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芙莉亚和其他三个人刚刚走进明乔河广场上的那个巨型拱门，另外一边的街景就突然变了，仿佛所有的颜色都开始褪去，变成了深棕色和模糊的金色，猛然间让芙莉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隐页世界。
但是，她并没有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她继续一步步地朝前走，看见伊西丝、凯特和顿坎就在自己身边。突然，她又有了另外一种感觉。
在这个地方，书巫术被封印，就像是已经陪伴了她许多年的一种轻轻的曲调突然停止了。
顿坎的神情一变，停了下来，伊西丝则突然一个趔趄，就像是被人打了一下。情况最严重的是鸟喙书，它的长脖子突然向后一仰，软绵绵地从封面上耷拉了下来。芙莉亚慌乱地停下脚步，把它的鸟喙捧在左手心里，看它是不是还活着。
看不出来。
六个月来，她和这本书之间建立起的联系突然断了，她有种可怕的孤独感，她想往回退，但是伊西丝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们用这个方法保护自己。”伊西丝费力地说。她的上身前倾，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提防别人，也互相提防。在这里，书巫术被什么东西给封住了，类似保护墙的东西。”
“但是我的书……”
“我的也一样，”顿坎插进来说，“我也感觉不到它。”
伊西丝慢慢地直起身子，她自己就是书，保护墙的作用对她是毁灭性的，支撑着她站立的，是她作为人的那一部分：她身体的力量，她的精神，她的意志力。
芙莉亚的目光又落在鸟喙书软绵绵的脖子上，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它不会有事的，”伊西丝说，“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心灵书受到伤害的。”
凯特摸摸芙莉亚的胳膊表示安慰，眼睛却看着伊西丝：“假如书巫术在圣堂里没有作用，那你们用什么来跟人动手？”
顿坎掏出手枪，伊西丝也是。“万不得已就用这个，”她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们回去，我跟顿坎自己来办这件事。”
芙莉亚摇摇头：“我要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她从伊西丝那里听说了达马斯卡努斯告诉她的事：圣堂里没有守卫，因为三大家族非常害怕消息走漏。他们这种完全依靠彼此的保守秘密和相互信任的做法，几乎跟学院的历史一样长。
凯特态度很坚决：“我的计划也不变，我也一起去。”也许她这样做真的是出于信念，也许她只是想证明什么，向自己，更是向菲尼安证明，就因为他指责自己不再相信抵抗运动。
“你们随便吧。”伊西丝说。
“你呢？”芙莉亚问道。“没有书巫术……”
“我能行。”
从顿坎的表情看得出，他也有跟芙莉亚一样的怀疑，但是他也知道，这不是跟伊西丝争论的时候。
芙莉亚轻轻地把心灵书放进上衣口袋里，等它醒过来了，就会大声呼救，想到这里，她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他们慢慢地往前走。
金色中逐渐浮现出一些人影，三个人，后面有一张桌子，芙莉亚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桌子。就像这里的其他所有东西一样，这张桌子也像是有象征意义的，它象征着追求权力和无穷财富的理想，与那些修建豪华宫殿的国王们疯狂的自大心理同源。那个蓝底镶星座图的巨大穹顶更是如此。这里的地板是镶着金色玻璃或者琥珀的马赛克，圆桌和椅子用同样的材料制成。很难说大厅里的蜜色光线是因为地板，还是因为那些人造的星辰。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从内向外发着光，给这个地方营造出一种隆重的、几乎是神圣的氛围。
三个人中的一个是阿提库斯·阿博加斯特。跟另外两个人一样，他也背对着刚进来的这几个人。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穿黑衣的老妇人，一个黑色鬈发的少年正犹豫地朝桌子边走去。
离桌子几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
菲尼安侧身躺在地上的一摊血泊中，一动不动。
凯特惊得倒抽一口气。阿博加斯特和老妇人猛地转过身，但是伊西丝和顿坎已经用枪瞄准了他们。
“放下武器！”顿坎说。
