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艾米没有给他双手攥紧的机会。她往旁边一滚，挣开了士兵的钳制。与此同时，她还一脚踹向旁边病床的台子，把仪器震落在地。她一站起身就拔腿狂奔——但没有冲向大门，而是挨个跑过病床，把沉睡者们太阳穴上的电极片扯下来，又把监控仪器推倒在地。
士兵马上开始捡拾仪器，恢复连接。他的动作一丝不苟且极富效率。显然，这项工作的优先级，高于追逐入侵者。
“原来你的作用是保护他们。”艾米说，“可是，保护他们做什么呢？”
她看着士兵为另一个沉睡者重连设备，监控器很快恢复了正常运行，体温和血压的读数，也回升到艾米猜测的正常水平。她缓缓后退，目光从未离开士兵的一举一动。如果她转身就逃，他会不会把她切换成优先事项呢？
她刚进来时，门在她背后关上了。她必须转过头去，才能看到键盘上的数字。她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输入密码，可她担心回头时，士兵就已经站在她眼前了。
然而，他还在房间另一头重新连接设备。她成功了，她安全了。
艾米身后的大门安静地打开了。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只手按住肩膀，死死抓住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博士、坎蒂丝、沃林斯基上将和詹宁斯特工，挤在一辆吉普车后座上，回到了木槿基地。博士一路上都在打理他失而复得的太空头盔。沃林斯基和坎蒂丝·赫克都没有对他细说重返月球的另一种可能。莫非基地有一套紧急备用系统？或者那玩意儿实在太危险了，他们根本不敢用？
“我们还没有证据。”沃林斯基在引擎的轰鸣中高声说道，“无法确定你的外星入侵之说是否可信。即使退一万步讲，你的猜想也太天马行空了。”
“最棒的理论通常都很天马行空。”博士对他说，“但不管我的说法是对是错，我们都需要给你的基地重建一条连接。”
“这是紧急事项。”赫克说，“戴安娜的技术员肯定已经着手修复了。杰克逊非常棒，如果说谁能修复系统，那肯定非他莫属。”
“那么，如果没有人能修复系统呢？”詹宁斯耸了耸肩，“我就来泼泼冷水吧，或许真的没人能修复，甚至杰克逊都不行，又或许——只是或许，我们这位博士说对了。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外星人，如果是内鬼故意破坏了月球基地上的系统，那么任凭杰克逊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
“你觉得谁有可能是幕后黑手？”博士问。他觉得詹宁斯不太相信这是外星人所为。
“见鬼，我们不知关了多少危险又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在上面啊，万事通。随便哪个人，都可能有一堆朋友，随时准备舍命把他救出来，甚至只是为了示威也要惹是生非。”
“那是个小矮人。”博士说，“你觉得我像小矮人吗？”[. 上一句话里，詹宁斯把博士（Doctor）叫“Doc”，这是七个小矮人当中的首领人物的名字，中国译为“万事通”。博士很不喜欢别人用缩写称呼他，故有此反驳]
詹宁斯皱起眉毛，“你说破坏者吗？你是说，他必须身材矮小，才能从很窄的地方钻进系统内部？”
“不，不，不。万事通是个小矮人。我不是。”博士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在吉普车里站了起来，随着车身的颠簸左右摇晃着。车子正好越过一道沙丘，颠簸更加剧烈了，于是他又坐了下来，“瞌睡虫、喷嚏精、呆头鹅、大懒虫、小矬子。”他停下来，咬着下唇想了想，“不，等等，我是不是弄错了。瞌睡虫、喷嚏精、迷糊蛋、爱生气、开心果、害羞鬼——他名字的尾音不是‘ee’[. 除了害羞鬼（Bashful）外，其余五个小矮人的名字都以“ee”的发音结尾：瞌睡虫（Sleepy）、喷嚏精（Sneezy）、迷糊蛋（Dopey）、爱生气（Grumpy）、开心果（Happy）]但我觉得没错，毕竟他的名字也代表了一种情绪，对不对？”
