿伯特夫人、鲍威尔夫人、怀特斯通夫人也都写了清单。而九月自己呢,她打算动用一些宝贵的硬币买一个指南针和其他一些可能在精灵国度用得上的东西。
所有的清单都整整齐齐地叠好揣在她的兜里,九月望着远处山毛榉上茂盛的枝叶,它们白色的枝干仿佛大写字母一般挺拔而严肃。它们的阴影正热情地挥手,看起来既阴凉又深沉。这段路很长,九月不能吹口哨,她只好边走边看书,用眼角瞄着路。但是看书的时候九月几乎干不了别的事:走路啦,刷马啦,除草啦,洗茶具和肉卤碟啦——虽然现在它们都很干净。文字本身很枯燥,但只要有瓦尔基里和产出蜜酒奶的山羊出场就好。当浓重的树荫落在书页上时,她正看到一位名叫丝卡蒂的女神只能通过看众神的腿来选定自己的丈夫。现在该沿着篱笆一直走到缺口处木头和线缆散落的地方。九月掏出奶油糖丢进嘴里。
神的腿,奶油糖,加上早晨炽热的阳光让九月没能看见一个人和一条大狗从篱笆另一边走过来。不过得为我们的小姑娘说句公道话,那个人走得非常安静。其实她根本没怎么走动,更像是嘶嘶地进入一片虚无中,片刻后又在篱笆的稍远处重新出现,狗在她身后一路小跑。我们必须感谢被风吹坏的破烂篱笆恰好在此时有一个入口。因为九月从书本上方看见那个破口之后,马上丢开丝卡蒂和神的腿,她恰好看见了那个高大的女人和她充满活力电光四射的蓝眼睛,以及那条一脸无聊样的大灰狗。
九月说不好是那个女人本身就很高大,还是她身穿盔甲才显得高大。可是要穿上如此沉重的一堆东西,她简直强壮有力到令人畏惧!纠结扭曲的金属线、螺栓、闪亮的门把手,各种金属物品将她高大的身躯从头到脚包裹起来,好像火车车厢上的格子窗。在这一堆东西的正中央,她心脏所在的位置,一盏超大的矿灯发出耀眼的电光,不时冒出白得发蓝的火花。她的鞋子是用铁轨弯起来的,黑色的大管子被劈成两半用铆钉固定在她肩膀上。她的手几乎有半个九月那么大,戴着两块不纯净的钻石切割成的粗糙手套。从阴冷的黑到灼热的白,光线透过切面闪烁不已。那个女人就连头发都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电线梳成的发髻。有几根线随风飘动,不时把嘶嘶作响的小火花传入泥地里。她还拿着一个巨大的老式灯笼,灯笼里本该是火焰的地方却是一个燃烧着的黑色球体。她另一只手挥舞着一个由错综复杂的金属扭成的钩子,看起来就像远古鲸骨上漂亮的雕刻。
那只灰狗和狮子一样高,足有狮子两倍那么懒,也有着同样炽烈的蓝眼睛。他的皮毛十分柔软,是灰白色的,布满黑色的斑点,不需要盔甲就能将苍蝇赶走。他天生一副忧伤又愉快的表情。
九月看着他们。那个满是金属线的女人也看着她,目光并不那么警惕,毕竟九月很矮小,也不像扔彩纸屑似的不断冒出电光。
随后她就消失了。
她先前站立之处的空气跳跃晃动了一会儿,随后一切都平静下来。那条灰狗用狗的方式饶有兴趣地看了她很久,仿佛在说:狗的工作整天都没个完,我闻到的那个可是奶油糖?他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继续沿着篱笆走了。
九月跟在他后面。其实根本没必要,那位电光闪烁的女士再次出现在三四步之外。她举起钩子,仿佛在七月的空气中捉住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那东西还在扭动挣扎,试图抵抗这可怕的力量。闪耀着火花的黄色汗滴从她眉毛上滴下来。
“早上好!”九月说完就觉得自己很蠢。这位女士是从精灵国度来的吗?她有着一种精灵国度才有的外表。她给人一种来自精灵国度的感觉。她周围的空气沸腾着,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热量和金属烧焦的气味——但是,非常奇怪,却又类似万物生长的味道,比如蘑菇、蒲公英叶子和松脂。她还能是别的什么吗?九月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事物。而且她显然知道如何消失。
灰狗咬住长钩子末端的把手。他叫个不停,和他的女主人一道制服了他们在空中捉住的那个东西。那位女士用一块朴素的格子花手帕抹掉额上光亮的汗水。那格子花和九月的衬衣花纹非常像。
“早上好,孩子。按我的钟,现在还是午夜;按我的心情来说,现在一点也不好。”她用套着大块钻石的手从胸甲里掏出一块红光扔给她的狗,狗跳起来接住红光,高兴地嚼起来。“我值班的时间还早,可是还有好长的线要绕起来。事情不都是这样的吗?”她露出疲惫的微笑,牙齿是闪耀的黄铜。
