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里夫上尉给艾米安排了一个房间。她一度很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他，可话到嘴边，她又不太确定自己能否相信任何人了。里夫上尉很讨人喜欢，对她也很友好——与卡莱尔少校对比明显。但他也可能只是太漫不经心了。而且，那会不会都是演戏？博士非要在这种时候拍拍屁股滚蛋，扔下她一个人，简直太屡见不鲜了。艾米决定，等她再见到博士，非要赏他一顿大耳光不可。
“看来你要跟我们待上一阵子了。”里夫说。
“博士跟德夫尼什那边有消息吗？”艾米问。
“没有，不过那活儿挺难对付的。不知为什么，上校开了闭路通信，完全不跟我们对话。那可不是正常程序。不过他们带的氧气还够坚持几个小时，所以卡莱尔少校说，暂时不用管他们。如果出了问题，他们自然会呼叫；要是持续没有联系，我们也会在氧气值偏低的时候出去找他们。”
“你们好像有很多空房间啊。”艾米说着，想要换个话题。
“驻扎在这里的人数不是固定的，只是目前正好有空房间而已。”
艾米点点头。她确实没看到很多人，只有杰克逊手下的几个科学家、菲莉普丝护士，还有几个士兵。“现在这里有多少人？”
“总共可能有二十个吧，卡莱尔少校能告诉你确切人数。”
里夫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安顿下来”，尽管艾米并不知道他觉得她有什么要安顿的，毕竟她连个需要拆开的行李也没有。她躺在床上，凝视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那上面连块蜘蛛网都没有。基地里有蜘蛛吗？说不定有些小东西闯进量子机器过来了，或躲在建筑材料里被带了上来。她闭上眼睛，决定眯一小会儿。就眯到博士回来。他一定很快就回来了。
好像没过几秒钟，她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什么——谁啊？”
“我是唐纳姆，长官。”
唐纳姆是一名士兵。艾米开门时，他马上立正站直了。“什么事？”
“博士要跟您通话，长官。”
“别叫我长官了，我叫艾米。”
“这边请……小姐。”他顺着走廊大步走了起来。
“我们要到哪儿去？”艾米问了一句，心想博士怎么不自己来找她。
“通信室。”
“博士在通信室吗？”
“准确来说不是的。您得用无线电跟他通话。他们利用几颗卫星接通了信号，所以我们能进行语音通信。”
“语音通信？等等——博士到底在哪里？”
士兵的步子稍微顿了顿，随后说：“木槿基地。他在地球上，长官。”
当艾米走进通信室时，里夫上校已经在对着无线电说话了。
“沃林斯基上将，他是管理木槿基地的军官。”里夫悄声对艾米说完，又加大了音量：“长官，庞德小姐已经到达，博士还在那边吗？”
让艾米惊讶的是，上将没有理会里夫，而是继续说道：
“……这意味着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恢复量子位移链运行。”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里夫。博士还在这里。”
“他反应有点迟钝啊。”艾米小声说。
“通信有几秒钟时延。”里夫解释道，“本来应该更长的，但你那个博士朋友做了点改动，增强了信号。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得花点儿时间才能听到我们说话，我们也得花点儿时间才能听到回复。”
“我有个老师的调性就这样。”艾米对他说。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里夫说，“我猜博士想跟你说些专业问题，同时不希望我们这些外行人听得稀里糊涂，插嘴打扰他。”
“我希望他刚才没有对你太失礼。”艾米对着里夫的背影大声说。他关上门，把艾米留在了房间里。
“庞德，很高兴能联系到你。”博士的声音隔着扬声器，听起来多了点儿金属感，“抱歉，我被困在下面了。你什么意思？”他突然有点生气地说，“我一点儿都没失礼。”
“几秒时延。”艾米说，“这下有意思了。”
“首先你要知道一件事——”博士说，“我们的通信有点时延……哦，你知道了。总而言之，你要花几秒钟时间才能听到我的回复。”
“知道啦。”
“但我猜里夫已经跟你说过了，所以你可能也知道这点，对吧？”
“是的。”
“你说‘知道啦’是什么意思？”
“不，不，那是上一句话。知道啦说的是几秒钟时延。”
“莫非那是你对上一个问题的回答？好吧，我猜也是……啊，是的，你刚说了。”
艾米叹了口气，“告诉我，这次通信到底为了什么，还是说你只想打个电话来，跟我吹嘘你自己回了地球，让我一个人被困在这上面？”