“还有万事通。”坎蒂丝接过话头，“没错。”
“万事通可不是情绪。”博士说，“这一直让我耿耿于怀，不过他确实是个小矮子，而我不是。所以别再叫我万事通了，好吗——詹特工？”
詹宁斯大笑起来，“知道了，博士。不过你以后要是碰见跟白雪公主一样美的人，记得告诉我在哪儿能找到，行吗？”
“她就在月亮上。”博士说，“我正准备把她带回来。”
他们回到木槿基地时，格拉哈姆·海恩斯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看起来兴奋得坐立难安。
“博士离开前让我们扫描的东西已经弄好了，简直太难以置信了。”他对坎蒂丝说。
“什么东西难以置信？”沃林斯基从吉普车上跳下来追问道。
“首先是他对赫歇尔望远镜[. 以英国天文学家威廉·赫歇尔的名字命名的一台大型远红外线望远镜。它宽4米，高7.5米，是迄今为止人类发射的最大远红外线望远镜。2013年4月29日，赫歇尔空间天文台因为制冷剂耗尽而结束任务]做的调整，全凭遥控就搞定了。”海恩斯钦佩得摇头晃脑，“那人是个天才。”
“那当然了。”博士大步从他们身边走过，“我们去看看赫歇尔发来的东西吧，各位？”
沃林斯基、詹宁斯、坎蒂丝·赫克以及海恩斯，一众人跟随博士挤进了上将办公室。海恩斯已经把扫描结果发到了沃林斯基的电脑上。
“作为一个小矮人，这活儿干得很不错啊。”詹宁斯特工咕哝道。
“你说什么？”海恩斯茫然地看着他。
“这玩意儿看起来，就像叠在暗色背景上的一大堆鲜艳色彩。”沃林斯基说，“有人愿意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这张图的意思是，博士猜对了。”坎蒂丝说。
“它意味着麻烦。”博士补充道。
“这些看起来很像彩虹条纹中的橙色区块，”坎蒂丝解释道，“它们代表爆发的能量。望远镜被调校成了类似MRI的扫描装置，也就是磁共振，扫描大脑时会用到的那种。
“简而言之，”海恩斯补充道，“它能探测脑波。”说完，他就挨了坎蒂丝一记眼刀。
“这些脑波出现在哪里？”
“我们无法判断它们来自何处，”博士说，“但它们到达的地点……”他指着彩虹末端说，“就是你们的戴安娜基地。确切地说，是杰克逊教授的治疗室。”
所有人都盯着屏幕上的彩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是一直都有的吗？”詹宁斯特工问。
“不，它只会爆发性显现。”海恩斯说，“不过听好了——那些爆发性显现，与记入日志中的治疗设备使用时间相重叠。因为每次动用设备，都会抽空能量，就都得记入日志中。”他解释道。
“杰克逊一开启他的机器，”博士说，“外星脑波就分秒不差地显现，一而再再而三。这根本不是巧合。”
“而且情况正在恶化。”坎蒂丝对众人说，“刚才海恩斯传输数据时，我查看了彩虹另一头的情况，随后我把赫歇尔的焦距拉到最大。你们看吧，这是实时画面。”
她在沃林斯基的键盘上敲了一会儿，屏幕上的图像随即变成了一道横贯黑色背景的红色脉冲光。
“这是持续的，”詹宁斯说，“对不对？”
“没错。”坎蒂丝赞同道，“不再是有规律的爆发性显现，而是持续的流动。好消息是，它还没有到达戴安娜，目前还在逆流而上。但不管它究竟是什么，那东西正在一点点朝戴安娜移动。”
“增援部队。”博士说，“下载，还记得吗？此前他们一直在间歇性传送精神活动，就好像一次只给你发送一个外星人脑子。你们可以把它想象成刻录CD，一次一个文件。”
“那这个呢？”沃林斯基敲了敲屏幕。
“这是持续下载，一大堆数据同时跑进来。他们提升了带宽，每次可以传送不止一个脑子了。”
“我们面对的数量是多少？”詹宁斯问道。
博士耸耸肩，“首先，足够戴安娜基地人手一个。”
“那只是首先？”海恩斯吹了声口哨，“然后呢？”
