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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二〇一〇年十一月

  「我首先要把维修部门的技工所讲的话转达给你们听。星期三之前,你们不可以使用走廊男用厕所,因为他要检修马桶。」萝思双手扠腰,接着又说:「有人昨天用卫生纸把马桶整个堵住了。谁干的?」

  她略过阿萨德,直勾勾看着卡尔,两条眉毛往上抬高,一路抵到漆黑头发的发际。

  卡尔摆出一种防御姿势。从国际肢体语言来解读,那叫作:「我怎么知道?」用他自己的语言来解释的话,那是:「萝思,那关妳屁事啊,我可不打算和属下探讨我的卫生习惯和肠胃问题,尤其对方属于另外一种性别。」

  「你们若打算使用女厕,要不是坐着尿,就得尿完后把马桶坐垫放下。」

  卡尔皱起眉头。

  这话题对他来说太私密了。

  「萝思,请妳快速检查手边妮特‧赫曼森所有数据,列成列表给我。」他换了话题。「但是先给我那个记者梭伦‧布朗特的电话号码。」他欢迎她来挑费,但不能挑在他放假的时候。凡事总有限度的。

  「我已经和他谈过了。」阿萨德的声音响起,他的头俯向一杯烟雾袅袅,闻起来像焦糖的可疑东西。

  卡尔把头侧向一边。噢,是吗?

  「你说刚才和梭伦‧布朗特谈过了?」他眉头深锁。「希望你没有把我们偷了档案的事泄漏给他,没有吧?」

  阿萨德两手扠腰。「你认为骆驼会把脚趾头浸入牠喝的水中吗?」

  「你说了吗,阿萨德?」

  阿萨德放下双手。「哎呀,只说了一点点啦。我说我们手边掌握了寇特‧瓦德的资料。」

  「然后呢?」

  「呃,还说了一点界线明确党那个林博格的事。」

  「我们有他的数据吗?」

  「有的,归在L的档案中。林博格代替瓦德处理了一些事情。」

  「我们晚点再来讨论这个。那么,布朗森对此说了什么?」

  「他说他听过秘战。他和诺维格的前妻谈过,对方告诉他,有些医生长年将处于社会底层、生活困苦的孕妇,以例行检查为由,转诊给秘战的医师。所谓的检查最后往往以堕胎收场,而那些孕妇浑然不知自己涉入了什么陷阱。是的,这个布朗特手中有一些相关数据──他建议拿此交换我们手中的副本。」

  「老天啊,阿萨德,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呀!假如被人发现我们是闯空门才拿到证据资料,会永远被扫地出门!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

  等待对方接起电话时,卡尔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我才和你一个同事通过电话。」布朗特听完卡尔简短的开场白后回道。他的声音相当年轻,还夹杂着好胜的野心。而那是最糟糕的。

  「若我没有理解错误,我的同事似乎和你达成了一项交换协议?」

  「是的,那主意太棒了,我手边正缺乏界线明确党和秘战组织之间的人员关系数据。请想象一下,在这些头脑有问题的人取得权力之前,我们或许可以挡下他们。」

  「很抱歉,布朗特先生。但是恐怕我同事承诺太多了。我们必须将所有数据送交检察官。」

  记者放声大笑。「检察官?真是愚蠢。不过我尊重你维护权益的立场。当今丹麦像你这样的人已经绝种了。请别激动,换作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供出去的。」

  听起来似乎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要知道,穆尔克先生,寇特‧瓦德和他身边的人激进好斗,不着痕迹杀死尚未出生的孩子。他们有个精确复杂的系统,能沫灭所有的痕迹;他们手中握有数百万资金,可支付跑腿的走狗。我不建议去挑费这些人。你认为我真的住在户政事务所登记的地址吗?当然不是。这点我非常谨慎。若是有人质疑他们人格卑鄙龌龊,或者他们拥护的政策,我向你保证,这些人将不择一切手段要对方付出代价。你只要想想汉斯‧克里斯提昂‧德曼就好了。要是问我的话,我认为有人逼他呑下了安眠药。因此,我最好闭上嘴巴。」

  「直到将这件烂事付梓成书为止。」

  「当然,到那时候为止。但是为了保护我的信息来源,即使得坐牢我也愿意。这点你不用怀疑。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逮住寇特‧瓦德和那帮无赖。」

  「好吧。那么我告诉你,目前我们正在调查一系列人口失踪案,失踪者下落不明,案件显然和被隔离在史葡格岛上的女人有关。是否可以假设寇特‧瓦德涉入其中?我知道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不过,或许你知道些什么?」

