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来自深渊的一缕微光，成了他们唯一的光源。随着博士、卡莱尔和艾米的持续深入，那缕微光渐渐明亮起来。他们仿佛走了一辈子，进入了整个月球中心。四周岩壁上沁满了泛着微光的水珠。
“他们肯定是用量子位移把水抽过来的。”博士说。
“不，水本来就在这里。”卡莱尔告诉他。
“真的？”
“一个巨大的地下湖。你或许听说过NASA在月球上发现了少量的水。本来不应该有人知道这事，可消息还是传开了。”
“你是说，消息泄漏了？”博士笑着说。卡莱尔好像并不欣赏他的玩笑。博士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所以这地方实际上有很多水。那真是个惊喜，不是吗？”他似乎疑惑了一小会儿，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肯定是了。我就是问问。”
“戴安娜基地就建在水源正上方，要是不对这个自然资源物尽其用，那可就太蠢了。”
博士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潮湿的岩壁，随后放进嘴里舔了一口，“可以饮用，可以用于清洁卫生，还能充当计算机存储器，将数据储存在H2O分子中。谁还需要别的东西呢？”
来到阶梯底部，他们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地底洞穴。一排又一排电脑设备，向前延伸到远方；数不清的直管荧光灯，在设备间的走道上，投下一片又一片明晃晃的光；洞穴边缘隐约可见巨大的金属管道，将水库里的水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每一排设备之间连接着透明导管，将水以及存储在水分子里的信息传输到系统每个角落。卡莱尔还能看见管道中随着水流移动的细小气泡，那表示一组数据的结束和另一组数据的开始。
博士高兴又赞叹地拍了一下手，随后便快步走向一个控制台。
“大部分都是数据存储，”他解释道，“名副其实的数据流。好家伙！”
屏幕亮起，博士咔嗒咔嗒地敲着键盘。他调出水库和水系统示意图，上面显示出净水装置的位置，以及这些水是如何被分别装进饮用水、生活用水和数据存储用水的罐子里的。
“水在这里电解，然后按需进入计算机系统。”博士边说，边指着图纸上水流进入洞穴的部位，“光传输其实更快，但他们追求的并非速度，而是效率和耐久性，再加上水还能充当冷却媒介。真是太棒了。用硬盘和闪存组成的传统计算机系统，应付日常任务，再将所有东西集中备份到过氧化氢中，进行长期存储。”
“那对我们有什么用？”卡莱尔问道。
“我们带来了艾米的身体，”博士转过身，对一动不动站在他们身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朋友点点头，“现在我们需要找到她的脑子。她可不是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你懂的。”
“看得出来。”卡莱尔对他说。
“这是什么？”博士指着另一个储存罐说，“它连接在水库系统上，但又有一个流量控制阀把它隔开。”
“看上去像是灭火系统用的惰性气体。在最坏的情况下，如果惰性气体用完了，火还没有灭，阀门就会打开，把水引流过去。这种做法很不理想，毕竟我们严重依赖电器设备。”
“但它有可能成为唯一的选择，最后的手段。”博士点点头，“有道理。设计这里的人用上了各种各样的应急方案。”
“所以你才能回到这里？”卡莱尔问。
“我猜是的。那是个特别大的应急方案。庞然大物。好了……”博士把注意力重新转向屏幕，开始打开不同的索引和数据列表文件，“我们先找到艾米吧……”
有这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拉尔斯·格里格曼。随后，塔里瑞人的意识，又回到了格里格曼空白的思维中，让他把一切都记起来了。
格里格曼坐起来，感觉到后脑传来阵阵疼痛。那不是他被传送到这具身体时，感受过的治疗之痛。这种感觉强烈到竟有种莫名的快慰，但还是有可能留下损伤。他将手伸向后脑勺，摸了摸被卡莱尔用枪托砸出来的肿包。
卡莱尔。不知为何，她在帮助博士。那女孩儿，艾米，是个白板——对他们毫无用处。如果她能接受指令改编，说不定还会成为对付他们的武器……
格里格曼挣扎着站起来，看了看四周。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长时间了，但惊喜地在不远处找到了自己的枪。他知道博士跟卡莱尔会去哪里——他能独自解决那两个人。这会给杰克逊留下好印象。
只不过，当他来到电脑设备区的门口输入密码时，却发现大门纹丝不动。门没有解锁。但他认为这也算个好消息。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绝对在下面。现在，无论博士和卡莱尔少校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塔里瑞人的计划了。很快，入侵主力军就会到达，而他们唯一忌惮的人，却困在基地底下的洞穴里。
格里格曼快步离开，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杰克逊和其他同伴。
博士很快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他们确实很有效率。”
