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把半自动手枪插进肩挂式枪套，再藏进军装外套后，里夫上尉带头走向杰克逊的办公室。
“并不是所有外星人都怕枪。”艾米提醒道。
这次里夫同样认真听了她的话，没有质疑她的信息来源，这让她再次吃了一惊。“就算他有外星人的脑子，身体也还是人类。”
“有道理。现在只能希望他也意识到这点了。”
“我们保证会让他意识到的。”
杰克逊的办公室关着门，艾米有点希望他不在里面。但他们刚才已经路过了空无一人的治疗室，如果这里也不见人，就得去杰克逊的寝室找了。
“把这儿交给我，好吗？”里夫说着，敲了敲门。
“你有枪，你做主。”
杰克逊在里面说了声“请进”，声音隔着门板显得有些模糊。他正在办公，看见里夫和艾米立即站了起来。
“上尉、庞德小姐，这真是个惊喜。我能否知道，是什么风把二位吹到我这陋室来了？快请坐，随便挪开点东西坐下。要喝茶吗？”他指了指旁边的金属烧水壶。
“我们不是来闲聊的，教授。”里夫简短地说。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既然如此，请容我问上一句，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里夫用掏枪的动作回应了他，“游戏结束了，杰克逊教授。庞德小姐自己做了点儿调查，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
杰克逊翘起一边眉毛，“什么都知道了？哦，我很怀疑这点。”
“那你就是不否认啦。”艾米说。
“我还不太清楚你对我的指控是什么，所以，眼下我暂时不作任何否认。”
“庞德小姐去过七号舱了。”里夫说，“她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她知道你一直在把外星思维下载到你所创造的白板身体中。”
“她知道了？”杰克逊看起来若有所思，而非焦虑不安。
“对，知道了。”艾米对他说。她真希望能抹掉杰克逊语气中的那股自命不凡，还有他脸上那半抹微笑，“所以正如里夫上尉所说，游戏结束了。你和菲莉普丝护士，还有你们控制的人，都要束手就擒。”
杰克逊又坐了下来，“这位年轻的小姐，你要把我们怎么样？枪毙吗？”
“不。”艾米对他说，“我们要把你们关在监禁区的空囚室里，一直关到博士回来。他知道该把你们怎么样。”
“只是博士再也回不来了。他要怎么回来？”
“他会找到办法的。”艾米说着，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一切都结束了，杰克逊。你惹了一大堆麻烦，这点你最清楚。”
杰克逊缓缓点了一下头，“幸亏我加快了日程，切断了量子系统。最开始破坏系统的人，可帮了我们大忙。事情快要失控了，我们必须尽快占领戴安娜基地，做好准备，一举渗透地球人的思维。”
艾米嗤笑一声，“你还是不懂，对不对？一切都结束了。你们的侵略失败了。不知你有没发现，里夫上尉正拿枪指着你呢。”
杰克逊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地道歉道：“恐怕是你‘不懂’啊，庞德小姐。套用你的说法，不知你有没发现，里夫上尉的枪并没有指着我。”
艾米感到脸上迅速失去了血色。她缓缓转身看向里夫，不用等杰克逊补充，她已经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了。
“他的枪正指着你呢，庞德小姐。”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艾米的脑袋。里夫上尉面露微笑，双眼却像石头一样冰冷灰暗。“很抱歉。”他平静地说，“我不能让你到处乱说。毕竟在如今这个世道，你根本不知道谁才值得信任，对不对？”
“显而易见。”艾米真想踹自己一脚。不过她转念又想，里夫是在七号舱发现她的，就算她早知道他被外星人操纵了，最后还是会被他捉到杰克逊这里来。“好吧，你要对我做什么？把我捆在你的治疗机器上吗？”