“然后地球上每人分一个。”博士环视着周围那一张张神色严峻的脸，“它们的计划增档加速了。这有可能是早已计划好的，也有可能是什么东西让它们产生了担忧，决定加快动作。这就是为什么它们要切断量子链，这就是为什么这东西……”他指向屏幕，“正在步步进逼。一旦援军到达，他们就会恢复量子链，大举入侵地球。我们快没时间了。”
“可是为什么？有什么东西能吓得他们改变计划？”沃林斯基问。
博士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他们知道我能一举挫败他们的阴谋。可我在这里无法施展，必须回到月球去。而我知道你有办法把我送上去。”
海恩斯看到了沃林斯基和坎蒂丝·赫克脸上的表情。“你们不是认真的吧？”他说，“快告诉我，在这事儿上，我们并没那么心有灵犀地全想到了一块儿去。”
“博士，”沃林斯基说，“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士兵已经快把沉睡者的仪器全部重新接好了。艾米和里夫上尉站在敞开的门前，里夫一脸惊讶地看着门里的光景。
“那是戴森二等兵，”里夫说，“他本该回木槿去了。事实上，这些人都应该已经回去了。他们待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猜，你们木槿基地的人，也觉得他们还在天上执勤吧。”艾米说，“有人一直在撒谎，利用你们的机密性，去掩盖这里正在发生的事。快来，我们得离开这里。他被写入了指令，收拾完仪器就该收拾我们了。”
“写入指令？”里夫困惑地摇了摇头。这个一直都酷得不行的上尉，露出如此惊疑不解的表情，倒是显得有些滑稽。“你什么意思？这些人病了，我们得帮他们。”
“是的，我们要帮他们，”艾米把他推到门外的走廊上，“可只靠咱们自己是做不到的，而且还得先弄清楚幕后黑手是谁。”
“菲莉普丝护士一定知道他们在这里。”
“我敢肯定她知道。”门关了起来，“等等。”艾米转身盯着里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刚才在安全控制机房，看见暂押区的门被打开了，因为这次开门没有授权，我就决定来查看一下。”
“他们肯定有权限越过监控，不让人发现他们来过这里。”
“可你说的‘他们’是谁？”里夫问。
艾米正急匆匆地往回走，“菲莉普丝护士，还有杰克逊教授。”
“杰克逊也参与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来到走廊尽头，艾米输入密码打开门。
“这事儿解释起来有点困难。”
“那你克服克服。”
“你想想，杰克逊教授的治疗方式，不就是从人脑中抹去记忆吗？我觉得，里面那些人是整个脑子都被清空了。杰克逊提到过‘白板’这个词——说的就是那些人。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白板，一个个等待被植入新人格的空白大脑。”
“你是说，换脑？”
“对。不过博士认为，将要占据他们大脑的都是外星人。”
里夫笑了起来，“你在开玩笑，对吧？”他注意到艾米的瞪视，停止了笑声，“好吧，你没开玩笑。你觉得我们该做些什么？”
“逮捕杰克逊和菲莉普丝护士。”艾米转头看向巨大的玻璃窗外，那是囚室所在的中心区，“至少你已经有地方关押他们了。单独拘禁。”
里夫慢慢点着头，“我得把这事儿给卡莱尔少校汇报一下。想说服她可能不太容易。”
“不！”艾米拔高声音说，“我觉得她也参与了这件事。”
“安迪·卡莱尔[. 安迪是安德莉娅的简称]吗？不可能！”里夫突然嗤笑出声，“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不会是外星人变的。”
“我们不能冒险。”艾米坚持道，“现在只有你跟我，等我们查出更多内幕再说。”
“我们怎么查？”
“从杰克逊和菲莉普丝着手。”
里夫点点头，“有道理。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回我宿舍去一趟，我想我们需要点东西。”
“手铐？”
里夫摇摇头，“枪。走吧，说干就干。不管之后发生什么，我们面临的后果都很严重，所以你就祈祷自己没猜错吧。”