他侧身让卡莱尔看电脑屏幕，那上面是一串戴安娜基地的人员姓名。几乎所有人的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串目录编号，而名单底部则显示着：
艾米·庞德 - E-19-K3
她后面还有几个名字，被归入了“待定”项目。那个待定名单最底部，赫然写着“博士”二字。
“这是什么意思？”卡莱尔少校问。
“意思是我们找到她了。你也在名单上，瞧。”他指着卡莱尔的名字说。
“那并不意味着我是个坏人。”
“其他人都是。不管怎样，至少是潜在的坏蛋。除非我们能把这件事解决掉。”
博士沿着其中一条通道缓缓行走，卡莱尔和艾米紧随其后。卡莱尔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艾米则依旧面无表情。
存储器看起来很像金属文件柜，每条通道都标上了一个字母，通道中的每个柜子都有编号。单个抽屉上也都标注了黑色字母，装着一个朴素的钢制把手。
“这是E通道，所以我猜我们应该找十九号存储器。”卡莱尔说。
“抽屉K。”博士用手指顺着十九号存储器向下滑动，一直摸到抽屉K。他敲了敲上面的字母，“说真心话，你觉得谁住在这里？”
博士拉开那个浅浅的抽屉，里面铺着一层深色泡沫垫。十个小药瓶安放在泡沫垫中带编号的小格子里，药瓶里面都装着无色液体。每个瓶塞上都连着一条电线，接到抽屉背后的分线盒上。
博士异常小心地抽出了三号药瓶。电线由小夹子固定在瓶塞顶部。药瓶里还有另一根电线伸入液体中。博士移除了瓶塞上的电线，将药瓶举到灯光下端详。他轻轻摇晃一下，看着气泡浮到水面。
“是那个吗？”卡莱尔指着艾米轻声问，“那是……她吗？”
博士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小瓶无色液体。“瓶中艾米。”他喃喃道，“池塘水。[. 艾米的姓“庞德”（Pond），在英语中有“池塘”的意思]”他笑了起来，“嗯，我喜欢这个。池塘水。”接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既然找到你了，就得把这两个你都弄到治疗室去，看能不能把真正的你下载到你的大脑中。”
他们身后的半空中传来某种物体狠狠撞击金属的声音。
“大门？”卡莱尔说。
“大门。”博士附议道，“我们被发现了。”
“一定是格里格曼醒过来了。现在要到治疗室去，可能比你想象的要难上许多。”
“没关系，我们可以走后门。”博士弹了一下舌头，“呃，这儿有后门吗？”
“没有。”
“不是后门也行，随便什么门？紧急出口？消防梯？猫洞？”
卡莱尔摇了摇头，“这儿只有一条路，博士。我们被困在下面了。”上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迫切。“而且那扇门抵挡不了他们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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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肯定是用量子位移把水抽过来的。”博士说。
“不，水本来就在这里。”卡莱尔告诉他。
“真的？”
“一个巨大的地下湖。你或许听说过NASA在月球上发现了少量的水。本来不应该有人知道这事，可消息还是传开了。”
“你是说，消息泄漏了？”博士笑着说。卡莱尔好像并不欣赏他的玩笑。博士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所以这地方实际上有很多水。那真是个惊喜，不是吗？”他似乎疑惑了一小会儿，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肯定是了。我就是问问。”
“戴安娜基地就建在水源正上方，要是不对这个自然资源物尽其用，那可就太蠢了。”
博士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潮湿的岩壁，随后放进嘴里舔了一口，“可以饮用，可以用于清洁卫生，还能充当计算机存储器，将数据储存在H2O分子中。谁还需要别的东西呢？”
来到阶梯底部，他们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地底洞穴。一排又一排电脑设备，向前延伸到远方；数不清的直管荧光灯，在设备间的走道上，投下一片又一片明晃晃的光；洞穴边缘隐约可见巨大的金属管道，将水库里的水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每一排设备之间连接着透明导管，将水以及存储在水分子里的信息传输到系统每个角落。卡莱尔还能看见管道中随着水流移动的细小气泡，那表示一组数据的结束和另一组数据的开始。
博士高兴又赞叹地拍了一下手，随后便快步走向一个控制台。
“大部分都是数据存储，”他解释道，“名副其实的数据流。好家伙！”
屏幕亮起，博士咔嗒咔嗒地敲着键盘。他调出水库和水系统示意图，上面显示出净水装置的位置，以及这些水是如何被分别装进饮用水、生活用水和数据存储用水的罐子里的。
“水在这里电解，然后按需进入计算机系统。”博士边说，边指着图纸上水流进入洞穴的部位，“光传输其实更快，但他们追求的并非速度，而是效率和耐久性，再加上水还能充当冷却媒介。真是太棒了。用硬盘和闪存组成的传统计算机系统，应付日常任务，再将所有东西集中备份到过氧化氢中，进行长期存储。”
“那对我们有什么用？”卡莱尔问道。