  他隐约听见对方深呼吸的声音,接着一片鸦雀无声。

  「你还在吗?」

  「是的,还在,我不得不冷静一下。我母亲的阿姨就是史葡格女孩,她说过很多变态至极的故事,与寇特‧瓦德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有其他和他理念相同的人牵涉其中。我不清楚瓦德是否涉入这件骇人听闻的败行,若是有的话,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好的。我之前和另外一位记者谈过,路易斯‧帕特森。他曾经撰文批评过寇特‧瓦德。你认识他吗?」

  「听说过这个人,当然也知道他发表过的文章。但他现在反而成了正直记者们所对抗的完美典范了。他以前是自由撰稿人,实际上也真的写了些很有意思的故事,但是在寇特‧瓦德的安排下,他进入了圣俸,想法彻底改变。圣俸是某种形式的通讯社,立场相当鲜明。这绝对是份有利可图的工作,至少帕特森忽然间不再写批判性的文章了。」

  「你也得到这一类的职务了吗?」

  布朗特哈哈大笑。「还没有。不过那些贪婪之辈我就不清楚了。昨天我在界线明确的党代表大会上唐突吶喊,瓦德和林博格可说是大为光火。」

  「啊,既然你提到了林博格,你对他有什么了解?」

  「威富立‧林博格,瓦德的左右手,也是他宠爱的心腹,还是圣俸幕后经营者的父亲、界线明确组织的创办人之一,特别积极参与秘战的工作。嗯,你应该出其不意拜访他,和他私下谈话。在我眼中,他和瓦德简直不折不扣是约瑟夫‧门格勒❖转世。」

  ❖Josef Mengele,1911-1979,纳粹时期将送抵集中营的囚犯进行分类的医师。

  ※

  他们抵达那栋房子之前,远远就看到火光照亮了十一月的夜空。

  「这一区的房子一定很昂贵。」阿萨德朝周遭的别墅猛点头说。他们停好车子后,走向林博格的住所。

  它和街上其他房子并无二致,洁白、高傲,有整面的格子窗和釉色屋瓦,不过建筑物的位置稍微后面一点,距离街道较远。屋前有条铺满砾石的长车道,只要有人走近,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你们在我的土地上做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他们绕过树篱,与一个穿着灰色长袍、手戴大型庭园用手套的老人打了照面。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他满脸怒容站在油桶后面,显然正在焚烧一旁手推车上的纸张。油桶里亮着熊熊的火光。

  「我要提醒您,在庭院中燃烧东西是违法的。」卡尔劝导他说,努力想看清那些纸张上的内容,很有可能是会引起丑闻的文件。

  「噢,是吗?哪一条法律规定的?现在又不是旱季,不是吗?」

  「我们很乐意致电给根措夫特消防队,询问地方乡镇燃烧废弃物的法规。」卡尔转向阿萨德。「麻烦你打电话问一下,阿萨德。」

  老人摇摇头。「老天,搞什么?这只是些老旧文件,妨碍到谁了吗?」

  卡尔拿出警徽。「如果您正在销毁可能厘清有关寇特‧瓦德和您个人活动等问题的文件,那么绝对会妨碍到某个人。」

  老人接下来的行动出乎卡尔意料,卡尔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没想到一把年纪且动作迟纯的肥胖老人,反应竟然能如此灵敏!

  只见老人瞬间抱起手推车中所有纸张,急忙丢进油桶,再拿起草地上装着燃油的塑料瓶,打开盖子将油淋上去。

  卡尔和阿萨德本能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剎那间两人面前爆出一阵巨响,火柱冲天,火焰几乎烧上了庭院中老山毛榉的树冠,威力十分惊人。

  「怎么样。」老人说。「现在你可以打电话给消防队了。我会被罚多少钱?五千克朗?一万?那又如何?」

  他正欲转身走回屋子,却被卡尔紧紧抓住。

  「令千金莉瑟洛特-加龙省知悉她将自己的良好声誉投注在什么肮脏事业上吗?」

  「莉瑟洛特-加龙省?肮脏事业?如果你想一下她圣俸董事长的职务,她绝对以此为傲。」

  「噢,是吗?她对堕胎、谋杀无辜的孩子感到骄傲?她也继承了你扭曲的性格吗?或者你并未告诉她有关秘战的任务内容?」

  连火焰也无法融化林博格眼里的寒冰。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假如你能提出具体资料,后天上午请打电话找我的律师,他们办公室八点半就有人了。你若想知道,他名叫卡思柏森,电话簿中查得到他的电话。」