直到现在，芙莉亚才注意到，那个老妇人也拿着一把枪，桌子那里一动不动地躺着几个人，再往左一点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这里是怎么……”
她的话没说完，也没等到阿博加斯特和那个老妇人按照顿坎说的放下武器，凯特就已经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她推开黑头发的少年，在菲尼安身边跪倒。
伊西丝和顿坎也注意到了桌边的那些尸体，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分神了。
阿博加斯特已经举起枪瞄准了顿坎。“我要说，这是典型的僵局。”他微笑着说。
“詹姆士，”老妇人对那个少年说，“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那个书妖，不许动。”伊西丝命令道。
“现在呢？”阿博加斯特问，“咱们就等着，看谁先忍不住扣下扳机？”
芙莉亚不能再在金色的琥珀拱门下待着了，她没理会那些举着的枪，跑到了凯特和菲尼安身边。
“我的天。”看见菲尼安流了那么多血，芙莉亚小声说道。菲尼安的意识似乎已经不太清楚了，他的呼吸急促，每吸一口气，喉咙就会发出格格的声音，呼气的时候，嘴唇里就会冒出血沫。
“咱们得把他从这里弄出去，”凯特恳求道，“在这里他会死的！”
菲尼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凯特，他的嘴唇在动，好像有话要说。凯特弯下腰，亲吻他的额头，然后把一只耳朵贴近他的嘴唇。芙莉亚听见他小声地跟凯特说了些什么，但是听不见具体的内容。
凯特重新直起身子之后，脸色更加苍白。芙莉亚看见那张沾满泪水和血渍的脸上的表情时，惊得几乎想抓住凯特，把她从菲尼安身边拉开，她使劲克制住自己才没有那样做。
“阿博加斯特杀了苏梅贝拉。”凯特小声说。
芙莉亚闭上眼睛，耳边又响起伊西丝、顿坎和阿博加斯特的声音，但她已经不再听他们在说什么了。她觉得大家这样举着枪互相吓唬很可笑，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就好像他们打开了一本不再属于自己的书。在芙莉亚的故事里，书巫们是不需要用手枪这样互相威胁的。在她的故事里，菲尼安不会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而且她肯定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法。芙莉亚的故事应该是以书巫术作为结束的，而不是子弹。在她的故事最后，有书巫术和书，有更多更多的书巫术。
凯特蹲在菲尼安身边，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说了些什么，但是芙莉亚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没法再看这两个人了。瞥了一眼其他人，她的眼神跟那个少年书妖的碰在了一起。
少年书妖的眼中仿佛突然冒出了一团火焰，那是存在已久的愤怒和刚刚出现的坚决，此外还有一种神秘的微笑。尽管芙莉亚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什么角色，一个书妖又为什么偏偏会出现在这里，但她却清楚地看出这个书妖跟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也再也无法忍受这样干看着束手无策了，他也希望做点什么，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就像她自己一样。
他们俩几乎同时行动起来。
阿博加斯特依然用枪指着顿坎，半侧身子背对他们，芙莉亚和少年书妖站在不同的角落里，两人离他都只有五六步。阿博加斯特的速度很快，就算没有书巫术也依然很快。如果他转身的话，可能会击中他们中的一个，甚至两人都击中。
“詹姆士，不要！”老男爵夫人喊道。
阿博加斯特在笑，但是并没有朝他们转过身来。他猛地朝左跳出一步，动作轻盈得让人觉得他的年龄是伪装的，同时朝顿坎开了火。最大的威胁依然来自这个曾经的密探，而不是芙莉亚或者那个少年。
也许顿坎预料到了，他一个侧扑，惊险地避过了飞来的子弹，但是没有扣扳机，因为芙莉亚和那个书妖离阿博加斯特只剩一步之遥，马上就会到他旁边。伊西丝和老男爵夫人依然在对峙。
阿博加斯特再次开枪，这一次，芙莉亚仿佛在慢动作下看到了枪口的火光、爆炸的火和烟。撞在阿博加斯特身上时，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打中了。阿博加斯特又开了一枪，同时朝后一个趔趄，但还是站住了，并试图一拳将芙莉亚从自己身边打下来。