“那当然。”杰克逊直白地说，“不过这个治疗，对时间的要求非常精确。我们只能在某些特定时刻，将某个同胞的思维植入人类大脑。从母星传过来的信号精确到秒。”他微笑着说，“不过你放心，我们正在解决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持续供给的思维和人格数据，任我们随意摆弄了。”
“下一波信号还有好几个小时。”里夫说，“我建议采纳庞德小姐自己的计划，把她关在囚室里等候处理。”
“九号不在了，我们正好有个空囚室。”杰克逊同意道，“非常好，我本打算开始着手，把思维下载到七号舱的那些白板里，不过一个很简单的操作，就能把程序改成思维的抹除和置换。”
“好主意。”艾米挖苦道。
“只怕不是，因为过程会疼痛不堪。”
“你听起来一点儿都不担心。”
杰克逊听了她的话，似乎有些惊讶，“我为什么要担心？反正痛的不是我。”
“哦，绝对是你。”艾米说，“可能不是现在，但很快……相信我，你会感觉到的。”
杰克逊的灰眼珠一转，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艾米。
“把她带走。”他说。
整个基地好像都空荡荡的。艾米猜测，当外星人提前了计划，里夫就把所有士兵派回寝室里待命，或是给他们安排各种任务，确保没有人能接近七号舱和囚室。
通往中央区的路上，前方门里走出来一个身穿制服的人。这可能是她仅有的逃脱机会了。要不要呼救？里夫真的会对她开枪吗？哪怕有目击者在场？她很快确定里夫肯定会开枪——反正他最后总能想办法糊弄过去，比如把破坏系统的事栽赃给她，诸如此类。他甚至有可能把目击者也杀了。
又或者，前方出现的士兵早已被控制。那人转过身来，艾米发现是卡莱尔少校。于是，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褪色成了灰暗的绝望。
“出什么事了？”卡莱尔质询道。
“我要把她关进囚室里。”里夫说。
“为什么？”
“因为我都知道了。”艾米说，“我知道你们的计划，知道你们的真正身份，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
卡莱尔目不转睛地盯着艾米，表情没有一丝破绽。
“她看见七号舱的东西了。”里夫说。
“那她看到的比我还多。”卡莱尔回击道。
“但你被处理过了，所以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卡莱尔眨眨眼睛，“当然。”她拔出手枪，“好了，上尉，后面的交给我吧。”
“谢谢你，少校，”里夫说，“但我想亲眼看到她被关进囚室。”
卡莱尔瞥了艾米一眼，“可以理解。好，走吧，”她用手枪顶着艾米的肋骨，“动起来。”
艾米有大约两秒的空档能抓住那把枪，她能做到——她知道自己能做到。卡莱尔正死死盯着她的脸，仿佛想激她铤而走险。可是她动弹不得，突如其来的恐惧束缚了她的身体。如果枪走火了怎么办？如果卡莱尔少校是故意让她夺枪的怎么办？
时机稍纵即逝。艾米甚至觉得，那个瞬间流逝得有些不情不愿。只见卡莱尔把枪收了回去，示意她继续向前走。
他们离中心区越来越近，艾米知道她再也没机会了。回头已无路，中央区唯一的逃生路线，就是通往七号舱的通道，可那里却无路可逃。
除非……
她的记忆激起了一丝涟渏，是跟七号舱的那条路有关的——快想，快想。
门滑开的同时，她想起来了。他们走进了大厅，这里装有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戴安娜基地的监禁区。如果她能想办法到达狭长房间的另一头，走到通往七号舱走廊的大门那儿……
卡莱尔少校用力推搡了她一下，仿佛察觉到艾米在暗自盘算。不过，她如果是想吓唬艾米，那么她的举动其实适得其反——这让艾米抓住了最后的机会。
艾米吓了一跳，踉跄着穿过大厅，里夫上尉在她身后大笑起来。她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士兵。卡莱尔站到里夫前方，向艾米靠近——她正好挡住了上尉的枪口。她自己手上也拿着枪，只是当她凝视艾米时，那只手却垂在身侧。少校微笑了一下，仿佛对自己的行为很满意。