  「是啊。」后面传来阿萨德的声音。「卡思柏森,这个人我们在电视上看过。也是界线明确的一员,不是吗?我们非常希望能拿到他的电话,谢谢您。」

  阿萨德此次的勇猛攻击明显挫了老人的锐气。

  随后卡尔倾身向前,用几近耳语的音量对他说:「这次我们先告辞,威富立‧林博格。我相信我们之后会有好一阵子得经常见面,听到对方消息。请帮我们向寇特‧瓦德致意,我们会去探望他住在诺勒布罗的一个女性朋友,『赫曼森案』对他应该不算陌生。」

  ※

  对警察来说,诺勒布罗是个战区。快速拔地而起的大楼成了大量社会问题的温床,犯罪、暴力和仇恨接连在此扎根。此区以前的社会公益主要着重于帮助工作困苦的人多少享有一个有尊严的生活,如今已产生了剧烈变化,只有湖边沿岸才看得到往日的荣光。

  在洛德雷服勤的安东森,总是强调湖泊区是城里环境最好的地方,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井然有序的成排雅致房舍坐落在繁茂的高大栗子树间,隐密幽静,又能眺望湖面风光,欣赏天鹅成群游过。然而,万万让人料想不到的是,不过距此一百公尺远的地方,经常可见飚车族和移民帮派出没。入夜之后,居民尽可能不在附近闲晃。

  「我想她就住在那儿。」阿萨德指向楼上的窗户说。

  眼前这栋灰色砖造房舍的所有窗户都亮着灯,那户人家也不例外。

  「妮特‧赫曼森女士,我们是警察。」卡尔紧贴着大门旁的对讲机说。「我们想请教您几个问题,您方便开门吗?」

  「什么样的问题?」

  「不是特别的问题,只是例行公事。」

  「啊,是最近发生在布雷盖德街上的枪击案吗?是的,我清楚听到枪声了。不过请您后退一步,把您的警徽给我看一下。我不随便让人进门的。」

  卡尔向阿萨德做了个手势,要他留在大门那儿,然后往后退了一大步,让一楼窗户的灯光能照到他的脸。

  没多久,他看见上面有扇窗户开启,探出一颗头来。

  卡尔伸长手臂将警徽拿高。

  三十秒后,响起大门打开的声音。

  他们气喘吁吁、浑身是汗的走到五楼,看见公寓门已大大敞开。也许这位妇人并非如她所说的那么害怕。

  卡尔和阿萨德走进散发霉味的玄关走廊。

  「噢!」妮特‧赫曼森看见卡尔背后阿萨德那张深色脸庞时,吓得惊呼一声。她会出现这种反应,全要归罪于门外那些移民帮派粗暴恶劣的行径。

  「他是我的助手,您不用害怕。阿萨德是最没有危险性的人了。」卡尔撒了谎。

  阿萨德伸出手说:「赫曼森女士,您好。」他行了一个礼,就和毕业舞会上的男学生做的一样。「我叫哈菲兹‧阿萨德,不过您叫我阿萨德就好。很高兴认识您。」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握住他的手。

  「你们想要喝点茶吗?」她虽然问道,却对卡尔摇头、阿萨德猛点头的动作置之不理。

  和大部分老妇人的房子一样,这间屋子的客厅里,摆放着漫长年岁累积下来的可观家具和纪念品,却独缺了装在相框里的家庭照。这点格外引人注目。卡尔想起萝思对于妮特‧赫曼森的生平简报,会缺乏这类照片一定有其道理。

  她端着放了茶杯的托盘回到客厅,除了步伐有点跛之外,高龄七十三岁的她风华依旧。一头淡金色头发应该染过,发型高雅贵气。金钱果然能造成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即使处境艰困也一样,或许正是因为艰困才更加明显。

  「很漂亮的洋装。」阿萨德赞美着。

  她没有回答,但是先把茶端给了他。

  「是和上个星期布雷盖德街上的枪击案有关吗?」她在两个男人之间坐下,将一小盘饼干推到卡尔面前。

  「不是,事情与一九八七年几位失踪者有关,他们至今下落不明。我们希望您能帮助我们多少解开一点谜团。」

  她微微蹙起双眉。「好吧,我尽量。」

  「我手边有一份您的生平数据,从中可以了解,您的日子并非一路顺遂。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您和其他妇女受到言语无法形容的对待,为此感到万分震惊。」