“不。”艾米对他说，“我真心希望自己猜错了。”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士兵马上开始捡拾仪器，恢复连接。他的动作一丝不苟且极富效率。显然，这项工作的优先级，高于追逐入侵者。
“原来你的作用是保护他们。”艾米说，“可是，保护他们做什么呢？”
她看着士兵为另一个沉睡者重连设备，监控器很快恢复了正常运行，体温和血压的读数，也回升到艾米猜测的正常水平。她缓缓后退，目光从未离开士兵的一举一动。如果她转身就逃，他会不会把她切换成优先事项呢？
她刚进来时，门在她背后关上了。她必须转过头去，才能看到键盘上的数字。她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输入密码，可她担心回头时，士兵就已经站在她眼前了。
然而，他还在房间另一头重新连接设备。她成功了，她安全了。
艾米身后的大门安静地打开了。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只手按住肩膀，死死抓住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博士、坎蒂丝、沃林斯基上将和詹宁斯特工，挤在一辆吉普车后座上，回到了木槿基地。博士一路上都在打理他失而复得的太空头盔。沃林斯基和坎蒂丝·赫克都没有对他细说重返月球的另一种可能。莫非基地有一套紧急备用系统？或者那玩意儿实在太危险了，他们根本不敢用？
“我们还没有证据。”沃林斯基在引擎的轰鸣中高声说道，“无法确定你的外星入侵之说是否可信。即使退一万步讲，你的猜想也太天马行空了。”
“最棒的理论通常都很天马行空。”博士对他说，“但不管我的说法是对是错，我们都需要给你的基地重建一条连接。”
“这是紧急事项。”赫克说，“戴安娜的技术员肯定已经着手修复了。杰克逊非常棒，如果说谁能修复系统，那肯定非他莫属。”
“那么，如果没有人能修复系统呢？”詹宁斯耸了耸肩，“我就来泼泼冷水吧，或许真的没人能修复，甚至杰克逊都不行，又或许——只是或许，我们这位博士说对了。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外星人，如果是内鬼故意破坏了月球基地上的系统，那么任凭杰克逊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
“你觉得谁有可能是幕后黑手？”博士问。他觉得詹宁斯不太相信这是外星人所为。
“见鬼，我们不知关了多少危险又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在上面啊，万事通。随便哪个人，都可能有一堆朋友，随时准备舍命把他救出来，甚至只是为了示威也要惹是生非。”
“那是个小矮人。”博士说，“你觉得我像小矮人吗？”[. 上一句话里，詹宁斯把博士（Doctor）叫“Doc”，这是七个小矮人当中的首领人物的名字，中国译为“万事通”。博士很不喜欢别人用缩写称呼他，故有此反驳]
詹宁斯皱起眉毛，“你说破坏者吗？你是说，他必须身材矮小，才能从很窄的地方钻进系统内部？”
“不，不，不。万事通是个小矮人。我不是。”博士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在吉普车里站了起来，随着车身的颠簸左右摇晃着。车子正好越过一道沙丘，颠簸更加剧烈了，于是他又坐了下来，“瞌睡虫、喷嚏精、呆头鹅、大懒虫、小矬子。”他停下来，咬着下唇想了想，“不，等等，我是不是弄错了。瞌睡虫、喷嚏精、迷糊蛋、爱生气、开心果、害羞鬼——他名字的尾音不是‘ee’[. 除了害羞鬼（Bashful）外，其余五个小矮人的名字都以“ee”的发音结尾：瞌睡虫（Sleepy）、喷嚏精（Sneezy）、迷糊蛋（Dopey）、爱生气（Grumpy）、开心果（Happy）]但我觉得没错，毕竟他的名字也代表了一种情绪，对不对？”
“还有万事通。”坎蒂丝接过话头，“没错。”