九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这正是她要说的,但却不肯跳到她嘴边,有些话总是这样。
“你不是风。”九月突兀地说道,随后她就觉得自己太没礼貌,不禁脸红了。
“当然不是。”这位女士板着脸说,随即她又消失了。九月忿忿地咬着牙。她四下看了看,又沿着篱笆走回去,那位电光女士再次出现了。灰狗叫了一声跟了过去。
“那你到底是什么?”九月的问题依然突兀。她深吸一口气,重新问道:“我有礼貌的,我保证。只是礼貌不允许我说现在想说的话。我没别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你确实来自精灵国度,对吧?你肯定是的。”
那位女士再次在半空中挥动钩子,但这次她不需要挥第二次就满意了。她又掏出一块红光扔进自己嘴里,像嚼烟叶一样若有所思地嚼起来。“嗯,‘自’是个很有趣的词。这是个介词,我干的麻烦活儿。我是不是来自精灵国度?不,不,你不能这么说。你错得像钢笔插在插座里一样离谱。我是在精灵国度之中吗?这个说法比较接近,但不是,还是错。我在精灵国度之外吗?我在精灵国度边上吗?我和精灵国度有关吗?这又有什么用!介词的讨厌之处就在于它们粘着你不放。它们想表达你和事物的关系,而你其实本来就和这些事物有所关联。介词是时间和空间的守护者——但是要我说,如果时间、空间和我排成一排站在学校里,你绝不会认为我们是好哥们儿。介词想要把你绑在你自己的位置上,这些小顽固。而在我的工作线中——哎呀,这是我发明的双关语——在我的工作线中,你不能让任何东西束缚你,言辞更是不行。言辞是最严重的。万事万物都靠言辞运行。它们成群结队地围着你的工作疯狂奔跑,像蚂蚁一样。如果你过于安静,它们就会让你好看。所以我绝不安静。”
她噼啪一声变成蓝色,然后随着嘶嘶声再次出现。灰狗用他忧伤的眼睛看着九月。
“我们在精灵国度无处不在。”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灰烬飘落。
那位女士充满静电的声音再次在方才的位置重新出现,九月甚至还没看到她心脏处蓝色的提灯闪耀。
“你哪儿也没去!”九月说。
“哈,我当然去了,”那位女士说,“我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地方。在纺锤变电站的线路上打了个补丁。现在我正在石榴连接器上连接保险丝。但是它不在这里,明白了吗?我其实根本不在这里。明白我说言辞的意思了吗?我在边缘的另一侧,而这里的线路非常靠后,所以你能看见一部分的我来来去去,虽然,其实你根本不该看见。”她眯起闪耀的蓝眼睛弯腰看着九月,竖起一根巨大的钻石手指摇了摇。“也许你该马上回去睡觉,小姐,别吃晚饭了。现在的孩子啊!竟然透过钥匙孔偷看海森伯根机械技术!”但是那位电光女士又笑了,“别这么惊讶。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不介意你有没有看见我。巡线工什么都不介意。”
“‘巡线工’是什么?”九月很高兴从这一席话中抓住点可以问的东西。
“我就是一个巡线工。我叫布玛。这位是我的老伙计碧翠丝。他是个电容。如果你要邀请他去正式场合的话就叫他电容器。他负责让我接地,在工作期间和线路连通。”
“碧翠丝是女孩的名字。”
布玛不以为然。“他喜欢碧翠丝这个名字。我可管不了电容喜欢什么名字。我说,你是不是必须待在这儿所以没话找话?就像一个人一样地使用词语。”她高声笑着,嘶嘶作响地坐在篱笆边的土地上。“好吧,我试试,不过我不喜欢这样。巡线工要在线路上工作。架设各个世界之间的线路。比如说,在你管住牛群不乱跑,或者在火车上吃汉堡,或者绊着橡树根摔坏了脚踝等等这些时候,要是没有线路,任何人都可以像跳房子一样跳到其他世界上。把沙包扔过粉笔线,直接跳过去,而且还会叫上所有的小伙伴跟她一起去。我见过这种事,简直是一团糟。”
“但是人们都会跳啊。”九月害羞地说。