但在艾米眼中，那个微笑却是一个信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要么做，要么死。
她又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过身——甩开两条长腿，全力奔向房间尽头。
“拦住她！”里夫喊了一声。
“你别担心。”卡莱尔回答道，“她能跑到哪儿去？又能做什么？”
艾米很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只要她能跑到那里。很快她就听到卡莱尔恍然大悟的叫声，但没有回头。
“如果她触发了疏散警报，就能打开所有房门！她会把囚犯都给放出来！”
艾米此前还不确定，打碎那个方形玻璃板会发生什么。她仅仅指望那样能分散一点敌人的注意力——说不定能招来几个还没被外星人控制的士兵帮忙。不过现在看来，释放囚犯确实是个好主意。
她抬起手肘砸向玻璃板，把它打得粉碎。
周围随即响起了警报。红色应急灯亮起，随着警报的节奏不断闪烁。厅内两端的门都打开了——靠墙那一排连接囚室的门，也应声开启。
里夫上尉惊恐地盯着那些敞开的门，手上的枪举了起来。卡莱尔少校的目光穿过房间，落在艾米身上。她脸上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她已经知道，艾米的行动都是徒劳。
紧接着，囚徒们走了出来，可他们根本不是艾米想象中的那种人。
艾米也不确定自己想象的究竟是什么人——或许是个子高大、凶神恶煞，顶着断掉的鼻梁，说不定还有满身刺青的那种。反正绝不是连体服松松垮垮，看起来瘦削憔悴的人。有几个人看上去还只是孩子，里面还有女人，她们都带着担惊受怕的表情，眼眶深陷。所有人好像都被疲劳和绝望折磨得半死不活。
如果她真的带来了片刻骚动，创造了摆脱里夫和卡莱尔、逃离这里的机会，那么就是现在了。可艾米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她只感觉到惊骇和怜悯。这些情绪消磨了她的力量，让她靠在墙上，止不住地颤抖。
“哦，你们这些可怜人，”她呢喃道，“他们都对你们做了些什么啊？”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并不是所有外星人都怕枪。”艾米提醒道。
这次里夫同样认真听了她的话，没有质疑她的信息来源，这让她再次吃了一惊。“就算他有外星人的脑子，身体也还是人类。”
“有道理。现在只能希望他也意识到这点了。”
“我们保证会让他意识到的。”
杰克逊的办公室关着门，艾米有点希望他不在里面。但他们刚才已经路过了空无一人的治疗室，如果这里也不见人，就得去杰克逊的寝室找了。
“把这儿交给我，好吗？”里夫说着，敲了敲门。
“你有枪，你做主。”
杰克逊在里面说了声“请进”，声音隔着门板显得有些模糊。他正在办公，看见里夫和艾米立即站了起来。
“上尉、庞德小姐，这真是个惊喜。我能否知道，是什么风把二位吹到我这陋室来了？快请坐，随便挪开点东西坐下。要喝茶吗？”他指了指旁边的金属烧水壶。
“我们不是来闲聊的，教授。”里夫简短地说。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既然如此，请容我问上一句，你们到这儿来干什么？”
里夫用掏枪的动作回应了他，“游戏结束了，杰克逊教授。庞德小姐自己做了点儿调查，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
杰克逊翘起一边眉毛，“什么都知道了？哦，我很怀疑这点。”
“那你就是不否认啦。”艾米说。
“我还不太清楚你对我的指控是什么，所以，眼下我暂时不作任何否认。”
“庞德小姐去过七号舱了。”里夫说，“她看见了里面的东西，她知道你一直在把外星思维下载到你所创造的白板身体中。”
“她知道了？”杰克逊看起来若有所思，而非焦虑不安。
“对，知道了。”艾米对他说。她真希望能抹掉杰克逊语气中的那股自命不凡，还有他脸上那半抹微笑，“所以正如里夫上尉所说，游戏结束了。你和菲莉普丝护士，还有你们控制的人，都要束手就擒。”