与此同时，博士也在说话：“你可能在想，我为什么要进行这次通话。这可不是因为我要吹嘘……”他迟疑了片刻，又继续道，“哦，你确实是这么想的。很好。”
“博士，”艾米说，“我猜你有话要对我说，而我也确实有话要对你说。所以我们就别互相马后炮了，不如你先说吧？”
“没错……是的。”博士说完顿了顿，又说，“那你先来。”
“我？”
“哦，我先来吗？”博士惊讶地说，“好吧，如果你确定的话。”
“我确定。”
“你要先来？你说‘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艾米有点恼火了。
“你应该想先来吧？”他顿了顿，艾米能想象自己的声音从休斯敦那边的扬声器里传出来，“好，那你说吧。”
很明显，一来二去地说了这么多，她还是得先来了。可她还没开口，博士就说：
“抱歉，你说‘不，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博士，别说了。不管你在说什么，当你听到这句话时，立刻闭嘴，听我说，好吗？”
“很明显是我误会了。”博士说，“所以让我先告诉你这里发生了什么吧，你肯定不会相信……”他突然停下来，“哦，好吧。我闭嘴。你说吧。”
艾米举起两只手，像爪子一般隔空去掐博士并不存在的脖子。她做了个深呼吸，随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她复述了自己跟丽兹·迪德布鲁克的对话，说了亲眼看见菲莉普丝护士、杰克逊教授和卡莱尔少校走进治疗室的情形。她讲了自己跟士兵的冲突，以及他突然像被断电关机了般呆若木鸡，又被菲莉普丝护士带到医务室去的事情。
“后来他就坐在那儿，让护士给他包扎手上的伤，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呃，除了他手上多了烫伤。他怎么会不记得呢？他怎么会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呢？我知道当兵的并不都是头脑最聪明的人，可就算是当兵的，也该有点基础思考能力吧。他们总归要学会开枪，对不对？那他们至少得分清哪头出子弹吧。或许我一直高估了……”
“呃，艾米？”博士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刚才说不要插嘴，可我只是想提醒你，沃林斯基上将还在这儿呢。另外还有几个军方人士。抱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等你听到我的话，可能已经晚了。”
艾米闭上眼睛，暗自感到难堪。“不，说真的，”她飞快地说，“我刚才只是开玩笑。当兵的很好啊，多好呀……军装什么的。抱歉，博士，你说什么？哦，还有丰富的幽默感，所以他们能理解我的意思。”
他们陷入了一阵短暂却仿佛永无止境的尴尬。随后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艾米认出那是刚才跟里夫上尉对话的上将。只听他平静地说：“那几秒钟时延真够漫长的。”
“我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刻。”艾米小声说完，又提高了音量，“不管怎么说，刚才那些就是我的见闻。简单来说，我觉得那个士兵的思维被篡改了，而这肯定跟杰克逊的疗程有关。抹除思维什么的。他看上去好像被催眠了，或者写入了什么指令。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被篡改，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说着说着，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我想你了，博士。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里需要你。”
又是一阵漫长的停顿，随后博士的声音传了过来：
“如果你说完了，那就轮到我啦。什么？哦，是的，我也想你了。回去？好吧，那可有点儿问题，因为量子链必须从你那一端修复。我觉得那里应该没人能完成这项工作。或者说，没人想修复。”
“你证实了德夫尼什上校的人为破坏理论，”沃林斯基说，“但我们仍需要一个动机，除非像博士说的那样。”
说的哪样？艾米几乎要开口问了，但马上咬住舌头，保持了安静。
果不其然，博士兀自解释了起来：“关于杰克逊的疗程，你的看法完全正确。”他说，“我不知道杰克逊是不是幕后主使，但疗程确实被操控了。你还记得我说过，移除治疗对象的记忆后，会留下一片空白吗？而那片空白，需要用别的东西来填补？我认为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有什么东西发现那些空白，并偷偷钻了进去。或许你所说的‘白板’，就是那样被写入指令、成为傀儡的。又或者，那是疗程中的独立程序。总之，有什么东西盯上了那些空白，并据为己有了。”