  她高高挑起一边的眉毛。那让她不舒服了吗?有可能。

  「请您原谅我唤回了往事,不过失踪者中,许多人明显与史葡格岛有关。这点我之后会再谈到。」他喝了一口茶。茶对他来说有点苦,但是好过阿萨德的糖浆茶。「首先,我们之所以到这儿来,是因为我们正在调查您堂哥泰格‧赫曼森消失于一九八七年九月的失踪案。」

  她垂下头。「我的堂哥泰格!他失踪了吗?我真的觉得很遗憾,竟然一点也不知情。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络了。」

  「噢,我们今天上午拜访了他位于菲英岛葡雷登普鲁的工作间,在那儿找到了这个信封。」

  他从塑料套中取出信封给她看。

  「是的,没错。我邀请泰格来找我。啊,难怪我没有收到回音。」

  「您会不会刚好还有信件副本呢?例如打字留下来的档案?」

  她微微一笑。「噢,没有,不可能会有。信是用手写的。」

  卡尔点点头。

  「您在史葡格岛的那段时间,似乎和一位名叫姬德‧查尔斯的护士重迭。您对她还有印象吗?」

  她又皱着眉头,印堂挤出了皱纹。「是的,还有印象。我不会忘记岛上的人。」

  「姬德‧查尔斯也在那时候不见了。」

  「啊?真怪异?」

  「是的,还有莉塔‧尼尔森。」

  老妇人猛然动了一下。眉头的皱纹已然消失,另一方面肩膀却紧绷了起来。

  「莉塔?什么时候?」

  「一九八七年九月四日上午十点十分,她在距此两百公尺的诺勒布罗街上一个杂货铺买了包香烟。那是她最后的身影。此外,她的奔驰车在卡本路被人发现。两个地方距离这儿都不远,不是吗?」

  妮特抿了一下嘴,然后说:「是的,那真是可怕!那段时间莉塔有来看我,是九月四日吧?我清楚记得是在夏末左右,不过不确定确切的日期。那时我到了想面对过去,和往日和解的生命阶段。前两年我刚经历丧偶之痛,整个人停滞不前。因此我邀请了莉塔和泰格。」

  「莉塔‧尼尔森来拜访了您吗?」

  「是的,就坐在这里。」她指着桌子说。「我们在这儿聊天喝茶,用的就是您现在的杯子。她大概坐了两个小时。再度看见她感觉很奇怪,但是也很好,我们彼此坦诚相对,说出心里的话。当年在史葡格岛上,我们并非一直关系良好,这点您应该了解。」

  「但是当年曾经公布寻人启事,为什么您没有通报呢?」

  「是的,真可怕,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她兀自呆愣着。她若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事情想必不对劲。

  「我为什么没有通报?」她重复了一次刚才的问题。「我没办法通报。我还记得隔天我就飞到马略卡去置产,有半年的时间没有看丹麦电视。冬季我通常会住在桑维达,目前待在这里是因为健康因素。我有肾结石,希望能在丹麦把病治好。」

  「您应该有房契等文件吧?」

  「当然。但是请等一下!我怎么感觉自己正在接受审问呢?如果我有任何嫌疑,请您直接告诉我。」

  「不是的,赫曼森女士。我们只是需要厘清某些问题,而您没有响应寻人启事的原因正是其中之一。我们可以看一下您马略卡房子的文件吗?」

  「嗯,幸好文件没有放在马略卡。」她有点气恼的说。「之前文件一直放在马略卡,但是去年我们那一区被闯了空门,所以我采取了安全措施。」

  她起身去拿文件,显然非常清楚摆放的位置。她将文件放在卡尔面前的桌上,指着购买日期说:「我是九月三十日买的房子,之前花了三个星期的时间找屋、交涉。前屋主想要欺骗我,但最后没有得逞。」

  「可是……」

  「是的,没错,我知道那离九月四日有段时间了,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我应该还找得到当时的机票,从机票日期您可以知道我确实不在丹麦。」

  「啊,只要给我看一下护照上的戳记,或者是任何一种证明就够了。」卡尔说。「您也许还保留着旧护照?」

  「我还留着,不过您可能要改天再来。我必须先找一下。」

  他点点头。她说的大概没错。「您和姬德‧查尔斯的关系如何?可以请您描述一下吗?」

  「您为什么想要知道呢?」

  「这个问法或许不太妥当。是这样的,我们对姬德‧查尔斯所知甚少,认识她的人几乎已不在人世,所以不容易评断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也就难以理解她失踪的原因。您会怎么描述姬德‧查尔斯这个人呢?」

  这件问题对她来说显然很困难。囚犯有什么理由要说看守她的人好话?