“我们带来了艾米的身体，”博士转过身，对一动不动站在他们身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朋友点点头，“现在我们需要找到她的脑子。她可不是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你懂的。”
“看得出来。”卡莱尔对他说。
“这是什么？”博士指着另一个储存罐说，“它连接在水库系统上，但又有一个流量控制阀把它隔开。”
“看上去像是灭火系统用的惰性气体。在最坏的情况下，如果惰性气体用完了，火还没有灭，阀门就会打开，把水引流过去。这种做法很不理想，毕竟我们严重依赖电器设备。”
“但它有可能成为唯一的选择，最后的手段。”博士点点头，“有道理。设计这里的人用上了各种各样的应急方案。”
“所以你才能回到这里？”卡莱尔问。
“我猜是的。那是个特别大的应急方案。庞然大物。好了……”博士把注意力重新转向屏幕，开始打开不同的索引和数据列表文件，“我们先找到艾米吧……”
有这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拉尔斯·格里格曼。随后，塔里瑞人的意识，又回到了格里格曼空白的思维中，让他把一切都记起来了。
格里格曼坐起来，感觉到后脑传来阵阵疼痛。那不是他被传送到这具身体时，感受过的治疗之痛。这种感觉强烈到竟有种莫名的快慰，但还是有可能留下损伤。他将手伸向后脑勺，摸了摸被卡莱尔用枪托砸出来的肿包。
卡莱尔。不知为何，她在帮助博士。那女孩儿，艾米，是个白板——对他们毫无用处。如果她能接受指令改编，说不定还会成为对付他们的武器……
格里格曼挣扎着站起来，看了看四周。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长时间了，但惊喜地在不远处找到了自己的枪。他知道博士跟卡莱尔会去哪里——他能独自解决那两个人。这会给杰克逊留下好印象。
只不过，当他来到电脑设备区的门口输入密码时，却发现大门纹丝不动。门没有解锁。但他认为这也算个好消息。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绝对在下面。现在，无论博士和卡莱尔少校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塔里瑞人的计划了。很快，入侵主力军就会到达，而他们唯一忌惮的人，却困在基地底下的洞穴里。
格里格曼快步离开，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杰克逊和其他同伴。
博士很快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他们确实很有效率。”
他侧身让卡莱尔看电脑屏幕，那上面是一串戴安娜基地的人员姓名。几乎所有人的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串目录编号，而名单底部则显示着：
艾米·庞德 - E-19-K3
她后面还有几个名字，被归入了“待定”项目。那个待定名单最底部，赫然写着“博士”二字。
“这是什么意思？”卡莱尔少校问。
“意思是我们找到她了。你也在名单上，瞧。”他指着卡莱尔的名字说。
“那并不意味着我是个坏人。”
“其他人都是。不管怎样，至少是潜在的坏蛋。除非我们能把这件事解决掉。”
博士沿着其中一条通道缓缓行走，卡莱尔和艾米紧随其后。卡莱尔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艾米则依旧面无表情。
存储器看起来很像金属文件柜，每条通道都标上了一个字母，通道中的每个柜子都有编号。单个抽屉上也都标注了黑色字母，装着一个朴素的钢制把手。
“这是E通道，所以我猜我们应该找十九号存储器。”卡莱尔说。
“抽屉K。”博士用手指顺着十九号存储器向下滑动，一直摸到抽屉K。他敲了敲上面的字母，“说真心话，你觉得谁住在这里？”
博士拉开那个浅浅的抽屉，里面铺着一层深色泡沫垫。十个小药瓶安放在泡沫垫中带编号的小格子里，药瓶里面都装着无色液体。每个瓶塞上都连着一条电线，接到抽屉背后的分线盒上。
博士异常小心地抽出了三号药瓶。电线由小夹子固定在瓶塞顶部。药瓶里还有另一根电线伸入液体中。博士移除了瓶塞上的电线，将药瓶举到灯光下端详。他轻轻摇晃一下，看着气泡浮到水面。
“是那个吗？”卡莱尔指着艾米轻声问，“那是……她吗？”
博士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小瓶无色液体。“瓶中艾米。”他喃喃道，“池塘水。[. 艾米的姓“庞德”（Pond），在英语中有“池塘”的意思]”他笑了起来，“嗯，我喜欢这个。池塘水。”接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既然找到你了，就得把这两个你都弄到治疗室去，看能不能把真正的你下载到你的大脑中。”
他们身后的半空中传来某种物体狠狠撞击金属的声音。
“大门？”卡莱尔说。
“大门。”博士附议道，“我们被发现了。”
“一定是格里格曼醒过来了。现在要到治疗室去，可能比你想象的要难上许多。”
“没关系，我们可以走后门。”博士弹了一下舌头，“呃，这儿有后门吗？”
“没有。”
“不是后门也行，随便什么门？紧急出口？消防梯？猫洞？”
卡莱尔摇了摇头，“这儿只有一条路，博士。我们被困在下面了。”上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迫切。“而且那扇门抵挡不了他们多久。”