“你的意思是，就像把软件下载到硬盘空白区域，或是电脑内存？”艾米问，“抱歉。”她很快补充道。
“我真希望自己能想出一个恰当的类比。”博士自顾自地继续道，“那可怜的九号囚徒在疗程中出问题了，于是，杰克逊就把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填入其中。所以他才会认识我，才会记得最初是他自己设置的疗程。杰克逊干的就是抹掉某人部分记忆的勾当，而那片多出来的空白……”他顿了顿，“没错……”他又顿了顿，“哦，太棒了，是的。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下载，我喜欢这个说法。好吧，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做法，但你的类比非常不错。”
“那究竟是谁在往别人脑子里下载东西?”艾米问。
“问题在于，是谁正在往别人的头脑里下载东西。”沃林斯基说。
“你们两个都想到了。”博士说，“好吧，答案是——我也不知道，但那一定是与人类大脑比较相似的东西。它们能够将自己直接传输到思维中，且并非无的放矢。而那东西绝对不是人类的。”
“并且对人类心怀不轨。”沃林斯基补充道。
“看来是的。”博士赞同道，“坚持住，艾米。我会在下面尝试修复。我会想办法让系统上线一段时间，好让我回去，然后我就能处理掉那些外星入侵者，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家了。简单。”
“哦，是啊，简单。”艾米说。哪怕隔着无线电通信，艾米都能从博士的语气里，听出他隐瞒了许多忧虑。
“你只要确保没人发现这件事就行。”博士说，“你说得对，不能相信任何人……哦，很高兴你这么想。但这很可能没那么简单……”
戴安娜基地的另外一个房间里，博士的声音从接入了主要通信系统的一个小音箱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很快会再联系你的。如果你要联系我们，可以呼叫上将，或者詹宁斯特工。你还可以呼叫坎蒂丝·赫克，她是负责研究和……各种东西的。所以她能理解你说的话。可能吧。反正跟我们差不多。总之你要老实待着，等我把事情处理好。”
房间里那个身着军装的人，伸手关掉了扬声器。尽管被困在地球上，博士依旧是颗眼中钉。他们必须确保那个人永远无法回到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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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看来你要跟我们待上一阵子了。”里夫说。
“博士跟德夫尼什那边有消息吗？”艾米问。
“没有，不过那活儿挺难对付的。不知为什么，上校开了闭路通信，完全不跟我们对话。那可不是正常程序。不过他们带的氧气还够坚持几个小时，所以卡莱尔少校说，暂时不用管他们。如果出了问题，他们自然会呼叫；要是持续没有联系，我们也会在氧气值偏低的时候出去找他们。”
“你们好像有很多空房间啊。”艾米说着，想要换个话题。
“驻扎在这里的人数不是固定的，只是目前正好有空房间而已。”
艾米点点头。她确实没看到很多人，只有杰克逊手下的几个科学家、菲莉普丝护士，还有几个士兵。“现在这里有多少人？”
“总共可能有二十个吧，卡莱尔少校能告诉你确切人数。”
里夫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安顿下来”，尽管艾米并不知道他觉得她有什么要安顿的，毕竟她连个需要拆开的行李也没有。她躺在床上，凝视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那上面连块蜘蛛网都没有。基地里有蜘蛛吗？说不定有些小东西闯进量子机器过来了，或躲在建筑材料里被带了上来。她闭上眼睛，决定眯一小会儿。就眯到博士回来。他一定很快就回来了。
好像没过几秒钟，她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什么——谁啊？”
“我是唐纳姆，长官。”
唐纳姆是一名士兵。艾米开门时，他马上立正站直了。“什么事？”
“博士要跟您通话，长官。”
“别叫我长官了，我叫艾米。”
“这边请……小姐。”他顺着走廊大步走了起来。
“我们要到哪儿去？”艾米问了一句，心想博士怎么不自己来找她。
“通信室。”
“博士在通信室吗？”
“准确来说不是的。您得用无线电跟他通话。他们利用几颗卫星接通了信号，所以我们能进行语音通信。”
“语音通信？等等——博士到底在哪里？”