芙莉亚退开，然后又朝他扑了过去，她的手像鹰爪一样掐住阿博加斯特的脸颊，那把枪还夹在他们中间。她开始用拳头狠砸阿博加斯特受伤的左臂，阿博加斯特怒吼着想把她甩掉，却失去了重心，带着她一起倒在了地上，倒下的时候，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下面。就在这时，芙莉亚看出那个男孩为什么不在她旁边了，阿博加斯特的枪法非常好，不会错过朝自己过来的任何目标。
芙莉亚能够闻到阿博加斯特呼吸的味道，他衣服上的汗味、伤口破裂处的血腥味。她看见阿博加斯特的脸悬在自己的脸上方，满脸的愤怒和难以置信，因为竟然是芙莉亚阻挠了自己计划的实现。
“你是罗森克罗兹家的！”他冲芙莉亚喊道，猛地举起枪，对准了芙莉亚的太阳穴。
射击的冲击力震动了她的身体，她身体里突然一热，就像被活活点着了一样。身体里的一切都被激发起来，虽然这时再要抵挡那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已经太晚了。
顿坎枪里的子弹打中了阿博加斯特的太阳穴，将他从芙莉亚身上打了下来。突然不再被压着，芙莉亚朝旁边一滚。她不知道阿博加斯特是死是活。滚到一边的时候，她撞到了躺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少年书妖，她看了看他的脸，书妖的眼皮在抖动，脖子上有血迹。他用手无力地碰了碰她的手，她意识到，他马上就会失去意识，甚至失去生命。
“你的名字叫詹姆士？”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她自己的。她的嘴里有一股铁的味道，还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钻进她鼻腔里的是火药的刺鼻气味。
“詹姆士……”他的声音沙哑，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努力睁开眼睛，他的眼睛突然又亮了一下，不过非常短暂。“她是这样叫我的……其他所有人……吉姆……”
她想说没关系，想让他平静，想安慰他，就像大家会对一个垂死的人做的那样。
“吉姆·霍金斯。”他小声说道。
随后，他合上眼睛，握住芙莉亚手指的手也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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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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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并没有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她继续一步步地朝前走，看见伊西丝、凯特和顿坎就在自己身边。突然，她又有了另外一种感觉。
在这个地方，书巫术被封印，就像是已经陪伴了她许多年的一种轻轻的曲调突然停止了。
顿坎的神情一变，停了下来，伊西丝则突然一个趔趄，就像是被人打了一下。情况最严重的是鸟喙书，它的长脖子突然向后一仰，软绵绵地从封面上耷拉了下来。芙莉亚慌乱地停下脚步，把它的鸟喙捧在左手心里，看它是不是还活着。
看不出来。
六个月来，她和这本书之间建立起的联系突然断了，她有种可怕的孤独感，她想往回退，但是伊西丝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们用这个方法保护自己。”伊西丝费力地说。她的上身前倾，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提防别人，也互相提防。在这里，书巫术被什么东西给封住了，类似保护墙的东西。”
“但是我的书……”
“我的也一样，”顿坎插进来说，“我也感觉不到它。”
伊西丝慢慢地直起身子，她自己就是书，保护墙的作用对她是毁灭性的，支撑着她站立的，是她作为人的那一部分：她身体的力量，她的精神，她的意志力。
芙莉亚的目光又落在鸟喙书软绵绵的脖子上，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它不会有事的，”伊西丝说，“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心灵书受到伤害的。”
凯特摸摸芙莉亚的胳膊表示安慰，眼睛却看着伊西丝：“假如书巫术在圣堂里没有作用，那你们用什么来跟人动手？”