  「答案对您来说是否太丑陋、可恨了,所以您不好开口?」阿萨德打岔说。

  妮特‧赫曼森点点头。「嗯,真的不太容易。」

  「因为史葡格是个病态的地方吗?而查尔斯正是将您困在岛上的人?」阿萨德一边说,目光却舍不得离开那盘饼干。

  她又点了点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她了,也没想起史葡格。岛上发生的事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他们把我们与世界隔离,割断我们的输卵管,把我们当成智能不足者胡乱谩骂,而这一切毫无正当理由。姬特‧查尔斯即使不是最恶劣的人,至少也没有尽心尽力帮助我离开那儿。」

  「离开岛后,您就没再和她有所接触了吗?」

  「没有,感谢上帝。」

  「还有菲力普‧诺维格。您一定还记得他吧?」

  她虚弱的点了个头。

  「他也在同一天失踪了。」卡尔接着说。「我们从他妻子那儿得知,他那天到哥本哈根赴约。您刚才提到,您有段时间必须与自己的过去和解,菲力普‧诺维格某种程度也必须为您的不幸负责,对吗?他的过错在于帮助寇特‧瓦德从诉讼中脱身。因此他应该也是您必须要与之和解的对象。他也收到了您的邀请吗,赫曼森女士?」

  「没有,我只请了泰格和莉塔,没有其他人。」她摇摇头。「我不了解。为什么这么多我认识的人全在同一个时间失踪?怎么会这样呢?」

  「我们悬案组正是因为此一原因才会涉入调查。我们负责侦办的范围包括悬而未解的旧案,或是牵涉到特别利害关系的案子。这些人在短时间内一起失踪,已经让人感到怪异,更何况失踪者间还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皆与您有关。」

  「我们也开始着手调查寇特‧瓦德医生,以及与他相关的人事。」阿萨德补充说。比卡尔预计说出这项信息的时间快了一点,不过那就是他的风格。

  「他与多名失踪者之间也有关。」阿萨德继续说。「尤其是与菲力普‧诺维格。」

  「寇特‧瓦德!」她像只在自己狩猎范围内发现鸟儿的猫。

  「是的,我们清楚很有可能是寇特‧瓦德造就了您的不幸。我们从诺维格的一份档案中,得知他否认了您的指控,甚至反过来成功控告了您。很抱歉必须如此挖掘过去,但是如果您能提供那些失踪者和他之间的可能关联,我们会非常感谢。」

  她点点头。「我会试着从头到尾把事情想一遍。」

  「您的案件很有可能是一长串案件的第一桩。在那些案件中,瓦德为了自我利益操弄真相,罔顾为他人带来的痛苦。如果他现今受到控告,您有可能被传唤作为证人。许多证人的其中一位。不知您意下如何?」

  「我成为控告瓦德的证人?不行,我不愿意。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没有我的帮助,他也会受到正义的制裁。恶魔早已摩拳擦掌,随侍在侧。」

  「我们十分理解您的心情,赫曼森女士。」阿萨德说。他正想再倒一杯茶,随即被卡尔比了手势制止。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赫曼森女士。谢谢您的款待。」卡尔向主人告辞后,对阿萨德点了个头,表示会面结束。如果他们动作快点,他还能回家换套衣服,然后去梦娜家里测试新钥匙是不是真的管用。

  阿萨德跟着道谢,离开时快速抓起一块饼干丢进嘴里,夸奖饼干美味可口。忽然间,他竖起了一根手指。「等等,卡尔!还有一个失踪者!我们还没问起这个人耶!」他转向妮特问道:「伦纳堡同样也有个渔夫失踪了,名叫维果‧莫根森。您是否曾经见过他?从伦纳堡搭船到史葡格并不远。」

  她露出微笑说:「不认识,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

  「卡尔,你一副若有所疑的样子。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是若有所思,阿萨德,不是若有所疑。你不觉得有些地方确实需要好好思索一番吗?」

  「当然需要,只是我兜不起来,卡尔。先撇开维果‧莫根森不谈,这些失踪案其实可分成两类:一类是莉塔、姬德、瓦德、诺维格和妮特。堂哥泰格没算在内,因为就我们目前所知,他和史葡格岛没有关系。另一类正是泰格和妮特。也就是说,唯一和所有人有关的是她。」

  「或许如此,阿萨德,不过我们目前仍无法确定。况且瓦德会不会也和所有人有关呢?我们必须深入调查这个人。无论如何,集体自杀或者同步俱起、无法解释的意外事故,早就不存在我的行事历上。」

  「再说一次,卡尔,什么是『同步俱起』,为什么会说到『行事历』?」

  「算了,阿萨德。改天有机会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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