杰克逊又坐了下来，“这位年轻的小姐，你要把我们怎么样？枪毙吗？”
“不。”艾米对他说，“我们要把你们关在监禁区的空囚室里，一直关到博士回来。他知道该把你们怎么样。”
“只是博士再也回不来了。他要怎么回来？”
“他会找到办法的。”艾米说着，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一切都结束了，杰克逊。你惹了一大堆麻烦，这点你最清楚。”
杰克逊缓缓点了一下头，“幸亏我加快了日程，切断了量子系统。最开始破坏系统的人，可帮了我们大忙。事情快要失控了，我们必须尽快占领戴安娜基地，做好准备，一举渗透地球人的思维。”
艾米嗤笑一声，“你还是不懂，对不对？一切都结束了。你们的侵略失败了。不知你有没发现，里夫上尉正拿枪指着你呢。”
杰克逊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地道歉道：“恐怕是你‘不懂’啊，庞德小姐。套用你的说法，不知你有没发现，里夫上尉的枪并没有指着我。”
艾米感到脸上迅速失去了血色。她缓缓转身看向里夫，不用等杰克逊补充，她已经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了。
“他的枪正指着你呢，庞德小姐。”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艾米的脑袋。里夫上尉面露微笑，双眼却像石头一样冰冷灰暗。“很抱歉。”他平静地说，“我不能让你到处乱说。毕竟在如今这个世道，你根本不知道谁才值得信任，对不对？”
“显而易见。”艾米真想踹自己一脚。不过她转念又想，里夫是在七号舱发现她的，就算她早知道他被外星人操纵了，最后还是会被他捉到杰克逊这里来。“好吧，你要对我做什么？把我捆在你的治疗机器上吗？”
“那当然。”杰克逊直白地说，“不过这个治疗，对时间的要求非常精确。我们只能在某些特定时刻，将某个同胞的思维植入人类大脑。从母星传过来的信号精确到秒。”他微笑着说，“不过你放心，我们正在解决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持续供给的思维和人格数据，任我们随意摆弄了。”
“下一波信号还有好几个小时。”里夫说，“我建议采纳庞德小姐自己的计划，把她关在囚室里等候处理。”
“九号不在了，我们正好有个空囚室。”杰克逊同意道，“非常好，我本打算开始着手，把思维下载到七号舱的那些白板里，不过一个很简单的操作，就能把程序改成思维的抹除和置换。”
“好主意。”艾米挖苦道。
“只怕不是，因为过程会疼痛不堪。”
“你听起来一点儿都不担心。”
杰克逊听了她的话，似乎有些惊讶，“我为什么要担心？反正痛的不是我。”
“哦，绝对是你。”艾米说，“可能不是现在，但很快……相信我，你会感觉到的。”
杰克逊的灰眼珠一转，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艾米。
“把她带走。”他说。
整个基地好像都空荡荡的。艾米猜测，当外星人提前了计划，里夫就把所有士兵派回寝室里待命，或是给他们安排各种任务，确保没有人能接近七号舱和囚室。
通往中央区的路上，前方门里走出来一个身穿制服的人。这可能是她仅有的逃脱机会了。要不要呼救？里夫真的会对她开枪吗？哪怕有目击者在场？她很快确定里夫肯定会开枪——反正他最后总能想办法糊弄过去，比如把破坏系统的事栽赃给她，诸如此类。他甚至有可能把目击者也杀了。
又或者，前方出现的士兵早已被控制。那人转过身来，艾米发现是卡莱尔少校。于是，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褪色成了灰暗的绝望。
“出什么事了？”卡莱尔质询道。
“我要把她关进囚室里。”里夫说。
“为什么？”
“因为我都知道了。”艾米说，“我知道你们的计划，知道你们的真正身份，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
卡莱尔目不转睛地盯着艾米，表情没有一丝破绽。
“她看见七号舱的东西了。”里夫说。
“那她看到的比我还多。”卡莱尔回击道。