士兵的步子稍微顿了顿，随后说：“木槿基地。他在地球上，长官。”
当艾米走进通信室时，里夫上校已经在对着无线电说话了。
“沃林斯基上将，他是管理木槿基地的军官。”里夫悄声对艾米说完，又加大了音量：“长官，庞德小姐已经到达，博士还在那边吗？”
让艾米惊讶的是，上将没有理会里夫，而是继续说道：
“……这意味着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恢复量子位移链运行。”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里夫。博士还在这里。”
“他反应有点迟钝啊。”艾米小声说。
“通信有几秒钟时延。”里夫解释道，“本来应该更长的，但你那个博士朋友做了点改动，增强了信号。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得花点儿时间才能听到我们说话，我们也得花点儿时间才能听到回复。”
“我有个老师的调性就这样。”艾米对他说。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里夫说，“我猜博士想跟你说些专业问题，同时不希望我们这些外行人听得稀里糊涂，插嘴打扰他。”
“我希望他刚才没有对你太失礼。”艾米对着里夫的背影大声说。他关上门，把艾米留在了房间里。
“庞德，很高兴能联系到你。”博士的声音隔着扬声器，听起来多了点儿金属感，“抱歉，我被困在下面了。你什么意思？”他突然有点生气地说，“我一点儿都没失礼。”
“几秒时延。”艾米说，“这下有意思了。”
“首先你要知道一件事——”博士说，“我们的通信有点时延……哦，你知道了。总而言之，你要花几秒钟时间才能听到我的回复。”
“知道啦。”
“但我猜里夫已经跟你说过了，所以你可能也知道这点，对吧？”
“是的。”
“你说‘知道啦’是什么意思？”
“不，不，那是上一句话。知道啦说的是几秒钟时延。”
“莫非那是你对上一个问题的回答？好吧，我猜也是……啊，是的，你刚说了。”
艾米叹了口气，“告诉我，这次通信到底为了什么，还是说你只想打个电话来，跟我吹嘘你自己回了地球，让我一个人被困在这上面？”
与此同时，博士也在说话：“你可能在想，我为什么要进行这次通话。这可不是因为我要吹嘘……”他迟疑了片刻，又继续道，“哦，你确实是这么想的。很好。”
“博士，”艾米说，“我猜你有话要对我说，而我也确实有话要对你说。所以我们就别互相马后炮了，不如你先说吧？”
“没错……是的。”博士说完顿了顿，又说，“那你先来。”
“我？”
“哦，我先来吗？”博士惊讶地说，“好吧，如果你确定的话。”
“我确定。”
“你要先来？你说‘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艾米有点恼火了。
“你应该想先来吧？”他顿了顿，艾米能想象自己的声音从休斯敦那边的扬声器里传出来，“好，那你说吧。”
很明显，一来二去地说了这么多，她还是得先来了。可她还没开口，博士就说：
“抱歉，你说‘不，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博士，别说了。不管你在说什么，当你听到这句话时，立刻闭嘴，听我说，好吗？”
“很明显是我误会了。”博士说，“所以让我先告诉你这里发生了什么吧，你肯定不会相信……”他突然停下来，“哦，好吧。我闭嘴。你说吧。”
艾米举起两只手，像爪子一般隔空去掐博士并不存在的脖子。她做了个深呼吸，随后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她复述了自己跟丽兹·迪德布鲁克的对话，说了亲眼看见菲莉普丝护士、杰克逊教授和卡莱尔少校走进治疗室的情形。她讲了自己跟士兵的冲突，以及他突然像被断电关机了般呆若木鸡，又被菲莉普丝护士带到医务室去的事情。
“后来他就坐在那儿，让护士给他包扎手上的伤，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呃，除了他手上多了烫伤。他怎么会不记得呢？他怎么会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呢？我知道当兵的并不都是头脑最聪明的人，可就算是当兵的，也该有点基础思考能力吧。他们总归要学会开枪，对不对？那他们至少得分清哪头出子弹吧。或许我一直高估了……”
“呃，艾米？”博士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刚才说不要插嘴，可我只是想提醒你，沃林斯基上将还在这儿呢。另外还有几个军方人士。抱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等你听到我的话，可能已经晚了。”