顿坎掏出手枪，伊西丝也是。“万不得已就用这个，”她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们回去，我跟顿坎自己来办这件事。”
芙莉亚摇摇头：“我要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她从伊西丝那里听说了达马斯卡努斯告诉她的事：圣堂里没有守卫，因为三大家族非常害怕消息走漏。他们这种完全依靠彼此的保守秘密和相互信任的做法，几乎跟学院的历史一样长。
凯特态度很坚决：“我的计划也不变，我也一起去。”也许她这样做真的是出于信念，也许她只是想证明什么，向自己，更是向菲尼安证明，就因为他指责自己不再相信抵抗运动。
“你们随便吧。”伊西丝说。
“你呢？”芙莉亚问道。“没有书巫术……”
“我能行。”
从顿坎的表情看得出，他也有跟芙莉亚一样的怀疑，但是他也知道，这不是跟伊西丝争论的时候。
芙莉亚轻轻地把心灵书放进上衣口袋里，等它醒过来了，就会大声呼救，想到这里，她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他们慢慢地往前走。
金色中逐渐浮现出一些人影，三个人，后面有一张桌子，芙莉亚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桌子。就像这里的其他所有东西一样，这张桌子也像是有象征意义的，它象征着追求权力和无穷财富的理想，与那些修建豪华宫殿的国王们疯狂的自大心理同源。那个蓝底镶星座图的巨大穹顶更是如此。这里的地板是镶着金色玻璃或者琥珀的马赛克，圆桌和椅子用同样的材料制成。很难说大厅里的蜜色光线是因为地板，还是因为那些人造的星辰。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从内向外发着光，给这个地方营造出一种隆重的、几乎是神圣的氛围。
三个人中的一个是阿提库斯·阿博加斯特。跟另外两个人一样，他也背对着刚进来的这几个人。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穿黑衣的老妇人，一个黑色鬈发的少年正犹豫地朝桌子边走去。
离桌子几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
菲尼安侧身躺在地上的一摊血泊中，一动不动。
凯特惊得倒抽一口气。阿博加斯特和老妇人猛地转过身，但是伊西丝和顿坎已经用枪瞄准了他们。
“放下武器！”顿坎说。
直到现在，芙莉亚才注意到，那个老妇人也拿着一把枪，桌子那里一动不动地躺着几个人，再往左一点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这里是怎么……”
她的话没说完，也没等到阿博加斯特和那个老妇人按照顿坎说的放下武器，凯特就已经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她推开黑头发的少年，在菲尼安身边跪倒。
伊西丝和顿坎也注意到了桌边的那些尸体，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都分神了。
阿博加斯特已经举起枪瞄准了顿坎。“我要说，这是典型的僵局。”他微笑着说。
“詹姆士，”老妇人对那个少年说，“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那个书妖，不许动。”伊西丝命令道。
“现在呢？”阿博加斯特问，“咱们就等着，看谁先忍不住扣下扳机？”
芙莉亚不能再在金色的琥珀拱门下待着了，她没理会那些举着的枪，跑到了凯特和菲尼安身边。
“我的天。”看见菲尼安流了那么多血，芙莉亚小声说道。菲尼安的意识似乎已经不太清楚了，他的呼吸急促，每吸一口气，喉咙就会发出格格的声音，呼气的时候，嘴唇里就会冒出血沫。
“咱们得把他从这里弄出去，”凯特恳求道，“在这里他会死的！”
菲尼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凯特，他的嘴唇在动，好像有话要说。凯特弯下腰，亲吻他的额头，然后把一只耳朵贴近他的嘴唇。芙莉亚听见他小声地跟凯特说了些什么，但是听不见具体的内容。
凯特重新直起身子之后，脸色更加苍白。芙莉亚看见那张沾满泪水和血渍的脸上的表情时，惊得几乎想抓住凯特，把她从菲尼安身边拉开，她使劲克制住自己才没有那样做。
“阿博加斯特杀了苏梅贝拉。”凯特小声说。
芙莉亚闭上眼睛，耳边又响起伊西丝、顿坎和阿博加斯特的声音，但她已经不再听他们在说什么了。她觉得大家这样举着枪互相吓唬很可笑，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就好像他们打开了一本不再属于自己的书。在芙莉亚的故事里，书巫们是不需要用手枪这样互相威胁的。在她的故事里，菲尼安不会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而且她肯定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方法。芙莉亚的故事应该是以书巫术作为结束的，而不是子弹。在她的故事最后，有书巫术和书，有更多更多的书巫术。