“但你被处理过了，所以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卡莱尔眨眨眼睛，“当然。”她拔出手枪，“好了，上尉，后面的交给我吧。”
“谢谢你，少校，”里夫说，“但我想亲眼看到她被关进囚室。”
卡莱尔瞥了艾米一眼，“可以理解。好，走吧，”她用手枪顶着艾米的肋骨，“动起来。”
艾米有大约两秒的空档能抓住那把枪，她能做到——她知道自己能做到。卡莱尔正死死盯着她的脸，仿佛想激她铤而走险。可是她动弹不得，突如其来的恐惧束缚了她的身体。如果枪走火了怎么办？如果卡莱尔少校是故意让她夺枪的怎么办？
时机稍纵即逝。艾米甚至觉得，那个瞬间流逝得有些不情不愿。只见卡莱尔把枪收了回去，示意她继续向前走。
他们离中心区越来越近，艾米知道她再也没机会了。回头已无路，中央区唯一的逃生路线，就是通往七号舱的通道，可那里却无路可逃。
除非……
她的记忆激起了一丝涟渏，是跟七号舱的那条路有关的——快想，快想。
门滑开的同时，她想起来了。他们走进了大厅，这里装有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戴安娜基地的监禁区。如果她能想办法到达狭长房间的另一头，走到通往七号舱走廊的大门那儿……
卡莱尔少校用力推搡了她一下，仿佛察觉到艾米在暗自盘算。不过，她如果是想吓唬艾米，那么她的举动其实适得其反——这让艾米抓住了最后的机会。
艾米吓了一跳，踉跄着穿过大厅，里夫上尉在她身后大笑起来。她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士兵。卡莱尔站到里夫前方，向艾米靠近——她正好挡住了上尉的枪口。她自己手上也拿着枪，只是当她凝视艾米时，那只手却垂在身侧。少校微笑了一下，仿佛对自己的行为很满意。
但在艾米眼中，那个微笑却是一个信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要么做，要么死。
她又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过身——甩开两条长腿，全力奔向房间尽头。
“拦住她！”里夫喊了一声。
“你别担心。”卡莱尔回答道，“她能跑到哪儿去？又能做什么？”
艾米很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只要她能跑到那里。很快她就听到卡莱尔恍然大悟的叫声，但没有回头。
“如果她触发了疏散警报，就能打开所有房门！她会把囚犯都给放出来！”
艾米此前还不确定，打碎那个方形玻璃板会发生什么。她仅仅指望那样能分散一点敌人的注意力——说不定能招来几个还没被外星人控制的士兵帮忙。不过现在看来，释放囚犯确实是个好主意。
她抬起手肘砸向玻璃板，把它打得粉碎。
周围随即响起了警报。红色应急灯亮起，随着警报的节奏不断闪烁。厅内两端的门都打开了——靠墙那一排连接囚室的门，也应声开启。
里夫上尉惊恐地盯着那些敞开的门，手上的枪举了起来。卡莱尔少校的目光穿过房间，落在艾米身上。她脸上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她已经知道，艾米的行动都是徒劳。
紧接着，囚徒们走了出来，可他们根本不是艾米想象中的那种人。
艾米也不确定自己想象的究竟是什么人——或许是个子高大、凶神恶煞，顶着断掉的鼻梁，说不定还有满身刺青的那种。反正绝不是连体服松松垮垮，看起来瘦削憔悴的人。有几个人看上去还只是孩子，里面还有女人，她们都带着担惊受怕的表情，眼眶深陷。所有人好像都被疲劳和绝望折磨得半死不活。
如果她真的带来了片刻骚动，创造了摆脱里夫和卡莱尔、逃离这里的机会，那么就是现在了。可艾米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她只感觉到惊骇和怜悯。这些情绪消磨了她的力量，让她靠在墙上，止不住地颤抖。
“哦，你们这些可怜人，”她呢喃道，“他们都对你们做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