“啊,他们当然会跳!老天,他们就是这样做的!所以我才有了这份工作!线路有薄弱点。它很老了,我很怀疑那些一开始就被固定在线路中的准则。它需要一刻不停地接受维护。就在刚才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已经修复了十四处破损,还补好了一个炸开的变压器,缠好了二十个线圈,更换了七个暗点,还修补了一个和蒙大拿州一样大的洞。”布玛用一只眼睛瞄了瞄别处,“我希望你足够聪明,能够明白这些只是言辞,你之所以明白这些言辞是因为你生活在一个有蒙大拿州和变压器以及电容器的世界。但它们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当然了。”九月回答,其实她完全没注意到这回事。
“我不是精灵国度的人,也从没去过那里。但我曾透过商店橱窗看见过,你明白吗?我在中间,我很注意界线。刚才这里有个严重的缺口——我的时间上的‘刚才’,不是你的时间。我说‘这里’也不是指内布拉斯加州或你们的农场,不是的。就是这里。这里是由冥王星、尺蠖、充满氦气而高飞的气球组成的。人们就像是被马戏团大炮发射出来的一样来来去去。我不喜欢那样,女士。在这些地方,界线总是很薄弱。结构缺陷。去年它几乎彻底磨损——我觉得我没猜错。时间区域是我最在意的,千真万确。去年我们险些就失去了界线,现在我得去处理松弛的部分了。”
“去年!去年我在精灵国度!我的影子当时在偷取魔法!一个牛头人告诉我,如果她真的偷得了魔法,边境就会彻底消融。”
“你真该听牛头人的话。任何有四个胃的人都必须牢牢把握现实。界线已经千疮百孔。情况很糟糕,你甚至可以随便跳过一堵墙,然后天知道你会在哪儿?到那时候,你就会遇到强盗。比老鼠还坏的东西。等你遇到强盗就来不及了。碧翠丝一直努力工作,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宇宙的基本定律就是万物都会损坏。唯一的问题是,等彻底损毁之后会出现什么。”布玛吐了口口水,一束红光从她嘴里冒出来。
九月看着自己的鞋。“我是强盗吗?我曾越过界线。两次。如果算往返的话,就是四次。”
布玛颇有深意地看着她。九月把手揣在兜里。她再次抬起头正视巡线工的目光。她并无歉意。她也不用假装抱歉。她觉得这样一来自己毫无疑问就成了强盗。
碧翠丝的眼睛闪得如同灯泡。他开始嚎叫:长而空洞,哨声般的音调,仿佛蒸汽引擎。
“他们来了。”布玛高喊着站起来,她的金属身体像折叠拼图一样展开。
“谁?”
草原上寂静碧绿,只有几缕闲散的风拂过长长的谷穗和深绿的山毛榉梢。
“你不是在找一个风吗?我讨厌风。罪犯、难民、神经病,风都是些蠢货气袋子。但既然是风,我现在就可以在时间的边缘之外好好放松舒展一下了。走,碧翠丝!说话!”
灰狗挺直他巨大的腰身站起来,叫了一次,两次,三次。他的叫声不再是蒸汽引擎的声音,而成了吓人的钟声。九月用双手捂住耳朵——这也是一件好事。风飕飕地加速,变得又快又猛烈,所有的谷穗都被吹得笔挺,绷得紧紧的,几乎快被扯断。空气仿佛踉跄而行,却最终跌倒,碎裂成无数尖叫、呼啸、狂笑、喧闹的生物。
海鹦。
它们一只接一只滚滚而来,仿佛毛茸茸的炮弹,偶尔拍一下小翅膀,然后圆滚滚的肚皮又砰的一下摔在地上。它们翻着跟斗,好像一堆浪花,圆圆的喙闪耀着明亮的橙红色。有些海鹦很小,和狗鱼差不多大。有些却很大,像猎狗一样大。它们翻滚到了近处,眼睛呈黑、绿、红、紫等闪亮的颜色——据九月所知,至少其中的某些颜色绝不是鸟的眼睛该有的颜色。它们又一只只地飞回半空中。蹼状的脚爪在空中扑腾,仿佛在爬山。
在它们的顶端,一位身穿蓝衣的年轻女士笑着从一只海鹦跳到另一只海鹦。她穿着靛蓝色的裤子,似乎是和衬衣一样的丝绸,当它们沙沙作响时,褶皱里就透出飘忽的苍蓝色星星。她戴着蓝绿色的长手套,穿着宝石蓝的靴子,冰凌似的鞋带一直系到膝盖。美丽的天蓝色大衣像长裙一样在她宽大的银色腰带以下旋转飘舞,上面以淡绿色线缝着大块羊毛作为点缀,那毛皮仿佛产自不可思议的蓝紫色绵羊。她蔚蓝的长发在钴蓝色的棒球帽下方四散飘舞,帽子上也点缀着同样的蓝色皮毛。帽子顶上还有个冰锥,和古代皇帝画像上的一样。她抽着一支蓝色的陶制长烟斗,里头喷出大量方形、三角形、菱形的蓝色烟雾,她的海鹦在烟雾中起伏游动。
一阵长长的喇叭声打断了絮絮叨叨的海鹦之歌。在鸟群中央,有个半是在地上跳跃,半是被海鹦们推搡、抬举、拉扯的东西——阿伯特先生的福特A型车。
“那是我的车!”九月马上纠正自己,可是她非常讨厌别人开这辆车——哪怕只是一群海鹦,“我是说,那是阿伯特先生的车!它们在干什么?它们会把它摔成碎片,肯定的!”