凯特蹲在菲尼安身边，把他的头抱在怀里说了些什么，但是芙莉亚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没法再看这两个人了。瞥了一眼其他人，她的眼神跟那个少年书妖的碰在了一起。
少年书妖的眼中仿佛突然冒出了一团火焰，那是存在已久的愤怒和刚刚出现的坚决，此外还有一种神秘的微笑。尽管芙莉亚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什么角色，一个书妖又为什么偏偏会出现在这里，但她却清楚地看出这个书妖跟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也再也无法忍受这样干看着束手无策了，他也希望做点什么，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就像她自己一样。
他们俩几乎同时行动起来。
阿博加斯特依然用枪指着顿坎，半侧身子背对他们，芙莉亚和少年书妖站在不同的角落里，两人离他都只有五六步。阿博加斯特的速度很快，就算没有书巫术也依然很快。如果他转身的话，可能会击中他们中的一个，甚至两人都击中。
“詹姆士，不要！”老男爵夫人喊道。
阿博加斯特在笑，但是并没有朝他们转过身来。他猛地朝左跳出一步，动作轻盈得让人觉得他的年龄是伪装的，同时朝顿坎开了火。最大的威胁依然来自这个曾经的密探，而不是芙莉亚或者那个少年。
也许顿坎预料到了，他一个侧扑，惊险地避过了飞来的子弹，但是没有扣扳机，因为芙莉亚和那个书妖离阿博加斯特只剩一步之遥，马上就会到他旁边。伊西丝和老男爵夫人依然在对峙。
阿博加斯特再次开枪，这一次，芙莉亚仿佛在慢动作下看到了枪口的火光、爆炸的火和烟。撞在阿博加斯特身上时，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打中了。阿博加斯特又开了一枪，同时朝后一个趔趄，但还是站住了，并试图一拳将芙莉亚从自己身边打下来。
芙莉亚退开，然后又朝他扑了过去，她的手像鹰爪一样掐住阿博加斯特的脸颊，那把枪还夹在他们中间。她开始用拳头狠砸阿博加斯特受伤的左臂，阿博加斯特怒吼着想把她甩掉，却失去了重心，带着她一起倒在了地上，倒下的时候，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下面。就在这时，芙莉亚看出那个男孩为什么不在她旁边了，阿博加斯特的枪法非常好，不会错过朝自己过来的任何目标。
芙莉亚能够闻到阿博加斯特呼吸的味道，他衣服上的汗味、伤口破裂处的血腥味。她看见阿博加斯特的脸悬在自己的脸上方，满脸的愤怒和难以置信，因为竟然是芙莉亚阻挠了自己计划的实现。
“你是罗森克罗兹家的！”他冲芙莉亚喊道，猛地举起枪，对准了芙莉亚的太阳穴。
射击的冲击力震动了她的身体，她身体里突然一热，就像被活活点着了一样。身体里的一切都被激发起来，虽然这时再要抵挡那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已经太晚了。
顿坎枪里的子弹打中了阿博加斯特的太阳穴，将他从芙莉亚身上打了下来。突然不再被压着，芙莉亚朝旁边一滚。她不知道阿博加斯特是死是活。滚到一边的时候，她撞到了躺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少年书妖，她看了看他的脸，书妖的眼皮在抖动，脖子上有血迹。他用手无力地碰了碰她的手，她意识到，他马上就会失去意识，甚至失去生命。
“你的名字叫詹姆士？”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她自己的。她的嘴里有一股铁的味道，还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钻进她鼻腔里的是火药的刺鼻气味。
“詹姆士……”他的声音沙哑，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努力睁开眼睛，他的眼睛突然又亮了一下，不过非常短暂。“她是这样叫我的……其他所有人……吉姆……”
她想说没关系，想让他平静，想安慰他，就像大家会对一个垂死的人做的那样。
“吉姆·霍金斯。”他小声说道。
随后，他合上眼睛，握住芙莉亚手指的手也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