“万事通可不是情绪。”博士说，“这一直让我耿耿于怀，不过他确实是个小矮子，而我不是。所以别再叫我万事通了，好吗——詹特工？”
詹宁斯大笑起来，“知道了，博士。不过你以后要是碰见跟白雪公主一样美的人，记得告诉我在哪儿能找到，行吗？”
“她就在月亮上。”博士说，“我正准备把她带回来。”
他们回到木槿基地时，格拉哈姆·海恩斯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看起来兴奋得坐立难安。
“博士离开前让我们扫描的东西已经弄好了，简直太难以置信了。”他对坎蒂丝说。
“什么东西难以置信？”沃林斯基从吉普车上跳下来追问道。
“首先是他对赫歇尔望远镜[. 以英国天文学家威廉·赫歇尔的名字命名的一台大型远红外线望远镜。它宽4米，高7.5米，是迄今为止人类发射的最大远红外线望远镜。2013年4月29日，赫歇尔空间天文台因为制冷剂耗尽而结束任务]做的调整，全凭遥控就搞定了。”海恩斯钦佩得摇头晃脑，“那人是个天才。”
“那当然了。”博士大步从他们身边走过，“我们去看看赫歇尔发来的东西吧，各位？”
沃林斯基、詹宁斯、坎蒂丝·赫克以及海恩斯，一众人跟随博士挤进了上将办公室。海恩斯已经把扫描结果发到了沃林斯基的电脑上。
“作为一个小矮人，这活儿干得很不错啊。”詹宁斯特工咕哝道。
“你说什么？”海恩斯茫然地看着他。
“这玩意儿看起来，就像叠在暗色背景上的一大堆鲜艳色彩。”沃林斯基说，“有人愿意告诉我，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这张图的意思是，博士猜对了。”坎蒂丝说。
“它意味着麻烦。”博士补充道。
“这些看起来很像彩虹条纹中的橙色区块，”坎蒂丝解释道，“它们代表爆发的能量。望远镜被调校成了类似MRI的扫描装置，也就是磁共振，扫描大脑时会用到的那种。
“简而言之，”海恩斯补充道，“它能探测脑波。”说完，他就挨了坎蒂丝一记眼刀。
“这些脑波出现在哪里？”
“我们无法判断它们来自何处，”博士说，“但它们到达的地点……”他指着彩虹末端说，“就是你们的戴安娜基地。确切地说，是杰克逊教授的治疗室。”
所有人都盯着屏幕上的彩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是一直都有的吗？”詹宁斯特工问。
“不，它只会爆发性显现。”海恩斯说，“不过听好了——那些爆发性显现，与记入日志中的治疗设备使用时间相重叠。因为每次动用设备，都会抽空能量，就都得记入日志中。”他解释道。
“杰克逊一开启他的机器，”博士说，“外星脑波就分秒不差地显现，一而再再而三。这根本不是巧合。”
“而且情况正在恶化。”坎蒂丝对众人说，“刚才海恩斯传输数据时，我查看了彩虹另一头的情况，随后我把赫歇尔的焦距拉到最大。你们看吧，这是实时画面。”
她在沃林斯基的键盘上敲了一会儿，屏幕上的图像随即变成了一道横贯黑色背景的红色脉冲光。
“这是持续的，”詹宁斯说，“对不对？”
“没错。”坎蒂丝赞同道，“不再是有规律的爆发性显现，而是持续的流动。好消息是，它还没有到达戴安娜，目前还在逆流而上。但不管它究竟是什么，那东西正在一点点朝戴安娜移动。”
“增援部队。”博士说，“下载，还记得吗？此前他们一直在间歇性传送精神活动，就好像一次只给你发送一个外星人脑子。你们可以把它想象成刻录CD，一次一个文件。”
“那这个呢？”沃林斯基敲了敲屏幕。
“这是持续下载，一大堆数据同时跑进来。他们提升了带宽，每次可以传送不止一个脑子了。”
“我们面对的数量是多少？”詹宁斯问道。
博士耸耸肩，“首先，足够戴安娜基地人手一个。”
“那只是首先？”海恩斯吹了声口哨，“然后呢？”
“然后地球上每人分一个。”博士环视着周围那一张张神色严峻的脸，“它们的计划增档加速了。这有可能是早已计划好的，也有可能是什么东西让它们产生了担忧，决定加快动作。这就是为什么它们要切断量子链，这就是为什么这东西……”他指向屏幕，“正在步步进逼。一旦援军到达，他们就会恢复量子链，大举入侵地球。我们快没时间了。”