“马贼!”布玛厌恶地说。她像用斧头似的挥舞自己的钩子。碧翠丝狂叫不已,听起来就像大地深处的某种机器启动了。
蓝衣女人看见了九月。她笑意更深了,黑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他们迅速靠近篱笆。巡线工和她的电容周围的空气沸腾起来,九月的腿被烫得生疼发红。但她站在原地。
“嘿,小姑娘!”蓝衣强盗像水手见到了陆地似的高喊,并灵巧地行了个礼。
九月也向她行礼。微笑像爆竹一样在她脸上绽放。除了蓝风还能是谁呢?尽管迟了些,但最终还是来了。九月马上原谅了她迟到一事。她的心狂跳不已,仿佛想要获得自由。
“嘿,风!”她叫起来。突然间,一切关于强盗以及守住界线的谈话都变得无足轻重。九月拼命挥手笑。她忍不住加了一句:“你是来带我去精灵国度的吗?”
蓝风偏起头打了个呼哨。海鹦回应了她。现在他们就在九月头顶,她看到每只鸟都穿着精巧闪亮的小盔甲,样式就像书里头西班牙探险家穿的那种。这些盔甲都是用冰做的,用雪做装饰。它们自身的黑羽毛从头盔里伸出来,正好成了翎毛。
“没这个计划。”蓝风耸耸肩,“精灵国度是个可怕的地方,你为什么还想去?”她的笑声钻进树林,回声在树丛间四散回荡。
好几件事情重叠着发生了。
强盗们冲上天空:包括海鹦、蓝风、A型车以及几棵被席卷一切的狂风拔出地面的山毛榉。
碧翠丝跳起来想拦住它们,他修长的银灰色身体像流水一样弯曲,锋利的牙齿呈现出白热的光芒。
布玛放下钩子解开头发。这是个非常简单的动作,直到她的头发全部放下来散开九月才搞清楚:那是一张嘶嘶作响的电网,大得仿佛大船上的帆。
九月大喊起来,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警告谁:是狗,是鸟群,是布玛,还是蓝风?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碧翠丝去咬鸟的肚子。它们叽叽喳喳地笑话他。他失败了一次,两次,三次;鸟群飞得比他更高了。他落回地上,抽抽鼻子,像小狗一样沮丧地哼哼了几声。等狗干净了之后,布玛把网子抛向强盗们的必经之路。九月确信它们都会被电熟了——但蓝风只是笑个不停。她冲着九月眨眨眼睛,然后像滑冰选手一样在一只很大的海鹦背上转过身。鸟群变窄了,扭动着收缩起来,从电网的缝隙之间穿过去了——A型车也这样过去了,它跳的时候还轻轻鸣了喇叭。
风暴陡然停止。世界安静了。布玛一动不动地站着,她愤怒地握紧了钻石拳头,牢牢抓住头发电网。碧翠丝再次发出悲伤的火车汽笛般的叫声。
九月试着喘了口气。她看了看巡线工。她又看了看电容。她又去看蓝风,这时她已经完全消失了。一个十分笃定的念头跳进她的脑海。布玛不会允许她过去。她很清楚。布玛的工作就是拒绝。阻断道路。就好像女先知的工作是同意并打开道路一样。就像九月的工作是记录爸爸的体温,并照料鲍威尔家怀孕的母马一样。你做你的工作,关注你的工作。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也是成年人的魔法。
不等巡线工阻止她,不等碧翠丝再次站起来,九月抓起罐子,跑了几步,用尽全力一跳。她也像海鹦们一样穿过了闪着蓝白电光的网子之间的空隙,那空隙刚够一个女孩穿过。她在最后时刻闭上眼睛,闪亮的火花令人目眩,然后突然间——她没能跳过去!电线迅速抓住了她,把她变成了烟雾。太迟了,太迟了!
九月像萤火虫一样在这个世界上闪了闪。
布玛叹了口气。她想踢篱笆柱子一脚,结果不等她踢上去柱子就垮了。巡线工像放窗帘似的放下她的头发电网,然后迅速消失了。这一次,碧翠丝也嘶嘶地消失了,唯一留下的是灰狗叫声的回响。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