艾米闭上眼睛，暗自感到难堪。“不，说真的，”她飞快地说，“我刚才只是开玩笑。当兵的很好啊，多好呀……军装什么的。抱歉，博士，你说什么？哦，还有丰富的幽默感，所以他们能理解我的意思。”
他们陷入了一阵短暂却仿佛永无止境的尴尬。随后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艾米认出那是刚才跟里夫上尉对话的上将。只听他平静地说：“那几秒钟时延真够漫长的。”
“我生命中最漫长的一刻。”艾米小声说完，又提高了音量，“不管怎么说，刚才那些就是我的见闻。简单来说，我觉得那个士兵的思维被篡改了，而这肯定跟杰克逊的疗程有关。抹除思维什么的。他看上去好像被催眠了，或者写入了什么指令。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被篡改，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说着说着，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我想你了，博士。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这里需要你。”
又是一阵漫长的停顿，随后博士的声音传了过来：
“如果你说完了，那就轮到我啦。什么？哦，是的，我也想你了。回去？好吧，那可有点儿问题，因为量子链必须从你那一端修复。我觉得那里应该没人能完成这项工作。或者说，没人想修复。”
“你证实了德夫尼什上校的人为破坏理论，”沃林斯基说，“但我们仍需要一个动机，除非像博士说的那样。”
说的哪样？艾米几乎要开口问了，但马上咬住舌头，保持了安静。
果不其然，博士兀自解释了起来：“关于杰克逊的疗程，你的看法完全正确。”他说，“我不知道杰克逊是不是幕后主使，但疗程确实被操控了。你还记得我说过，移除治疗对象的记忆后，会留下一片空白吗？而那片空白，需要用别的东西来填补？我认为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有什么东西发现那些空白，并偷偷钻了进去。或许你所说的‘白板’，就是那样被写入指令、成为傀儡的。又或者，那是疗程中的独立程序。总之，有什么东西盯上了那些空白，并据为己有了。”
“你的意思是，就像把软件下载到硬盘空白区域，或是电脑内存？”艾米问，“抱歉。”她很快补充道。
“我真希望自己能想出一个恰当的类比。”博士自顾自地继续道，“那可怜的九号囚徒在疗程中出问题了，于是，杰克逊就把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填入其中。所以他才会认识我，才会记得最初是他自己设置的疗程。杰克逊干的就是抹掉某人部分记忆的勾当，而那片多出来的空白……”他顿了顿，“没错……”他又顿了顿，“哦，太棒了，是的。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下载，我喜欢这个说法。好吧，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做法，但你的类比非常不错。”
“那究竟是谁在往别人脑子里下载东西?”艾米问。
“问题在于，是谁正在往别人的头脑里下载东西。”沃林斯基说。
“你们两个都想到了。”博士说，“好吧，答案是——我也不知道，但那一定是与人类大脑比较相似的东西。它们能够将自己直接传输到思维中，且并非无的放矢。而那东西绝对不是人类的。”
“并且对人类心怀不轨。”沃林斯基补充道。
“看来是的。”博士赞同道，“坚持住，艾米。我会在下面尝试修复。我会想办法让系统上线一段时间，好让我回去，然后我就能处理掉那些外星入侵者，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家了。简单。”
“哦，是啊，简单。”艾米说。哪怕隔着无线电通信，艾米都能从博士的语气里，听出他隐瞒了许多忧虑。
“你只要确保没人发现这件事就行。”博士说，“你说得对，不能相信任何人……哦，很高兴你这么想。但这很可能没那么简单……”
戴安娜基地的另外一个房间里，博士的声音从接入了主要通信系统的一个小音箱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我很快会再联系你的。如果你要联系我们，可以呼叫上将，或者詹宁斯特工。你还可以呼叫坎蒂丝·赫克，她是负责研究和……各种东西的。所以她能理解你说的话。可能吧。反正跟我们差不多。总之你要老实待着，等我把事情处理好。”
房间里那个身着军装的人，伸手关掉了扬声器。尽管被困在地球上，博士依旧是颗眼中钉。他们必须确保那个人永远无法回到月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