“可是为什么？有什么东西能吓得他们改变计划？”沃林斯基问。
博士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他们知道我能一举挫败他们的阴谋。可我在这里无法施展，必须回到月球去。而我知道你有办法把我送上去。”
海恩斯看到了沃林斯基和坎蒂丝·赫克脸上的表情。“你们不是认真的吧？”他说，“快告诉我，在这事儿上，我们并没那么心有灵犀地全想到了一块儿去。”
“博士，”沃林斯基说，“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士兵已经快把沉睡者的仪器全部重新接好了。艾米和里夫上尉站在敞开的门前，里夫一脸惊讶地看着门里的光景。
“那是戴森二等兵，”里夫说，“他本该回木槿去了。事实上，这些人都应该已经回去了。他们待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猜，你们木槿基地的人，也觉得他们还在天上执勤吧。”艾米说，“有人一直在撒谎，利用你们的机密性，去掩盖这里正在发生的事。快来，我们得离开这里。他被写入了指令，收拾完仪器就该收拾我们了。”
“写入指令？”里夫困惑地摇了摇头。这个一直都酷得不行的上尉，露出如此惊疑不解的表情，倒是显得有些滑稽。“你什么意思？这些人病了，我们得帮他们。”
“是的，我们要帮他们，”艾米把他推到门外的走廊上，“可只靠咱们自己是做不到的，而且还得先弄清楚幕后黑手是谁。”
“菲莉普丝护士一定知道他们在这里。”
“我敢肯定她知道。”门关了起来，“等等。”艾米转身盯着里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刚才在安全控制机房，看见暂押区的门被打开了，因为这次开门没有授权，我就决定来查看一下。”
“他们肯定有权限越过监控，不让人发现他们来过这里。”
“可你说的‘他们’是谁？”里夫问。
艾米正急匆匆地往回走，“菲莉普丝护士，还有杰克逊教授。”
“杰克逊也参与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来到走廊尽头，艾米输入密码打开门。
“这事儿解释起来有点困难。”
“那你克服克服。”
“你想想，杰克逊教授的治疗方式，不就是从人脑中抹去记忆吗？我觉得，里面那些人是整个脑子都被清空了。杰克逊提到过‘白板’这个词——说的就是那些人。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白板，一个个等待被植入新人格的空白大脑。”
“你是说，换脑？”
“对。不过博士认为，将要占据他们大脑的都是外星人。”
里夫笑了起来，“你在开玩笑，对吧？”他注意到艾米的瞪视，停止了笑声，“好吧，你没开玩笑。你觉得我们该做些什么？”
“逮捕杰克逊和菲莉普丝护士。”艾米转头看向巨大的玻璃窗外，那是囚室所在的中心区，“至少你已经有地方关押他们了。单独拘禁。”
里夫慢慢点着头，“我得把这事儿给卡莱尔少校汇报一下。想说服她可能不太容易。”
“不！”艾米拔高声音说，“我觉得她也参与了这件事。”
“安迪·卡莱尔[. 安迪是安德莉娅的简称]吗？不可能！”里夫突然嗤笑出声，“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不会是外星人变的。”
“我们不能冒险。”艾米坚持道，“现在只有你跟我，等我们查出更多内幕再说。”
“我们怎么查？”
“从杰克逊和菲莉普丝着手。”
里夫点点头，“有道理。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回我宿舍去一趟，我想我们需要点东西。”
“手铐？”
里夫摇摇头，“枪。走吧，说干就干。不管之后发生什么，我们面临的后果都很严重，所以你就祈祷自己没猜错吧。”
“不。”艾米对他说，“我真心希望自己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